哪有他的玉佩好?
不识货!
正皱着眉,忽听她惊呼:“你的手流血了,被钗刺到了!”
他往钗上看了看,又往手上看了看,果然钗上有血,掌上也有。
这才感觉到疼。
“没关系。”虽然这疼痛感越来越强,但他表现出来的仍是云淡风轻。
掏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块帕子,她递过来一条:“先用我的吧?”
“嗯?”他疑惑地望着她。
这个“先”字是什么意思?还要还吗?
她忙“哦”了声,解释道:“你别把我想成财迷,这个不收银子。”
顾谨灏:“......”
就算不收银子也是财迷!
瞧他胡乱绕着,她的太阳穴直突突,那个捆得像个猪蹄的东西是手吗?
“真够笨的!”
她将猪蹄松绑,重新给他包扎。
虽然她的语气很嫌弃,但动作明显很轻柔。
顾谨灏很欢喜,秦云果然没骗他,这才半日,小姑娘就对他改变了态度。
他决定要贯彻下去,一步步来。
御花园中水多、亭多、花多、树多,沈清霜越逛越喜欢,顾谨灏却越逛越心慌。
他忽然拉住了她,沈清霜刚要抽出手,忽觉他的手冰凉。
这么明媚的天气,怎么会手冷?
再看他,面色苍白,额上还冒着冷汗。
“殿下,你怎么了?”她有些慌了。
顾谨灏的身形有些摇晃,有气无力道:“清霜,我......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刚才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头晕?
她不再耽搁,扶着他就往寿安宫去。
到了门前,顾谨灏已经撑不住了,好在玉平喊了两个小太监来,才把他扶进去躺着。
娘娘快好了,殿下又这般了,玉平刚平复的心又提了起来。
沈清霜更是焦虑,前一个病因还没找到,这又多了一个。
顾谨灏躺在榻上,眼睛微闭,朦胧中看见小姑娘愁眉紧锁。
“你别担心,我没事。”他安慰着,“只是有些头晕,一会就好了。”
沈清霜可不信,这厮的嘴唇有些发紫,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她给他把了脉,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与贤太妃的毒竟然出奇的一致。
喜的是正好药熬得多了,不会浪费!
赶紧去将剩的药端了过来,还热的。
“把药喝了。”她递给他。
他没动,扭过了头不看她。
“我头晕,没力气。”
玉平听说他没力气,心疼得不行。
殿下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又是主子唯一的孩子,说句不敬的话,她早将他视为自己的孩子。
忙道:“殿下,您别动,奴婢喂您喝。”
顾谨灏:“......”
这嬷嬷真是的,母妃嫌弃他的时候她只顾着笑,也不劝劝。现在该避嫌的时候倒殷勤得很!
孩子不是手断了,孩子想让姑娘喂药好不好?
闷声说道:“不用了,本王自己喝。”
挣扎着坐起,伸手去接药。
沈清霜看着他那受伤的手,白了他一眼,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嘴边。
狗王爷的脸倏地红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小丫头这是给他喂药的意思?
“不喝?”她眉头一挑,作势不管了。
“喝!”
他握住她的手腕,嘴角一勾,低头喝了下去。
玉平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暗骂自己多事,险些坏了大事!
默默给他拿了软枕垫在身后,然后将一殿奴婢都赶了出去。
顾谨灏边喝药边看她,不凶的时候真可爱。
他忽然想起了秦云的追姑娘策略,关系缓和了之后要不失时机地装可怜、装忧郁,因为女孩子心软,只要装得够像,她就会不自觉地倾斜关心。
这关心多了,就习惯了。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习惯,习惯习惯就习惯了。
沈清霜看他若有所思,用勺子敲了敲碗:“殿下,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赶紧的,就剩几口了。”
“哦。”顾谨灏回过神,换了种忧郁的眼神。
那眼神看得沈清霜心中莫名忐忑,总觉得看一眼少一眼,要交待后事似的。
虽然中了毒,但在她可解范围内,他担心个什么劲!
莫不是没有经历过,所以对未知恐惧?
这腹黑霸道的家伙会恐惧?她不信!
终究受不了他的眼神,轻声道:“是不是很难受?”
顾谨灏心中一喜,关心来了!
低低“嗯”了声。
难受是真的,但他要把五分难受演绎成十分,故而扶着额头,面带痛苦。
“你别怕,这毒我解得了。”
顾谨灏看到她眼底的担心,不由得窃喜,演得更卖力了。
是那种眉头紧蹙但一点声音也不发出的隐忍,手还微微颤着。
只是太过用力,这痛苦被他活活演超标了,沈清霜都害怕他会突然去了。
这男主要是去了,故事接下来要怎么发展?
完结?
点不会这么背吧?
“殿下,你信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嗯。”
顾谨灏真的越来越佩服顾冰河了,果然话越少,姑娘越在乎他。
到底是情场浪子,套路就是准!难怪敢向秦云保证,要是法子没用他拿命交待。
沈清霜又安慰了他许久,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这让他有了种负疚感,这样会不会不道德?
将药碗放到一旁,她扶他躺下。
她身上的荷香清幽淡雅,让他的心不平静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别阻止我喜欢你。万一有那么一天,你发现对我是有感觉的,那时你一转身,我正好在,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沈清霜给他盖被子的手停住了,低头怔了怔,然后缓缓转向他。
顾谨灏激动不已,这是感动了吗?
小姑娘微微一笑:“殿下,你知道为什么感情里女子容易受伤吗?”
“嗯?”顾谨灏有些莫名其妙,话题切换得有些快啊!
沈清霜继续道:“因为她们在该动脑子的时候错动了感情。”
看着一头雾水的他,沈清霜一本正经地展开一张皱巴巴的纸。
顾谨灏猛地一摸衣裳,变了脸色。
“清霜,你听我解释......”
沈清霜哼了声,指着他恨恨道:“追女孩子还带小抄,顾谨灏你丫的也是古今第一人!好了,说正事!我帮你解了毒,一条命三万两,现银还是记账?”
第77章 大齐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入夜时,贤太妃与顾谨灏都无恙了。
玉平亲自下厨煮了一些可口的饭菜,贤太妃接连几日没好好吃饭,故而吃得不亦乐乎。
像是久经饥荒忽然搂席似的!
只是她儿子心事重重,不时唉声叹气。眼神还不时往沈清霜望去,似乎有话要说,但不敢。
贤太妃不悦地放下筷子:“谨灏,吃的是开眉饭,你这一会一叹气,让不让你娘吃了?”
顾谨灏闷声道:“母妃,您吃您的,儿臣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滚回府去!”
顾谨灏:“......”
沈清霜一想到那张小抄就不待见他,原以为他是真心道歉,想不到居然是做戏,不去音晖园真是屈才了!
想到自己还担心他,唉,眼睛瞎了!
贤太妃察觉不妙,低头道:“清霜,死小子是不是惹你了?你说出来,本宫给你做主!”
沈清霜闷闷从荷包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给她。
将信将疑地接过后,贤太妃一头懵逼:“噢,本宫明白了,谨灏不想还钱这才摆着张臭脸。”
欠条?
沈清霜脸一红,特么的居然拿错了!
“不是这个。”低头拿了过来,重新在荷包里翻着。
贤太妃安慰道:“丫头,放心,死小子有钱,三万两小意思。本宫在这,他不敢赖账,明天让他拿来还你!对了,你还救了他一命,也算三万两吧,虽说不多,主要是他这命不值钱!”
顾谨灏懵了,他娘给他这条命估的价怎么与小丫头一样,都是三万两!
正好救狗王爷命的三万两还没写欠条,被贤太妃一锤定音最好不过了。
沈清霜忙抽空抬头表示赞同,眼睛里都是星星。
“三万加三万,谨灏,明天还清霜六万两!堂堂四殿下居然欠账,大齐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顾谨灏:“......”
他很怀疑自己是抱养的,后娘都不能这么刻薄!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煽风点火!
不待他说话,他娘那张霸气的脸立刻切换成委屈:“清霜啊,本宫的命不值钱吗?怎么你都不提本宫?不行,你救了死小子,收他三万两,本宫的命怎么着也得六万。就这么定了,一共十二万两,死小子还你!”
顾谨灏:“......”
沈清霜:“......”
随即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有银子不赚那是王八蛋,她就笑纳了!
顾谨灏哼了声,被他娘直接瞪了一眼:“哼什么哼,老娘还在呢,你哼谁呢?”
看这样子有可能赖账,当下让玉平拿了纸笔,盯着他重新写了张欠条,献宝似的给沈清霜:“收着,白纸黑字红手印,他赖不了!”
沈清霜发现贤太妃越来越可爱了,怎么看怎么亲切。
终于扒出了那张小抄,递给贤太妃。
贤太妃瞧了一眼,随即眼亮了。
恨铁不成钢道:“丢人,真是丢人!打小抄就罢了,还被姑娘发现了。还有这写的都什么东西?还拉开距离,就你那狗不吃的冷脸,拉开距离谁睬你?这还装忧郁、装受伤,哪个姑娘会喜欢一个病秧子?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要你有何用?”
越看越生气,越生气越不待见她儿子,将小抄揉成一团撕碎扔了。
“这乱七八糟的谁教你的?”
“老......老五......”
贤太妃恨恨骂道:“小五那前不着边后不着调的货你跟他学?但凡有用他还至于现在连个王妃都没有?果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依我看,你们顾家除了老十五拿得出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一个不如一个!清霜你说是吗?”
沈清霜很给面子的“嗯”了声。
顾谨灏本来挺难受的,一听她“嗯”更不是滋味。
饭也不吃了,站起了身。
贤太妃挥挥手,“走吧走吧,气死老娘了!”
顾谨灏扔下一句:“今日不走了,儿臣住偏殿。玉平嬷嬷,帮本王收拾一下。”
玉平欢快地“哎”了一声,也不管她主子愿不愿意,颠颠去了。
“殿下,恕奴婢多事,如果您想让沈小姐喜欢您,就不该用这些小心机。骗一次,她会怀疑您所有,您在她那里就再没有真心可言了。”
顾谨灏想了想,走到榻前,叹道:“嬷嬷,本王是没办法。小丫头与小皇叔有说有笑,但与本王总针锋相对。本王真的已经很低声下气了,可她始终不为所动。”
玉平看他孩子气的委屈模样,笑道:“殿下,沈小姐还小,不着急。奴婢听说她在守孝期,所以她十八岁之前不会成亲的。还有两年多,您有机会。”
“可若是孝期后她还不喜欢本王呢?”
玉平笑了:“咱们殿下英俊潇洒,对沈小姐又真心一片,她会喜欢的。”
顾谨灏胡乱揉着头发:“可小皇叔更英俊,对她又痴心不改,本王没有多少信心。”
玉平笑而不语,继续整理床铺。
顾谨灏急了,将她拉过来:“嬷嬷,你说啊,本王要怎么办?本王真的喜欢她,是非她不可的那种喜欢。”
玉平望着他认真的眸子笑着叹了口气:“依奴婢所见,沈小姐对十五王爷虽然亲近,却更像对沈三公子那种感情。”
顾谨灏一下子激动了:“真的吗?嬷嬷你说的真的吗?你是说她对小皇叔是对兄长的感觉?”
不待她说话,自顾自道:“对啊,本王怎么没想到?小皇叔与沈清彦是挚交好友,她喊他‘云间哥哥’,是这个道理。嬷嬷,谢谢你,还是你好!”
玉平见他原本阴沉的脸瞬间变为欣喜,爱怜地摇摇头。
心情好了,他就不用待在偏殿顾影自怜了,又跑去找沈清霜了。
小姑娘一看他来,招了招手:“让我看看你的手。”
顾谨灏道:“不疼了,没事的。”
沈清霜可不是管他疼不疼,将贤太妃送的那支金钗递到他面前:“你瞧,上面的血黑了,这钗有毒。”
有毒?
顾谨灏的脸色凝重起来了,将手上的帕子解了下来,果然上面的血迹发黑。
另一边,贤太妃喊玉平将平日里佩戴的首饰盒拿了过来,沈清霜一一检查后,竟然发现每一件都淬了毒。
“这......”玉平惊呆了,想不到问题竟然出现在这里。
沈清霜有些不解:“玉平嬷嬷是为太妃娘娘梳妆的,为什么你没有中毒?”
贤太妃道:“玉平总喜欢将本宫打扮得过于华贵,哪里像一个寡妇?所以首饰都是本宫亲自挑选佩戴。”
玉平点头,眼底深沉:“那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了。小顺子,去将银灵喊来!”
第78章 她平日里除了待在寿安宫还去过哪里?
小顺子是一个人回来的。
“娘娘,殿下,奴才找到银灵的时候,她忽然拿把刀捅向自己,已经死了。”
顾谨灏看向战战兢兢的小顺子,冷声道:“去她房内搜,看看有没有可疑之物。”
小顺子恭敬地退下,大约小半个时辰又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纸包,还带着一个小宫女。
“娘娘,这是在银灵床底的一个小盒子里发现的,兰珊与她住一个房间,所以奴才将她也带来了。”
顾谨灏将纸包接了过来递给沈清霜,她打开检查了下,点头:“就是簪子上的毒。应该是将它们融于水,再拿来擦拭首饰。”
贤太妃冷哼一声:“真狠,这种办法都想得出来!”
目光落在兰珊身上,小丫鬟吓得六神无主:“娘娘,奴婢绝对没有参与,求娘娘明察!”
顾谨灏怒道:“将你知道的说出来,若是说不出来,你与银灵一个下场。”
兰珊被他一吓,腿都发抖,连连称是。
“银灵这段时间每日都起得很早,待奴婢起身后,她已经将太妃娘娘的首饰擦拭好了,其它活也做得差不多了。奴婢曾调侃她一心讨好主子,她只是苦笑,说家里哥哥病了,她要讨得主子欢心,挣多些银子给哥哥治病。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她敢谋害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