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片月——君芍【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11 17:14:57

  她一气不停说完,紧张的瑟瑟发抖。
  光天化日之下,被小娘子表白,解小菲人都傻了,呆呆的完全不知作何反应。他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呀……
  花露等不到他的回应,“哇”地一声哭了。解小菲更加慌乱,“你你你……你哭什么?”
  “我好丢脸。”花露拼命抹眼泪,“阿凝说你会答应。”
  “我没说我不答应啊。”
  “你没说答应。”
  “我答应。”解小菲忽然执起花露的手,“我也喜欢露露,和露露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想和露露在一起,到死也不分离。”
  花露还是哭。
  “你别哭了呀。”
  “我停不下来。”
  解小菲则是笑的停不下来。他终于有娘子了。
  夕阳晚照,红霞漫天。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此刻他们也处在他们的好景里。
第133章 番外二:杞婋篇
  韩杞第三次婉拒罗睺的提亲后,罗婋将他堵在将军府后花园,表示要和他谈谈。
  她梳着妇人髻,庄重的发髻掩盖不住她的灵动俏皮,一笑,颊边两个酒窝,好生生动。
  “表哥说你拒绝和我成亲,为什么?莫不是嫌弃我是再适之人,前面有过两个丈夫?”
  “不是。”韩杞的回答言简意赅。
  “我觉得也不是,你和我表姐有过首尾,凭什么嫌弃我。”
  韩杞眼皮一跳,“谁告诉你我和阿姐有……是那种关系?”
  “阿姐,叫的好亲热。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罗婋拎着绿罗裙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是嫌弃我年纪大喽,想娶年轻鲜嫩的小娘子为妻。”
  韩杞一顿无语。
  罗婋伸着脖子追问,嘴巴快贴到他的脸上来,“是不是?是不是?”
  韩杞无奈回,“不是。”
  “我也觉得不是。”罗婋嘀咕,“向你示好,求你做婿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十六七岁的小姐,也没见你答应。”
  韩杞心道知道你还问,深觉她话多罗唣,只想尽快脱离了她,谁知她的下一句话立马将他钉住。
  “这些原因都不是,那就是你忘不了我表姐喽,你的旧情人。”
  迎上韩杞僵硬的目光,“哈,是真的!”
  跟着感叹,“可是我表姐已经成亲了,跟姐夫生活和睦,你放不下有什么用?我表姐的性格我最了解,一旦做出选择,很难改变。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安安心心娶妻生子,我表姐也跟着欣慰。”
  韩杞被她言中心事,心中不快,反唇相讥,“罗小姐说了这么多,是想嫁给我吗?”
  罗婋耿直,“是呀。”
  他没料到她会承认,一怔。
  罗婋接着说:“哥哥不会放任我呆在家里,作为罗家的女儿,当然得发挥点作用。和你一样,我的联姻对象也很多,和你不一样的是,他们都是些歪瓜裂枣,上了年纪之人,有一个甚至年逾花甲,哥哥还要我给他做填房,哼,他官再大我也不干。挑来挑去只有你最符合我心意,怎么样,要不要同我成亲?”
  女人问的直白。韩杞下意识想要拒绝,女人仿佛能猜到他的心事,再次开腔,“你不必现在答复我,好好考虑考虑。你也到了年纪,催婚之人成群结队,逃是逃不开的,和我成亲可甩去这些烦恼。假使成亲以后你不愿和我同房,分房睡也不是不可以,咱们各取所需,韩将军意下如何?”
  韩杞说:“你答应给我时间考虑。”
  罗婋幽幽一笑,说:“那你好好考虑,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或者……”罗婋建议,“你可以去看看我表姐,也许见了她回来你就知道该作何选择了。”
  韩杞心念猛动。
  阿姐……自打少年时一别,他将近十年未再见她。
  他入军营几个月后,得知她成亲的消息,心如刀绞。他没有沉湎于这份痛苦,投入没日没夜的训练,他必须以更好的姿态站在她面前,那时无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也无愧于自己。他足够配得上她了,他没有辜负当初的喜欢。
  十年间,他给她寄去几十封信,笔触矜持,止于问安,她封封有回应,回说安好。他便以为她安好,没去打扰她。也许是时候该去见一见了,了结这份情缘。
  十年前临别之际,他趁她熟睡剪去了她的一绺头发,现今这绺头发还盛在香囊里,随身携带。他时不时用木樨香膏濯洗,发间留香。全是他熟悉的她的味道。
  从夷陵县回来,路过一座高岗,山风猎猎。他打香囊中取出青丝,解开绳箍,叫它们随风而去。
  少年心事终成虚无,结果已不需多言。
  回到长安后,他接受了罗婋的提议,同她定亲。罗婋是三嫁,他又是不喜张扬的人,婚事一切从简。
  成亲后两人各住各的,互不侵犯,互不打扰。
  一天,罗婋来到他房间,看着他的卧室发出惊讶的感叹,“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韩杞“嗯”了一声,不知道她大惊小怪什么。
  罗婋环顾整个房间,空空荡荡,除了床、几、柜等必备物品,其余摆设一概没有。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为什么不让自己舒服些?”罗婋去到床前按了按,木板上仅铺了一层薄褥,硬邦邦。
  “我住的很舒服。”韩杞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
  逐客之意明显。
  罗婋笑一笑,来到他面前,“听说你擅长角抵,在军中首屈一指,和我较量较量如何?”
  韩杞瞥她一眼,没应。
  “怎么,夫君不敢?”罗婋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笑,“也对,万一输给了自家夫人,传出去难免叫人笑话。说你连个妇人也不如。”
  韩杞仍旧不语。
  “夫君爱惜名声情有可原,我做娘子的也不该咄咄逼人,况且结果显而易见,没甚意思。”
  一副不用打,韩杞已是她手下败将的姿态。
  韩杞哼了哼,“明日午时,地点随你选。”
  “就在军中演武场,明天我去找你。不过咱们讲好了,赢了我要彩头的,到时切莫赖账。”
  “你要什么彩头?”
  “当年表姐赢了你,她如何我当如何。”
  韩杞面色一变。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明日午时,军中演武场,恭候夫人大驾。”
  军中传说,罗婋天神神力,韩杞一直无缘得见,早想领教了。领教的结果就是绝望地意识到在绝对的力量面对,任何技巧都显的是那样微不足道。
  当他被她牢牢抱握住胸腰,锁住手臂,徒然挣扎翻不脱,除了认输只剩被她拧断手臂一途他感到强烈的挫败。这种挫败和当初败给李纤凝不同,当时他年纪尚小,尚有无限潜能,假以时日总会赢过她。
  而眼下,他正处在体力的巅峰,犹胜不了罗婋,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韩杞咬着牙,脖筋绽起,皮肤涨红,不肯轻言放弃。
  罗婋忽的松手,“好了好了,算我输了。”
  韩杞愤怒,“我不要你让,再来。”
  罗婋说:“我没让你,我不忍心拧断你的手臂,只能认输。难道再来一次会是其他结果?你肯先认输吗?”
  韩杞不悦,“阿姐不会这样。”
  “你说我表姐吗?她当然不会认输,她宁肯拧折你的手臂,你又不是她的夫君,她心疼你干嘛。”罗婋仰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韩杞,“可你是我的夫君呀,我怎么舍得叫我的夫君受伤。”
  她……好娇小,只到他的肩头,面对面说话她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偏偏是这样娇小的身体里,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叫人嫉妒又羡慕。
  罗婋的目光炙热又坦荡,视线接上,韩杞可疑地红了脸。
  飞速扭开头,“胜之不武,算我输。”
  “那你准备好跟我圆房了吗?”罗婋惊喜。
  韩杞炸开,“我们成亲前讲好了,各睡各的,互不干涉。”
  “圆完房你也可以回自己房间睡呀,我不干涉。”
  “我不喜欢和不熟的女人做那种事。”
  “你和我表姐做的时候也不熟呀。”罗婋委屈,“更何况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说出不熟的话,我好伤心。”
  “你是我的妻子,但是我对你不了解。”
  “我这不是争取叫你了解。”
  罗婋忽然抱住韩杞的手臂。
  韩杞猛地退开一步,“你干嘛,这里是军营。”
  罗婋嘟嘴,“你不想跟我圆房也行,今天的角抵算我输了。”
  “我说过是我输了。”
  “那就跟我圆房。”
  “你干嘛这么执着于圆房?你又不喜欢我。”
  “唔,这个……”罗婋低头踢脚下的沙子,“我两年没和男人睡过觉了,我想男人……你呢,不想女人吗?”
  韩杞手扶着额头,他发现他成亲的决定做的太草率,他完全消受不了她。
  “我姿色还可以吧?”罗婋又凑过来,“人人都说我比表姐长得好,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是不显老吧,啊?啊?”
  韩杞心道何止不显老,简直比十七八岁的小娘子还活泼。至于容貌,五官确实比李纤凝精致,但像个孩子。他真想向她讨教如何保持心态。
  韩杞到底和罗婋圆房了,不圆房受不住罗婋闹他,她天天跟他屁股后面说他言而无信,他受不了别人这样说他。
  站在她房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当权履行为人夫的义务。
  成亲月余,他第一次踏足她的房间,差点被房间里浓郁的檀香味熏晕。销金软帐、螺钿漆器、金猊暖香、官窑瓷瓶……她的房间琳琅满目,奢华又拥挤,摆满各种物品。
  也难怪她会嫌弃他的房间不是人住的,假如说他的房间家徒四壁,那么她的房间就是一座小小的东市,应有尽有。
  与他的“空”相比,这里过于“满”,一切东西满的像要溢出来,韩杞感到压抑,无法呼吸。
  韩杞问:“可以去我的房间吗?”
  罗婋十分爽快,“当然可以,不过你的床太硬了,我要带我的褥子过去。”又嫌屋子太过单调,叫侍女捧去一瓶芍药。
  六枝拳头大的粉红芍药,盛开在一尊紫釉瓶里,为枯燥的房间增色不少。
  侍女全退下去了,罗婋坐在新铺的大红褥子上,颊上飞霞。烛光霭霭,把她照的又美艳了三分。
  韩杞解去衣物,挂在架子上,穿着中衣来到床前。对面坐着他的妻子,他却觉得手足无措,眼睛也不知该往哪放。
  罗婋张开手臂,“夫君,帮我解衣裳。”
  韩杞俯身,脱下她的褙子和垂领衫,解下罗裙,仅留贴身衣物。
  他的手上全是粗粗的茧子,刮擦过她的肌肤,质感粗硬。
  嫌他穿的多,上手脱了他的中衣。衣下身材劲瘦结实,肌肉块块分明。罗婋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抚上去,硬硬的,散发出无穷力量。
  眸光不经意打他胯间掠过,没反应,她有点失望,身子贴过去,抱住他。她柔软的胸脯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他一阵战栗,手抚上她的背,“夫人……”
  “你可以叫我阿婋。”
  “阿婋。”
  他嗅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气味淡而芬芳,说不上来什么味道。
  忽听她在耳边问,“你喜欢什么姿势?”
  韩杞给她问的浑身燥热。
  她在他身上又扭又蹭,他难以避免地有了反应。大掌沿她背脊游走,也没见用力,轻轻一抓,便把她的抹胸抓了下来。
  她笑嘻嘻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扭动腰肢,一痕雪脯,两粒红樱,她故意拿红樱磨蹭他。刺激的韩杞又涨大了几分。搂着她顺势倒在红褥上,不出片时,水乳交融。
  事后,罗婋心满意足歪在枕上,累及欲睡的模样,胸脯裸露于空气间,覆满红痕。韩杞看着自己的“杰作”,备感尴尬,给她往上拉了拉被子。
  谁知她忽然翻身抱住他,嘴巴里问,“我和表姐谁好?”
  她总是问一些叫人难以回答的问题,韩杞张了张嘴巴,答不上来。
  “说呀,谁好,你更喜欢哪一个?”
  韩杞说:“你不提她也许会更好。”
  “我偏要知道。”
  “我记不得和她是什么感觉了。”
  “那就是我好。”
  双眸间突然绽开黠狯的光,“你想知道我的感觉吗?”
  韩杞不知道他想不想知道,罗婋不管他想不想知道,已经喊了出来,“你比我前面两个丈夫强多了!”
  韩杞生无可恋。
  罗婋据此向韩杞证明,即使他们没有感情,也能做这种事。并提出,以后他们可以多做,以增进感情。叫韩杞以后有需求尽管来找她,不必客气。
  韩杞常年在军中,习惯了禁欲,没什么需求,倒是罗婋,需求不断。韩杞满足她需求的同时即可达到解决自己需求的目的,从不上门找她。
  罗婋常来韩杞房里,今天带过来几只花瓶,明天带来几个丝绦,后天搬来一架屏风,再不就把她的手帕、香扇、钗环等随身之物遗落。不知不觉,韩杞的房间里满是她的痕迹,不复当初的空荡。
  拾起她遗落在他枕间的绣帕,韩杞觉得他叫罗婋耍了,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怎么就演变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他不知道,他确实叫罗婋耍了。回到十年前,韩杞刚刚入军营,她满心好奇,表姐居然和衙役有首尾,她倒要看看这个衙役长什么样子,能吸引得了她表姐。
  到了军中,罗睺从一群练石锁的兵士中指给她看。的确是个漂亮的少年,漂亮却一点儿也不孱弱,石锁在他手上翻转自如如孩童手上的玩具。阳光洒在他赤裸的肌肤上,汗水涔涔,反射着阳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眸子像虎豹,充满了难以驯服的野性。竟比容貌更吸引她。
  她也是在军中摸爬滚打过的,她知道有着这样目光的男人,是浅池中的蛟龙,总有腾空而起的一日。
  她的眼光不赖,到了战场上的他,所向披靡,立下战功无数,短短七八年里,已经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晋升为正五品上的将军,若多打几次仗,还不知要怎样。
  当时她已有家室,也不过略看一眼即罢,没有别的想法,偶尔回娘家,听父亲哥哥讨论起他,略知他一二近况罢了。后来她丈夫死了,孩子也夭折了,她着实经历了一场伤心。再嫁的丈夫与她性子不合,她折腾了三年,终于与他合离。
  那一天是她孩子的忌辰,她从坟上回来,不耐烦被下人跟着,把他们全赶走了,自己漫无目的的闲逛。逛到桥上时,天落雨了,她就势坐下来,随着雨声放声大哭。大雨噼里啪啦砸在她头顶,她好伤心好伤心,只管哭。泪和雨混在一起冲下,冲到一双长靿靴下,靴子的主人撑着一把伞,打她对面走来。看到她的一刹那,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她全没在意,只当是个过路人,谁知经过她的身旁时,他忽然停下,青伞张在她头顶,为她遮去一时风雨。他在上面撑伞,她在下面哭,一时形成一道奇异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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