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无限期先用着吧。”连琥说道，“我家也不缺餐具，这种东西，有的是呢。对了，如果不够的话，就算把我家自己的餐具分给你也没关系的……”
“虽然很感谢，但那是不行的……”黎锦摇摇头，说道，“如果你转借转送转卖的，是你不需要、最好也不属于你的东西，那没关系。但是，如果你把自己的餐具拿给别人，对方也接受了的话，就意味着把运气也转给了那个人。从玄学的角度上说，这是不对的。”
“为什么不对啊？”连琥疑惑道，“为什么这种事涉及‘运气’呢？”
莲湖郡主虽然比黎锦又年长了几岁，但也许是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只懂花钱、不太通人情世故的原因，偶尔也会流露出与年纪不同的率真一面来。
黎锦倒是很喜欢连琥这一点。
既有钱、又没心机，作为朋友，没有比这更理想的存在了。
所以说，两人明明是有缘又投契的关系，为什么连琥偏偏是英亲王府的人呢？想到这一点，真让黎锦心生郁闷。
“餐具，特别是‘饭碗’，是有‘谋生的工具、手段’之寓意的。”黎锦温声向连琥解释道，“若是把这种东西送给别人的话，虽然对别人的运势有利，对自己的运势却是不利的。因此，如果那些餐具本来就不是你的，你转送别人倒没有问题。但如果是自己使用过的餐具的话，转送给别人，就是把自己的运势转给别人，对你来说是不利的。”
连琥人还是很好的，黎锦不忍心占她这样的便宜。
根据黎锦对连琥的观察看来，她能感觉到连琥的运气是相当不错的，不然也不会一直都保持着这种率真的性格。
连琥的运气，究竟好到什么程度，黎锦倒是不太好说，她不是很关心这种事。
黎锦本身就是运气极佳的人。连她看了也觉得运气好的人，恐怕，运气就算不是拔尖程度，也是相当出色了。
如果把连琥的运气也叠加在自己身上的话，会发生什么？黎锦真的有点好奇。
尽管如此，由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黎锦也只能想象一番而已。然后，当然也没有想到什么结果，实在遗憾。
黎锦心想，自己并不需要借用别人的运气，仅凭自己现在的运气，就足够了。
“原来是这样啊……”连琥睁大了眼睛，像是发生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欣喜地笑道，“小鱼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啊，你还真是个妙人儿呢！”
“不，这……这很普通的吧。”突然因为理所当然的事情被夸奖，黎锦只觉得窘迫、甚至有些无地自容，“我以为一般的人都知道的呢……”
“怎么会呢，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吧！”连琥挑着眉头，笑着说道，“你太谦虚啦。”
被连琥这么一说，黎锦也搞不太懂了。
不能把饭碗转送给别人、也不能轻易接受别人的饭碗，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冷知识呢？
黎锦只记得，这是自己幼年时外祖父教给她的知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个……被你这么一说，我也不明白了。”黎锦微微苦笑着说道，“这不重要啦。所以，你真的可以把多余的那些银器借给我吗？”
“嗯……怎么说才好呢？其实，你不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会义无反顾借给你，连我自己多余的旧餐具都一并借给你的。”连琥为难地说道，“可是……听你说了饭碗之类的事情，就忽然觉得不安起来了。你是个老实的好人啊，就算知道说出‘不能把餐具转借转送转卖给别人’的话，会影响你借到餐具的机会，也还是说出来了。想到这一点，我觉得我果然还是应该把那些别人家的餐具借给你才对，可是，心里突然感到‘过不去’起来了。这又该怎么办呢？你帮我梳理明白吧。”
“自己没有用过的餐具，转借转送转卖应该是不影响自己的运气的。”黎锦想了想，认真地说道，“不然的话，试图把自己的旧餐具卖给下一位饭庄老板的老板，又是怎么想的呢？那岂不是在‘诅咒自己没饭吃’吗？”
其实，有可能只是因为对方没有黎锦这么“迷信”的缘故吧。
这种原因的可能性，也不算小的，有些迷信的人虽然很多，但是比起迷信来，大部分人更加怕麻烦。
黎锦虽然想到了“对方并不迷信”的这个可能性，但她又转念一想，外兑转卖店铺商铺，应该是极为常见的行为。
而食肆饭庄一类的商铺，通常也是被转让最多的。
那么，关于这种商铺的转让方式，业界之前一定有大量的“先例”吧？
就算本人不关心玄学之类的事情，只要前人是怎样做的，形成了一套较为完善的流程的话，后人转让商铺时，也一定会受到影响，沿袭前人的做法。
换句话说，就是说如果转让给客人使用的碗筷汤匙，按玄学来说，会对上一任食肆主人不利的话，那么这个说法一定会慢慢传开。
那之后，所有的转让食肆饭庄的行为，都不会包括转让碗筷在内的。
既然这个说法没有传播开来，而上任的店主老夫妻也没有提到这点，并以此为理由抬高餐具的价格。
那么，就可以认为，这个说法对开食肆饭庄的人来说，大概率是不用放在心上的。也许如连琥所说，大部分人，真的不知道，这个“饭碗与运气有关”的知识。
客人或是其他人的运气，并不属于自己的运气，自然也就不用那么放在心上。
黎锦整理了一下自己所知的知识、以及思考逻辑，并把这些一一说给了连琥听。
“原来是这样，我可算弄懂了。”连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担心了。”
莲湖郡主，还真是意外单纯的人呢。黎锦心想。
“嗯。”黎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腼腆地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打算送你的银制餐具吧？”连琥说道。
“现在就去？”黎锦不由得惊奇地问道。
这么痛快？是不是太着急了啊？连琥的决定下得真快，让黎锦一时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是落灰。”连琥大大咧咧地说道，“对你有用的话，就赶快拿走吧。”
“……谢谢莲湖郡主。”黎锦的精神很是紧张，有点羞涩地答道，“我总是受到您的照顾，实在是感激不尽。”
“嗯？听着好别扭……别叫我‘莲湖郡主’啊。”连琥不太高兴地说，“这样子称呼我，显得多有‘距离感’啊。我叫你小名‘小鱼’，你也叫我小名‘虎妞’，这不好吗？”
黎锦听了连琥的这番话，不由得非常窘迫。
姑且不提，一介平民与郡主交往时，能否直呼对方的名讳的问题；也先不要说，平民能不能用亲昵的称呼来叫郡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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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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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阿诚”这个名字一样，黎锦的这个小名“小鱼”，也是很普通的名字。
“小鱼”这个名字，不仅简单，而且顺口。听起来的感觉，既像是小名，又像是大名或字改成的昵称。
黎锦觉得，在日常生活中，这么称呼别人，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吧。
但是，连琥的小名“虎妞”，却怎么想，也不是旁人能轻易叫出口的名字啊。
“虎妞”这个名字，听起来实在很是一言难尽……
可能会伤到人的评价，还是先不说了。总而言之，一听就觉得，不像是平民百姓家里受重视的孩子，会使用的名字吧。
难道是黎锦对名字的感知出了问题吗？她真心觉得，“虎妞”这个名字，也过于“质朴”与“淳厚”了吧。
可连琥自己，却似乎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难道因为被长辈、家人叫惯了的关系，她已经感觉不到，这个“小名”不符合自己郡主的身份了吗？
两人认知的落差，真是让黎锦为难极了。
“郡主让我用‘小名’来称呼您，这也太为难我了吧？”黎锦苦笑着说道，“如果，郡主实在觉得我用‘莲湖郡主’来称呼您，太有距离感了，很不自在的话……我想了一下，以后就直接叫你‘连琥’，怎么样？”
“这也可以啊！”连琥想了想，爽朗地说道，“这么说来，很少有人直接用这个名字叫我呢……尤其是同一代的人，都没有人这么叫过呢。我感觉很不坏，甚至还满喜欢的。那么，以后，你就叫我‘连琥’吧。”
“好啊，那么，我以后就叫你‘连琥’了啊。谢谢连琥。”黎锦认真地向连琥表达了谢意。
虽然，黎锦其实连这个叫法都感到有些为难，但想了想，她又觉得，习惯了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就在两人说话间，连琥把黎锦领到了一座锁着的仓库门前。
“虽然我没打算使用别人用过的旧餐具啦……但这些毕竟是银子做的，也算贵重物品，所以锁起来了。”连琥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你觉得这些餐具怎么样？对你有用吗？”
虽然已经旧了、也积了些灰，但看上去，这些银器还是很美、很典雅的，令人联想起旧日的时光。
连黎锦自己都没有想到，居然会一眼认出了这些餐具，她不由得百感交集。
黎锦明明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这些餐具了。
而且，就算让年少时代、还住在家里的她，描述那些餐具的形态，黎锦应该也是做不到的吧。她根本，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家的餐具。
但是，不可思议的是，当这些餐具出现在黎锦面前的时候，黎锦一下子就认出了它们。这些银器，仿佛一下子把黎锦拉回了数年前一般。
“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喜欢吗？”连琥自然完全不知道黎锦心中纠结的感情，她只是疑惑黎锦情绪的陡然变化，“真奇怪，我觉得这些器皿看起来还很不错呢……”
“不，当然很喜欢的。”黎锦有些忧伤，却勉强自己做出喜悦的模样，说道，“这些真的是可以给我的吗？明明是那么珍贵的东西……”
“当然啦。答应别人的事情，哪有出尔反尔的？反正，这又不是我能用得上的东西。”连琥说道，“而且，我真的希望你尽快开上食肆啦。如果不再需要为餐具问题操心的话，你什么时候能开店呢？”
黎锦深吸了一口气。她决定不再在连琥面前，流露出对眼前这些器物的特别情绪来。
“我不知道。”黎锦说道，“我得和我的助手先商量商量才行……”
“这样吗？竟然不能立刻、一个人决定，你还真不干脆呢。”连琥微微不满地说道，“罢了，总之，希望你早日开起店来吧。如果你的店开起来的话，记得一定要叫我啊！我肯定会来捧场的！”
“也不要太当回事……”黎锦窘迫地笑道，“其实，我做菜应该也很一般的。说不定你一尝，根本就很失望，与你吃惯的东西完全不能相比啦。”
“不不，你做的东西真的很好吃。”连琥热情地说道，“你做的东西都很新奇。光是新奇这一点，就已经胜过无数人了。”
“我……我也就做过‘京糕’而已啊？”黎锦惭愧地说道，“大部分时间，我做的东西与别人做的并无什么分别，谈何新奇呢？”
“不会吧？你不打算以‘新奇’取胜？”连琥惊奇地说道，“难道，你开食肆的时候，打算和别人卖一样的东西不成？”
这真是个好问题。黎锦一时沉默了下来。
如果说，黎锦现在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经营思路的话……她想卖葡萄酒，应该算是其中一条思路吧。
由于京城缺乏本地所产的葡萄酒的关系，当成食肆饭庄的一个卖点，感觉应该还不错。
但即使是葡萄酒，黎锦今年也并没有大批量制作的打算。
因此，这种商品应该不能日常出售。就算酿造好了，可能也只有贵客才能轮得上。
而其他的菜品饮品食品，黎锦暂时还没有去想。
黎锦只是想开与食物有关的店铺而已。卖什么才好，虽然她一直在想，但也没有想到清楚的程度。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黎锦很心虚地说道，“我想，我应该还是会尽量做些创新的食物出来吧。但生活中，我吃喝的那些东西，大部分也与其他人做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总而言之，你不要太期待啦，过度期待的话，可能会失落的。”
“不要让我失望啊……”连琥明显还是很介意的样子，但她似乎看出了黎锦的心虚，便不再追问她了，“那，先不说这个了……”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连琥又再说道：“说起来，你手里拎着的这个篮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好吃的？很重要吗？看你从外面拿进来到现在，就一直没有脱手过。”
“这个吗……”黎锦大窘。
黎锦倒是没觉得手里拎着的这个篮子有多重要，
但是，刚才一直在和连琥讨论借钱与餐具的事情。这种状况，让黎锦分外紧张。
也因此，黎锦毫无意识地紧抓着篮子，似乎是这么做能让她缓解紧张一般。
实际上，这么做也根本没有什么正面效果与意义可言。但是，人紧张的时候，往往都会做出一些奇怪的傻事来的。
“不是什么好吃的，只是一种点心类的小礼物而已。”黎锦微笑了起来，看着连琥说道，“如果连琥想吃的话，配点茶一起吃比较好哦。”
“那正好。”连琥说道，“我这里有上好的红茶，一起来喝茶吃点心怎么样？”
“那是我的荣幸。”黎锦用害羞的表情笑了笑。
“那，我先把这个仓库门锁上吧。”连琥说道，“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再找人帮你把这些餐具送到府上，怎么样？”
“不用了。”黎锦想了想，说道，“还是请连琥继续帮我的忙，把这些暂存在你这里吧。等我兑下那家店，准备开业的时候，你再帮我送到食肆里，可以吗？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也对。”连琥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放在你自己家里的话，要占用个仓库不说，还要担心被偷被抢的，还是放在我这里比较安全。”
黎锦点点头，说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紫竹小院”现在就黎锦和阿诚两个人在住而已，哪有人手看守这种贵重物品？还不如先存放在连琥这里省心。
“那我们就去书房那边，喝茶吃东西再聊聊天怎么样？”连琥愉快地说道。
“我也有此意……”黎锦稍微有些紧张地说道，“要是你喜欢的话就好了。”
说话间，两人又从仓库回到了书房。
在路上，连琥嘱咐了侍女送茶过来。
所以，两人刚回到书房坐下，茶壶茶杯等物品也跟着送了进来。
因为两人准备吃东西的关系，侍女还送了脸盆与洗手巾过来。
对于连琥家吃东西的习惯，黎锦不是很习惯。
连琥家吃东西的时候，是先用装着温水的脸盆洗手，又用洗手巾擦干手。
之后，便直接用手抓着点心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