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佳佳扑哧一声笑了,一旁李牧问,“你笑什么呢?”
“笑某人牙齿咬铁钉,嘴硬哦。”
向栀偏头瞪冯佳佳,抬手打在冯佳佳大腿上,“乱说!”
冯佳佳笑着往李牧怀里倒。
好在有人过来道喜,向栀拨了拨头发,隐在暮色中的红脸蛋,让人瞧不出来。
来派对的一半人是靠冯佳佳的关系,另一半是纯属凑热闹,看八卦。
前几年向栀的名声不好,大家对她的评价多是负面的。
金窝里养出来的娇小姐,不好惹,脾气硬。
近些年,脾气收敛,变得懦弱,软了不少,叶子兰那帮朋友能这么敢跟向栀叫板,也是知道向栀脾气软了,好欺负了。
可现在从非洲回来的向栀,大家觉得又不一样了,所以想过来多瞧瞧,更多的还想看看向栀和陈最的关系,是不是如传言那般和好如初,恩爱不疑。
陈最下车,脱掉黑色冲锋衣,搭在臂弯处,他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短袖,黑裤,他一直喜欢穿简单的衣服,这样穿倒总显得有些少年气。
和朱岐他们站在一起,他看起来像是小好几岁一样。
清隽的脸庞,眼眸深邃,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不经意地抬眼,撞进他的视线里,总是被他柔和的含情眼吸引。
他身上有一种张扬又温和的气质,像是淡泊名利,又像在名利之中,很难界定。
“我说你穿这么多热,你还不信,靠,冻死老子了。”朱岐搓了搓胳膊,缩着脖子抬头,“谁他妈开这么足的冷气啊。”
陈最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他。
“你不穿,借我穿。”朱岐盯着他的冲锋衣盯了有一会儿,伸手去拿时,陈最侧身一躲。
“我穿。”
“靠,你穿干嘛拿着它啊,狗子,你说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是不是发烧了?”
陈最躲开他的手,“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他觉得是嗓子发炎,才难受,不想来也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有些累。
他本来就不喜欢来这种地方。
“哎,来了。”冯佳佳突然探出头,向栀顺着冯佳佳的视线看过去,还真是朱岐和陈最。
朱岐走在前面,陈最跟在后面,他双手抄进兜里,臂弯上还挂着冲锋衣。
冯佳佳趴在向栀耳边小声说,“说实话,面对陈最这张脸,这身材,你不想睡,真说不过去。”
向栀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嗓子里发出轻呵一声,“我就不想。”
“真的?”冯佳佳不信。
向栀杏眼圆睁,耸肩不屑,“真的不能再真。”
“撒谎。”
“嘿,冯佳佳,你过分了啊!”
向栀倾身过来,掐冯佳佳腰上的肉,威胁道,“你别乱说啊,不然陈最知道,肯定是要笑话我的,我可不想睡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向栀刚说完,朱岐和陈最就上来了,她止住声,奇怪地瞟了他们一眼,装作没看见。
其他人跟他们打招呼,聊了一圈,才坐下来。
这派对来的人不少,人也杂,很多人还是生面孔。
朱岐是一个交际花,陈最人缘好。
总有人能跟他们聊几句天南海北,他总有话题。
“你不是不来吗?”
“在家无聊啊。”他说完,坐下往后一靠。
向栀没听清,弓身凑近,“什么?”
陈最垂眸看了她一眼,手里的衣服放在她旁边,“无聊。”
“哦。”向栀坐回去,伸手拿了一杯不知道什么饮品,喝了一口,酸的她五官皱在一起。
她拿错了杯子,她有些走神,盯着杯壁上的口红印,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奇怪到开始看着陈最就不对劲,跟以前不同。
以前她是烦他,现在……
她侧头,手遮着脸,以一种特别奇怪的姿势,若无其事似得,偷瞄他。
他要了一杯水,左手腕骨上还留着小石头给他画的手表,右手拿起杯子时,腕骨弯曲,冷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脉络清晰明显,修长白净的指节,戴在无名指上的素戒显露出来,莫名性感。
向栀的心怦怦直跳,如小鹿乱撞般,无任何节奏。
“你真不冷?”陈最突然回头看她。
她正想的起劲,被他回头打断,措不及防,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她咳嗽几声,“你干嘛……咳突然说话。”
陈最盯着她看。
向栀偏过头,冷声冷语,“不冷。”
一旁朱岐不明所以,低声问,“你又惹向栀妹妹了?”
“你看我说话了吗?”
“说了啊。”朱岐抖了抖肩,冷的不行,“你不是问她冷嘛,你怎么跟我妈似得,穿一个露脚脖子的裤子,非得说冷,让我穿秋裤。人大美女打扮漂漂亮亮的,还怕冷,你是不是吃醋啊你!”
陈最:“……不是。”
朱岐小眼神递过来,一副我懂的样子。
陈最懒得搭理他,他揉了揉眉心,嗓子疼得也不想说话,吃了几片药这会儿倒是困了,音乐又吵的他头痛,只能闭上眼睛假寐。
周遭是嘈杂的交谈声,他闭眼,眉头拧着。
向栀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闭嘴转头往楼下看。
冯佳佳从舞池里回来,一屁股坐在旁边,“你知道我在楼下看到谁了吗?”
“叶子兰?”向栀抿了一口水,翘着二郎腿,手搭在膝盖处,无比平静。
回来的这些日子,她就没再回向立国那边,自然跟叶子兰见不了面。
除了偶尔在电视广告中看到,她会立刻换台。
成家后,她倒是清净多了。
“什么啊,是林玟莉,她什么时候回国的?”
“不知道。”
向栀对林玟莉也没多大兴趣。
“好歹也是你婆婆的表妹,你也不关心。”冯佳佳说。
向栀掂了掂脚,“我关心她干什么,又不对付。”
林玟莉比她们大不了几岁,是陈最母亲叔叔的孩子,陈最母亲的叔叔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是宠的厉害,以至于有些无法无天。
夜间开豪车飙车啊,夜店散钱啊,与男明星街头热吻,反正常居娱乐版头条。
向栀记得林玟莉出国那年,她刚上大学,听说家里人怕她在国外学坏,还派人跟着,倒是跟保镖有了情愫,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反正在京北,林玟莉是另外一个嚣张跋扈,娇纵张扬的存在,名声不好。
不过向栀倒是没有跟她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她们不一样,而向栀是唯一敢跟林玟莉叫板的人。
别人怕的,她不怕。
从家里人不管她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靠自己,这社会都怕横的,有人比你横,你就比她更横。
听冯佳佳说完,便听到二楼楼梯响起哒哒的声音,清脆的高跟鞋触碰地面。
朱岐都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姨,您来了。”
林玟莉瞥了他一眼,“滚蛋,别叫我姨,把我岁数都叫大了。”
朱岐赔笑,“您哪能呢,我看十八都是多说的。”
林玟莉戳着朱岐的胸口,将人逼退,“滚一边去。”
林玟莉在他们这帮人里,算是长辈。
向栀抬眼,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玩着面前的骰子。
林玟莉也看她,只是轻嗤一声,冷冷的笑了。
谁都瞧不起谁。
“来这儿睡觉,你没毛病吧。”林玟莉踢了踢陈最的鞋。
陈最这才慢悠悠睁开眼,他早就听出是林玟莉的声音,但不想说话,一是嗓子疼,二是嫌林玟莉吵。
“姨。”他说。
林玟莉哼了一声,“也就你叫我姨,能听,顺耳点。”
陈最笑了,“那当然,你比我们大好几岁呢,不叫姨不合适。”
“别油嘴滑舌的,老三呢,没来?”林玟莉巡视一圈。
“三哥快要订婚了,忙着呢。”陈最说。
林玟莉冷哼,“他娶那个,眼光差的要死。”
谁都知道林玟莉喜欢许嘉遇,但也装作听不懂,可不敢惹这位姑奶奶。
陈最呢,就是单纯烦,他从小在外公家,就知道林玟莉什么性子,你越呛着她说话,她越来劲,顺着说,她自己觉得没劲就走了。
林玟莉看了陈最一眼,见陈最不说话,她自己拿了一瓶酒倒了一杯,“算了,我是来喝酒的,你们这些人外面恭恭敬敬叫我姨,心里呢,一点都不待见我,还得等着我和你们喝。”
林玟莉喝酒抽烟都会,尤其好酒。
陈最笑,“哪能。”
他还未说完,林玟莉直接抢过他那杯盛着水的杯子闻了一下,嫌弃道,“你就神经病,喝白水?”
“今天不舒服。”陈最说。
朱岐赶忙过来,“是呢,他今天有点感冒,姨,我和周舟陪你喝。”
平时咋咋呼呼的周舟,看到林玟莉,俨然变成乖孩子。
林玟莉抬眼看他们,不拿正眼瞧,“感冒算个屁啊。”
她不依,拿起酒瓶要倒,结果一只白皙的小手盖在杯口,“他吃药了,不能喝。”
林玟莉诶呦一声,吊着眉梢,阴阳怪气,“当我眼瞎了,怎么没看到外甥媳妇。”
“嗯,眼神是不太行。”向栀耸肩,歪头一笑。
林玟莉脸瞬间黑了下来,“他是我外甥,我叫他喝,就喝。”
“讲了他吃了药,不能喝酒,听不懂人话?”向栀也冷了下来,杏眼瞪着,一寸不让,她回头看陈最,也瞪了他一眼,“你是傻得吗,别人让你喝,你就喝?”
陈最微愣,转瞬勾唇笑了,“不喝。”
向栀哼了一声,转头看林玟莉,“听到了吗,他不喝。”
林玟莉脸色阴沉,咬着牙,恶狠狠瞪着向栀。
向栀不惧,“你要是真想喝,坐下好好说话,我陪你喝,不想喝哪来回哪去,这局是为我窜的。”
向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很明显,不好好的,就滚。
林玟莉啪地一声,拍了杯子,看了一眼四周,语气沉重,又不敢多话,踩着高跟走了。
小时候,向栀和林玟莉没少打架,抓头发,踹肚子,那时候向栀比林玟莉还小挺多,也不惧。
林玟莉欺负她,她就欺负回去。
打架也是,她打,她就打,奉陪到底。
你疯我比你更疯,那就没人敢惹。
林玟莉走了,楼上的人松了一口气,朱岐拍着胸脯,“哎呦,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我也高低打她一顿。”
陈最睇过来一个眼神,朱岐笑了。
林玟莉比他们大,也不多是因为林玟莉是女孩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他们从小到大都被林玟莉闹着打着,也有阴影。
向栀倒是没再怕,坐回原位,“你真的笨死了,也就会对我凶!”
这话一出,向栀愣了,怎么有种撒娇的意思。
陈最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里漾着星辰大海似得,明亮清澈。
向栀怔住了,她觉得他的眼睛太迷人,与他对视,他的眼睛总是明亮有神,含着深情。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偏过头,凶巴巴地说,“笨死了。”
音乐依旧,她却偷偷松了一口气,差点又被陈最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骗了。
等慢慢恢复,向栀啊啾一声,揉了揉鼻子。
下一秒,黑色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早说了会冷,容易感冒。”
“你现在讨好我也没用,下次我可不管了。”向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有些别扭。
“是是是。”陈最笑着,转过身,碰了碰她的手,“不过,我什么时候对你很凶了?”
向栀面上一热,不敢抬头,拿了杯水抿了一口,傲娇说,“多了去了,你自己想吧。”
陈最轻笑。
一楼中央,刚好能看到这一幕,刚刚的美女救英雄。
杨芮捋了捋刚做的发型,“没想到向栀还有这么一面。”
方重皱眉,看了一眼对面的方世安,他似乎没什么情绪,只是盯着虚空的某一处。
刚刚发生的一切,从他们这个位置看的清楚,发生什么,从林玟莉出来,絮絮叨叨也能听出来。
方世安突然起身,杨芮抓住他的手,“你刚来没多久怎么就走了?”
“戏让我看完了,不走干什么?”他冷声说,面上是冷的,眼睛也是冷的。
杨芮眼睛一红,“你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