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抓人的人,只是跟她一伙的同谋?
程晏生眯起双眼:“叫他们继续往下查,主要查那个女的,跟那些绑匪有没有关系。”
程晏生走的第一个晚上,温年一夜没睡好。
等着他那边回电话。
怕贸然打扰到他,她没敢主动拨过去。
不过她这些小心思,也都是私下的,没敢当着宋心慈跟董暖的面。
见她一整日都愁闷无神,心不在焉的,宋心慈熬了一锅粥,端了碗上楼。
温年正握着手机,在屋里的阳台边来回走动。
她脸上露出明显的担忧之色。
“你现在好几个月身孕,不能这么在外边吹着风晃荡的,还是得注意点。”
宋心慈手里拿着张毯子给她披上。
温年立马神色回归如常,她伸手去接,声音也是很正常的音调:“妈,我没事,就是胸口闷得慌,出来走走,待一会就进屋了。”
宋心慈眼力见很好,早先在楼下就看出她的不对劲。
当时董暖在场,有些话她没好当面直接问出口来。
这会儿屋里就母女两。
宋心慈低声问道:“年年,你跟妈说实话,晏生这次到底是去办什么事?”
不管温年脸色怎么维持不变,或者是笑着应对。
总是会露出一些破绽。
她想了想,索性坦白:“他去国外救人。”
“救人?”
“嗯。”
温年点头,视线从宋心慈脸上挪开,眼圈都是绯红不堪的:“程邵庭被人绑了,非要他拿钱去赎人,并且要让出国外的一部分生意。”
说到一半,她哽咽了下:“没有的本人的签字,那边没法处理。”
宋心慈目光里透出几分怪异感。
她立马反应过来其中的缘由。
难怪今早上,程晏生的车走之后,温年在门口呆呆的站了那么久。
她自己的女儿,什么性格她最清楚。
宋心慈本能的深吸口气:“是不是这事很危险?”
不危险,温年也不会这么失魂落魄,一直独自一人待在楼上。
喉咙艰难的吞咽,咽下去的唾沫带着些许苦涩滋味,温年目光低垂着,眼球的表面有什么东西在打转,好几秒她才抬起,早已雾气一片。
“妈,他会没事的。”
温年弯起眼睛,笑着说的这句话。
宋心慈垂在身边的手指攥紧,又松开,她轻声说:“这件事别让楼下的人知道,尤其是你婆婆。”
董暖身子骨不好,怕是经不起这事的刺激。
“我知道,你也要帮我瞒着点。”
温年这个电话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
不过不是程晏生打来的,是卫宗打过来的。
她独自躲到了屋里,把门窗都给关合严实,才出声:“卫秘书,他现在人还好吗?那边是什么情况?”
“程总刚眯了会,他嘱咐我打电话过来,这边我跟程总刚联系到那边的人,对方说是待会过来见面。”
温年别提有多提心吊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个……我去叫程总?”
她立马截断:“先让他好好休息会,要是你们方便,记得随时给我来信,还有跟他说,家里一切安好,让他别担心这边的事,好好处理眼下的问题。”
温年公私分明,她不是那种做人累赘,拖人后腿的女人。
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挂断连线后,温年五指紧握住手机。
怦然跳动得厉害的心脏,久久不得平静下来。
她伸手捂了捂,弯腰往下坐,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时,沈轻舟的电话打进来,她犹豫着要不要接听,约莫过去十秒,温年按下接听键:“沈少?”
“温年,我听说晏生去国外赎人了,这事情怎么……”
“他谁都没说。”
温年打断。
至于沈轻舟是从哪打听到的消息,她不得知,但凭借着他的实力背景,想要知道这些事,有得是办法,知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沈轻舟在那边骂咧句什么,随后愤愤不平的道:“你怎么不拦着点晏生,这就是个圈套。”
温年脑子嗡的一声。
她扶着桌角站起来,脚步都有些不稳。
“你说什么?”
沈轻舟那边有启动车子的嗡鸣声,大概是在开车出门。
他边说:“我现在过去你家找你,电话里说不清,等我到了再跟你讲。”
“好,我等你。”
沈轻舟来得急,也恰好今天董暖去送程商砚上学了,没在家。
在他赶来的时间里,温年煎熬无比,她给国外打了好多通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
脑中不详的预感,也随之变得愈发强烈。
她尽量逼迫自己平静下来,把电话再转而打给卫宗,卫宗的也如同无人接听,两人像是早先预谋好的。
沈轻舟约莫是十几分钟后,赶到的家里。
他直奔进门,温年赶紧带他去后院。
连水都顾不得喝一口,沈轻舟嗓子干巴巴的扯动:“这就是程邵庭设的圈套。”
第402章 各凭本事
温年双腿一软,差点径直跪下去。
脑中快速过了一遍这个讯息,她面色很好,情绪急躁:“他电话打不通,卫宗的也不通,现在怎么办?”
“温年,你别着急。”
她怎么能做到不着急。
两鬓的发缝里都溢出细密的汗珠来,温年全靠最后仅剩的一点理智强撑着,她不允许,也不能让自己倒下:“我想去国外找他。”
沈轻舟看不下去:“没用的。”
他都找不到程晏生的具体地址,更何况温年。
温年将希冀的目光,全部投向在沈轻舟脸上,过去三四秒钟,他出声道:“你现在怀着孕,肯定走不开,而且过去也可能加重风险,实在不行我去。”
“沈少,谢谢你。”
这个时刻,她是真的感激。
沈轻舟看她额头都是虚汗,将她搀扶着坐好。
“不用谢我,晏生是我从小到大最要好的哥们,就算别人不说,我也会去帮他的。”
温年眼眶里抿着轻薄的泪水,没溢出来。
这两日,她度日如年。
国外那边也接连没来过一通电话,沈轻舟是前一天晚上走的。
她跟沈轻舟一直保持着联络状态。
程邵庭要做这么大一场局,肯定多少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温年想到了宁美岚,她私下找人打探宁美岚的消息,才得知她早先就偷偷回国了。
这样的招数算计太过明显,典型的调虎离山。
只要程晏生一走,被国外那边牵制住。
她就能回程家,利用各种煽风点火的本事,再召集当年程邵庭的旧部,点起腥风血雨。
“才在国外待了几年,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宁书媛握紧了拳头,替温年打抱不平。
谢青竹去看她,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沉思片刻后,温年才蠕动唇瓣,开口说道:“正是这个时候,我更不能胆怯,得好好的守在这,我倒想看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果不出所料。
宁美岚直接闹到程氏,声称当年程晏生是谋权篡位,有程家亲孙子最为要挟,胁迫程邵庭让出的位置。
并且还说有程家长辈做主。
一时间,搞得公司流言四起。
温年不得不出面组织公关,排除绯闻。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跟宁美岚谈话。
两人同处一间百平米的办公室,周围陈设简单低调,屋内以灰白黑三色为基调,屋里只摆着办公桌跟书架,另外一套棕色软皮沙发。
助理进门上茶,温年特意要的绿茶。
寓意明显。
宁美岚挑起眼皮,没好气带着些嘲讽的问道:“你们家是没人了吗?怎么让你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外人来跟我见面?”
闻声,温年倒也不疾不徐。
没很快的回应她这话。
越是显得你急躁,便越是让对方看笑话。
她笑了笑,声音很轻巧的道:“岚姨,您说笑了,家里不还有我婆婆坐镇呢,只不过她老人家今日正好没空来见您,所以让我替代了她。”
对于她这番说辞,宁美岚显然是不信的。
她冷哼一声,没再把话往下说。
“你婆婆她还好吧?”
“挺好的,多谢岚姨记挂了。”
“那就好。”宁美岚说:“不然我跟她斗争了这么多年,她要是突然出点什么事,先走一步,我这心里也会觉得过意不去。”
要说起虚伪来,没人比眼前的妇人更甚。
温年明知故问:“不知道今天岚姨找我是所为何事啊?”
宁美岚上下打量她一番,目光最终定格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她玩味又意味深长的问:“这人啊,有些就是命好,当初我还以为你被她折腾成那样,指定是怀不上了,没成想这都二胎了,孩子几个月了?”
“六个月。”
“再有三四个月就得呱呱坠地了。”
温年看不懂宁美岚的眼神,更看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但她总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在心头萦绕不开。
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明白。
“岚姨,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如今把公司搅得一团乱,宁美岚看上去却没有半点愧疚心,准确说她压根没有这东西。
“温年,你是聪明人,也是个好女人,当初阿让那样你都不离不弃,这件事我们不针对你,所以你别掺合进来,自然不会……”
温年打断她:“我是程晏生的妻子,就得守这份义务。”
她这句话,就像是在跟宁美岚说,跟当初她对秦让不离不弃一样。
她也不会抛下程晏生不管。
宁美岚稍微抬了抬下巴,声线忽地变得凌厉了几分:“程晏生?他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你还想给他守一辈子活寡?”
此话一出。
温年浑身都在颤抖,唯有她那张脸是冷静平静的。
她不愿让宁美岚看出破绽。
“岚姨,话可不能乱说。”
宁美岚很得意:“随你信不信,事情迟早会揭开的,我也不怕告诉你点什么,卫宗跟程晏生一个都回不来,程家本该就得是邵庭的。”
或许是之前沈轻舟的话。
再加之这些,温年心底是一阵阵的抽痛。
她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咬紧牙根:“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见她终于露出自己想要的表情,宁美岚表示很满意,她端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悠然的道:“只要你们肯让出程氏的位置,我们不会下狠手的。”
“真够阴险的。”
宁美岚无视她的愤怒:“各凭本事吧!”
温年那口气焰下不去,卡在喉咙里,很是难受。
但比起这,她更难受的是心。
程晏生那么聪明的男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上了程邵庭的当?
同时,她脑中也在想这个问题。
会不会是宁美岚在诓骗她?
就是想吓唬她?
正在她思索时,宁美岚再次开口说话了:“温年,我说过,只要你不掺合进来,我跟邵庭会看在你照顾阿让这些年的份上,放过你。”
“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她温年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宁美岚怕是没想到她毅力如此坚韧,这么激将都没成功,眼底一抹复杂快速闪过去。
第403章 看他能不能拿稳
“好,我看你们婆媳俩能撑到什么时候。”
温年扭了下头,朝着门口喊去:“小朱,送宁夫人出去。”
她还算是客气的,没直接撵人走。
门外的小助理进来,恭恭敬敬的迎着宁美岚出了办公室。
待人走远了,她弯腰双手捧住腹部,不断的沉痛感,顺着五脏六腑,从肚子的位置往外溢,类似于那种痉挛抽筋的疼痛,一阵一阵的。
双腿都在发抖。
温年掏出手机,强忍着抬起一点力气,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宁美岚今天是专程来气她的。
知道她在意程晏生的动向。
只是让她没想到,自己身体会出现这种难忍的反应。
她一边趴在沙发扶手上,一边跟那边确认了详细地址,等待救护车过来。
与此同时,温年也没坐在办公室干等着。
她再打电话给前台,让前台叫保安上来帮忙。
还没说到三两句话,满头都是虚汗淋漓。
救护车来得很快,不到十几分钟的事,两名保安搀扶着把她送上车,温年在上车的那一瞬,整颗心都安稳落定,她就怕没等到救护。
自己痛得不行了。
医生马上给她在车内开展一系列的缓解疼痛,跟救护措施。
护士在旁边:“女士,深呼吸,放松。”
肚子里像是刀子在搅动,很痛。
但温年还是尽量的呼吸放松,双手从紧攥到一点点松开。
车子呼啸着一路行驶。
在即将快到医院时,医生发现不对劲,声线紧迫的喊道:“她好像是大出血了,快开车。”
温年彻底疼到昏迷之前,她耳畔盘旋着医生的这句话。
在接连几个小时长的手术里,她做了好多个很乱的梦。
一会梦到温重堇,一会梦到程晏生,一会梦到她从河岸上一跃而下。
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即便是麻醉之下,她依旧有着极深的知觉。
她很想喊出声来,奈何嘴唇都张动不开。
程邵庭跟宁美岚的脸,也逐渐从梦境里浮现而出,程邵庭说程晏生不见了,逼着她把人交出来,否则就要对她下手,让她一尸两命。
没等她开口说话,程晏生自己站出来。
她拼命的呐喊着让他离开。
梦也在此时戛然止住。
……
温年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第二晚时,高烧到40度怎么都退不下来。
医生说要是再不退,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当时宋心慈人都吓傻了,一下子瘫软在地。
跟着人就顺势昏倒了过去。
待她睁眼时,身边坐着的是董暖,见她醒转,董暖连撑起发沉的眼皮:“你总算是醒了,可吓死我了,万一要是你们母女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晏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