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再有话说,这便是认了我这门主了!
可他们不认怎么办?我一念之间,便可决定那么多人的生死,他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会和我冲突的!
我将合十的手分开,嘴里轻念道:“醒!”
观台下那些静止的人,如梦初醒般,他们其实,刚才是有意识的,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罢了!
重新清醒以后,再也不敢,对我大放厥词了!
于是知天命满意一笑,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接过阿阳手中的手杖,递给了我。
他洒脱随意,“给!”
我接过来,向他点头表示谢意。
他突然凑到了我耳边,说实话,我并不习惯陌生人离我如此之近,但他凑过来时,我却没躲开。
他对我说:“你可将那几个老家伙的脸都气绿了!”
册封仪式在我的计划内,顺利完成,但我并不算开心,因为我与北神区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待人们散去,宾客们将被安排去别处休息,大多数人都离开了!
而那几位尊者,也急匆匆,赶往了一个地方。
姜寓推着我回风意堂之后,我说有些乏,回屋里睡会儿。
不过房间门一关,我就坐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
我跟着那几位长老去了城里的一个地方,虽没来过此地,但看到处都是庙宇,还有熟悉的面孔,也不是别人,正是前一天在街上遇见过那个白发老头。
那老头名叫李保得,是六庙的庙主,而六庙,有着小六合寺的称号,因有六合寺罩着,所以才有了昨日那颐指气使的景象。
一路上,他们一行人谁也没说话,只有那个沈无方,是个急性子,他不明白今天这门主会说得好好的,怎么到最后,其他两位长老全都不说话了,真将门主手杖交给我了!
他追到仓易子旁边问道:“我说仓天师,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就算那丫头有着很强的念术,我们也不惧她呀!”
仓易子闷头往庙里走,根本不理会。
极乐方丈怕他多说无易,开口道:“无方法师,那小丫头来历不简单,恐怕这玄门江湖中,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说罢,他们入了庙中,那李保得已经等候多时,一见几位长老带着人浩浩荡荡进来,他一没奉茶,二没请坐,而是抱着一个一米长的木盒子过来。
“请几位长老过目!”
他们一行人围在一张供桌前,李保得将木盒子轻轻放下,动作十分细微,生怕惊动了盒子里什么生灵似的。
打开木盒子以后,便见里面放着一截断手。
这当人不是人的手,而是神仙的断手臂,正是前日在游神会上,当街掉下来的那尊六臂神像的手臂。
看来这六臂神似乎有着什么很重要的渊源,这才让这几位北神区头部大佬,在册封会见识过我的念术后,马不停蹄地往这儿赶。
此时,仓易子如临大敌,极乐又一次:阿弥陀佛!
沈无方法师就算没参加过当年的无上顶天罚,也看出来,事关重大了!
因为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二位年纪近百的长老,这副神情。
李保得说:“那则印刻在神像身后的预言成真了,神手断裂时,她将重生归来,神手断尽时,我们都将成为她的奴仆——”
“阿弥陀佛——”
“回来了!”仓易子哀声叹道:“五十年啦,她终还是回来了!”
我魂游归来。
睁开眼,听到屋外有人在说话,是一道爽朗的男声,他说:“姐姐不舒服吗?是不是生病了?”
姜寓回答:“没有,她只是乏了!”
知天命问他:“你不喜欢我吗?”
姜寓沉默了片刻,否认道:“没有。”
“但你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我将门打开,看到院子里,知天命的白虎趴在那边闭着眼睛在打盹儿。
千刃在院子另一边的屋檐下,侧靠在围栏上,嘴里叼了一根草,并未加入他们的谈话,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在这里,一定是为了保护我。
知天命看我出来,还是那副像认识了我很久的样子,问:“姐姐,他们说你在睡觉,你真的在睡觉吗?”
我在游魂,睡什么觉。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姜寓,他脸上是最近常有的那种哀伤。
特别是在跳脱的知天命面前,他更加沉默寡言了!
这时他说:“我先回去了!”
看我醒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想叫住他,不过眼前的知天命找过来,一定有原因,毕竟是客,今天还帮了我大忙,我不好冷落人家,我便对远处的千刃喊道:“哥!”
千刃慢悠悠地睁眼看了我一眼。
我一般不叫哥,叫哥必是有事相求。
他也没问,从围栏上跃下,跟着姜寓去了!
四下只剩下我和知天命,我便问他:“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我住的这里,可是风意堂最里面,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知天命得意洋洋地说:“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能拦得住我?”
说得也是。
“你特意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他突然将手抱于胸前,生气地说:“今日我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作为主人家,你不是应该主动报答我吗?我都找你门前来了?你竟还问我?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我怔了一下,顿感抱歉,“不好意思,今日事太多,我本想改日抽空道谢的!”
他摆摆手,“不必了,改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报答我吧!”
“你要什么报答?”我好奇问。
他仰着头思考了一下,说:“我从未出过白神山,那你就带我去俗世里走走看看吧,也不失我来这里一遭!”
有他如此热情的请求,我也不好推辞,只好暂时放缓念门总的事宜,与千刃和李风华交代了一声,便带他出了门。
因为是在城里,他的白虎自然不便出现,就留在了风意堂。
我和他是从风意堂走出来的,不过我坐着轮椅。
他好奇问我:“你的腿,还会痛吗?”
“不会,没有感觉!”
“你还想站起来吗?”
“当然想,但不强求!”
雪城我也不算熟,没有目的地往前走。
街上到处是融化后的雪水,路上的行人不多,走到一家饭店前,他馋了,说要我请他吃饭,我自然答应。
他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别说请吃一顿饭了,这家饭店全包下来也没关系。
我们两走进去,因为不是饭点儿,整个店就我们两人,人家厨师本来都下班了,好在我财大气粗,又来上班了!
拿起菜单时,我看着满页的荤菜,突然想到以前姜寓吃了肉就吐的场景,我问他:“你能吃肉吗?”
知天命回答:“当然吃啦,在雪山里,如果不吃肉,兽族人是活不过冬天的。”
我若有所思。
为何姜寓不能吃肉呢?他每次看我们吃肉,还会不停的重复那些戒条:口腹之欲、杀生、色欲、贪念、欺骗!
难道身为化身,也有其不同的区别?
等着大鱼大肉一上桌,知天命便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他确实没骗我,他不需要遵守化身的口腹之欲。
可我很肯定,他绝对是藏仙君的六副化身之一!
我以为所有的化身,都会遵守所有的戒条,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惜字如金的古信岳说:“入世神有五戒,分别为口腹之欲、杀生、色欲、贪念、欺骗,若是每一个化身的戒条不同,很可能是每一个戒条,代表着一个化身!”
护念师父提出疑问道:“可是藏仙君一共有六副化身!”
赵王爷说:“你别忘了,虽有六副化身,但只有其中一幅,才是真正的化身,其他都是为了蒙蔽世人的眼睛才出现的!”
棺婆猜测道:“有可能神明将真身一分为六,五副假身将被戒条束缚,真正的真实化身,是不受戒条影响的!”
我听后恍然大悟,六减一确实等于五,所以区分他们是不是真正的化身,很可能是从五戒里找寻答案。
我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如果我们猜测得没错的话,姜寓不是真正的化身……
回到眼前,如果口腹之欲是姜寓需要遵守的戒条,那么,属于知天命所要遵守的戒条是什么?
我上下打量着他,他此刻手里正拿着一根鸡腿,张口想吃,再抬头见我再看他,便将鸡腿递给了我:“给你!”
我摇摇手,打探地问:“天命弟弟?你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忌讳?就是什么不能做的?”
知天命特意想了想,然后用那张沾着油的嘴说:“我们兽族人生来自由,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我于是换了一个问法,我问:“你杀过生吗?”
他笑了一下,说:“当然,我们兽族自古就以打猎为生,不过我是神兽童子,有天命在身,我们雪神山里的兽怕饿着我,都自动献祭,撞死在我门前!”
我听后十分震惊,“真的假的?”
“岂能有假,我可从不说谎!”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又美滋滋滴啃了起来。
而我却听出了重点,我问他:“你从不撒谎?”
他愣了一下,又点点头。
我感觉他说谎了,他一定说过谎。
李妙妙总结道:“说谎,是男人的天性!”
我好奇打听道:“你说过什么谎?”
“我说过……啊呸,我都说了我不说谎!”他极力否认!
我不想听他自己说,我再次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说过什么慌?”
他目光突然变得呆滞,说:“我骗奶奶,下山后很快就会回去,我不敢告诉她,我的天命不在雪神山里!”
所以,他确实能说谎,那么欺骗就不是他的戒条。
我将他唤醒,他恼了,质问我:“你竟然对我用念术!”
他把啃了一半的鸡腿丢在碗里,不开心的样子,像个小孩儿。
不过他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在我眼里,确实还是个小孩儿,但他长得很高。
“那下次别骗我!”我又夹了个鸡腿给他,再问他:“你对名利金钱向往吗?”
他立刻嗤之以鼻道:“我兽族人常年在深山里,与神兽为伍,我要那些玩意儿来做什么?”
第177章 日出
我重新问了一遍:“那你想要吗?”
知天命则看着我,反问道:“你想要吗?”
我回答:“我对名利本不追逐,是使命将我推到了这里!”
他听后立即表示:“如果是姐姐你想要那些名利,我便帮你得来!”
我皱了皱眉,嘴里嘟囔道:“色欲、欺骗、贪婪、杀生你到底是哪一个戒条呢……”
“什么?”他一脸茫然。
我摇摇头,与他说不清楚。
我就好奇问他:“你可是从前也每天梦见我?”
他点点头,讲述道:“我从记事起,便知道自己出生是为何而来,但我的族人对我有着另外的期待……”
他脸上浮现一丝哀伤,这是在他身上少有的东西,因为自我第一眼看到他时,他仿佛就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阳光的笑容始终都挂在脸上。
“听我奶奶讲,族中最后一名神兽童子死于五十年前的一场劫难,从那以后,族中便再也没出声过可以召唤神兽的童子了,我兽族之所以存在便是靠兽,而神兽是族人的盾牌,再召唤不出神兽,我兽族必将面临没落;在北面的白神山脉中,我兽族已经存在上千年的历史,当年族中的老神师说,兽族之所以遭遇这种局面,是因为业力影响……”
他仔细地向我讲述道:“想必听到这里,你应该能猜到了吧?影响我兽族的业力,便是我的先辈们也参加了当年的无上顶天罚,为了拯救兽族,那位老神师做了一场法事,与业力之主达成了协议,我兽族要为当年在无上顶上所做之事赎罪,从此不再下山参与北神区任何事宜,时候到了,兽族自然会出生能召唤神兽的童子了!”
“我的族人对此深信不疑,因为那位老神师为了这场法事,耗费了毕生的修为;从那时到后来的五十年,无论山下俗世中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兽族也没再出过山,也就是在三十五年前,我母亲生我难产,族医用遍了所有法子,也无法让我母亲生下我,眼看就要一尸两命时,山间突然传来一声震天虎啸声,一头通体雪白,犹如圣体的老虎,出现在了附近,惊得我族人纷纷下跪参拜,而白虎却直径来到我母亲的卧房趴着,这一趴就数个小时没走!”
我津津有味地听着,知天命讲到这里,口都干了,他大喝了一口热汤,继续讲道:“我那原因为生产早已虚弱不堪的可怜母亲,在白虎到来以后,突然双眼都亮了,身上也有力气了,竟奇迹般生下了我,母子平安,白虎哪里也没去,他后来时时守在我屋外,族人兴奋不已,这才确认刚刚出生的我,是兽族苦苦等了三十五年的神兽童子,而这白虎,便是因为我降生而召唤来的神兽,妈妈为它取名叫白啸!”
他特意告诉我:“姐姐,白啸陪我长大——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这里时,他要讲有关于他自己的事了,刚才那种淡淡地哀伤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眸子里。
“我的族人们等了几十年,才等到了可以召唤神兽的童子,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可自我记事起,我便知道,我的使命并不在白神山中,我是神明的化身,神明为了惩戒我族人当年在无上顶上做的事,收走了童子命,而兽族的神兽童子,必须等到前一个童子去世以后,才会再降临,我身为化身,却占用着兽族的童子命……”
他没再说下去,转而抬头笑着问我说:“当我成为神明的化身时,我借的童子命,便可以还给我的族人了吧?”
我一脸茫然,这我还真不知道。
也许,我有机会可以帮他问问藏仙君。
不过那位仙家,最近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们吃完饭,买了单以后,他请求我再带他出去走走。
我于是只好带着他在城里比较繁华的商场、街道逛逛,他对一切都很新奇,因为这是大山里没有的。
回到风意堂时,已经很晚了!
兽族的人此时也等在这里,因为找不到贪玩的知天命,只在我居住的院子里,找到了白啸,所以只能候在这里等这小子回来。
看见自己的族人,少年开心地冲上去,将自己今日在城里,用我的钱买的各种世俗玩意儿,分别送给他的族人,有围脖、衣服、首饰、零食,还有许多宠物的玩具……
初见这些兽族人时,因为他们身边常有长相比较其他的动物相伴,他们的打扮也十分复古,所以看起来神秘又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