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工作?”
“嗯,差不多了,做完这些我准备关机了,好好渡蜜月。”他难地笑得有点狡黠。
夏元满觉得这人话里有话,像在调情,可又不确定,她脸色微红地偏头假装忙着收拾东西。
半小时后,两人推着箱子往出口走,赫尔辛基机场小而精致,北欧风格的小装饰还有各种很有设计感的椅子,沙发,夏元满偶尔停下来拍了两张照片。
“有兴趣?”驰渊也不催她,静静地等在旁边。
“看看而已。”
她拍完照准备走,被驰渊叫住:“去更衣室,换衣服。”
夏元满方才想到这个问题,十一月赫尔辛基已经很冷了。
两人各自换了衣服后出了机场,入目之处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午后的天空已经光线微弱,厚重的云层压着,似乎下一秒就会压到你头顶。
夏元满长长呵出一口气,白雾散在眼前,已经把最厚重的羽绒穿上身了,她还是感觉到不可抑制的冷,真正感受到掉进了冰窟。
她偏头看旁边的男人,他好像和她呆在不同的国度,驰渊身上只有一件风衣,这个时候居然身姿笔挺,连手不会搓一下。
她很嫉妒如此耐寒的人。
驰渊迎上她的目光,低低地笑,换了一个手推箱子,将她的手拽过来放进风衣里。
他怀里的温度极度舒适,夏元满舍不得挣扎出来。
她呆愣地看着他,原以为他只是来牵手,没想过是这样帮她暖手。
“驰,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一个高个子白人从商务车里下来,操着纯正的普通话。
他看到夏元满,眼里亮起来,笑着伸出手:“我是曹操,你一定是驰的太太?”
夏元满不好意思直接吐槽这个名字,礼貌地和他握手。
驰渊却张口就来:“你还是叫汉斯吧,曹操不太适合你。”
“为什么?我请一个大学教授给我取的。”“曹操”显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名字,“教授说是一个英雄的名字。”
驰渊放弃了:“好吧,确实是个英雄。”
曹操人高马大,一人拎着两个行李箱放到车上,然后开车向着市中心出发。
他们先去酒店,这个时间其实赫尔辛基马上要天黑了,今天只能在酒店休息。
到酒店房间,她才赫然发现是顶层的总统套房,而且被布置成蜜月房。
大床上撒满玫瑰,毛巾叠成的一对天鹅相互依偎,整个房间都被不知名的香味充斥其间,再配上落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一切显得美轮美奂。
好像他们真的是来渡一个有爱的蜜月般。
她不由得停住脚步,忽然手被人抓住,很快那双手和她十指紧扣。
他吻住了她。
在满屋玫瑰芬芳里。
第54章 醉倒在玫瑰里
玫瑰那么香。
夏元满醉过酒,从来没想过她会醉倒在一床零落的玫瑰里。
那杯鸡尾酒让她抛掉昔日的心事毫无意识地投入到驰渊的怀抱,今天她如此清醒,纵然迷醉在玫瑰里,也依然清晰地感觉到心中有团火烧得慌,从指尖一直串到胸口,百抓挠胸的啃噬,血脉喷张的冲动,脉搏像跳出了自己的身体。
反观驰渊就镇定的多,幽深的眸子燃着不见底的焰火,明暗变幻间又是漫不经心,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窗外暮色渐深,黑压压的天色中不透一丝光亮,可他们有整片落地窗,冰雪城市瑰丽的霓虹灯投射进来,夏元满闷闷地哼出一声后感觉到脑中有数道白光闪过,她漆黑的瞳仁定定地盯着诺大的窗户,手却魔怔地紧紧攀着他的肩。
黑云下飘起一层层白色,这些白色的小精灵争先恐后地扑腾到窗上,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她的眼里很快就模糊一片,只剩下一片白茫茫。
听曹操说,赫尔辛基一个星期前下了第一场雪,可是不知道第二场雪什么时候来。
你看,她和驰渊来的第一天就迎来这场大雪。
夏元满被驰渊裹了起来,她也很累,压根不想动,甘愿被人裹成一只熊做出要冬眠的节奏。
“休息会。”他从背后拥住她,声音还带着哑意。
夏元满轻轻“嗯”了一声,便假装要睡觉了,因为她实在不太好意思,最后关头抓破了他的背。
驰渊从背后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嘴角勾出愉快的弧度,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和第一次不一样,他现在才觉得真正拥有了她。
他给酒店前台打电话,让他们送餐进来。
夏元满本来是装睡,结果真的睡着了,还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懵懂地盯着房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她起身要去找驰渊,走到门口听到他在讲电话,脚步停下来。
“陈其,动作要加快一点,支持二叔那几个股东名单,你找个办法透露给老太太,看她去不去处理,另外老太太那里应该找到一点夏简明不合规的把柄,你想办法把这点东西送回去给夏简明,我不想她的如意算盘那么快达成……”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清明。
夏元满听到夏简明的名字,出了会神,他这次出来看来已经是全盘筹划好了。
她推开门,如常地问:“有东西吃吗?”
驰渊扔下电话,笑着来牵她的手,带她到旁边的小房间,下巴朝桌上一点:
“你醒得可真及时,我本来担心东西凉透了,你还没醒。”
夏元满看到满桌的美食,黑面包,鲱鱼,鹿肉……
她都很熟悉,不仅仅是因为来过这里,在没来芬兰之前,她已经研究透了芬兰人吃什么。
现在她真的很饿,看到食物两眼发光。
他们沉默地吃了一顿很丰盛的晚餐。
窗外的雪没有一刻停歇,还伴着大风,风雪侵占了古典又安静的北欧城市,不知是寒冷使然,还是之前的床上运动消耗了太多体力,夏元满吃得比以前多,没有特别想呕吐,她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的厌食症马上就要好了。连驰渊都在说:“这家的晚餐你好像很喜欢?”
晚餐过后,雪越下越大,从落地窗看出去,街头已经全部染成了白色,夏元满饶有兴致地搬了把椅子坐在落地窗前看雪。
她看雪,驰渊在身后看她。
“今天下这么大的雪,明天的行程应该要改。”他窝在沙发上说。
“没事啊,改就改吧。”反正过来是度假的,她连手机都还没来得及开。
驰渊短促地笑:“看来带你出来是对的。”
他那天晚上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如今倒是什么都不想了。
夏元满没说话,似乎是看雪看出神了。
她想起第一次来赫尔辛基,时间太匆忙了,她都没时间好好看一场雪,那时候若看起雪来也肯定没这么惬意,她住的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
那时候她还想着要是和他一起来这里,多好。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她歪着头看着窗外,随意地问。
“来过。”驰渊默了一会才说,他来过不止一次,大学毕业后在这里呆了半年。
“为什么会再来这里?”
“呵,你不喜欢这里?”
“没有,我很喜欢。”能和他来一次,她算是圆梦了。
两人窝在房间里,偶尔搭几句话,绝口不提发生的这两次关系,如果是热恋中的情侣,这时候会干些什么呢,或者他会关心一下她事后的感受或是说点情话?夏元满不禁开始乱想,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这个时间在国内早就进入梦乡了,她睡着也很正常。
驰渊再没听到半点人声,只有窗外劈里啪啦的风雪摧残声。
他走近一看,夏元满歪着头睡在椅子上,乌黑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眉眼,他将头发捋到脑后,她不安地动了一下。驰渊立即用手扶住她的头,小心翼翼地将人从椅子上抱起来,穿过小厅,塞到床上。
他没走开,垂下眼眸看着床上睡熟的人,心想她睡着的样子完全不设防,远比她醒着的时候可爱。
她清醒的时候,温柔妥帖,却不容易亲近。
夏元满被热醒了,她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时间,时间确实还早,才五点。
天还是黑的,好像白天永远不会来。
仔细算算,昨晚她睡了很长时间,已经大大超过了她的生物钟允许的时间。
夏元满轻轻挪开横在她腰上的手臂,蹑手蹑脚地去洗手间。
进去洗手间才发现这里居然还配备了私人桑拿室,她冲过澡蒸了个桑拿才出来,满心舒畅。
纵然是这样杀时间,她出来也才六点,床上的人还在睡。
夏元满悄悄拿着手机去外面的客厅,打开手机各种未接来电,她只回了苏言的电话。
“哼,你肯定现在才下床吧?”苏言贼兮兮地说。
“……算是吧。”
“不会一直战斗到现在吧?”
“这样会死人的吧。”夏元满心里翻白眼,“说正事吧,你帮我打听下嘉动现在什么情况。”
那边顿时默了几秒,苏言叹气:“你那个事啊,嘉动直接让绿洲不准内测,绿洲那个赵总不打自招,反正背叛了绿洲,也把你害了,现在游戏行业里的人都在传你可能以后都不能再……”
“哦,不能再做游戏了么?”她冷静地接过话,“那背后的人真是很恨我啊。”
苏言安慰她:“只是传言,这事还是没定论。”
“都板上钉钉了吧,赵世杰这么做肯定拿了巨大的好处,否则谁会甘愿做贼呢。”
夏元满心里很清醒,没有什么心情再说下去,挂了电话。
“三天,三天之后,有人会还你清白的。”
驰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来到她身边,??非常笃定地说。
“怎么会?”
“等着看,我不会让别人冤枉你,你在圈内的名声可不能这么被毁了。”
他抵着她的额头说。
夏元满扯了一个笑出来,事情没有完结之前,她什么都不敢相信。
第55章 暴雪时分
雪早就停了,夏元满站在落地窗前看景,大片的白色延绵到远处,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因着暴雪都冷清了几分,有车辆在街上不急不徐地开着,纵然是芬兰的首都,国内的交通大堵塞繁华景象在这里并不适用,被白雪覆盖的城市苏醒在清朗的空气里,像个遗世独立的幽谷美人。
“走吧。”
驰渊在身后催了一声,夏元满转头跟上他的步子。
她身上穿着最厚重的羽绒,才走到门口,被驰渊拉住了。
驰渊上下打量几眼她的穿着,蹙起眉头:“这样不行,会被冻坏的。”
“已经穿得很多了。”她抱着胳膊,像是自己把自己搂紧一点。
驰渊摇摇头,把她又推回房间,示意她等一会。
夏元满不明所以,几分钟后见到他抱着一个大袋子回来。
她拉开一看,里面是帽子,护耳套,手套,还有雪地靴……
驰渊已经开始拿帽子往她头上套,套完他挑了下眉,笑说:“还挺合适。”
两人对视了几秒,夏元满先偏开头,自己带上了护耳套。
她看着那双雪地靴犯难,迟迟没有换上。
“还要我帮你换?”男人在她耳边低磁一笑。
夏元满顿时有点招架不住,退开两步去换鞋,她其实是觉得自己的鞋子就可以了,也是雪地靴。
可她才换上新的鞋子,顿感暖和了许多,原来不是所有雪地靴都一样啊。
芬兰本地的雪地靴才是货真价实。
夏元满抬头看驰渊却只带了手套,脚上倒是换了雪地靴。
“你……不用带帽子吗?”
“不用,我扛得住。”
驰渊拉着她走出酒店,再次见到那位人高马大的曹操。
“昨晚睡的好吗?”他热情地打招呼。
本是普通的问候,夏元满却偷偷看了眼驰渊,耳根都跟着红了,昨晚上种种的疯狂时刻都跃进脑中,画面感非常强,现在想起来还会心跳加速。
她听到驰渊回了一句,非常好。
心思更加飘远去。
今天只是在市区逛逛,曹操一坐到驾驶座就不怎么说话了,除了问他们想去哪里。
驰渊看向身旁的人:“想去哪里?”
“随便吧,你觉得哪里好?我不熟悉。”
她懒洋洋地靠着车窗,灰色的帽子很大,几乎盖住她的前额,只留了巴掌大的脸出来,显得眼睛更加大。几缕阳光从厚重的云层里穿出来射进车内,打在她的侧脸,整个人静谧又慵懒。
驰渊盯着她的侧脸看,看到浮光里跳出来的微尘,以及她未放下的半寸心事。
她还在担心着泄密的事情。
“去教堂吧。”驰渊转过头对曹操说。
夏元满其实知道他说的教堂是哪里,议会中心那个,赫尔辛基的地标。她之前来芬兰第一天就像个标准的游客般去了最出名的景点。
这里到教堂不过几分钟,曹操的车开的很稳,在雪地上没有任何颠簸感。
赫尔辛基大教堂赫然在眼前,夏元满远远看着那个绿色的穹顶,自言自语地说:“到了啊。”
“你来过?”驰渊很敏锐,看她的语气像是很熟悉。
她若无其事地摇头:“书上看过。”
驰渊也没再问,拉着她下车,拾街而上,台阶被厚重的白雪覆盖,他拉着她的手一层一层地往上攀爬,脚下吱嘎吱嘎地,徒留下一大一小两个脚印,台阶有多少级她没数,从底下一直到最上一级,驰渊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给她支撑和借力,夏元满站在最上面的平地上回望走过的台阶,不期然看到下方空旷壮丽的议会广场,心中像是突然被塞满了。
上一次她来的时候,没在这里停留,直接进了教堂,错过了这么美的景。
她驻足在教堂前,久久没有挪步。
“我以前经常来这里晒太阳。”驰渊用回忆的口吻在说话。
“你在这呆了很久?”她好奇地问。
“大半年吧。”他想了想继续说,“大学毕业后来这里发呆了半年,寒冷的地方让人头脑清醒。”
“你……”
驰渊哼笑:“那时候心情不太好,觉得这世界太没意思了,驰家也很无聊,他们好像不太需要我回去,尤其是驰夫人生怕我回来弄乱了驰氏这块大蛋糕,那我干脆跑远一点吧,后来就做了渊景这个公司。”
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夏元满听出了一整段勾心斗角的故事,她听过他创立渊景的经历,完全没用驰家的资源,过程也并不是很顺利。
“现在呢?”她偏头看过去,想看清楚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