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安背着背篓就往回走,路上还在想着势必得再进深山一趟。
这一次不能都把东西放老房子里,还得背一点回来给两个小孩过个明目,不然冬天的时候她不出门还能拿出来肉吃,这也太奇怪了。
祝安安一路边想边走着,忽然从小巷子入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一闪而过,但她还是认出来了,是女主冉玲珑。
祝安安扭头瞥了瞥那个小巷子,看来那里就是黑市一个聚集点没错了,她之前没刻意去打听,里面黑吃黑的事情常有,被盯上就不划算了。
祝安安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心想着不愧是女主啊,动作就是快,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就混入黑市了。
看到了祝安安也只当没看到,大女主成长爽文,身边麻烦多,她就不去凑了。
祝安安回去的时候,走得慢了点,到家的时候两个小孩依旧不在家。
祝安安把今天换的东西都收拾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棉花那机械厂厂长媳妇是从哪里来的,棉籽居然是去掉的,倒是不用麻烦她再自己去一遍了。
看了看天还早,祝安安又把布和棉花还有小了的棉袄装进了背篓里,拿个小篮子提了点鸡蛋和糖去了王婶儿家。
王婶儿是她熟悉的乡亲里手艺最好的了。
祝安安到的时候王婶儿正在打扫院子,祝安安抬手敲了敲门,“婶儿。”
王婶儿抬头:“安丫头,你来干啥?”
说完看到祝安安的背篓和手里的篮子后,先朝着在院子里追追跑跑的两个孙子孙女挥了挥手,“去外面玩去,我跟你们小安姨说点事儿。”
两小孩追追打打的,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祝安安跟着王婶儿进门,把背篓卸了下来,“这不是天快冷了嘛,想请婶儿帮忙做几件新棉袄,还有短了的穿着漏风,也想请婶儿帮忙改一改。”
祝安安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小篮子递了过去,里面除了鸡蛋和糖以外,她其实还在旁边放了六块钱。
王婶儿看到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行,婶儿不跟你客气,想怎么做跟婶儿说说,保证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祝安安笑着开玩笑道:“婶儿要是跟我客气,以后就不找你了。”
这年头家家户户挣点钱都不容易,王婶儿身体不好,没办法干重力活,只能去干养猪这种工分少的活。
好在她手艺很好,平时能帮人做点手工挣补贴家用,这又是新棉袄又是改棉袄的,没有半个月做不好,六块钱其实不多。
祝安安又在王婶儿家待了好一段时间,具体说了说这些棉袄要怎么弄,等都确认完,太阳都快下山了。
祝安安这次回家家里有人了,不仅有人,饭也蒸上了。
小石头夹着虫子在那喂鸡,一听到声音小脸上全是惊喜的表情,“姐姐你回来啦?你是不是回来又出去了?”
祝安安:“还挺机灵,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去找王婶儿说了点事儿。”
小石头嘿嘿一笑:“我看到锁换了个面,我跟二姐姐一起回来,那肯定就是姐姐开的。”
祝安安rua了rua小孩脑袋,“想不想看看我从公社里带了什么回来?”
祝然然从厨房里钻了出来,“我想看!”
祝安安:“进屋里来。”
两小孩跟着进屋,然后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麦乳精。
祝然然眼睛瞪大了一点,“麦乳精!”
小石头扬着小脸,“好喝吗?特别好喝吗?”
祝然然:“你小时候还喝过呢。”
小石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这么稀奇的东西,他居然喝过还忘记了,小石头觉得自己亏大了。
祝安安拿了三个碗出来一人泡了一点,“一岁都不到,你怎么可能记得。”
那个时候老太太怕小孩养不活,才忍痛买了一罐,等小石头能吃饭以后,就再也没有买过了。
祝安安:“马上吃饭了,少喝点,剩下的以后再慢慢喝。”
俩小孩端着碗,无比珍惜地小口小口喝着,祝然然喝一口,抬头看祝安安一眼。
祝安安笑:“看我干啥?怕我花钱大手大脚,以后没饭吃了?”
确实是这个意思的祝然然低下头没说话。
祝安安继续说:“如果我说我还搞了布跟棉花一人做了一件新棉袄,你是不是要更担心了?”
祝然然低下的脑袋‘咻’地一下又抬了起来,“我有棉袄呢。”
祝安安:“你那棉袄短得一抬手都要露肚子了。”
祝安安捋了捋小丫头毛躁的头发,“别整天担心这担心那的,放心,家里钱够,我偶尔也能去收购站卖点药材换点钱,养你们长大绰绰有余。”
“不过家里有什么好东西你们自己吃完喝完就算了,别出去说。”,祝安安不放心地又交代了一句。
祝然然瞥了一眼过来,“知道的,没人会把家里的好东西往外说。”
小石头也点头如捣蒜:“不说不说!打死不说!”
话题揭过,祝安安把喝完的碗递给祝然然,“去把碗洗洗,我炒菜去。”
祝然然接过:“洗它干啥?涮涮水还能喝!”
祝安安:“………………”
也行吧。
两个小孩喝涮碗水的时候,祝安安快速地炒了两个菜,吃完天又黑了。
祝安安今天在公社跑了一天有点累,早早地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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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前几天的警惕习惯使得祝安安一听到点动静便惊醒了过来,双眼警惕地盯着外面。
外面窸窸窣窣的,确认动静是从自家院子里传来的后,祝安安快速下床穿上鞋子趴在窗口。
乡下一到了夜晚,便寂静无声。
所以院子里说话的声音即使很小,祝安安还是听清了,她听到三人小声嘀咕……
“这院子里啥也没有啊?就两只老母鸡值钱。”
“别惦记鸡,弄出动静来了怎么办?去厨房看看。”
“厨房锁了。”
“试试看能不能撬开?”
趁三人凑在厨房门口的时候,祝安安蹑手蹑脚拿起门背后用来防身的大木棍,推门出去了。
可能是觉得一个单身小姑娘带俩小孩的组合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都没安排个放哨的,三人都围在厨房门口研究怎么撬她那锁。
“这锁不好搞啊!”
“我来试试。”
“摸一摸门缝上有没有钥匙?”
“没有。”
“麻烦死了,要不先躲起来?浩子去搞点动静把人引走,我们再摸去正屋看看,说不定还能摸到点钱呢!”
…………
……
祝安安听他们嘀哩咕噜了好几句后,忽然出声道:“我有钥匙。”
蹲在最中间撬锁的男人下意识出声,“你有钥匙不拿出来?”
说完才察觉到哪里不对,三人猛地一回头,只见黑暗中,一个人影手里拿着根大木棍站在他们身后。
三人:“!!!!!”
三人起身就要跑。
祝安安眼疾手快,一只手挥着大木棍打在左边男人的小腿上,另一只手薅起他旁边男人的后衣领拎起来就往跑远了的那男人身上推,使出全身力道的一扔,让两人直接滚成了一团,祝安安上去就是哐哐两棍子。
“啊啊!”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怕人跑了,祝安安又上去就把人腿卸了,这要是搁在前世她可能还做不了这活,没那么大的力道,但是现在,做起来十分的轻松。
又是三道惨叫声响起。
同时响起的还有两个小孩房间的巨大开门声,俩小孩鞋都没穿,光脚就跑了出来。
“姐姐!”
“姐!”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有男的的声音??”
在看清院子里三个身影后,俩小孩动作统一迅速地拿起来旁边的锄头棍子。
祝安安出声道:“没事,他们动不了,把鞋穿上找几根绳子出来吧。”
三个男人眼见事情不好,黑暗中一边捂着自己的腿,一边哀嚎……
“同志,我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你放过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
祝安安冷眼撇了一下,理都没理,直接拿绳子把人手脚都捆了起来,顺便又拿了个破布把人嘴塞住。
三个男人呜呜呜半天,心里只觉得完了。
黑暗中,俩小孩刚才完全是听命令行事,之后缓过神来都有点害怕地往祝安安旁边贴了贴。
祝安安一手搂一个,“别怕,等天亮了我们就叫大队长来,把他们送公安局去。”
俩小孩拽着祝安安的手没放。
距离天亮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这也没法睡了,祝安安干脆坐在椅子上搂着俩小孩,给人讲了一会儿小故事。
这淡定的反应被三个小毛贼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懊悔。
早知道就不该贪这么一点,他们要是直接绕回家,说不定现在已经在美滋滋地分钱了,三人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呜呜呜。
天蒙蒙亮的时候。
祝然然先等不及了,“我现在去叫大队长吧?”
祝安安看了看天,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行,路上慢点。”
小丫头答应得很好,结果一出了门就一路狂奔。
她跑到大队长家的时候,许兰英刚好洗完脸拿着个盆往外面倒水,从门缝中看到一个小身影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许兰英刚放下盆,院子大门就被敲响了。
祝然然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拍门一边扯着嗓子喊:“大队长叔!大队长叔!”
许兰英打开门,“然丫头,咋了这是?你这一大清早的,怎么跑这来了?”
祝然然气还有点不顺,喘着粗气道:“婶儿,我、我们家进贼了!三个、三个贼!”
许兰英大惊:“什么?!”
“你姐姐和小石头呢?她们没事吧??”
祝然然:“没事,姐姐把贼抓住了。”
一听人没事,许兰英放心了一点,朝着屋里喊,“老梁!老梁!安丫头家里造贼了,快过去看看!”
许兰英这么一喊,她家附近早起的人家也听到了。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在这座偏僻的青砖大瓦房内,祝安安第一次在自己家里见到这么多人。
虽然这房子挺大的,但也没有大到能容纳这么多人,好些人就站在外面围观……
“这是哪个大队的啊?有没有认识的?”
“我认出来一个,像清风大队的浩子,跟王麻子一个德行,不好好上工就折腾他老爹老娘。”
“安丫头还是厉害啊!三个大男人她都给收拾了。”
“你刚刚进去看了没有?腿都给打断了,窝在那里站得站不起来!”
“该!!打断才好呢,敢跑来我们大队偷东西!!”
…………
……
院子外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院子里面,大队长梁文石也有了决断,“送公安局去,现在就送。”
两分钟前,梁文石听祝安安讲述了全部经过后,沉思片刻上前在三人身上掏了掏。
结果掏出来好几小包钱票,每一小包数量不一,有多有少,看那三个小毛贼的表情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他们自己的。
既然别的大队也被偷了,那还是送公安局去比较合适。
如果把公安叫来,再把别的大队的失主叫来,那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去。
人不能走也没关系,用牛车拉着去就行。
就这样,三个小毛贼被抗上了牛车,祝安安作为抓住了小偷的人,自然要跟着一起去公安局的。
家里两个小孩就没必要去了,如果场面太混乱的话,她怕到时候顾不上他们。
祝安安让两人去祝华风家先待着了。
跟着一起去公安局的人,除了大队长和祝安安以外,还有四五个,有会计儿子蔡自强,大伯家的三堂哥祝康健等。
其余人都是被大队长喊着帮忙的,祝康健是祝大伯让跟来的。
这一路,大家都走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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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门口。
祝安安走在最前面,一走近就看到了之前打过交道的李公安,这位认真工作的公安同志在机械厂会计那几个毒瘤被处理后,还没忘给她那三分之一的医药费托人送来。
李公安显然对祝安安也还有印象,不过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目光就被后面牛车上的三人拉走了。
李公安:“这是怎么了?”
梁文石上前说明了一下情况,李公安一听,“这么巧?今儿一大早刚好有人来报案说家里造了贼。”
事情好像有点对上了,后面自然就是按流程来处理。
不过,几位公安同志看到躺在牛车上的人倒是犯了一点难,一位年轻的公安说道:“抬进去吧,就这样审。”
李公安扭头看向祝安安:“你打的啊?”
以前这小姑娘脸色惨白如纸的模样他还记得呢,跟能打断三个大男人腿的形象实在是有点对不上。
祝安安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什么事情,赶紧说道:“没断,只是怕他们跑了。”
说完上前抬起三个小毛贼的腿就是咔咔咔三声,那塞到嘴里的破布早就拿出来了。
三人的惨叫声响彻在了公安局门口,一听这声,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腿莫名有点疼。
清塘大队里的几人脑海里甚至还浮现出了半山腰小姑娘浑身是血,一手拿着刀一手抱着小孩的模样,然后都十分默契地远离了祝安安一小步。
祝安安:“…………”
倒是有个公安语气欣赏地评价道:“手法挺老练啊。”
祝安安语气很是自然,“在家没事的时候,自己瞎研究的。”
清塘大队几人又默契地退了一小步,在家瞎研究这些干什么呀??
这只是个短暂的小插曲,后面流程该怎么走就怎么走了。
祝安安被领着做了笔录,三个小毛贼身上的赃款也被收了出来,一大清早来公安局报案的人家也确实是这件事的失主。
其他失主还得再联系,那就没祝安安什么事了。
她跟大队几人从公安局出来准备回去的时候,旁边忽然走过来两个人,祝安安听到后面有公安同志喊了那位年长的人一声局长。
局长旁边是一位目测有一米九的军人,穿着军装,气势逼人,他左侧胳膊被绷带吊在胸前,正跟那位公安局局长相谈甚欢。
两拨人迎面遇上的时候,祝安安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祝安安抬头看去,就看到了那位一米九的军人,盯着她的眼神似探究、似震惊、似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