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辞——云上【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13 17:17:45

  “弦思,弦思。”她轻声唤着,踮起脚尖,去吻他的脸颊。弦思蠕动着喉结,鼻翼之下尽是祝辞带着微醺的呼吸。
  她说:“弦思,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你便以身相许了罢。”弦思挣扎,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自己上赶着一般。可他心里又跑出来一个声音阻止他挣扎。半推半就间,两人已宽衣解带,弦思将新添置的锦被遮在二人身上。弦思本就爱慕祝辞,眼下两人又撇清了嫌隙,自是情浓意蜜,如胶似漆。
  但祝辞是弦思万年来珍之护之之人,不肯就这般稀里糊涂要了她。他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耐着性子哄道:“阿辞,我敬你爱你,若你想要,我断不该拒绝。但我想把这珍贵的时刻留在我们大婚那天。你说可好?”
  祝辞将手用力挣脱出来,在他的胸膛来回打转。“那你说,我们几时成婚?”
第39章 进宫请安
  弦思想了想,回她:“这一世,我尚有沈廷这个身份。作为人子,我需侍奉沈重夫妇终老。待他们二人百年之后,我便可与你归隐山林......”祝辞匍匐向前,堵住他的嘴。“弦思,我今日就想要......”
  弦思内心挣扎许久,握住祝辞滑去他双腿间不安分的双手,叹道:“阿辞,这种事,让我来。”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弦思极尽方法让祝辞纾解,却忍住了没有突破最后一关。作为沈廷的这些年,他和齐昀、邵丰这些达官贵人家的男子,男女之事早被开蒙过,才不至于沉迷美色,误了正事。祝辞一身香汗,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
  弦思见祝辞保持着一个姿势久久不动,不禁轻笑出声。“是不是想起来了?”他想将祝辞的身子扳过来,祝辞捂着脸猛地从锦被里钻出,朝门外冲去。弦思大惊,拿被子遮住身子,慌乱地捡起地上祝辞的衣服,大喊:“阿辞,你还光......”光着身子呢!他追出门外,见祝辞已化作凤鸟冲天而去,这才放下心来。弦思攒起眉头,他忘了她是只凤,尚有羽毛在身。
  弦思将屋内乱糟糟的收拾妥当,瞬间出现在自己房间里。刚查探完房间无人的辰良吓了一大跳。“公,公子,您最近神出鬼没的,真真的要吓死辰良了!”
  弦思今日心情好,起了戏弄辰良的心思。“辰良,你来,告诉你一个本公子的秘密。”辰良半信半疑地跑过去,听到弦思对他说:“辰良,其实公子我既是凡人沈廷,亦是天上的神仙弦思,未来还要娶天上最美的司乐上神为妻。”
  辰良捂着嘴笑:“公子,您说的弦思仙人、司乐上神是锦运楼说书先生故事里的人物吗?”弦思点点头。辰良踮着脚摸了摸自家公子的额头,又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额头。“公子,您不发烧啊!”
  辰良的反应在沈廷的意料之中。凡人果然是有趣的,人人说艳羡神仙,真的神仙近在眼前却又不信,他在心里叹道,与叶龙好龙何异啊?!
  两人说话间,府里的小厮拿着一张请帖欢天喜地的跑来。“公子,公子,大好事!”
  沈廷接过小厮手中装饰精美的请帖,疑惑地问:“什么天大的喜事让你高兴成这般?”他打开请帖,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却紧紧攒起了眉头。这是一张乔迁的帖子。可帖子上的落款“梅淮卿”一人,他倒不熟悉。他抬眼,问:“送帖子的人还说了什么?”
  那小厮将手中的画轴奉上,喜滋滋地回禀:“送帖子的是一穿了火红长衫的公子,眉清目秀,甚是俊俏。哦,他说公子一看这个东西就全明白了。”
  沈廷当着二人的面缓缓将画轴打开,辰良忍不住凑上去,画上竟然是一副男人姣好的背,背上有一只禽鸟栩栩如生。因画只展开一半,一时看不出究竟是什么禽类。沈廷脸上蓦地一热,慌忙将画轴收起来,仓皇地回到自己房间,“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是他的背,背上的图腾是凰鸟。他想起昨晚祝辞温柔地伏在自己的背上,密密地吻落下来时,他差点把控不住自己。沈廷伫立在窗前,秋风飒飒刮进来,吹乱他的鬓角。他这副身体自小白净无暇,没有任何胎记。这凰鸟印记应是祝辞苏醒那日,他将自己的心头血喂于她时,后背突然生出隐隐的痛那个时候出现的。
  沈廷笑道:“阿辞啊,阿辞,我们还真是天定的姻缘,注定生死纠缠。”
  晋王府。朱颜睡的正酣,却被李澄明催促抓紧时间起床。朱颜揉着惺忪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来坐起来,余光瞥见李澄明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一方洁白无瑕的帕子上滴了几滴。“你干嘛呢?”
  李澄明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一眼,说:“这是了事帕,要交给宫里的管事嬷嬷。”他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以此来验证王妃是否清白之身。”朱颜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根子处,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你,我明白了!”
  李澄明将她从被窝里拖出来为她穿了亵衣亵裤,这才传唤门口的宝璐青禾进来伺候。朱颜心头一暖,李澄明倒还记得她不喜旁人近身一事呢!
  “今日要进宫去给父皇和皇祖母请安,王妃需谨记规矩,不可如平日里对本王这般蛮横无理。”出门前,李澄明对朱颜是千叮咛万嘱咐。朱颜嘴上应着,却在心里犯嘀咕,“你们这规矩我一时半刻也记不全啊,反正做错了也是算到你晋王头上!”
  马车稳稳当当向皇宫驶去,这一路,朱颜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李澄明则一直正襟危坐。待入了皇宫,远远望去,森严高大的宫墙一眼望不到头,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怵,朱颜不由自主地将手探去李澄明的袖底。
  “你作什么?”
  “我害怕......”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天地不可怕,人可怕啊......”
  李澄明一声轻叹落在泛着湿意的清晨,落在这绵长的宫道上。他用自己宽厚的手掌包裹住朱颜小小的手,低声说:“你无需怕,本王在这里,不会容许他人欺负你。”
  朱颜心想:姑奶奶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啊!她仰起头悄悄打量李澄明,今日的他穿了雾霾蓝色流云暗纹的圆领宽袖袍,可她觉得不论他穿蓝色,还是绛色,都好看。不,应该说他就是个衣服架子,哪件衣服都跟他搭。
  李澄明面色如常,可他牵着朱颜那只手渗出的丝丝薄汗出卖了他。原来,他竟然和她一样紧张啊。
  朱帘画栋,彩槛雕栏,偌大的皇宫绮丽辉煌,各色宏伟建筑更是让人叹为观止。朱颜将视线从李澄明身上收回来后,就被这应接不暇的风景征服了。
  “晋王,晋王妃,乾徵宫到了。”领头的太监嘶哑着公鸭般的嗓子,他努力使自己那细柔的声音听起来同旁人一样些,而因他这番刻意,更显得自己的声音极其难听。片刻,只听掌事太监在大殿门口用尖细的嗓音高声传道,“宣――晋王――晋王妃――入内――”
  朱颜被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嗓音吓了一跳,猛地往晋王身边站了两步。这传话的太监正是那日去丞相府宣旨的大太监宋承元。对于这个晋王妃,他在认亲宴那日已然见过,眼见自己的声音吓着了她,他倒也没有表现出恼怒,而是在二人经过自己时,小声提示,“皇上今儿心情还不错。听说晋王和王妃今儿要来,早早便醒了......”
  李澄明从荷包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宋安的手里,客气道,“谢宋公公。”
  宋承元推辞说:“晋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说话间他捏了捏李澄明送给自己的东西,发觉并不是银子,这才诚惶诚恐地道谢,“晋王费心了。老奴寻这东西有些时候了。”
  李澄明但笑不语。朱颜见他松自己的手,刚要去拉他,却听他低声提醒说:“待会你见本王如何施礼,你照做便是,如若父皇问你话,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其他多余的话无需多说。谨记,多说多错。”
  朱颜噤若寒蝉,只顾忙不迭地一个劲儿点头。
  “儿臣给父皇请安。”李澄明看着面前这个许久不曾相见的父亲,内心一阵波澜,但面色不惊,一如往常,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全无半点父子之情。李乾心里一点点凉了下去。可新妇在前,他又不好发作。
  朱颜依着李澄明的样子比葫芦画瓢,也伏在地上,依旧用糯糯甜甜的声音说道:“儿媳给父皇请安。”抬头见李乾盯着自己看,她怔了一下,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是不是我用词不对?遂改口说道:“臣媳给父皇请安!”
  此话一出,一旁的宋承元和李澄明俱是一惊,快速看了一眼皇帝李乾。李澄明则赶紧伏在地上替朱颜开脱,惶恐地说道:“父皇,王妃自幼流落民间,对皇家规矩不甚了解。但王妃本性纯良,绝无冒犯父皇之意,还请父皇不要降罪王妃......”
  李乾缓缓起身,打断他的话,说:“笪儿,你我父子之间,无需如此。”
  面前突然多出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一双手递过来,亲切地说:“乖孩子,起来吧!”朱颜战战巍巍地站起来,顺着手往上瞧,见是皇帝,稳了稳心神,喉咙发紧地问道:“您,您不杀我吧?”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连声音也跟着发颤。
  一旁的宋承元也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
  李乾忽而笑了,像一位寻常百姓家的家公一般,慈祥地端详着她一会儿,轻声说道:“怎么?我这个老头子长的狰狞恐怖,让你十分害怕?”
  朱颜连连摇头。就算这皇帝真的长的狰狞恐怖,她也得把他夸上天去啊?!
  “你无需怕,你刚才那声‘父亲’,真是喊到父亲心里去了。现在,此地,此刻,笪儿,你,我们就是一家人,无君臣之分!”
  皇帝此话一出,朱颜蓦地松了口气,长舒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儿媳还以为您生气了呢,吓死了......”一旁的宋承元抽了抽嘴角,这晋王妃的性格着实率真活脱,也实该一向性子闷的晋王会喜欢。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提醒道:“晋王,晋王妃,该给陛下敬茶了,太后和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第40章 往事
  二人敬了茶,即将走出殿门口时,宋承元公公突然追上来,恭敬地交给朱颜一只锦盒。他将锦盒当着二人的面打开,原来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琉璃珠。说是皇上的赏赐,并多嘴说了一句:“这琉璃珠可是西域进贡的,整个皇宫也只有两只,一只赏给了陈贵妃,另一只,便是王妃您手上这只了。”
  朱颜道了谢,受宠若惊地接过来,李澄明为她戴在手腕上。“真好看!”朱颜抬起手腕,凑在太阳底下看,琉璃珠在阳光的折射下隐隐显露出五颜六色的纹路。
  “本王突然发现,王妃的脸倒是比本王的脸还大。”去慈安宫的路上,李澄明见朱颜鼻尖上渗出晶莹的汗来,猜到她许是紧张所致,边拿手指去擦拭她鼻尖的香汗,边打趣她。
  朱颜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屏着呼吸,盯着李澄明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想起昨晚那根手指做过的事,脸腾地红了。她拍掉李澄明的手,学着他的口吻说道:“本王妃倒也是今日才发现,我们相处这么久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你说呢,李笪?”
  李澄明望着朱颜的眸色渐渐暗下来,记忆猛地被扯回十几年前。
  “笪者,鞭笞之意也。笪儿,你以为你是你父皇最钟爱的孩子?呵呵,你不妨想一想,你的三哥李桢,九弟李昀,哪一个的名字如你的名字这般低贱?你啊,就如你那母亲一样,低贱!”
  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将长长的义甲扎进年幼的李笪背后。有时是这般直接扎进去,有时是用长长的义甲在他背上连续写着“笪”一字,每写一笔便问他是写的哪一笔,但凡答不上来,便不许吃饭。
  他恼恨“李笪”这两个字,因而恼恨给他取名字的父亲。他甚至恼恨那个从未谋面的生母,为何生下他!那个女人告诉他,她的生母日日在皇帝身下辗转承欢。为何而死?那女人柔媚地笑道,“你可知,一口井,也会干涸而死?”
  他尚不知何意,有太监扮作寻常男子带他去勾栏之地,逼他亲见女子与男子交欢。烟花女子,自是各种不堪手段用尽,只为讨得恩客几两碎银。李笪几欲作呕,自此见了女子就心生厌恶。
  那一年,李笪七岁。七岁的李笪自此如一只破败的风筝,习惯了每日义甲钻过皮肉的疼痛,习惯了冷眼看这宫廷人生,每日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生活。
  皇帝见李澄明日渐消瘦,便将他送去在朝中素来中立,性格又温厚的沈丞相的家里生活了几年。李澄明八岁入丞相府,十二岁才被接回皇宫。十四岁随军出征,十六岁便立下累累战功。也是在十六岁这一年庆功宴后,他突然双目失明。
  “喂,你说不出话来了吧?”朱颜猛地推了一把木然的李澄明。她以为他无话可说,却不知他正陷在难以自拔的痛苦往事之中。被朱颜这么一推,李澄明猛然从回忆中抽身,猩红了一双眼看着她,一身宫装打扮的朱颜和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冷不丁重叠起来,他有种要杀了她的冲动。
  眼前的人突然变得陌生狠厉,朱颜忍不住后退一步。
  “殿下,王妃,慈安宫到了!”太监尖细的声音在耳畔想起,李澄明才恢复了如常神态。
  两人静静地站在殿门口等待。不消片刻,传话的宫女便回话说今日老祖宗倦困的紧,新妇的茶也不必敬了,免了罢了。不过太后也没有做的太难看,让传话的宫女拿了一个鎏金送子观音送与二人,希望二人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朱颜羞赧地侧头看向李澄明,却见他神色如常,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二人一路无话去见秦皇后。秦皇后慵懒地半倚在美人榻上,慢条斯理地喝朱颜敬的茶。
  朱颜垂手立在一侧,忍不住偷偷打量秦皇后。然而秦皇后贵为一国皇后,却是眉眼温柔,丝毫没有平常宫斗剧里的狠厉。李澄明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可与他生身母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沈朱颜。”秦皇后将手里的茶杯递与一旁的侍女,悠悠地开口,“想要看本宫便正大光明地看。看看是不是比常人多了三头六臂......”
  朱颜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要跪下去。秦皇后却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身子,忽而笑道:“笪儿虽从小不讨本宫喜欢,他这个媳妇倒是个有趣的。”
  朱颜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李澄明。心想:妈呀,这皇后也太耿直了!她嘴上惶恐地解释:“母妃,儿媳,儿媳偷看您,是觉得您跟,您跟我那不讨您喜欢的夫君长的好像!”
  偌大的长宁宫一时鸦雀无声,掉针可闻。李澄明狠狠瞪了朱颜一眼,无声告诉她“你这是在作死!”可朱颜浑然不觉。秦皇后慢慢从美人榻上起身,冷冷地问:“哦,是吗?在你看来,我同他,哪里像了?”
  “眉毛,眼睛,嘴唇......这些都好像哦。”朱颜在二人身上边来回打量边说。一旁伺候皇后的宫女早吓得魂飞魄散。早些年的时候,长宁宫有个宫女自恃平日里得娘娘宠爱,多嘴说了一句“四皇子瞧着越长越和娘娘相似了呢!”隔日便被人发现溺毙在池塘。
  秦皇后脚步一顿,微微笑道:“晋王妃,本宫并非晋王的生身母亲。罢了,今日之事本宫便不与你计较。日后,可不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了!”她冲二人摆摆手,“你们二人且去陈贵妃那里吧!本宫乏了。舒月,将本宫前些日子得的那只金翅蝴蝶步摇拿来赏于晋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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