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仙尊拧着眉,打断他的说辞,“待本尊回宗自会和师兄解释。”
季云低垂着头,拱礼应是,不再多言。
“可是阿祭还要随我们一道出去完成蓟临会的比赛啊。”余不如其他几名青云宗的弟子对无上有着深深的敬意,在她心中一切以‘男主’利益为上。
陆时芊赶紧伸手扯了扯余,冲她挤眉弄眼,无声道:‘无上师叔说的话无人敢反驳,你疯啦。’
闻言无上仙尊淡漠的眸子轻睨余,静静地看着,须臾后竟是松了口,“罢了,本尊随你们一同出去。”
余:“???”无上仙尊他看起来真的很好说话啊。
陆时芊:“……”别说话,我也是今日才知晓。
言罢,无上仙尊霜白的眸子看向纹丝不动的几人,冷冷道:“还不走?”
言下之意就是要带他们寻出口。
青云宗几人面上神色不一,但整齐划一地跟上了无上仙尊。
谢无祭嘴角轻轻扯动,握紧了余的手并未松开,“走吧。”
几人还没走出几步,沈云宿带着沈家弟子竟是向前走了几步,横亘在前,挡住了余他们几人前进之路。
估摸是顾及无上仙尊在前面还未走远的缘故,沈云宿的态度还算谦和,只是说出的话并不好听。
“还请这位陆道友将沈家的方天堑还予沈某。”
他一说陆时芊就急了,神色恨恨,气愤难当:“沈大少爷这话好没道理?这方天堑明明是我费劲千辛从妖兽口中夺来的,怎么是你沈家的东西了?”
余本来还没搞清楚沈云宿是谁,但是一听‘方天堑’浑身一个激灵,她想起来了!人名她可能记不住,但是这些稀奇古怪的法器小锅还是熟记于心的,问就是她看书的角度清奇。
男主在家族中的悲惨遭遇,一半就来自于他的长兄沈云宿,方天堑确实是他的法器,虽然不知为何辗转至此……眼下不一定了是他的了。
五师姐人那么好,于情于理她都要帮她。
“对啊,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吗?”余拽着谢无祭的手,倾身挡在他身前,防备地看向沈云宿,可不能再让他欺负‘男主’了。
“你,你们!”沈云宿面色涨红,想发作又不敢发作的样子,着实看着解气。
“哪来的臭丫头?!”他气得发抖,将余当成没有后台之辈,捏着佩剑似乎想要上前。
谢无祭半眯着眸子,长臂一伸将余拉入怀中,转瞬两人位置对调,疏离道:“沈道友,莫不是还要出手强夺不成?”
“阿祭……他!”余想让他小心沈云宿这个小人,少年微凉的指尖就按在她的唇角,示意她不必说话,余光看向前方的季云,嘴角微勾笑意不明。
季云如有所感,待落至挡住身后几人的沈云宿时,琥珀色的眸中闪过显而易见的嫌恶,脚步一转向后走去,一只如玉霜华的拦住了他。
不过眨眼间,走在众人最前方的无上仙尊就到了后方,抬了抬眼皮,睇着沈云宿,“何事?”
这一盯令沈云宿生生盯在原地,遍体生寒,咬牙道:“晚辈无事……”
无上仙尊移开目光,侧了侧眸,长睫微倾,语气稍稍缓和,“跟上。”
余左右手勾着两人,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她就说嘛,阿祭这师尊真不错!
*
虽然几人出来前因沈家弟子耽搁了些许时间,但仍不影响拿下魁首。
登记处的谢家弟子面色有些僵硬,他也许是第一见到魁首竟有这么多人。
直到谢锦薇叹了口气,让他登记便是,其余的她会亲自与父亲说。
待登记弟子将几人的铭牌录下后,无上仙尊转身又往巫山秘境走去,倒是一刻也不停留。
“阿祭,等等!”余心下有些忐忑,拉着谢无祭的手不放,未顾旁人投来的异样目光,附耳低声道:“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谢无祭闻言,低垂着眸,抚着她的发,冷淡的眸子染上暖意,微微摇头,“不必,我回来后自会去寻你。”
“可是……”余小脸皱着,还是有些不安。
前方那人回首,银丝垂坠,目光很淡,像一片落雪,落在两人身上,“本尊岂会吃了他?”
“……”余搓了搓手指,想着好像也对,阿祭的师尊那般厉害!
谢无祭回眸,墨发垂泄,立在巫山秘境入口光幕,瞳孔黑不见底。
“想必师尊不会留我太久。”
无上仙尊皱了皱眉没有接话,径直走向秘境口的光幕处。
待入境光幕笼罩二人,原地已无人。
谢锦薇因要向父亲复命已经先行,还剩下陆时芊陪在余身侧,只是二人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有谢家侍从将陆时芊叫走了,说是她父亲来了。
临走时,陆时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大好,只得多叮嘱了余几声。
两人说话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小厮模样的人,鬼鬼祟祟地离去。
*
月华披散,巫山秘境入口光幕很快又波动了一下,第二批出来的人正是沈家弟子一行,为首的沈云宿神色不佳,与沈家前来接应的人说了几句后,他脸色更沉了些,转身离开时注意到了孤零零站在秘境门口的余,尚算好看的眸内厉色乍现。
可还不待他有所动作,一旁边的沈家弟子示意余身后,沈云宿眸光一闪,唇边掀起恶意的笑,倒是不着急过去了。
余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但她对这种书中暗害‘男主’的坏蛋厌恶极了,哼哼两声别过脸去,不想对着他们。
也就是这一瞬间,她眼前闪过一抹剑光,来势汹汹,带着杀意。
小锅甚至都不愿回头看,凡人怎么都喜欢拿剑砍人?
碎了还要怪她……
身后偷袭那人眼见余毫无反应,当下举剑砍去,还没等他猖狂肆笑,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灵剑碎成了几段,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唉。”余兀自耸肩叹气。
“你你你……”偷袭之人吓得不清,他这灵剑少说也是主子亲赐,怎会直接碎了……
余瞪着他,“我什么?你偷袭我还有理了?”
那人浑身剧震,一击未成,似是怕人注意到,畏首畏尾试图离开。
可还未等他转身,夹杂着霜华的劲风呼啸穿行,灌入他的四肢百骸,浑身就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下颌被人紧紧攥住,鼻腔充血,血液倒灌,耳畔尽是嗡鸣声。
少年乌发玄衣,在月色里散发着深沉的雾色,渗透人心,偷袭之人闪躲的眼眸对上他漆黑如深海的眸子,心脏紧紧一缩。
杀气,浓郁成实质的杀气。
他牙齿打颤,勉力说道:“我是谢夫人的人!你、你不能杀我!”
谢无祭脸色淡淡,琉璃黑的眼眸中浮着坚冰,蕴着无限危险,双眉微挑,指尖的凉意渗入他的骨髓,“敢动我的人,便是谢允的夫人又如何?”
作者有话说:
狗祭: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本尊了!
隐在暗处锁人的某师尊:风头全让你抢了!
锅锅:凡人是不是只会拿剑砍人??
第49章 挡四十九刀
“你……你!”似是没有见过如此狂妄的后辈, 又似是发现借用谢家名讳不能震慑住谢无祭,偷袭之人目眦欲裂,又苦于受制于人, 几欲喷血。
余一抬头看见谢无祭, 目光就全落在他身上了,“阿祭你出来了!”
谢无祭转向她,面色柔和下来, “嗯。”
就这一会的时间, 那人在谢无祭手下已然眼眶内充血, 出气多进气少。
“阿祭,他快死了。”余望着刚才要杀她之人,平静道。
说罢她捂了捂嘴,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心境不同了,若是以往她定是觉得此人不该死, 可如今她只觉得他罪有应得。
小锅凝着地上的碎剑有些出神,她发现自己有些不同了, 这是为锅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呵,青云宗就是如此教导内门弟子草菅人命吗?”略带嘲讽的声音自三人身后响起。
是沈云宿。
余看着沈云宿就没有好脸色, 护在谢无祭身边,防备地瞪着他。
“我便是杀了他又如何?”谢无祭抬了抬眼皮,手中动作微顿, 似是因他的话不再动手。
可还未等沈云宿露出快意的笑,谢无祭长睫微眨,掌心用力, 指节微白, 竟是生生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你!”被谢无祭如此下了面子, 沈云宿脸色十分难堪, 青一阵白一阵。
与之同时,禁锢那人四肢的霜害之气化为实质,覆之全身,而后将他的尸体化为一片烟灰。
余感受到了不属于阿祭的力量,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试图提醒他,仰面时却见少年面色如常,似乎并无反应。
而那边沈云宿见他还当着自己的面毁尸灭迹,登时威胁道:“你就不怕我将此事禀明谢家主。”
“沈大少爷,请便。”谢无祭轻讥,丝毫不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
自怀中取出一枚巾帕,将指尖染上的血迹一一擦净,化出一团火将之烧毁。
少年牵起余白嫩的小手,转身打算离去。
“站住!”沈云宿又岂是如此轻易罢休的人?加之与方天堑失之交臂遭父亲派人一顿责骂,沈云宿体内的邪火无处可撒。
张着此处他的修为最高,谢无祭的修为不过金丹中期,沈云宿掌心掐诀,竟是直接出了手。
余反应很快,反手抱住谢无祭,挡在他背后,便是谢无祭反应再快都未抓住她的手,眸底暗色顿现。
然还不待沈云宿所出暗招打到两人身上,就被一道柔和的术法挡去。
“请问余姑娘可在此处?”
女子身着精贵的鲛纱透,腰佩红玉,美眸盈盈,俏生生站在一边,刚才那招看来就是她挡下的。
“找我?”余从谢无祭背后探出半个头,目露疑惑。
“奴婢红月,我家夫人请姑娘过府一叙。”红月见她露面,施施然行了一礼,进退有度。
谢无祭自见到女子出现后面色微沉,眸中蕴着不耐之色。
“夫人?什么夫人?”小锅这会对夫人二字实为不敏,刚才那个偷袭她的人可不就是什么谢夫人。
红月抿唇一笑,极有耐心地解释道:“听闻余姑娘与我家小姐交好,我们夫人正是小姐的娘亲,谢夫人。”
乍听到小姐余自然而然想到谢锦薇,但是一听谢夫人,圆圆的杏眸中微露怒意,转念一想谢姐姐的娘亲又怎么会要她的命?故没有发作,而是多问了一嘴,“谢家有两个谢夫人吗?”
这话一出红月的笑容微僵,倒是谢无祭低低地笑了声,唇角勾着讽意。
红月面色很快如常,和善道:“谢家自然只有夫人一个谢夫人,但耐不住某些小人以谢夫人自居。”
“姑娘是遇上自称谢夫人的女子?”红月水盈盈的眸内难掩轻蔑之色,但是态度极好。
这么一听,余心中舒爽了很多,她就说嘛,谢姐姐的娘亲怎么要她的命?当即愤愤道:“是有那么一人,她派了人来杀我。”
红月脸上倏地涌上怒意,义正词严道:“余姑娘放心,此事夫人定会为您做主。”
“不……”余伸出小手晃了晃正欲说他们已经把人杀了,就被谢无祭捂住了嘴,口鼻间盈满了灵草薄荷香,她只能眨巴眨巴眼睛。
红月见状,吃吃地笑,下一瞬就对上一双冷凝的黑眸,笑容僵在嘴边。
玄衣少年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少女,对着红月凉凉道:“还不带路?”
“是。”红月竟是对着他行了一礼,比之对余更为尊敬。
余不懂凡间的规矩,可有人却懂,沈云宿面色阴沉,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吩咐身边的沈家弟子,“去查查这之间的关联。”
*
“阿祭公子还请移步至厢房。”
待几人行至谢家内院时,红月欠了欠身,将谢无祭拦在了门外,恭敬有礼道:“夫人想单独见见余姑娘。”
谢无祭牵着余的手未松开,神色冷峻,望着红玉的眼神阴冷低沉,直透人心。
余心中也不大愿意,她担心的是不在‘男主’他会有危险。
两相僵持之下,房内之人开口了,语调和善,带着些揶揄:“薇薇与我说要挑选几身合适的衣裳给余姑娘,我正想着此处有几件新做的衣裳,便让余姑娘来试试。”
“难不成这位公子要一道进来?”
谢无祭沉默片刻,轻轻一笑,“那就有劳谢夫人了。”
余昂头看去,本想说一道进去又无事,可转念想了想还是作罢。
扯着衣袖轻唤他:“阿祭那你在厢房等我,不要随意乱走哦。”
“嗯。”黑衣少年垂眸,眉眼舒缓下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直至红裙少女消失在视线中,谢无祭收起了所有的神色,落在替他引路的红月身上,冷冷道:“她寻所为何事?”
红月入屋后反手关上门扉,甚至设了一道结界才转身恭敬道:“回圣子,夫人是您母亲。”
“哦。”少年靠进椅子里,白玉纤长的指尖挑起一骨瓷茶盏,漫不经心地回应着,“她寻她做什么?”
“夫人她……想看看余。”
“看看?”谢无祭丢下杯盏,在寂静的房内发出极大的声响,语气难测,“有何可看的。”
红月眼观鼻鼻观心,“圣子,夫人只是想看看您喜欢的姑娘。”
谢无祭的声音清晰平静,掷地有声:“我喜欢,与她有何关系?”
“想补偿我?做梦。”
*
余进屋后,谢夫人着一身华贵的流彩仙裙,正撑着额角,躺在美人榻之上,眸光浅浅,望着她笑:“来,过来坐?”
一旁站着一排拿着托盘,垂首待命的侍女,安静地仿佛不存在。
伸手不打笑脸人,余纵然心中有困惑,但还是展颜一笑,“谢夫人。”乖顺地坐在一旁她安排的绣敦上。
“余姑娘长得可真好。”谢夫人支着头,神态慵懒,微微直起身子,长袖滑落,露出一截细白无暇的藕臂,配上那张妍丽容颜,着实令余有些移不开脸。
谢夫人的美和谢锦薇的美不同,她是那种具有冲击性的美,摄魂夺魄,我见犹怜。
余想着谢夫人是长辈,端正坐姿,模样很乖巧,认真道:“谢夫人才长得好看哩。”
“小嘴真甜。”谢夫人一听果真被她逗乐了,竟是坐直了身子,抬手示意侍女掀开托盘上的遮盖的布料,笑吟吟道:“余姑娘快看看,可有喜欢的?我命她们侍候你试试。”
余顺着她所指,复看向那一水儿站着的侍女,瞬间双眸被流光溢彩的各色衣裙晃花了眼,这可真是不亚于九天上那些仙女所穿的衣裳。
余眼巴巴地看着最右边那件妃红色镶边云袖仙裙,但她毕竟和谢夫人不熟,谢锦薇也不在此处,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打算婉拒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