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萧以星长得那么像她。
姜沐言:“……”
她当然生不出,小家伙又不是现在的她生的。
镇国公从屋里出来,看着杜景的背影,变相赶客道:
“你怎么还不走?”
杜景浑身一僵。
“这就走!立马就走!”
他甚至都不敢回头看镇国公一眼,也不追问姜沐言了,抬脚就快步往外走。
姜沐言目送着杜景离开,见他身后有恶狼追赶一样走得飞快,嘴角抽搐了一下。
杜景这么怕镇国公?
但也能理解,其实她也挺怕镇国公的。
不过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以前是怕到话都不敢多说,这段时日相处下来,她觉得镇国公除了面相严肃凶厉些,人其实挺好相处的。
姜沐言这一日在梨园,待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
比她先去梨园的镇国公,她走时还待在梨园陪孩子。
好些天没见到孩子的姜沐言,回府后心情一直很好。
但这个好心情,回府没多久就被打破了。
陆巧将她叫了过去,开口就是:
“阿言,你又出府了?”
姜沐言眉心微动,陆巧一个‘又’字,让她心头发紧。
“娘,我去书肆买了几本书。”
姜沐言站在房中,低眉敛眸的回答道。
她做戏做全套,每一次不管用什么借口出府,回府前都会如实做到。
今日她回府前,确实去城南一间书肆挑了两本书回来。
“娘知道你去买书了,但你最近出府……是不是出去的太勤快了些?”陆巧蹙眉道。
以往,姜沐言一个月买一次胭脂水粉、钗环首饰,两个月买几本书之类的。
且胭脂、首饰、书,包括糕点之类的,她出府时一般会一次性买回来。
可陆巧今日一细想,发现姜沐言光这两个月,就出府买了三次胭脂、两次首饰、书也买了两回,还买了好几次糕点。
这相当于她每隔五六天就要出府一次。
以前陆巧没怎么留意,她要出府就让她出去了,今日忽然就发觉不太对劲。
陆巧看着自己柔顺乖巧的女儿,又问:
“且你今日只买两本书而已,就买了两个多时辰?”
第97章
立于房中的姜沐言, 被问得心神一颤。
其实陆巧只是疑惑,很正常的询问而已。
可姜沐言自己心虚,以为她何处露了马脚,担心陆巧是否已经知道了梨园。
“娘, 我今日确实是去买书, 在书肆看到一本好书, 看得入迷了些,便没注意时辰待得久了些。”
姜沐言眉目低敛的解释着。
她神色还算沉静, 看不出紧张的样子,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一点也不安定。
陆巧端详她片刻, 没有再揪着时辰问题盘根问底,又道:
“这几个月,你为何频繁出府?”
姜沐言眼睫微颤, 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她没有抬眸看陆巧,思绪翻转间, 很快找了个合适借口, 语气平静的解释道:
“娘,没有什么为何,去年发生了大多事,我有些闷得慌,便出府逛逛买些东西。”
陆巧一下就明白了,姜沐言为何闷得慌。
去年下半年, 相府确实不太平。
先是姜沐言在文德门遇险被萧南瑜救下,她名声毁于一旦, 陆家闹着要退亲。
那段时间因为这事,陆巧失眠了好长一段时间。
时至今日, 她想起自己和娘家的僵硬关系,心里也堵得慌。
之后还有姜雅朵闹出来的丢人事情,相府一直处于风尖浪口上,陆巧也没怎么睡过好觉。
但姜雅朵的事应该影响不到姜沐言。
让她闷得慌的,应该是和陆承彦退亲一事。
陆巧忧心忡忡的看着姜沐言,和陆承彦的退亲也过去小半年了,她还没走出来吗?
“阿言,你和阿彦的亲事已作废,你和他已经没可能了,你不要钻牛角尖想不开,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明白吗?”
陆巧语声温柔的开解着姜沐言。
姜沐言眼皮子跳了一下。
她没有想不开,她早就知道也就早就想明白,她和陆承彦绝无可能了。
她也已经放下了。
但陆巧这么安慰她,为了不让陆巧发现梨园,发现她出府另有目的,她也只能认下这个误会了。
“娘,我明白。”姜沐言默默回道。
陆巧见她情绪还算稳定,没有一提到陆承彦就面露哀伤与苦涩,想了想,对她道:
“再过几个月,你便要及笄了,你爹爹的意思是,等你及笄后便给你定个好人家,娘也在准备给你挑夫婿了,你闲来无事可着手绣嫁衣,早些绣好嫁衣也挺好。”
陆巧是想给姜沐言找一件事做,免得她一直沉浸在和陆承彦亲事作废的痛苦中。
是坎坷就得迈过去,她总得往前看,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
姜沐言秀眉微蹙。
要准备给她定亲了吗?
有了圣上先前的阻拦,萧南瑜肯定不在陆巧和姜文櫆的选婿人选中。
如果不出意外,她和萧南瑜年底会成亲。
但在年底之前,家里不会又给她定下另一门亲事吧?
姜沐言顿时有些头疼。
“娘,定亲之事不急,女儿还不想嫁,明年再给我议亲也不迟。”
姜沐言不想和别人定亲,未免节外生枝,立马劝陆巧打消议亲念头。
可她拒绝议亲的行为,看在陆巧眼中,却成了她心里还惦念着陆承彦,不想嫁给别人。
陆巧是过来人,知道感情之事不是说断就能立马断干净的。
虽然姜沐言说过,她同意退亲,不想再嫁陆承彦了。
可她和陆承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人对对方都是有感情的,陆承彦更是深情厚谊,至今都不肯放手。
姜沐言说是放手了,可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陆巧思来想去,误以为姜沐言对陆承彦旧情未断。
毕竟感情不由人,就算外界因素让姜沐言想斩断情缘,可心里还会不会惦念陆承彦,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明年不行。”陆巧摇头道,“你爹爹明确说了,今年就得把你的亲事定下来。”
陆巧有另一层担忧,姜文櫆过完年后就一直很忙,终日愁眉不展。
陆巧与他同床共枕十几年,隐隐猜到,姜文櫆突然让她给姜沐言定亲,可能是察觉了些什么,姜家可能会出事。
姜文櫆想在姜家出事之前,把姜沐言的亲事定下来,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就尽早把她嫁出去。
大燕律法,罪不至出嫁女。
姜家若真的倒下了,也能保住姜沐言。
陆巧不止要给姜沐言议亲,连姜兰芝的亲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姜语蓉年纪太小,还没法嫁人,她的亲事可以先放一边。
“一定要今年就定亲吗?”姜沐言蹙眉,“娘,是爹爹一定要今年给我定亲的?”
及笄当年定亲,虽然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姜沐言觉着还是能拖一拖的。
但陆巧说,想要今年就给她定亲的是姜文櫆。
姜沐言和萧南瑜对于两人要如何才能成亲之事,复盘过多次。
结合两个小家伙预知的未来之事,两人一致认为,一定是姜家或萧家出了大事。
此前,两人都倾向于是萧家出事。
且萧家还有更大的变故,出现在两人婚后。
姜沐言看着面带愁容的陆巧,脑中灵光闪现,往前一步追问道:
“娘,爹爹为何急着给我定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巧看着神色焦急的姜沐言,不想让她跟着担忧,柔柔一笑温和道:
“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瞎操心,只是因为你及笄了,所以娘和爹爹才想给你定亲。”
姜沐言见陆巧面色柔和,神情舒缓也坦然,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稍稍放心了一些,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她既担心萧家出事,也担心自己家出事。
不过陆巧提醒了姜沐言。
她确实该着手绣嫁衣了。
不论变故出现在姜家还是萧家,今年年底她极大概率会嫁给萧南瑜,嫁衣再不绣就来不及了。
陆巧疑心姜沐言频繁出府之事,因谈论到她的亲事而轻轻揭了过去。
但姜沐言走后,陆巧独自一人坐在房中,担忧着担忧着,又想到了她频繁出府之事。
且陆巧想着想着,心头猛地一跳。
“她不会是旧情未断,出府私会陆承彦了吧?”陆巧喃喃自语着。
被自己想法吓到的陆巧,转瞬又安慰自己。
“不会的,不会的,阿彦此前还要准备科举应试,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她私会。”
且在陆巧心中,姜沐言不是这么没分寸之人。
和男子私会这种事,且还是频频私会,姜沐言身为姜家嫡长女,自幼饱读诗书,端庄温婉,贤良淑德,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自己吓了自己一跳的陆巧,抬手轻抚着自己心口,安慰自己惊吓过度的心脏。
她的女儿断然做不出那种事情。
陆巧刚安抚好自己狂猛跳动的心跳,转瞬又有一个念头蹦出来。
陆承彦没时间私会姜沐言,万一姜沐言私会的是其他男子呢?
一刹那间,陆巧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万一阿言喜新厌旧,私会别的情郎……”陆巧自言自语着,心声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又连忙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陆巧继续自我安慰,她女儿不是朝三暮四的人。
且姜沐言往日除了陆承彦,也没和其他男子走得近些,断断然不可能有别的情郎。
退一万步讲,姜沐言就算是有别的情郎,自幼熟读女诫的她,也不可能做出频繁私会情郎之事。
陆巧心慌不已的起身,在房中走来走去。
她不能自己吓自己,肯定是她多想了。
且她和姜文櫆从来没说过,不让姜沐言嫁给意中人。
若姜沐言不喜欢陆承彦了,移情别恋有了其他意中人,大可以私下告诉她。
若是门当户对的郎君,她和姜文櫆肯定会成全姜沐言的。
姜沐言根本就没必要瞒着她私会情郎。
肯定是她担心过度,自己多想了。
陆巧自我安慰许久,最后下定决心,得尽早把姜沐言的亲事定下来。
不管她心里是否还惦记着陆承彦,不管她是否移情别恋了,都得断了她莫须有的念头,让她彻底安分下来,安心待嫁。
陆巧心里选择相信姜沐言,觉得姜沐言不会大逆不道的私会情郎。
但念头冒出来之后,就跟生根发芽的种子一样,不是她忽略不去想,种子就不会生根发芽的。
陆巧思来想去,将绿蕉叫了过去。
绿蕉心里紧张不已,但她嘴严,不论陆巧怎么问,都说姜沐言出府只是去买东西,并没有见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陆巧见完绿蕉,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又将刘泉叫了过去。
刘泉不是马夫,但姜沐言每次出府,给她赶马车的一直都是刘泉,这有点可疑。
“刘泉,我记得你跟着王管事做事,什么时候开始还帮着大小姐赶马车了?”
陆巧端坐于主位,主母威仪气场不小,刘泉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回夫人,去年入秋之后,小的开始帮大小姐赶马车。”刘泉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马车出入有专人专册登记,这个事他隐瞒不了。
“你替大小姐赶马车,都去过些什么地方?”陆巧语气平缓,就似平常问话一样,并没有审问一样咄咄逼人。
跪在地上的刘泉,额头抵着地板,心里明白。
大小姐的事,还是让人怀疑了。
“去过城南的墨斋书肆、胭脂铺、首饰铺子……城北的……小的就记得这么多了。”
刘泉将姜沐言去过的铺子都念了一遍,其余的一字不提。
“除了这些地方,大小姐还去过什么地方?”陆巧又问。
刘泉状似想了一会儿的样子,摇头道:
“没有了,大小姐去铺子里买东西,小的就在门外等着,大小姐没去过别的地方。”
姜沐言每次出府,刘泉都赶着马车拉她去城南离醉巷的梨园。
可梨园二字,他是打死都不敢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