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他面前,看到他身上的血,整个人心跳漏了一拍。
“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乔吟紧张地去掀谢遇安的衣服,突然手被一只大掌摁住。
谢遇安阻止了她的行动,含笑道:“我没事,不是我的血,别脏了你的手。”
“真的吗?真的没事?”
乔吟看着他安然无恙,长长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我……”
乔吟说着,突然觉得后背发凉,像是被人拿刀抵着一样。
乔吟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乔默那幽怨无比的眼神。
“哥……哥?”
乔吟这才发觉,谢遇安身边还站着个人,正是她的亲亲好大哥。
“大哥,你没受伤吧。”乔吟心虚道。
乔默黑了脸,冷哼了一声:“哼,死不了!”
他剜了谢遇安一眼,突然觉得这个谢遇安也挺讨厌的。
以前阿吟都是最关心他,发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分享给他这个大哥,然后才轮的上那个陆瑾之!
这才多久,谢遇安都已经超过自己的地位了?!
不爽,很不爽!
“大庭广众之下,别拉拉扯扯的!”
乔默伸手将两人分开,自己往中间一站。
乔吟心虚,不敢辩驳,转移话题道:“太子殿下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
谢遇安也不知,三人转身快步走进皇帐,还未靠近,便听到皇帝勃然大怒的声音。
“一群没用的废物!我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去陪葬!”
皇帐之中,太医们跪了一地,文武大臣全都赶了过来,一个个垂首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江怀律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脸色发青,血从他身上蔓延到整个床榻上,触目惊心。
“谢林跑哪去了?去把他给朕拖来!”皇帝怒发冲冠。
“来了,来了,谢院使来了。”
话音刚落,谢叔公从外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谢林你死哪去了?我儿子要有事,我砍了你!”皇帝指着谢叔公骂道。
“让开,让开,再废话你儿子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谢叔公也不客气道,皇帝咬牙切齿侧身让开。
谢叔公立即上去检查,随即神色严肃道:“张太医杨太医留下,其他人全都退出去。”
谢叔公一面说,一面打开药箱拿出了刀剪迅速行动起来,被点名两位太医立即上前帮忙,气氛顿时又紧张了几分。
“全都退下!”
皇帝传令,众人全都退了出去。
陆贵妃上前搀扶皇帝:“陛下,这里血气重,恐冲撞了龙体……”
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训斥:“像话吗?儿子为父亲挡刀连死都不怕,做父亲的怕一些血气?都出去,朕要在这守着怀律,直到他醒来!”
皇帝说罢,转头看着床上浑身是血的长子,心中全是懊悔。
孩子年幼时,他忙于国事,对他关怀寥寥。
孩子长大了,他又只把他当成了一个臣子,对他不够亲近。
他算什么父亲?
可即便是这样,怀律还是义无反顾地挺身为他挡刀,还要说那样傻气的话。
‘父皇庇护了整个大周朝的百姓,但儿臣只想守护父皇一人。’
皇帝永远都忘不了太子倒在他怀里时,说的这句话。
第80章 狩猎提前结束
陆贵妃被皇帝当众训斥,气呼呼地走出了皇帐,和三皇子回到了自己营帐。
不多时,陆国公也悄悄赶来。
陆贵妃终于忍不住,拍案怒道:“怎么回事?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咬牙切齿,气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近来真是诸事不顺,样样都不顺心,先前想要借机促成与相府的婚约,被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乔默搅的分崩离析。
而今晚的计划,本是要让皇帝心疼江怀言,离间太子和皇帝的父子情,结果江怀律却一下反成了皇帝的心头肉。
三皇子心里也全是气,他白白挨了一刀,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着。方才他看着父皇心疼江怀律的神情,差点没呕出一口血。
皇帝的疼爱,原本是他和江怀律斗争中最有分量的筹码。
他回想着昨晚江怀律的出现,越想越不对劲:“怎么件件都那么巧,太子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陆贵妃警觉:“怀言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这边出内奸了?”
陆贵妃看向陆国公:“这几天都有谁跟太子党的人接触了?”
陆国公面色一僵,要论跟太子党接触最多的人,除了陆瑾之还有谁。陆瑾之这几天天天往乔吟那边跑。
“瑾之不会这么没分寸。”陆国公开解道。
陆贵妃冷哼了一声,心中已经有了怨气:“他还有什么不会的?他都敢拿箭指着自己的脖子拿命逼你了,他为了那个乔吟还有什么不敢?现在只要乔吟朝他勾勾手,他就会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他脑子里还有大局吗?”
陆贵妃的公然指责让陆国公心中很不舒服。
他不信自己儿子会这么愚蠢地泄露他们机密,除非他连他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可一想到陆瑾之拿箭指着自己那模样,他又有些动摇。
难不成这孽障真的被那女人套了话去?
陆国公越想越动摇,但却不愿当众掉了自己儿子的份。
“捕风捉影的事暂且不论,眼下是我们要赶紧行动。太子胆大妄为,竟然安排刺客刺杀圣上,这么大阵仗肯定会有蛛丝马迹,只要我们抓到了他的罪证,一定能让他万劫不复!”
江怀言正有此意,立即道:“我现在就以刑部的名义去审问那些刺客。”
江怀言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阵响动,禁卫军统领带兵闯了进来。
“三殿下,今晚刺客身份已查明,刺客乃是刑部大牢越狱的囚徒,事关刑部失职,请三殿下速速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
江怀言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怎么会是刑部的囚徒?
江怀律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了刑部了?!
江怀言面如土色,转头看向陆国公,陆国公心中也是惊涛骇浪,堪堪才稳住心神,勉强安抚道:
“三殿下过去吧,陛下圣明,一定会查明真相的。”
江怀言被带走,陆贵妃六神无主,险些又晕了过去。
“大哥,这下该如何是好,怀言不会有事吧?”
“放心,就算是刑部越狱的人,责任也在刑部大牢,跟三殿下无关。皇上素来疼爱三皇子,最多是训斥几句,不会有事的。”
陆国公嘴里这样安慰着,心里却没有底,他出了陆贵妃的营帐,将陆瑾之拽回了自己房中。
“陆瑾之,我问你,你有没有跟乔吟透露过我们的计划?”
陆国公黑着脸,冷声责问道。
一刻钟前,他还信陆瑾之。
可听到那些刺客身份时,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计划的的确确被泄露了。
今晚太子就是针对他们,而且故意要在三皇子挨了一刀之后,太子才行动。
时间这么精准,肯定是有人泄密了!
“我倒是想跟乔吟说话,但她根本不听。”
陆瑾之一脸茫然,眼神空洞,就跟宿醉了一般。
陆国公恨铁不成钢,气血上头,一巴掌甩在陆瑾之的脸上,“清醒点,你知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你姑母,你表哥,还有我们陆家今晚可能全军覆没!”
陆瑾之挨了一巴掌,却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陆国公气急,却没工夫收拾他,转头让人叫来了陆易之。
“事情败露了,你速去把那送黑熊的猎户,以及那些人的行踪都处理了。天亮之前要料理干净!”
“是,儿子现在就去办,保证料理的——干干净净。”
陆易之抬眸静静看着陆国公那脸上的焦急之色,朗声应下。
……
夜露起,寒风萧瑟,所有人默默守在皇帐外,祈祷太子平安无事。
“冷吗?往里站站。”
谢遇安侧身,替乔吟挡住了风口,高大的身影将乔吟整个人笼罩。
乔吟摇了摇头,脸上全是担忧:“这么久了,里面还有没有消息,太子殿下不会有事吧?”
谢遇安握了握她的手,意有所指道:“他有分寸。”
乔吟睁大眼睛看着他,一下懂了。
所以今晚的刺客都是谢遇安和太子安排的?
乔吟求证道:“林子里的刺客也是那边人吗?”
谢遇安点了点头。
乔吟抿唇不语,之前隐隐也猜到了陆家会针对自己,只是没想到陆家对她的敌意那么大,竟然要置她于死地。
“别担心,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的。”谢遇安的声音温和而又充满力量。
乔吟点头,环顾四周,发现不见谢青璇的身影:“小九呢?”
谢遇安:“在睡觉。”
乔吟:“???”
“她喝醉了,太子怕吓到她,故意把她灌醉了。”谢遇安解释道。
原来如此。
方才她进去看了一眼,江怀律浑身都是血,确实很吓人。
……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皇帐中终于传出了好消息。
“太子殿下已经脱离危险,但围场上药物不够,太子殿下必须立即回宫。”
话音刚落,便见太子被侍卫抬出营帐,抬上了皇帝的马车。
皇帝和谢叔公紧跟其后上了马车。
太子昏迷,皇帝走了,这狩猎自然也就结束了,不仅如此,整个围场都萦绕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紧张气氛。
“阿吟……”
谢遇安想要说什么,乔吟知道这场动荡意味着什么。
“你先去忙正事,不用担心我。”
乔吟看着他,认真道:“注意安全,别受伤。”
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乖!
“好,忙完了我立即去找你。”
谢遇安趁周围无人,偷偷索了一个吻,而后翻身上马带人先行一步了。
乔吟不由失笑,谢遇安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
目送谢遇安离开,乔吟转身和碧珠回去收拾东西。
乔默不知从哪冒出来,有些无措道:“这可咋整?我还没打到兔子呢!”
乔吟也想起这事来了,昨天谢遇安倒是打到了一只,但是后来出事,他们也没捡。
“大哥你先回去收好东西,回家后我回去选几样珠钗送宛然也成。”乔吟道。
“好吧。”
乔默嘴上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
珠钗什么的满大街都是,一点都不特别,怎么也得送点特别的吧。
乔默是觉得,自从穿上薛宛然送的衣服后,他整个人气运都变好了,这才出来几天,他官升三级,还扬名京城了。
这不得好好谢谢人家?
高低得整个特别的谢礼才行。
乔默一边盘算着一边回到自己的营帐中,一抬头看见挂在墙上的黑熊皮。
宫里的人手艺就是好,这黑熊皮剥得完完整整,被射穿的眼珠子还补上了两颗玛瑙石,乍眼一看就像是活的一样。
这不比兔毛手套强?
乔默嘿嘿一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第81章 发现一些两年前的秘密
天光大亮时,回城的队伍从围场出发。
乔吟靠在车厢壁上补了一觉,醒来时听到碧珠在一旁掰着手指头嘀嘀咕咕盘算着什么。
昨晚她就这样了,乔吟忍不住好奇问道:“碧珠,你在算什么?”
碧珠扭头看了过来,两只眼睛亮的像夜里发光的猫眼。
“小姐,我在算我昨晚挣了多少人头费。”
乔吟被她逗笑:“多少?”
“谢将军那个侍卫说一个人头五十两,我昨天杀了八个,那不是四百两了?不对不对,我还得分他一半。”碧珠一脸兴奋道。
乔吟骂了她一声守财奴,“你现在攒了多少钱了?”
“离我那金锤锤还差的远了。”
碧珠不要房子宅子,就想给自己打一对金锤子,也不是要全金,就是包一层金就好了。
乔吟靠在车厢壁上,想起当初碧珠刚来乔家,手上的怪力总是控制不住,碰什么碎什么,连睡觉都只能打地铺。
得亏她发现她这财迷属性,每天十个铜板吊着她,才让她学会控制力道。
“碧珠,下月初六,小姐我给你准备一份大礼,要不要?”乔吟突然道。
碧珠愣了下:“下月初六?那是什么日子?不是小姐的生辰,也不是大公子的生辰。”
“别管它是什么日子,你等着收礼物就行了。”乔吟懒得解释。
碧珠点点头,“那奴婢可就掰着手指头等了。”
她比划了几下,又道:“还有十二天。”
乔吟点头,“包你喜欢。”
碧珠见乔吟已经起来,道:“小姐的胳膊该换药了。”
碧珠取出来几个瓶药,一股药香传入乔吟的鼻腔,乔吟突然一激灵:“这药膏的味道好熟悉,谁给的?”
碧珠把所有药都端了过来:“都是那位谢院使给的,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乔吟把那瓶药拿近放近鼻尖再次确认,又仔细端详着装药膏的瓷瓶,那瓷瓶上写着药名,瓶底下印着一片小小的银杏叶。
她心砰砰直跳,“碧珠,前年我跳车摔伤腿时用的药还在吗?”
碧珠点头:“因为医馆给的这个药特别好用,小姐特意吩咐多买了许多存在家里,大少爷那应该还有些。”
乔吟的回忆一下飘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乔吟无意间得知了陆家人想要求见了无大师给陆瑾之批命的事,便四处打听了无大师的事。
因缘际会,了无大师竟真的云游到了京城的相国寺。
乔吟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邀请陆瑾之去相国寺拜见。
他们上了山,结果却找不到人,陆瑾之十分不悦,说她浪费了他的时间,甩袖离开。
就是那一次,她追上他的马车,结果就偏偏发生了那样失控的事故。
马匹抽风狂奔,车夫都被甩了下去了,陆瑾之慌乱无措。
眼见着马车就要冲向悬崖了,乔吟为了活命,不得不冒死从车厢跳到马背上割断缰绳。
那一次,摔裂的车厢和从马背滚落的乔吟,距离悬崖不过咫尺,差点,她和陆瑾之就死了。
每次想起,她都忍不住后背发寒,又无比庆幸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