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浮清宗一众长老顿时陷入沉默。
其他几个宗门宗主也神思各异,场上弥漫着一股死寂的尴尬。
鄂黎有些好奇,看眼身旁的裴烬绯。
裴烬绯察觉到她的意思,传音鄂黎。
“这是浮清宗一段秘闻,浮清宗主当上宗主后,有段时间痴迷于未及笄的幼男幼女,浮清宗少主就是这么出生的。在他出生之后,浮清宗主为了掩饰这段过往,将那个女孩杀死了。”
鄂黎听完,顿时目瞪口呆。
这什么玩意儿啊?死的不亏。活该。
而这时,就在事情完全陷入胶着之后。
鄂黎看见那个阵峰峰主站了出来:“大家先不要争论这些了,现在掌握的信息不足,不如今日先暂且到此,等后续详查一番,再做定论。”
齐鸢也出来开口:“不错,现在不是下定论的时候。大家都是想给宗主的死亡真相大白,让宗主走的安心,现在也不是吵架的时间。”
于是,所谓的查案,在鄂黎和裴烬绯看了一场大戏后结束。
显然浮清宗内部现在很成问题,浮清宗宗主怎么死的,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张长老和浮清宗少主谁能喜获宗主之位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这两人各有各的道理,这案子浮清宗到底会怎么查?
两人回到自已的庭院。
鄂黎站了一天,有点累,回到住处就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端起茶喝下润口。
裴烬绯见状,给自已倒了一杯,又将鄂黎的空杯续满。
“所以,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这种情况,如果我是张长老或者浮清宗少主,就要考虑我们争吵,对谁会有利?”
“浮清宗少主让查的时候神情坦荡,张长老说毒药的时候也神情坦荡。这里面的事情估计不简单。如果他们两个都不是凶手,那必然有另外的策划者。”
“如果这样,那个人显然很会谋划。利用了两人的性格,让这次的查案直接整条水混了起来,还激化了两大最可能得宗主之位人选,之间的矛盾。”
“恐怕跟宗主之位脱不了关系。”
裴烬绯闻言眼底越发露出几分欣赏。
想到什么,他眸光微垂:“先前,你师尊说,长鱼瑾堕魔了?怎么回事?”
鄂黎没想到对方会提到这个话题,有些惊讶,随即叹气:“他……性子太依赖了,也学不会爱自已,钻牛角尖,就入魔了。”
“师叔怎么想起来问阿瑾的事了?”鄂黎心下挑眉。
裴烬绯微微抬眸:“有些不解罢了。”
鄂黎微微点头。
看到裴烬绯唇角有一点茶沫:“师叔唇边沾了茶沫。”
闻言,男人放下杯子,用拇指抿去:“多谢。”
鄂黎本看着裴烬绯姿态优雅的模样,就想打破一下对方这装模作样的样子。
谁知对方不觉尴尬,反而更加优雅起来了。
没了逗人的兴致,鄂黎就告别裴烬绯回房修炼去了。
裴烬绯坐在堂中,远远看着庭院外,目光幽深平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
这边。
浮清宗少主回到房间,拿起桌上的镇纸就摔在地上。
“张遇那死老东西,就是想陷害我!好自已能当上宗主,别以为我看不出他的心思!”
“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偷了那些丝残,来陷害我!”
齐鸢闻言缓缓开口:“此事的确有许多不明之处。少宗主莫气,我自然知道宗主是清白的,其他长老自然也看得明白。”
“宗主的死因要查,但少宗主恐怕也要注意一番。今日这风波,往后怕不止一次。”她目光微暗,不表明态度,但却带着轻微的引导性。
浮清宗少主闻言顿时恼怒的坐在椅子上:“若不是这死老头化神修为,我就早就杀了他,轮的到他今日陷害我,跟我争宗主的位子。”
齐鸢也叹气摇头:“若张长老无心宗主之位最好,可对方若有心,对少宗主您来说,的确很不利。”
“比起您,宗门可能更期待修为高的来当宗主。”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他语气急促起来,站起身走到齐鸢身前,“侄子知道我父亲平素多有仰仗鸢姑姑,还请鸢姑姑指点,帮帮侄子!”
齐鸢叹了口气:“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从小看你长大,没有你父亲提拔,我也没有今日的安逸生活,我不帮你能帮谁。”
……
这厢。
赵长老这边。
回到住处的赵长老一肚子火气,身旁站着阵峰峰主。
“那小子,让他证明一下怎么了?就他爹那样,因为仇恨弑父不正常吗?这毒八成就是他下的。这种百年一开的寒天秘境才有的慢性毒,除了他和他爹谁还能有!”
冷静下来,张长老又缓缓开口:“不过,我们宗内一定有内鬼。”
“对方或许就是想借此机会扰乱我们宗门。”
到底是块老姜,脑子反应还是很快的。
阵峰峰主缓缓开口,不着痕迹的开口:“我倒觉得此事,不好说。若是外宗所为,自然要揪出内鬼,可也未必是外宗所为。”
“宗主一死,有意宗主之位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挑起您和少宗主的矛盾,等您全心全意放在少宗主身上,那岂不是就渔翁得利?”
张长老闻言抬眸:“你是说……符长老?”
“应该不会……老符当年虽然也与我竞争过宗主之位,但我俩不打不成交,这两年他向来很支持我。”他说着眯眸。
阵峰峰主见状缓缓开口:“倒没有这个意思,符长老自然是自已人。”
第95章 莫名的席晏
鄂黎甫一回房,推开门就察觉屋内不对。
桌子旁的座椅摆放的位置与方向有变化。
她目光扫向屋内,落在室内色彩繁复的檀木屏风上时,一团低矮的黑影隐隐映在上面,底座边角缝隙露出一团锦白。
鄂黎眉心微皱。
浮清宗怎么回事?
总不至于正大光明派人来杀她。
她握上腰间的剑柄,一步一步朝里走去。
脚步转进屏风的刹那,手快于脑子,迅速抽出长剑直指那团黑影。
利刃出鞘之声响起的瞬间,一个颤抖虚弱的声音传入鄂黎耳中:“别杀我……”
鄂黎仔细一看,觉得这个身形有些熟悉。
而下一秒地上的人也仰起头,那双死寂的眼眸带着水光望向鄂黎:“我只是……进来躲躲……别杀我。”
这张清秀却眼睛神韵特别的眸子,鄂黎当然记得。
“是你??”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鄂黎低声质问。
“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住处,我只是进来躲一躲……抱……”
话还未说完,鄂黎就见对方忽然低头,紧紧抱住自已的膝盖,似在忍耐什么一样。
上次来浮清宗就频繁遇见这个人,当时鄂黎收了对方给伤药,回去验了验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加上又不来浮清宗,一来二去就没在意了。
只是这次,怎么又这么巧遇见对方。
按下心底的怀疑,鄂黎挥手,燃起室内灯光,又踢了下脚边的人:“为什么在这,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否则我就当你是刺客,交给浮清宗处置。”
“求你,不要把我交出去,否则……我会……”青年说到这里顿住,仿佛有几分难以言语。
鄂黎可不管这些,只皱着眉:“如何?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话落她就见地上人更加紧绷:“我会被他们……玩弄死。”
???
什么鬼?
鄂黎被这个信息冲击,脑袋正在加载时,就见地上人又忍耐着什么一般声线紧绷的开口。
“我叫席晏,是少宗主的弟弟。”
?
“浮清宗少宗主的弟弟,我可没听说过他什么时候有个弟弟。”鄂黎挑眉。
“不知鄂首席可听过浮清宗宗主的一段……咳……秘闻……”青年说着,口中忍不住咳嗽一声。
鄂黎见状微眯眸子:“不知。”
“浮清宗宗主曾喜好豢养童男童女,我母亲当时便是其中一员。”
“当年……少宗主的母亲,和我母亲是同一批被豢养的少女。他母亲怀孕一事被发现后,那畜生为遮掩丑事,去母留子。”
“其余被豢养之人也被其下令杀死。我母亲不知道自已怀孕,本也差点要死,但被回了宗门的鸢姨救下。”
“我因此活了下来。长大之后,我拜入浮清宗,想要报仇,却……”
“却不曾想……那小畜生随那老畜生的品性……竟盯上我,想要强迫于我。”
“被我打伤后,他记仇在心,说要让我在浮清宗活不下去。那些想讨好他的弟子,时常殴打折磨我……那些人见那小畜生要成为宗主,便给我下催情药,想把我送过去讨好于他……”
“我发觉异常,一路逃跑,知道这边住的是外宗贵客,他们不敢来造次,就躲了过来。”
鄂黎闻言惊诧。
正想说些什么,地上的青年就跪在她脚边:“求你,不要现在把我交出去。”
“我不怕死,但我还有仇未报。”
“您若愿救我这一次,席晏今生愿为您当牛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又是齐鸢?
鄂黎闻言不置可否,这话她信但也不信,唇角微勾。
“我要你一个病秧子当牛做马干什么?”
“就凭你这咳嗽起来自已命都快没了的样子,救对我有什么好处?”
席晏闻言垂眸,心头划过不解。
经他调查,对方一直钟情于她的师弟长鱼瑾。
她应当很喜欢,像长鱼瑾这样白衣柔软的男子才对。
他甚至把自已最不想言表的经历都说出口,就是为了博得同情,可如今却没有半分成效。
席晏不禁有些着急,对方是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
想到此处,男人周身气息一变,忽然仰头:“我只是因为他们常年针对,身体落下病根。但我已经金丹中期,怕引来灾祸,才一直隐藏。”
“只要您救我,我一定能帮到您!”
眼见面前人浑身顿时透露出金丹期的修为,鄂黎瞳孔微动。
不管是什么目的接近她,但这个修为比目前浮清宗少宗主还要出色许多,况且和齐鸢有关系……
“你几岁了?”鄂黎见状开口。
“二十六岁。”
这个资质算是很出色了。
鄂黎心下微忖眯了眯眸子:“你今晚可以待在这。”
“不过……”鄂黎看了眼对方带着细汗的额头,“你自已的问题你自已想办法。”
他说的身世是真的,今日的经历是假的,不过是他编出来想要接近鄂黎的手段。
毕竟只是被打太轻,对方不会留下他,被杀太重,无法解释他为什么活到现在。
为了逼真,席晏的确吞下了一包催情药,此刻身体的难受是实打实的。
听到鄂黎同意让他待在此处,席晏点头:“多谢,我可以忍过去。”
……
是夜。
鄂黎坐在屏风外的蒲团上打坐。
将灵气在体内运转三十六个周天压缩在丹田后,敛息静气。
睁开眼,想起里面的席晏,她便想着看眼对方的状况。
绕过屏风,就见男人靠着墙,坐在地上,双手环膝紧紧抱住自已。
“不是说可以去床上么?怎么坐在地上?”
席晏平素最讨厌被躯体欲望支配的男人,觉得这些男人都是无法控制自已的废物,因此连自渎都没有过。
平时身体有感受,都只是默念清心咒,很快便消了下去。
可今日,他没想到药物的作用这么大,心底那种最原始的强烈的渴望,连清心咒都不管用。
乍然听到鄂黎的声音,都反应不过来。
半晌他压下那份躁动,才看向对方:“没事,女子闺床我不便近前。 ”
倒是规矩。
鄂黎心下挑眉:“也罢,那就随你吧。”
话落,她准备出去。
转身之时,身后男子沙哑犹疑的声音传来:“能不能帮我准备一桶凉水……?”
第94章 事情
看眼对方满脸薄汗,鄂黎自然知道,恐怕是忍无可忍了。
纵观她接触过的男子,还没有几个能在欲望一事上真的多么忍耐。
不过这个席晏,在控制自已上倒是比大部分强不少,能让鄂黎高看一眼。
鄂黎将人带到另一间厢房,打开房间内接了山颠凉水的竹管,水自动流入浴桶。
“你就在这泡着吧。”
“多谢。”
她微微点头,关上门出来。
耳边一阵门响就传了过来。
裴烬绯从屋内踏出,看着鄂黎,缓缓开口:“你在跟谁说话?”
浮清宗的庭院之间,为了保证私密性,房间都贴有隔音符。
但方才,厢房门未关,裴烬绯就听到鄂黎似在跟谁说话一般。
“师叔,你听见了。”
鄂黎也没想瞒着,解释了一下席晏的事情。
随即给裴烬绯打了个眼色。
接受到她的眼神,两人一同进了主楼。
关上门,鄂黎就见裴烬绯顿时变了脸色,皱着眉头。
“就这样收留一个男子,还是中了那种药的人,你未免也太不谨慎。”
“你可知男人欲望上头的时候,什么都做的出来?!”
鄂黎莫名有种被长辈教导一样的感觉,不免有些不耐。
但她知道裴烬绯也是好意,便忍耐下来:“我当然知道,师侄也不傻,自然是衡量过对方的实力不及我,才这般决定,我很谨慎好吗师叔?”
“况且,我帮他有原因。”
裴烬绯闻言看向鄂黎,眉心松了些许:“什么原因?”
“浮清宗最近发生的事情,我细细思来,都与一个人有关。”
“而这个席晏也和对方有交情。”
“师叔还记得当初我回浮清宗遇刺一事吗?我莫名被追踪到位置,还有那块留影石。我怀疑,这件事背后除了浮清宗主,还有另一个人,就是齐鸢。”
“而这次案子中,齐鸢的立场和浮清宗少宗主是一派,阵峰长老和张长老是一派,当时表现的应当挺明显?”
裴烬绯闻言点头:“不错。”
“但我发觉,齐鸢和阵峰长老之间,有过很短暂的眼神交流,就像在打信号一样。”
“而这个时候,这个席晏这么巧出现。他和少宗主有仇,可被齐鸢救过。但齐鸢却看起来和少宗主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