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多亏鸢姑姑,若我当上宗主,便让姑姑当长老,绝不亏待姑姑.”
齐鸢低头假笑着敷衍道谢。
下一秒就见浮清宗少宗主又忧虑起来。
“不过,丝残一事尚未解决,我若当宗主,身上怎么能背着弑父的嫌疑。这件事可如何是好?”
齐鸢闻言眸光微垂,缓缓开口:“我认为……可以排查张长老。”
……
次日。
鄂黎和裴烬绯再度来到议事厅。
可能是自已宗门发生了丑事,浮清宗长老们显然比之前要迫切不少,想要尽快查出宗主的死因,迅速了结此事。
由于丝残是慢性毒,定然需要长期接触,有人开始提出去浮清宗主生前所住之处查探。
浮清宗长老们默契的没有提起,自家少宗主,有可能是弑父的凶手一事。毕竟万一是真的,真相过于丢脸和丑陋。
宗主已经死了,就不用再让浮清宗蒙上这种丑事的阴影了。
见他们不提,无上宗长老却是缓缓开口:“这丝残一毒,先前查了少宗主手中的数量,不是对不上吗?这事可得好好捋捋啊哈哈哈哈。”
话落,场中气氛顿时尴尬。
浮清宗长老尴尬的打圆场:“此事尚未定论,我们少宗主和宗主父子情深,还要进一步排查才是。”
一行人转到浮清宗长老房间,药峰长老就开始查探。
屋内的的东西基本上都一一查探完毕后,药峰长老脸色犹豫。
无上宗长老顿时又开始催促起来。
药峰长老觉得此事不好说,但众目睽睽,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屋内的香炉中残渣中,我发现了丝残残留,不止香炉,翻新房屋时所用的石灰粉色泽偏红,其实是加了丝残。”
芜湖。
鄂黎心下挑眉。
下一秒就见一个没怎么发过言的长老似乎不经意间提出疑问:“这香好像是少宗主寻来为宗主缓解头痛的?翻新宗主住处,好像也是少宗主监工?”
第98章 落幕
浮清宗少宗主顿时慌张起来。
“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少主!”
众长老都有些尴尬。
自家少宗主和长老,都在害人,实在是宗门丑事。
但众目睽睽不得不查。
鄂黎随即跟着一众人到了浮清宗少宗主的房间。
一番搜索后,在一个暗格中,发现一把沾着血的匕首和残留泣鹤之毒的药瓶。
“这不是我的东西!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是张长老!一定是他,众位长老万万不要信这栽赃陷害之计!”
浮清宗的长老们也不愿意见这种丑事传扬,闻言连忙去查张长老的房间和活动轨迹,以及他近半个月接触过的弟子。
排查下来,没有任何可疑线索。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确定张长老与谋害宗主一事有关。
所有的线索指向浮清宗少宗主。
各个长老之间忍不住互相递几个眼神,一致认为不适合再查下去。
紧接着,修为次于张长老的一个长老站出来:“这次叨扰各宗宗主许久,此次宗主身亡一事,众人都很痛心,如今案情基本明了。各位宗主今日可在我宗好好休息一晚,明日由我等恭送各位宗主。”
这属于人家内务,各宗宗主见与自已无关,也纷纷离开。
鄂黎离开前看到齐鸢表情非常符合自已现在该有的人设,完全没有破绽。
只觉佩服,随即跟着裴烬绯,同几位宗门宗主寒暄几句各自回住处。
……
庭院中。
席晏听到鄂黎的声音,就推开门往外看去。
鄂黎远远就瞧着半开的门扉后,那双寂静的眸子朝她看来。
对方只静静的不说话,但给人感觉仿佛期待你的话都说尽了。
她眉心微动,回视过去:“怎么样?今天待在房间是不是闷着了?”
裴烬绯站在一旁,忽然觉得自已很多余。
两个人并排,这席晏只寂静专注的望向他身旁的鄂黎。
裴烬绯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这么含而不露的情绪。
他大抵猜到,这人是接近师侄所图为何了。
见身旁,鄂黎一副上钩的模样上前,一时不知该不该提醒。
鄂黎不知裴烬绯的心绪,走近将门完全打开:“你也出来透透气吧。”
席晏微微点头,顺着鄂黎让出的空位出来,这才看向裴烬绯,再次点头示意:“裴宗主。”
裴烬绯莫名觉得自已有些碍着他们两人的眼了,瞥眼席晏,敷衍“嗯”了一声,看向鄂黎:“本尊要打坐,无事不要来找我。”
听到他说话,鄂黎点点头:“好,师叔去吧。”
闻言,裴烬绯脸色一滞,亏得还觉得她聪明不少,竟还是个没心眼的,都看不出来,这席晏有意勾引她么?
主动贴上来的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
罢了,年纪小,眼光不行,以后还得他多教教。
这边。
席晏刚出了门,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鄂黎就见对方忽然侧头攥着拳头剧烈咳嗽起来,一时间难以自止的样子。
时至十二月,北地冰寒,虽然是金丹修土,但对方体质确实差到不行的样子。
“还好吗?”鄂黎皱眉,连忙伸手替人拍着后背顺气。
拍着拍着,她就见席晏苍白的唇边溢出一抹鲜红,手中动作顿了下,扶住对方肩膀。
“你咳出血了,席晏?!”
席晏因为咳嗽,苍白脸颊都有些难得的发热泛红,眸中溢出水光。
他努力调整气息,平复剑毒带来的不适,勉强忍住咳嗽后,整个人都有脱力,下意识顺着鄂黎手臂方向往女子怀中靠了靠。
鄂黎察觉他浑身重量往自已身上靠近,顺着力道揽紧对方的肩膀,推开门将人带进屋中。
席晏感受到身旁温暖的躯体,忍不住整个人往鄂黎怀中拱了拱。
察觉到自已的动作,席晏愣了一瞬,抿了下唇,却没有再刻意拉远距离。
鄂黎不知道他那么多想法,只是扶着人坐下,随即松开手,找出披风给他披上,又递给对方一张帕子。
“擦一擦吧。”
席晏接过帕子,放到唇边擦拭,只觉得一股熟悉的清淡香味溢入鼻尖,微微垂眸,看向身上的披风,和这披风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母亲出自极善制香的世族,他遗传母亲,对香味极其敏感。
面前的人,身上的香味非常好闻。
见他擦完血迹,也不咳嗽,鄂黎才缓缓开口:“如何?很不舒服吗?”
席晏悄悄收起帕子,微微摇头:“已经好多了。”
鄂黎见状,想了想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是金丹修土吗?为何体质如此之差?”
哪怕被欺负挨打,一个金丹修土的体质也不该如此脆弱。
“我曾经被一柄万年寒铁剑次刺中心肺,那剑气的寒意入了我的心肺,便如附骨之蛆无法拔除,连灵力也无法缓解,时间久了便常年咳嗽。”
饶是原主见多识广,鄂黎也没从脑袋里搜罗出哪个剑的剑气这么厉害。
“那你这可有法子医治?”
“有。”席晏抬眸,随即缓缓开口,“但此法非常苛刻,我已经注定是短命之人……”
说着他又垂眸。
当初翻遍记载,他才发现了这么一个办法,就是有天生剑体愿同之双修,帮助对方一点点化解这寒剑之气,便可解决。
整个大陆,他所知道的天生剑体,只有鄂黎一个。
可平白无故,对方为什么要帮他,席晏思来想去唯有让人爱上他,对方才会愿意帮他。
他行为不正,可是……
席晏掩下那一丝丝愧疚。
他只是想活下来罢了,若是他骗了她的心,她实在无法释怀的话。他……也可以一直跟她在一起,对她好来弥补这些过错。
鄂黎听到对方说自已活不长久,心下微微挑眉。
想到对方那寂静的眸子,确实像是知道自已寿命有限的人的心态。
一个陌生人的死活,鄂黎除了有些唏嘘,也没什么强烈的痛苦,但面上还是柔了神色,拍拍对方肩膀以作安慰。
“天无绝人之路,那办法再苛刻,运气好了,也未必不能找到,还是有机会的。”
第99章 不许当真
席晏微微侧头垂眸,余光看向自已肩上掌心温热的素手,眸光轻闪,心头一时又生愧疚。
只是片息,他压下这些情绪,做出那副鄂黎可能喜欢的柔弱可怜姿态:“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种话,你是第一个。”
??
鄂黎心下挑眉,这个话怎么这么熟悉。
要不是对方神情真诚,鄂黎都要觉得对方在玩套路。
不过她也没多想,随口安慰了几句。
却不想,席晏眸中竟溢出几分水光,随即察觉自已失态一般偏过头,双唇紧抿,试图遮掩自已的狼狈。
鄂黎瞧着这双同样漆黑,带着水雾的眸子,蓦得想起长鱼瑾。
青年也是总这般模样看着她,心下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清楚,一个人的陪伴不是必需品。
“别哭。”鄂黎语气软了几分,“都会有办法的。”
她有意鼓励一下席晏,想着缓缓开口:“当初,我有个师弟有段时日生了严重的病,都以为没有解决办法,但最后还是找到了。”
想到什么,鄂黎看了眼席晏的眸子:“你的眼睛跟他一样都很黑,他当时特别爱哭,你哭起来……倒是稍微跟他有点像。”
“……”
席晏闻言一时沉默。
他模仿的就是长鱼瑾,从调查来看,鄂黎和长鱼瑾是同所有师弟中最为亲密的,想来她喜欢这一类。
为了方便讨好鄂黎,他便用了这个策略。
但是……真的听人说自已像谁,席晏心中还是有些不适。
搭在膝上的手微拢,明知故问:“先前听说,你的一个师弟外出历练,意外身亡,难道是……”
鄂黎骤然听到意外身亡四个字还有点陌生,随即想起是长鱼瑾。
五宗联比后,师尊已经对外宣布他身死,阙微宗剑峰传出来的消息,各宗难免都要关注几分,席晏听说了也不奇怪。
鄂黎垂眸,做出失落的样子:“就是他。”
她本意是圆一下谎,谁知下一秒就感受到一个微冷的手心覆在自已手背上,鄂黎诧异抬眸,就见地面人眸中有一丝丝愧疚之色。
“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若是……你觉得我和他有点像,思念师弟的时候,将我当成他也可以……”
鄂黎:?
“没事,我没怪你。你就是你自已,把你当成我师弟是什么话?”鄂黎失笑,“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这话落在席晏耳中,却是另一种感受。
对方不想把他和长鱼瑾相提并论。
她对长鱼瑾用情很深,想让她爱上自已,他仅凭这些为数不多的接触根本不够!
鄂黎见他低头也没在意,转而说起要离开的事。
“我明日早上,就要离开浮清宗,你在这里最多也只能待这一晚。”
“之后的日子,你多加保重。”
席晏还不知道,案子匆忙结束的消息,闻言眼眸微睁:“明日?!这么快吗?!”
怎么会这么快?他都还没同人培养出几分感情呢。
鄂黎眸光微动,她们要走,席晏的反应有些太过明显。
她不禁猜测是不是跟齐鸢有关。
“怎么了?”她开口试探。
席晏随即垂眸摇头:“没什么,我只是……”
鄂黎看着他眼睛等待下文。
“没事。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
行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后续八成不会再见,离十万八千里,等于可以不用管这茬。
鄂黎开始敷衍道:“会的,你早些休息。”
话落,转身出了房屋。
……
另一边,得知鄂黎要离开。
深夜,席晏留下字条,告知鄂黎他走了,随即匆匆找到齐鸢。
等了许久,凌晨终于等到披星戴月回来的齐鸢。
席晏眉心紧蹙,连忙上前:“怎么样?成了吗?”
齐鸢这才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成了。方才已经将那小畜生关了起来。你接近她的事,进展如何?”
席晏有些凝重的摇头:“不行。她很聪明,而且……”
“不要着急,先跟她交好。后续或许,我还需要她帮忙。”
想到席晏的身体,齐鸢微微抿唇:“她我观察过,很聪明的姑娘,你若是想真的让她爱上你,鸢姨建议你,用真心试试,慢慢相处,然后一点一点让她感受到你的真心。”
“不要想着依赖演戏或者算计,否则……你很难有机会,相信我晏儿,女人最了解女人。”
席晏抿唇:“她心里有喜欢的人。况且我又不喜欢她,哪里来的真心?”
“她这样的,你都一点都没心动?”齐鸢有些怀疑的挑眉。
“没有。”席晏摇头。
齐鸢点点头:“好吧,可能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但是,我需要她,鸢姨求你帮我一次。她明天回宗,我若接触不到她,那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
“我可以答应您,就算不爱她,我也会对她好,尽到我应尽的责任!”
……
次日清晨。
鄂黎看到席晏留下的纸条,销毁后就同裴烬绯一起来到浮清宗的广场。
来送行的人除了浮清宗长老还有齐鸢,鄂黎眸光扫视一圈,没有看到浮清宗少主,心下了然。
昨晚大抵浮清宗内部自已就商讨过了,浮清宗少主大概率不会被直接杀死,但一时半会这宗主之位也轮不到他了。
齐鸢看向鄂黎,鄂黎察觉到她的视线,和对方对视了一下,微微点头示意。
一番寒暄过后,裴烬绯同鄂黎就启程回宗。
灵舟上。
路途遥远,鄂黎和裴烬绯又打起了牌。
裴烬绯趁她专心看牌的空档,缓缓开口:“你昨日同那个席晏聊了许久?”
听到他的话,鄂黎抬头:“还好吧,聊一会儿。”
“没什么关键信息。我都怀疑,我想错了,他单纯巧合?”
裴烬绯无语:“你觉得像吗?”
见他语气肯定,鄂黎丢下牌。
“师叔这话是有猜测?我倒是觉得不像,但他没动静。若是齐鸢派来搭话的,就算她怕被察觉,故意让席晏制造这种表面没什么毛病的巧合,那他昨天就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