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祖辈不谈，她的母亲、姨母、师父师母，甚至那么多师兄师姐，个个拎出来都能让此方天地颤一颤。
“你们刚才也听到了，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
聂寅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悯儿是觉得，缩头乌龟不怕死，把头伸到我们跟前了？”
弃身夺舍，藏于人群中。都已经从头开始修炼，还这么不知死活？
“这种事他们不是没有干过，是与不是，我们过去查查就知道了。如果只是一般邪修，顺手处理了就行。”
听到现在，敖琰终于听明白他们兄妹在说什么，“你们是说最后那只铁王八，夺舍重生到此方天地了？”
说完，他提醒：“别说缩头乌龟，你俩这是对龟蛇一族的挑衅。”
就和人族皇帝朝三暮四的时候，莫名其妙有人说出龙性本淫一样，听了真想扇飞他们。
在他们龙族，说的都是人性本淫。
聂寅和庄青鱼扶额摇头，兄妹两人动作一致。
庄青鱼先放下手，提醒敖琰：“你还不快回龙岛，把元晶埋到地里去？此方天地元力稀薄，龙蛋不好孵化。”
谈到正事，敖琰不再闲聊。
“好，我先回去，你们忙完再来龙岛找我。”
兄妹两人点头，目送敖琰离开。
等敖琰御剑飞远之后，聂寅上半身往旁边倾斜，低声和庄青鱼探讨：“王八一族出过仙尊吗？”
“看样子是没有。”
……
第303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1）
短短三天。
庄青鱼和聂寅从断天崖到铸剑山庄。
因为兄妹两人都用着一张没人见过的脸，铸剑山庄的守卫完全不认识他们，还是庄青鱼传音钟瑜出来接的。
对山庄仆从，钟瑜只称两人是她的散修朋友。
等走到客院厢房，外人越来越少，钟瑜脚步加快，拉着庄青鱼进她房间。
“姐姐！”
跨过房门，钟瑜往庄青鱼脖子上一挂，手脚并用缠在庄青鱼身上，腰间系的那面板鼓硌住庄青鱼的腰。
眼泪也往庄青鱼肩膀上胡乱地蹭。
“我好想你。”
庄青鱼抱住她，像抱团羽毛一样轻轻松松，调侃：“你玉卿哥还说你长大了不少，我瞧小瑜还是个小娃娃。”
钟瑜蹭得更欢实，“随便姐姐怎么说，我就不下来。”
庄青鱼抱着她转向站在门外的聂寅，介绍：“外边那位是姐姐的大哥，聂寅。”
话落瞬间，钟瑜老实了，从庄青鱼身上下来。
朝外面的聂寅拱手作个揖，她规矩乖巧，喊：“聂寅哥。”
“嗯。”
门外的聂寅朝她点点头。
庄青鱼再介绍：“钟瑜，师父的女儿，我的妹妹。”
聂寅掏掏他的储物戒，取出一枚仙阶极品护身玉佩，进屋递给钟瑜。
钟瑜看看庄青鱼，见后者点头，她双手接过玉佩，笑容可掬。
“谢谢聂寅哥。”
“不客气。”
在上界，像钟瑜这般年纪的小辈，聂寅一般听她们喊他前辈或尊者。
这是第一个喊他哥的。
可见他妹妹在下界辈分真的很低。
“站着多累？坐下喝口茶，吃点东西。”
庄青鱼边说，边收拾桌上的杯盏端出去，带聂寅和钟瑜在院中石桌旁坐下。
坐下后，取出储物食盒里的上界糕点，庄青鱼把那些糕点推到钟瑜面前。
“尝尝，都是你晏池哥的新欢。”
“好！”
钟瑜搓搓手，施展个净水术。伸手捻起一块糕点，一口咬去半块。
吃得腮帮子鼓鼓，眼眸亮亮。
不愧是经过晏池哥筛选的美味！
钟瑜加快咀嚼速度，直竖大拇指。
好吃！
庄青鱼笑着摇摇头，倒上三杯茶，等她吃完这块才问：“那人的样貌，你还记得多少？”
她问着，聂寅取出一块幻念玉珏，推到钟瑜手边。
“你回忆那天的情形，我们看看。”
“嗯嗯。”
钟瑜擦擦手，拿起玉珏，朝里输入魂力。
她记忆里的一幕幕，通过玉珏凝聚成幻影，在聂寅和庄青鱼眼前再现。
看到那人攻击时所用的招式，聂寅嘴角扯开冷笑。
还真是……不知死活。
看看毫不知情，还在开心吃糕的钟瑜，庄青鱼眼底寒意几乎凝成冰锥，“这趟回来，收获不小。”
钟瑜拿着半块玉米糕，眨了眨眼，“姐姐，你们认识他？”
庄青鱼将上界之事与她简略讲一讲，回答她：“这人应该就是我们在找的最后一条漏网之鱼。”
有些人，不走到魂飞魄散那一步，他就是没法学会老实。
“所以，抓我是为了以后他若是被人发现，或是再建起一所大宗门，和姐姐你们对上时，手上握着我威胁你们？”
庄青鱼点头。
聂寅道：“只剩他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去吧。”
钟瑜想想，“我们出事之后，州府已经派人来和铸剑山庄修土一起调查了，姐姐，要不要我叫人来问问？”
庄青鱼笑得意味深长，伸手按在脸上，扣住面具。
狐影面具显现，随后再次隐入她的皮肤。
这一次，她幻化成钟瑜的模样。
“毕竟是当过仙尊的人，身上带着那么多来自上界的高品阶法器，州府修土和山庄修土就算从他面前经过，都认不出他。”
庄青鱼说完，起身，揉揉钟瑜的脑袋。
“你这两天就待在铸剑山庄，哪都不要去，等我们回来。”
说完，庄青鱼把食盒放在桌上，再把钟兴鹤和姜玉卿托她带给钟瑜的东西先给她。
“里面有很多好玩的，都是师公和姜玉卿四处搜罗的。
“还有仙阶丹药，你要是感觉身上伤还未愈就吃点回元愈血丹。周熙师妹那边如果有需要，你就把丹药放在水里溶了给她喝，暂时别叫人发现我回来了。”
钟瑜接过那些东西，连连点头，“姐姐你们要小心。”
庄青鱼笑容宠溺，应她：“好。”
小心？
不拔剑都能碾死他！
……
庄青鱼和聂寅出发，两人一个幻化成钟瑜的模样，一个幻化成周信的模样。
走在前面的庄青鱼踏出州边界。
两大王朝交壤处，属于三不管地带。邪修猖獗，亡命之徒在此聚集。
庄青鱼顶着钟瑜的脸出现，刚一露面就吸引不少目光。
沿路商贩干着各自手上的活，视线却时不时往她身上瞟。
这位高高在上的凌霄宗小长老当然不认识他们，他们这些人贱命一条，哪里比得这位小长老值钱？
紧张、畏惧、贪婪……
各种视线在空中交错。
庄青鱼看看他们，朝身后聂寅狠狠放话：“一定要找到袭击我们的那个家伙，带回宗门处置！要是找不到他，就让芷蘅师姐出兵荡平这里！”
聂寅配合：“师姐说得是，那人公然袭击我凌霄宗弟子，实在嚣张！”
聂辰趴在庄青鱼肩上，扭头看聂寅。
张口就来，他哥这是天赋型啊！
庄青鱼显然正在气头上，取出一把爆破弹，环顾四周，似乎在找要先炸了哪里。
这时，旁边的商贩都站不住了，低头哈腰给她们两人提壶茶过来。
“仙人喝杯茶消消火，不知我们这一带有哪个不长眼的惹恼了两位仙人？仙人说说，我们或许知道些去向。”
庄青鱼接过茶杯，用杯盖刮开浮沫，垂眸看一眼，浅呷一口。
她身边，聂寅松开卷轴一端，画卷从上向下展开。
“就是此人，公然袭击凌霄宗弟子！你们可有人知道他的去向？”
刚才端茶来的那人上前，接过聂寅手中的画。
“这人……总觉得在哪见过，但是乍一看怎么想不起来？脑子里跟蒙了层雾一样。”
旁边有人附和：“我也是这感觉。”
聂寅再问：“你们什么时候见到过他，是在这一带还是在其余地方？”
“像是最近几天就见过，具体在哪想不起来。”
聂寅换个问法：“你最近几天去过哪些地方？”
他面前那人仔细想想，报出自已最近走过的地方。都在这一带，并没有走远。
第304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2）
在路上问了一圈无果，天色渐暗，庄青鱼和聂寅在路边随便找一家客栈住下。
洗漱之后，夜幕拉起。
两人在各自房间，闭眼安睡。
这时，香味丝丝缕缕，飘满整座客栈。
一楼大堂的掌柜深深吸一口气，嗅着空中的香味，拨动算盘的速度越来越快，兴奋到指尖轻颤。
这单大啊！
成了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
――
二楼客房。
四名黑衣人两两结伴，撬开窗户，翻进庄青鱼和聂寅的房间。
“睡死了吗？”
“松心茶配上咱这安神香，任她金丹境元婴境，来了都得睡上一天一夜！”
“那咱们快点，把她身上的值钱东西扒走。”
两名黑衣人站在床边鬼鬼祟祟，面对已经昏睡的庄青鱼只敢图财，不敢再生任何念头。
凌霄宗家大业大，这位钟瑜长老是拿天阶极品丹药当糖吃的人，指缝里随便漏点财都够他们逍遥下半辈子。
从她身上顺点宝贝，只要跑得快，躲过一阵子，这事也就过了。
但再往上，若是伤了她，下场可想而知，凌霄宗翻遍大陆都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小偷小摸和不死不休，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想到这里，两人压下自已心中别的心思，伸手准备去摘庄青鱼手上的储物戒。
这时，另一名黑袍人出现在房内。
“得来全不费工夫。”
来人咧开嘴角，笑容诡异。
不等那两名黑衣人开口，他动作迅速，瞬息之间将手掏进他们胸口，捏碎心脏。
甩开手上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昏死过去的女子。
“要怪就怪你那姐姐，不知道给人留活路，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说这话的功夫里，血咒凝成，眼瞧就要种下。
床上寒光乍现！
破厄剑直直捅进床边黑袍人的喉咙。
月光从窗外照进房间，照在床边，他瞪大外凸的眼睛里映出床上女子逐渐变幻的面容。
“确实得来全不费工夫。”
庄青鱼从床上缓缓坐起，看向对方脱离躯体的魂魄，指尖掐印，将想要逃离再去夺舍的魂魄封回尸体里。
聂寅从隔壁破墙过来。
兄妹两人合力封魂，两尊仙尊境大圆满法象在这混乱地带的夜晚陡然出现。
另一尊法象来不及完全现身，就被这两尊法象按回去，封在尸体里，撕裂成片。
不甘又凄厉的魂音呼嚎在夜空传荡。
这间客栈方圆几里，居住在这里的那些邪修和亡命之徒被魂音冲击识海，一夜之间魂识崩溃，形同痴呆。
――
房内。
庄青鱼和聂寅合力解决最后一个仇敌，结束后，两人仿佛被抽空力气。
明明没有那么累，却在这一瞬间想要瘫倒。
看着地上尸体，不知过了多久，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结束了。”
或许是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又或许是这途中付出的代价太多，此刻两人已经无法感受到自已的任何情绪。
好像结束了。
更好像，有一段完全未知的时光开启了。
他们从小就活在恨意里，恨意推着他们成长，给他们努力的方向，给他们活着的目标。
现在，他们站在大陆尊者的位置上，已经攀爬到修仙一途的顶端。
不需要再成长，努力已经有了回报。
该击杀的人也一个不漏。
聂寅拖动脚步，走到床边，坐在地上，屈起一条腿靠在床上。
沉默会儿，看向庄青鱼，他说：“让辰儿出来吧。”
庄青鱼什么都没说，将聂辰的傀儡身躯召出来，再将聂辰放出来。
“你们怎么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生命走到最后的聂辰，反而是三人里最有活力的那个，拔萝卜一样把聂寅从地上拉起来。
“我们去玩，去凌霄宗，去冥府，去龙岛。”
聂寅顺着他的力道，从地上站起来。
聂辰再去摇庄青鱼的衣袖，“姐姐，带辰儿去玩。”
庄青鱼望着他，半晌，从床上下来，穿上长靴。
“你们知道我最讨厌鬼修什么吗？”聂辰自顾自念叨，“我最讨厌鬼修收不到供品，你们知道我有多久没吃到凡俗界那些普普通通的美食了吗？”
聂辰没有去看聂寅和庄青鱼的表情，独自在那儿憧憬：“我要给自已挑选供品，你们到时候再烧给我。”
说完，他上前一边挽一个，挽住聂寅和庄青鱼的胳膊。
“你们真的要在我最后这段时间给我看这张臭脸吗？多少应我一声啊，我一个人说多尴尬？”
庄青鱼扯出一抹笑来，“都听你的，你想吃什么，我们就烧什么。”
“还是姐姐好，不像哥，每次都让我热脸贴他冷屁股。”
聂辰松开聂寅的胳膊，食指翻下眼皮，朝聂寅做个鬼脸。
聂寅抬手，屈指朝他额头甩个暴栗。
“还打我！？”
聂辰清清嗓子，开始背冥府祖训，“逝者为大，应尊之敬之，礼待如……”
“嗵！”
又是一个暴栗。
聂辰彻底老实了，躲到庄青鱼身后，一个劲使眼色。
那意思：他不遵祖训！
“想吃什么，去哪里买？”聂寅终于开口。
聂辰眼前一亮。
“走着呗，走到哪里是哪里！”
……
第一站，聂辰先跟着庄青鱼走回铸剑山庄。
聂寅给他撑伞，让他免于阳光照射。
见庄青鱼没到两天就回来了，钟瑜嘴巴张得圆溜，“姐姐你现在到底什么修为啊？”
“仙尊境。”
登时，钟瑜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美梦成真了！
有姐如此，妹复何求！
庄青鱼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往上用力，帮她合上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