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这样……你也救不了我……”
清语将所有的魔气吸入体内,有些不忍,音色轻了几分。
“我知道,所以你得忘掉与我有关的一切。”
因情而起,由心入魔。
魔气最难缠的地方就在于,它会从你内心深处源源不断的产生。
即便现在她抽取了他身上的魔气,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必须得让他忘记。
忘了,魔气失去了可以汲取力量的源头,才会彻底消散。
他怔住。
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接受。
不可以……
不可以……
“让我忘了你,不如杀了我!”
“我宁愿死!也不要忘了你!”
“求你!别这么残忍的对我!!!”
魔气消散,他的力量逐渐恢复。
狐宴挣扎得过于剧烈,清语险些控制不住他。
鲜血满上喉咙,口中腥甜气浓郁。
她用神力压制住他。
将神族的忘心咒拍入他的胸口处。
狐宴心口一窒。
瞬间脱了力,软倒在她怀中,头靠在她颈间。
金色的眸中一一闪过关于他们所有记忆的画面。
从神界的初识,到凡界的相遇。
成亲,相爱,相拥。
泪水沁出,模糊了那些画面。
他会忘了她,再也不会记得她。
滚烫的泪珠顺着眼尾滑落,掉落在她颈间。
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在他脑中尽数化为了无数的星光。
再无任何痕迹。
清语抱着安睡的人,掌心抚摸着白发,缓缓而下。
神力涌入修复。
发丝从头顶处一寸寸的变深了颜色。
如被浓墨晕染一般,逐渐流至发尾。
满头的白发重新变为顺滑的乌丝。
第167章 寒冰就得烈火烧
狐族王宫内。
沉睡中的男子墨发如瀑,容颜绝色,静躺在那时,宛如一幅极美的画卷。
长睫颤动,悠悠转醒。
精致的双眸睁开,不似沉睡中的温和,反而带了一丝凌厉的攻击性。
他起身,墨发垂落至腰间。
长而利的指尖一勾,金线钩织的锦袍自动穿在身上。
玉带紧束着腰身,脊背挺直如松。
行走间,一举一动都极为悦目。
沧牙在门口等候,将手中仙碟呈上。
“仙界派人送来请帖,邀尊上去赴宴。”
狐宴眉梢微微挑起,眼里露出嘲讽的意味。
“仙界那帮老骨头如今倒懂了不少规矩。”
沧牙跟着附和。
“妖族在尊上的带领下,日渐强大,如今仙族有意交好,尊上可要去?”
狐宴勾起唇角,邪魅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坏意。
仙族送帖子来不过是走走过场,未必是真心希望他去。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当他出现在那时,那帮自诩清高的仙族惊掉下巴的表情。
仙族每百年便会举办一场盛事。
珍馐,玉露,灵食,仙果。
数不胜数。
每一样都是可以提升修为的珍宝。
“你说这次的盛会,上神会不会参加?”
“说不准,上神自渡劫归来就没有出过神域一步,这次想必也不会来。”
“那你听说过那件事儿没,关于上神渡劫那事儿,据说上神当初在神域待得好好的,不知为何非得以无情之心渡有情之劫,掌管姻缘簿的仙官都头疼,根本看不见上神的红线,众仙都以为这劫定是渡不过了,嘿!最后你猜怎么着,有只九尾狐以情意化红线,缠了上神满身!死缠烂打的,竟还真将那般无情的人缠到了手!”
“还有这事?详细说说!”
“来来来,我跟你讲,这寒冰啊就得烈火烧!”
两位仙官坐在酒桌上聊八卦聊得起劲。
周围资历尚浅的小仙难得听见上神的事,听得入迷。
身子越来越歪,耳朵都快贴过去了。
丝毫没注意到八卦中的正主已经到场。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只剩他们还在交头接耳。
“什么!上神当初竟然还为了他连神位都不归了?”
“那可不?情深至此!当真令人唏嘘……”
邻座的仙友连忙小声提醒,“咳!咳咳!快别说了!”
专心聊八卦的几人一抬头,立马住了嘴。
还真是说啥来啥。
这煞星怎么来了?
气氛一时凝固起来。
在场的众仙有惊掉下巴的,瑟瑟发抖的,有戒备,有探究。
众多纷杂的视线齐齐朝外看去。
来人身着墨衣金莲纹锦袍,乌发用金冠整齐的束在身后。
如玉似的面皮上雕刻着完美的五官。
妖异又惊人的美。
凌厉的眉眼微微挑起,浑身都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
狂妄又不羁。
狐宴将在场众人的表情尽数收归眼底,唇角玩味的勾起。
众仙不敢对上他的视线,皆低垂着眼,端起桌上的酒杯。
装作饮酒没看到的模样。
比起外貌,他们更多听闻的是这煞星的凶名。
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若是惹他不开心了,没准能把仙界掀了天。
又见这煞星落座后,并未做什么,心下都微松了一口气。
盛会照常举行。
舞衣飘飘,仙乐入耳。
众仙如痴如醉。
狐宴无心观赏眼前的歌舞,兀自饮了几杯酒水后便觉无趣。
将沧牙所求的仙果收入袖中后,起身离了座。
朝着人少处行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极为冷清的地方。
宛如冰晶所铸的殿宇,气息纯净又清寒。
脚下如踩在水镜之上,一步一涟漪。
伫立许久。
冥冥之中,像被什么牵引一般。
踏步走了进去。
越往里行去,那种反常的感觉越发强烈。
寒冰池内,雾气缭绕。
清语浸在冰冷刺骨的池水内,水面刚刚没过胸口。
水下的肌肤未着一缕。
湿发贴在光裸的胸前。
发尾在水中轻晃。
她双腿盘坐着,交叠的掌心处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黑气。
长睫微微的颤动。
光洁的额处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鼻梁柔和的弧度缓缓滑落至鼻尖,凝成了晶莹的一滴。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汗珠滴落,紧闭的眼帘下眼珠不安的转动。
驱除魔气到了关键时刻,丝毫不能分心。
最后一丝魔气极难祛除,稍有不慎便会被之反扑。
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魔气在她掌心疯狂的叫嚣,拼死想要钻出神力的压制。
清语额上的汗珠越来越多,砸落水面,惊起阵阵涟漪。
魔气反扑得厉害,她几乎快要压制不住。
神力不稳,指尖越发颤抖。
狐宴来到池前。
雾气缭绕,什么也看不清。
池内水花飞溅,甚至扑到岸上,浸湿了他的衣摆。
目光瞬间不悦了起来。
随手挥散了挡人视线的雾气。
雾气散去,池中人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金色的眸中闪过惊讶。
盯着那张脸久久不能回神。
胸膛里那颗灼热的心脏剧烈的跳动。
砰砰。
砰砰。
砰砰。
越跳越快。
是一见钟情的声音。
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心脏迸出的热意顺着血脉流淌至四肢百骸,将他浑身都灼烧了起来。
是谁?
这女子是谁?
为何他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清语被魔气反扑,猛的睁开眼,口中涌出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池水。
黑气如一条巨蛇盘绕着她。
就在黑气即将吞噬她时,一道强盛的妖力袭来。
将盘绕在她身上的黑气死死掐住。
巨蛇在锋利的利爪中扭动着身子,蛇头大张着,露出獠牙想要咬上那人的手指。
清语见魔气被控制住,正是泯灭它的好时机。
用尽最后的神力将它净化。
魔气发出刺耳尖细的鸣叫,彻底消散了个干净。
狐宴将昏迷软倒的人稳稳的接住。
手掌托着她的后颈,使之浮出水面。
微凉的指尖磨蹭着水湿的面庞。
流连不舍。
这女子……
为何他会觉得如此熟悉?
心中的悸动强烈到令他几乎失控。
就好像她本该就是他的人。
他想要她。
想将她揉碎进自已的身体里。
想要她目之所及皆是他。
口中所念也是他。
心中所有的位置只能由他占据。
这些念头起的荒唐。
荒唐到他自已都不敢相信这些念头起源于他自已的内心。
荒唐到,令他兴奋至极。
狐宴清醒之后,眼角余光瞧见了水下的光景。
墨发在水下散开,若隐若现间露出专属于女子的弧度。
微怔过后,他立刻别过了眼,耳根却一点点的红了。
根根分明的长睫颤得厉害,呼吸也急促起来。
慌忙解下自已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裹得严严实实,确定没有哪儿露出后,才将人从水中横抱出水面。
带起哗啦啦的水声,飞身到不远处的花架,将人环抱在自已腿上。
触感冰凉。
狐宴连忙运起掌中狐火,在两人周身细细烘烤着。
暖意驱散了寒冷,湿沁的衣物慢慢干透。
怀中的人一点点的变得温暖,他的目光不自觉的软和下来。
凝视着她的眉眼,鼻梁,淡色的唇瓣。
几乎看入了迷。
因他抱得太紧,怀中的人轻轻动了一下。
缓慢的睁开了眼。
第168章 好想…好想亲
四目相对。
碰撞。
纠缠。
画面定格,周遭寂静无声。
只剩彼此胸腔里剧烈的轰鸣跳动声。
就连呼吸都变得灼热。
微怔的神情倒映在对方的双眸里。
狐宴……
真的不是幻觉吗?
清语伸出手,温润的指尖抚上他精致的眉眼,传来真实的触感。
如玉石般细腻。
他身上的紫莲香气惑人,顺着呼吸钻进了心房。
与鲜活跳动的心脏一起诉说着。
她想他了,这件无法抵赖的事实。
是真的。
不是幻觉。
此时此刻,他就在她眼前。
真实的令她几乎不敢相信。
不去想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想多看他一眼。
久久凝视。
舍不得移开眼。
狐宴见她呆呆的望着自已,唇角微扬。
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渐渐晕染开来,绝色的面容更显魅惑。
如最浓烈绚烂的彼岸花,盛开到极致。
夺目炫眼。
他微笑着,贴上了温热的掌心。
冷白修长的手指握在了她的手背上,略施了一点力道。
让她的掌心更加紧密的挨着自已的脸庞。
他喜欢她的触碰。
再多一点也没关系。
眸中的金色琉璃闪烁着微光,微光里全是她此刻的模样。
从方才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这个人,他要定了。
灼热黏人的目光在柔软的唇瓣上反复打量。
往上看去。
撞进了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他靠近了些,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嗓音缱绻。
“告诉我,你的名字?”
清语听他这般问自已,将贴在他面上的手收回。
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浮起的失落。
如今,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下移的目光看着自已身上的锦袍,瞳孔微缩。
这才想起自已里面什么也没穿。
他只身着一件里衣。
显然是将衣物给了自已。
狐宴见她不碰自已了,又异样的瞧着自已没穿外衣的身子,脸倏地红了。
从未这般着急的解释过。
“你……你别误会,我什么也没做!”
“我来时……它就……那池子……你光着!”
“我才……”
往日轻狂肆意的人,此刻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越是在喜欢的人面前,越容易紧张。
人就在自已怀里,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这样的解释显然无力辩白。
心中暗暗懊恼,自已的表现太过差劲。
她会怎样看自已……
会不会不喜欢自已?
他又该怎样将人勾回去?
焦躁的情绪令他抿紧了唇线。
迫切想要拥有的心乱成了一团,这样的感觉太过磨人。
他甚至想直接将人扛走,带回自已的领地,藏起来。
清语难得在他面上看见这般少见的表情。
不由轻笑。
想要出声说自已没有误会,却发现自已虚弱得说不出话。
先前为了泯灭魔气,她耗尽了神力,得将养一段时日才能完全恢复。
“你笑我……”
狐宴见她笑了,知道她没有介意,心里一下就松了去。
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为何不说话?”
注意到她苍白的面色,紧了眉。
“受伤了?”
连忙拉过她的手腕,骨节纤直的手搭了上去。
“竟伤的这么严重。”
他捧着那张清减的脸,认真的说着。
“和我回去好吗?我替你疗伤。”
清语无力的摇了摇头。
她现在还不能离开这。
见她拒绝,狐宴显得很失落。
她果然不愿意和自已走。
想到要分开,不能待在一处,心都难受得缩成了一团。
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渴望压都压不住。
怎么办……
他好想直接将人打包带走。
思来想去。
初次见面,还是不想破坏自已在她心里的印象。
落寞的开口。
“是我忘了,你是仙族,这里的清气有助你恢复。”
“那……我能不能在这里陪着你,助你疗伤?”
清语浅笑着点了头。
许久未见,她自是希望他在自已身边。
“你同意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亮起了光,眼尾微微扬着,露出得逞的笑意。
带着一点邪气。
那他可就不走了!
寝殿内,狐宴将怀中的人轻柔的放下。
取了架上的衣裙,心跳得快速。
面上一点点的热了起来。
清语知道他的意思,眨了眨眼。
得到许可之后,修长的手指勾松了裹在她身上的衣袍。
一把扯落。
狐宴的手都发了抖,喉结滚动,眼神飘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