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黑的碰撞和搭配满足了他世俗的那点想法。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思考这一双鞋穿在她脚上会令他产生怎样奇怪的感受了,可等她真正在那个清晨穿上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他随意掠过一眼的感受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惊艳。
她天生适合那一双鞋。
林助理离开之际,报告起周母嘱托他传达给老板的话,然而周总似乎依旧没有准备倾听的打算。
他不过微扯眉心,令林助理已然无从找到报备这件事的契机。
他不知道这对母子之间是有怎样的豪门恩怨,以至于老总基本在回国宁愿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也不愿意同他那一位业内威望并不算低的母亲来往,而周老太太几欲修补他们的母子亲情,但终是无果。
周寅初在他准备告退之前,又临时打破了他身为老总既定的时间表:
“明天的出差行程帮我改一下,基层巡视的话,我就不亲自过去了,你去吧。”
延规划从不改变的男人一夕之间转了性,对于视察的事情:“到时候你安排三方的视频会议。”
林助理意识到明天又是周五了。
有些事不言而喻,他不用追问,也无法追问。
而周五还是白天,抵达滨海城市的林助理发觉周总和他们的视频的地点就已经在丽思卡尔顿了,他的记忆力尚且算得上不错,而偏偏对那家老钱风酒店的背景板记忆犹新。
“周总,这是工地现场的几位负责人。”
而成熟的助理,从来就不会提起不该涉及的问题,比如,这样的工作日,周总怎么会出现在公司以外的地方。
显然,当地工程组的负责人误以为大老板忙得过分,有更大的建筑工程等着老总的亲自出差,才让他这个助理来现场代劳。一路上不知道给他塞了多少条华子,要他在老总面前美言几句,好有机会碰到周总核心产业的一些皮毛。
只有林助理明白,老板最近的工作重心并不在开拓商业版图上。
这并不妨碍他这助理的尽职负责:“以上,是我从当地了解的情况,一期工程的竣工,尚且存在部分需要整改的问题,按照目前的推进进度,以及我们和当地政府签订的协议,二期工程会在今年的第三季度正式开工——”
“好,这个项目交由你继续推进。”周寅初言尽于此。
尽管当地工程组如何在视频的另一头示好,他仍然一副没有丝毫满意的姿态。
-
周五这一天来得着实太快,快到有些女人还没准备好如何应付好男人。
无力招架的女人面对着生活的困窘、无奈。
她还在想着下一周澈澈去新安国际,有了特定路线接送的校车,安全而又方便,她正打算和她的妈妈商量以后不要她老人家电瓶车接送的事。
原以为自己的亲妈会松一口气,但没想到得知消息的澈澈外婆眉头紧皱。
“那校车是不是要花很多的钱,你要不和学校商量一下,我刚刚问了下楼下的李大爷,他说那国际学校其实也不算远呢,他骑三轮车也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母亲揽下不属于她的职责,“我身子骨还好,还能带澈澈到小学毕业的——”
“妈,他们学校的同学都上这个校车呢。”
“我也知道,其实现在交通信号灯越来越复杂,我也快看不懂了,都靠澈澈在我背后教我,”母亲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就突然不要我这个老太婆每天接送了,我的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原来,母亲也怕自己一下子失去了价值。
温宁安抚地叫她宽心,拍了拍自己年迈母亲的肩头,顺口一提:“要是妈妈你还有精力,不妨多来我店里帮忙,看看店我也欢喜的……正好我也有点时间去研究一下隔壁区的抄手店,或者我也想想怎么搞冷链,咱们家的馄饨也能放在网上多卖掉点。”
“好好好。”
母亲的面容不再那样愁苦,眉头也不再郁结,像是过不惯清闲日子的人,终于找到了出力的活。
“——只要你需要妈妈,妈妈就永远来帮你。”
温宁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母亲对于澈澈的喜爱不外乎爱屋及乌,是因为对自己这个女儿特殊的照顾,才想要和许多老一辈人一样又不辞辛苦地照料着下一代人。
明明自己也受着累,却不舍得她的女儿吃苦。
不过也得益于自己母亲的体恤,温宁才有足够的精力和周寅初周旋,她想了很多个搪塞他的理由。
要不去,有的是千千万万的借口。
这才不到傍晚五点,她连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就已经开始白日思淫了。
她无法接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为另一个男人分心,她结过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如今丈夫新丧,她想的难道不该是怎么照顾好自己的小孩么?可周寅初就是那么无耻,他利用了自己身为母亲的这颗心,并顺理成章地让自己到另一个罪恶的世界去——
回忆起那晚在酒店发生的一切,温宁如何晃动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既定的画面也挥之不散。
比如说,男人的身体。
那些年,她未曾窥见的风景终是在中年的时候,一览无余。
他失了把控的分寸,她亦不知羞耻。
等她稍稍清醒些,意识到那场梦应该戛然而止的时候,温宁主动联系了男人。
无措的女人本着最大的能耐,鼓足勇气:【我想还钱。】
温宁本身也没有一口答应。
156521***34:【你确定?】
温宁将自己的心声完整地表露出来:【我觉得我们那样是不道德的,所以我认为我应该还你钱。】
156521***34:【那你直接把72万打我工商卡上,卡号6215******88】
男人没有立即回绝,而是开出了一个几近天价的数额。
温宁窘迫:【我手头暂时没有那么多。】
156521***34:【那我认为温小姐如今并没有别的选择。】
短信仍旧是冷冰冰的,温宁还在尽力而为,替自己争取:【您就不能通融一下,我或许可以分期还给您。】
156521***34:【你是觉得,我还嫌手上的烂账不够多吗?】
温宁无言以对。
他公司上来往的那些收不回的烂账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的信誉虽然不能说特别好,但在芝麻信用那里也有七百多分。
又忽而想起自己曾经欠下的十万块的人情,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周寅初说这句话的深意。
温宁早知说不通,根本就不会去说了。
手机另一头的男人态度强硬,可是又不是让她给自己的孩子打这一笔学费的,上一次的事情或许还谈得上你情我愿,但这一次的事情绝对就有些过分了。
起初坚决的不愿意误入歧途、走向不归路的女人此刻却在思索着另外一件事。
温宁:【那我得去几次?】
156521***34:【就今晚。】
他回答得言简意赅,仿佛今晚之后,他对自己也根本提不上兴趣来。
还挺好的,至少犯不着和老男人讨价还价了,温宁意识到虽然周寅初的做法毫无道德可言,但人家还没有那样以一笔高额的学费屡次榨取着她的剩余价值,一次而已的事情,也就变得不那么艰难了。
如果换个角度来看问题,她既免于日后一些年对于学费不足的担忧,也能多多少少从周寅初那里得到些许“乐趣”。
以往,还没结婚那会,何玫就劝诫过她要及时享乐,她却始终表现得严防死后,婚前硬是和李远哲没有半点身体上的接触;可现在,她都结过一次婚了,也不是对于男欢女爱避而不及的无知少女,就当是自己不花钱,难得体验。
回忆起周寅初那张臭脸,撇开臭脸不谈,撇不开就算了,毕竟那张脸,帅还是帅的。
就算没了清澈的少年气,谁也无法否认他的俊朗。
……
晚间温宁偷偷溜回了一趟家,想着自己今天晚上的打扮,很不幸,她又开始为此做准备了。
她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密不透光,只有躲在幽深的黑暗里,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那么可耻。信手翻动着自己衣柜的睡衣,找到了一件新婚时期购买的真丝的,她的指腹突然停顿在了那里,抚摸着质地柔顺的领口,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然能够设想这件睡衣符合了谁的审美。
男性化的审美很单一,她不必细腻地去推敲,就能有所预感。
可旋即,她又在思考那件睡衣作为自己新婚时期为了自己新婚丈夫购买的吊带,如今穿给另一个男人看的想法属实毫无底线可言。
她做不到。
没办法彻底背弃一段感情,哪怕她的丈夫已经去世半年。
最后,温宁在翻动着那些暗格的多年未碰的睡裙当中找到了一件黑色蕾丝的,领口同样是v字领的荡口,未穿上已经觉得底下的风光无限。这件她原本就嫌弃太过奔放,她和李远哲老夫老妻的生活中不需要卖弄着低俗的风情。
但现在,确实很适合,适合于她和他不对等的关系,适合她别扭却又要迎合的心。
此后,便也没什么别的心思了。
她想他应该不那么难被满足吧。
……
他对自己的这一身尤为满意,刚刷动房卡,还没有听见房间即将被打开的提示音,静默的男人已经提早敞开了大门。
她一进去,门再度被合上,断绝了她自由的呼吸。
他喜欢她卡其色风衣以内的风景,显然,周寅初作为两性关系当中的男人而言,并不讲究。
粗暴地一路揽着自己直接去了他书桌旁的木椅。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她坐在他腰身以上的地方,有过抵触,想着要不要重新回到那张床,到底是也不知道和这该死的男人如何谈判,保守而又老派的女人就这样被牵引着去了那张狭窄的凳子上,她感觉到她整个人被团团围住,困厄在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而从进入这个怀抱的这一刻起,她就意识到她再也无法逃脱。
至少,眼下的情况是如此的。
暂时无法分离。
椅子的腿脚撞击在柔软无线的地毯上,发不出任何沉闷的声音,却又留下几道或深或浅的划痕。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她似乎终于闻到一丝新鲜的仍然属于她周遭的氧气。
“我还没吃饭。”
难怪,他如饥似渴,成了这副模样,她总算稳住自己呼吸的平稳的节奏,别开脸去问:“那你,要不先去吃个饭?”
男人渐渐露出与记忆中无耻的如出一辙的笑容:“不急。”
第12章 chapter 12
至于周寅初为什么连晚饭都来不及吃,温宁觉得这件事和她毫无干系,胃是他自己的,就算他疲于工作,这也是他为巩固他的金钱地位做出的选择。
她想,他不需要自己的疼惜。
他们的关系也不允许她逾越了世俗的定义,不知分寸地去关心他的生活。
“陪我一起去楼上吃饭?”
“我已经吃过了。”温宁婉拒。
以前,她刷过这家酒店定位下的朋友圈,知道楼上有家酒吧,但酒吧里来来往往的男女并不少,江城说大不大,她怕遇见了熟人,更怕自己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一个人上去?”
温宁推诿,语气流于客套:“瞧着挺热闹的,我想周总你应该不缺人陪。”
周寅初扯了扯眉心:“不是去那一层,当然你要是喜欢去那家酒吧,我现在可以通知把其他人通通赶走……”
温宁急忙否认:“我没有这个意思。”
“有家中餐厅,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他旋即打电话给了酒店的餐饮部,对方经历几乎立马腾出了靠窗的单独空间。
“我真的已经饱了,不想再吃什么了……”
周寅初大言不惭:“运动过后,总会有所消化的,你应该也会觉得饿。”
他怎么可以这么堂而皇之将他们之间的事情直白地说了出来,称其为“运动”。错愕之际,温宁发觉自己已经被男人牵着手上楼去了。
好在,人性泯灭的男人给她披了件外套:“我穿自己的那件那成。”
“你那件没有拉链,恐怕遮挡不了脖子上的……红印。”他饶有兴致地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
于是,她披上了他的外套,一度他绅士的做法令温宁混淆了过去和眼下,可随之,就仅仅是套个外衣的举动,他的指腹还能那样不经意的碰触到自己留下的痕迹。
红印并没有因此而愈合,反而传来一阵厮痒。
他是故意的。
“你先走。”
“不行。”
他缓缓半蹲了下来,为她再度穿上一双他再度购买的高跟鞋,很好,这次的美丽刑具和上一次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上去仍然就是同一款式。
不是。
温宁无法理解这一细节,毕竟就算同一系列下面,也有Kate 85的不同鞋型,更别提同一品牌之下,其他如Iriza、Hot Chick等大名鼎鼎的系列。
看来男人并不是无所不知,至少,对于女人时尚领域有关的偏好不够了解。
但她还是按部就班地踩上他亲手替她更换的鞋。
与此同时,她戴上了副某网站销量不小的黑色墨镜,企图在这个黑夜彻底隐藏掉本不该出现在周寅初身边的自己。
“至于么?”
步入电梯的周寅初对她的打扮有所不满,尤其是那副墨镜招来了他的嫌恶,尽管他亲手为自己挡着电梯的门,这并不能影响他此刻阴沉沉的表情。
“这里又没有别人了,”他故意凑向她,使了几分坏,“或许本身没人注意到我们,但是根据墨菲定理,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某些时候就越是容易发生,你反而应该当心了。”
“要小心,说不定对面就有抓拍的人。”
周寅初长腿迈开,走向正对酒店内壁风光的景色,双手撑在电梯的银色栏杆上,漫不经心地丢下这么一句。
像是故意恐吓她。
“我才不信。”
这是今天温宁从正面给予他为数不多的回应,让周寅初又有几分乐在其中;而温宁却注意到对面确实有个长镜头,闪光灯骤然在一瞬间亮起,对准了透明电梯里的自己和周寅初。
她不知道在在鎏金的电梯当中躲到何处去,直至一不小心撞到他的怀抱里——
他美曰其名:“投怀送抱么?”
“我没有,就算拍下了什么,像你这样的有钱人,会买断那个鬼鬼祟祟和狗仔一样的人的照片吧,”温宁死死地拽着他哪一件黑色外套,恨不得将自己层层包裹成里头的粽子,“我不希望要我们的合照被晒出来。”
周寅初无耻至极地摊手:“我可没钱。”
一想到那种花花公子的周边几大刊上可能会出现自己的身影,温宁瞬间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