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鹿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施暴,陷入了应激反应,闭上眼睛都是那一整晚的疼痛。
一边被打,一边被撕去衣服,还被人拿起手机照下了照片。
薄司寒的唇抿的紧紧的,语鹿现在的这些话,她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就像刀子似的,戳着他的心窝。
一种说不出的刺痛,在心底翻腾,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柔软的眼泪烫到了他的心脏,疼的他喘不过气。
心都被她哭碎了。
眼底渐渐晕上红色,他修长手指轻轻触碰上语鹿的脸颊,擦拭她的眼泪。
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这苦果是他自己造的孽,这心疼是他自己结下的果。
他有类似疯狂的觉悟,不得不像吞进了玻璃碎片,却只能和着划破的血强咽下去。
“鹿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第一次对着一个人低下自己骄傲的尊严,卑微地擎到她的面前。
咬字很缓慢,诚心诚意的向她道歉。
“对不起,过去是我太自私,只考虑自己,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知道我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让你伤心难受,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负责,让我弥补好吗?”
他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
给她看自己最柔软的一面。
“我不求你原谅,我以前做的不好的地方,我改,我哪天算改好,你说了便是。要是改的不好,你骂我打我都行,别用眼泪来惩罚我,这让我比死了还难受。”
他眼底猩红,却像抱着洋娃娃一样,用手臂紧抱着语鹿,一点都舍不得放开。
第146章 周然碎嘴子
薄司寒将人拦腰抱起,在众人的瞩目下把她抱进车里。
方婷也被人及时救下,被安排坐了另一辆车,尽管没有没有遭遇实质性的伤害,但她还是被吓傻了,一直哭一直哭,哭的周然衣服上全是鼻涕眼泪。
周然好不容易甩脱她,走到薄司寒所在的那辆车旁,敲了敲车窗。
玻璃降下来。
周然指了指另一辆车:“带回山庄还是?”
“送回学校吧。”
玻璃又升了回去。
周然便专程送了一趟,正好另外几个女生还因为他们的突然失踪报了警,他得亲自去善后。
前面两辆黑色的轿车打头阵,薄司寒和语鹿坐在第三辆车里。
后面还跟了两辆车。
五辆车一模一样,每开一段路,五辆车的位置就会有所变化。
车子最后开进了森林茂密的山里。
半山的山庄除了个别心腹知道进来的路,陌生人是进不来的。
不是他矫情,自从上次遭遇了一次暗杀侥幸逃脱,他不得不再次提升防御等级,藏身在这座荒山里的别墅远程指挥。
把语鹿抱进房间,一路上都没让她脚沾过地。
他把她放在床上,开始仔细检查她身上的淤痕,她还是沉默,他便扳住她的肩,然后跪在床上吻他。
那个细致绵长的吻击碎了语鹿自我保护建立起的屏障,她开始有所反应,有所反击。这样很好,他把她按倒在床上,吻她嘴,脖颈,手往下摸,落到双腿之间。
“你干嘛!”她没有让他得逞,坐了起来。
他不说话,只是认真看着她,连喘息也悄然无声。
私人医生带着医药箱走到门口,敲门。
薄司寒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他再拧开房间的门把时,苏语鹿已经睡着了,累到了极致,医生开了点镇定心神的药,吃了药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他走到床边,床榻的一处陷了下去。
他手掌撑着被单,久久的看着她,她那样一个人,看着那么柔软,却那么难以敲打开对他防御的硬壳,若他硬撬开,却又怕伤到内里的她。
薄司寒上了床,蜷缩在床的边缘,闭上眼睛。山里雨多,半夜雨声越来越大。
可一转眼,又是天光大亮。
语鹿醒来的时候,薄司寒已不在房里了。雨滴隔着木质百叶帘落进来,打湿了窗台。她坐在床上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大概发生了她还记得,也记得最后是薄司寒带着一群人来救了自己。
她去浴室洗了个澡,浴室里还留着淡淡的热气和薄司寒身上的味道。她脱下衣服,对着镜子看到自己上腹右侧有一大块淤青,腰下也有,很痛。
洗完澡,正要推门出去,在楼下遇到周然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饭。
“你还没死?”
周然正想跟她打招呼,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尽赶着说吉利话。
“让你失望了。”他撇了撇嘴。
有佣人在厨房里做饭,端上热的食物。周然拉开凳子,让她坐下。
语鹿视线四处张望。
“他不在,有急事出去一会儿。”
语鹿有点被猜中心事,分明一下子涨红了脸,周然一脸促狭,好像他什么都懂:“昨晚睡得好吗?”
不等周然反应,语鹿就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这里到底是哪儿?”
“他没跟你说?”
语鹿摇了摇头。
周然只管埋头往嘴里塞三明治:“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都不重要,反正你在这里不会住太久,先安心在这里待着。你家里、学校还有你那几个小姐妹,我都处理好了,不会出问题的。”
“不是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从第一次薄司寒带着枪伤跑来找自己,说自己别无所去的时候,事情就很奇怪。
她当时是不太想了解的太深。但后来她和方婷又遭遇了这种事……已经很难置身事外了好吧。
周然从牙签盒里拿起一根牙签咬在嘴里。
“老板他什么都没跟你说?”
语鹿皱眉,想了想说:“多少说了一点吧。”
“姑娘,你总得让我捻个尖儿,才好一桩一桩给你讲清楚。”
语鹿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就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全盘托出。
周然听完以后,沉思片刻,从衣服里掏出手机,先给她看了孟颖艺的照片。
“你先吃,边吃边说。”
大约花了一个小时,语鹿终于知道了事情所有前因后果。在周然口中,叶珊那天撞破她跟薄司寒的事后,就要他参照处理孟颖艺的方式处理掉她。
薄司寒权衡之下,选择了保护她而取消婚礼。叶家就此对他发起了绝杀令,薄氏也把他逐出家门。
“他经历了好几次九死一生,现在藏在这里跟叶氏和薄氏做最后的一搏。至于昨天对你们施暴的人,是叶家派来的,因为叶珊小姐恨你入骨,发誓要把你卖到摩洛哥去做妓女。”
“他自然是要安排人暗中保护你。昨天一收到线人消息,他就带着人立刻赶来救你。”
语鹿突然愣了一下,原来这段时间她老觉得有人跟踪自己,并不是谁要害她,而是那个人安排在暗中保护她的人。
等她把正要把那句谢谢说出来时,周然突然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他喜欢你,你心里也是知道的,是不是?”
语鹿表情逐渐僵硬,握着刀叉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你看他身边像缺女人的样子?我有那么好?他喜欢我?你傻瓜了啊?”
她故作轻松的态度,声音里似乎有铮铮的金属声。
周然却看出了她在跟自己装蒜。
拉长了音调:“哦,这都看不出来,姑娘,你这双大眼睛长来白瞎的啊?”
周然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有点把她惹怒了,她将刀叉扔到了盘子上,眼底愤怒的情绪很重。
周然却认真的跟她分析了自己的看法。
“他为什么不可能喜欢你?他这样有洁癖的男人很容易认死理,你是他的第一个,他当然只对你爱不释手。”
“你没发现你这姑娘挺狡猾的吗?表面上是他把你拿捏的死死的,可你就是能狡猾的做到让他依赖你,还把那种依赖反反复复维持在令人贪恋的边缘,就是让他求而不得。“
“你知道他虽然算不上是个浪子,也是很遭女人疼的,这么多年了,我就没看到他对哪个人这么发疯过。”
第147章 我怎么欺负她了
原本周然只是想探一探语鹿的底,没想到一通分析下来,直接把语鹿气走了。
她走出房子,正下台阶,刚走到台阶底。
就看到庭院大门打开,车从外面开进来。
薄司寒从车上下来,着深灰色西装,里面是白色埃及棉衬衫,系银灰色领带,就是很常见的西装,但穿在他身上就是显得很好看。
她停住身,一看到他就想起周然说的话,以及昨天他跪在地上诚心的忏悔。
掉头就跑。
薄司寒闲散又冷淡地朝她掀起眼皮,似乎极其缓慢。
“…….”
一分钟后,刚跑了几步的语鹿就被一双大手从身后拦腰抱起。
他抱着她继续往上走。
“谁欺负你了,这么气鼓鼓的。”说话的语气还算温和。
佣人适时帮忙推开门,两人甫一进去,就看见周然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跳新闻。
语鹿轻慢垂眼,伸出手指,直指着周然。
周然转过脸看着这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薄司寒把语鹿放到长沙发上,脱掉西装搭在沙发扶手,走到周然身边。
从容的解开袖扣,然后抽出他手里遥控器,猛的照着他头就来了一下。
周然被抽的目瞪口呆,抱着头嗷嗷叫。他抬起眼,可怜巴巴的望着薄司寒,委屈极了的口吻。
“我干嘛挨这一下,你好歹提前说一声啊?”
薄司寒冷眼看着他:“我叫你照顾她,不是叫你欺负她。”
“我怎么欺负她了。”
眼见着薄司寒不听解释又要动手,周然脑子再硬也经不住再挨。
“行行行,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最大的错,就是不做个人,爱嚼舌根子。”
周然双手举过头顶,合十。
给祖宗和姑奶奶分别做了三个作揖。
然后转到沙发后面,嘿咻嘿咻的做起俯卧撑。
主动领罚。
薄司寒则坐到了语鹿身旁,先拿起遥控器,啪啪啪一阵跳台,直到跳到了年轻女孩子组团唱跳的综艺节目。
他扭过头,朝语鹿递过一个眼神。
那一刻,语鹿心里说不上来的一种复杂感觉。
她想了想,还是点头。
“可以。”
年轻的女子唱跳团是时下最红的一个组合。很受年轻人追捧,语鹿倒不是说对她们不感兴趣。
只是觉得这又蹦又跳的。
他可能会嫌吵。
毕竟这人不工作的时候图安静,喜欢戴着森海塞尔的耳机躲在房间里听蓝调。
可是他只是静静地陪她看了一会儿电视。
隔了一会儿,又问她:“吃水果吗?”
“不了,谢谢。”她摆了摆手,很客气的说:“刚吃过早餐,还不饿。”
沙发角落放着一张骆马绒羊毛毯,被他一把拿过,披在她肩上。
伸长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洗干净的水蜜桃,细致的削掉果皮,劈成一牙一牙的,用影银制水果叉取了一牙,递到她眼前。
“我喜欢吃硬一点的,我知道你喜欢吃软的,我已经叫人去买了。”
真真是贴心又善良的举动……
语鹿迟疑了一下才接过,小口小口的咀嚼:“硬的也行,我没那么挑。”
他颔了颔下颚,抽出一张湿纸巾将细瘦修长手指上沾的桃汁仔仔细细的擦掉。
两人继续一起看综艺,中途他还会问她一两句,这是谁?这又是谁?
语鹿一一回答了。
手中的一牙桃子刚吃完,他一伸手立马又递过来一牙,语鹿见他眼睛一直盯着电视,都不知道他怎么发现自己吃完的。
反观他,一口没动。
然后语鹿就一直吃吃吃,时不时回答一些薄司寒关于娱乐圈八卦之类的问题。
在沙发后做俯卧撑的周然,肌肉不酸牙酸。
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两人明目张胆撒狗粮。
做完赶紧起身,走两步准备偷溜。
薄司寒这人好像后脑勺也长了眼睛,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喉结上下滚动。
“做几个了?”
周然稍息、立正,站好。
“三百个。”
薄司寒挥挥手,放他走人。
回过头,看到语鹿抿唇微笑,他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也微抿上扬。
“还住的习惯吗?会不会觉得很无聊?要是闷的话,要不要找几个朋友来陪你?”
“几个朋友?”
他抿了口茶,放下杯子。
“就是你学校那几个,看到你上了贼车报完警要跟警察拼命那几个。”
语鹿恍然大悟,他说的是她那几个室友。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假的,周然不是说这个地方很隐蔽吗?带那么多人进来可能吗?合适吗?
“不用了,别把她们也扯进来吧。”知道越少对她们越好,这人这么危险,千万别再扯上别的联系。
薄司寒也不强求,一切随着她的意思。
综艺节目放完,开始放起长达十五分钟聒噪又无聊的广告。薄司寒把音量调低一点,继续跟她说。
“这几天如果无聊就先忍忍,再过些日子,我那边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让你回去了。”
原本他说些安抚她情绪的话,以免她在这里待着不自在。
语鹿却想到了别处去,掀了下眼皮,凝视着他这张清隽精致的脸:“周大哥全部都告诉我了,所有……全部……虽然我被人绑架跟你脱不了干系,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冒着危险来救我。”
灯光十分的明亮,照着她肤色雪白的近乎透明。
他目光极其散漫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
眉宇微皱了下:“没关系,若是我不能活着回来,你的事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周然会来接应你,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
额,这就尴尬了,她明明想说感谢地话,好像他误会成挑衅的意思了。
这时薄司寒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走出去接电话刻意避开她,等他再回来时,替语鹿例行检查的医生已经到了。
他又陪着她上楼回房间复检。可能是为了兑现那天在废厂里说要悔改的承诺,总之服务她服务的非常精细。
语鹿向来是个粗惯了的人,可能福气太多了实在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