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福气爆炸了,突发了一场急性荨麻疹。
白天给她做完检查离开别墅的医生半夜被人拽起来,用车从城里载回山里。
给她看诊后开了些吃的药和药膏。
药膏涂上了也没有立刻缓解,她痒的只想用指甲用力去抓。
薄司寒怕她抓破皮感染或者留疤,穿着睡衣坐起身,轻轻的帮她挠。
力道不轻也不重,挠的她很舒服。只是一旦停下来,就又犯痒。
说实话,人工活儿,最折磨人。
薄司寒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帮她挠。她趴在床上,裸着身子,听的夜里不知什么时候下过一场小雨,空气微凉,漫着湿漉漉的竹叶的味道。
迷迷糊糊舒服的犯困,觉得那味道闻起来像极了薄司寒身上的味道。
第148章 废庙求婚
就这样,语鹿过上了吃了睡睡了玩的幸福日子。
四五个佣人两三个保镖围着她一个人转。
怕她口味吃腻,厨师变着花样给她做营养丰富的餐食。
医生依旧每天准时登门拜访给她做检查。
她连连告饶,自己身上的淤青早就好得差不多了,那天的荨麻疹应该就是水土不服,自己不必再做什么检查。
医生却坚持给她量血压,测心率,实在检查不出问题,就问她是不是姨妈不准。
她刚一点头,医生就跟找到了人生方向似的,眼睛咻咻冒金光。
“姨妈不准可是大问题,你这么年轻以后还要生小孩的,这得治,得大治。”
行吧,看病就是这样,病越看越多。
起初薄司寒有时间还会陪她说说话,后来他回来的越来越晚。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听到薄司寒上楼的声音,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推门进入她的房间。
那种感觉难以描摹,似是醍醐灌顶,过后又有些失落,语鹿突然有种预感,总觉得他说的能不能活着回来那天,已经近到了眼皮子跟前。
果然第二天一早,周然就通知她收拾东西,准备跟自己下山,去另一个地方。
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房间里瞎转了一圈,还是跑出房门。
扒在栏杆上问周然。
“他在哪儿?”
周然抬头望她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指了指窗外对面那座山。
“我开车带你过去。”
周然启动车子,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讲话,15分钟后,车停在另一处山头,旁边只停着一辆无人的黑车。
视线所及更远的地方,郁郁葱葱里半隐半藏着一座废庙。
语鹿突然想起了那个薄司寒曾经跟她说过的故事,周然让她一个人继续往里走,她走了喘着气爬了一小段坡,看到了一块大青石。
果然,就是这里了。
这废庙已经有了些年生,屋顶坍塌,大门残破不堪,满目疮痍,仿佛时间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木雕的佛像彩绘早已经褪去,只能依稀辨得些菩萨的轮廓。神像面前的石雕香龛,积满了污水和青苔。
薄司寒背影许久的在沉默,语鹿望着他沉冷的背影渐渐出神。
听见外人的脚步声渐近,男人侧身望来的同时抬手掏枪。
语鹿迎头对视上他如死神一般的眼神,后脊骨发凉。
待薄司寒一眼看清是语鹿,眼神的狠辣褪去,目光变的温和还带点宠溺。
“你还真会惹事。”
她不说话,默默看着他。
薄司寒当没事儿发生似的,踩过一地的碎木屑,瓦砾,走过来拉她,他什么都没有跟她解释。
但她心里始终觉得,他要回到这里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拉她,她也不走。
看她神色郑重,以为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挑眉笑了笑,低头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却没想到她抬头便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这算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他整个人都懵着了。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惊喜,薄司寒神色依旧很稳,松开语鹿的手,稍微用点力搂住她的肩膀。
“你有话要对我说。”
语鹿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死,如果他们真的要扔我去摩洛哥,我会在半路上就自尽。”
他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她。
语鹿的声音有些失真,落到耳里,清晰却陌生。
“不能不去吗?”
她在担心他。
一个人强大到极致的时刻,往往也脆弱到极致。
薄司寒目光落到语鹿身上,挨得极近,眸色深深倒映着她的影子。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她的眼睛大的有朦胧之意。
“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
他的嗓音烫烫的,凉凉的,漏风的泥墙,萧瑟的别离,一切像是注定走向灭亡。
她想了很久,才老实又温顺地点点头。
“有过好几次吧,我说不清楚,像你这样的男人,对人好的时候,真的很难拒绝。”
她跟他不一样,不大会骗人,顶多是回避。
能够说出来的话,全都是真的。
薄司寒的眼眸中猛的烧起了火。
可语鹿接着又说:“但每一次我都会敲醒我自己,要远离你,要冷静,我怕我会陷进去。”
哪怕到她诚心诚意表明心意这刻,她还是比他清醒。
虽然很难拒绝,但她还是拒绝过无数次。
薄司寒不动声色。
“我知道,”他回答,“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她知道她无法阻止他的决定,企图用她对他心动过的表白,来阻止他去赴死,现在看来这个选择还是失败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许许多多往事瞬间涌现,撞在一堵看不见的墙上,碎成无数脉络不明的片段。
眼底雾蒙蒙的,眼眶中明显有了泪光。
“可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死,你答应过我你要补偿我,你要死也应该死在我手上。”
她孩子气的闹起了情绪。
薄司寒被她发颤的声线逗笑,望着她的眼神,情绪深深浅浅,藏着看不清的心思。
他对她今天的“意外”表现,其实还是满意的。
只是“去”还是“不去”,已经不是他随心所欲就能决定,有些事,必须要有一个了结。
隔了一会儿,薄司寒弯下腰十分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
然后问她:“苏语鹿,正好你今天来这里,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告诉你。你知道什么叫佛家三宝吗?”
她别过头,明显不想跟他讨论佛学。
说生死问题了还讨论什么佛学,就因为这里是一个废庙吗?即兴发挥也不是这么发挥的!
薄司寒把她的不乐意看进眼里,却不动声色的继续说:“佛家三宝是佛教的教法和证法的核心,因而对修行佛法的人而言,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这三宝是他人生得以圆满最重要的信仰。”
他瞥了一眼木头菩萨,福至心灵道:“而我只有一宝,皈依苏语鹿。”
趁四下无人,却有菩萨作证。
他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啪的一声打开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只海瑞温斯顿8卡的枕形切割戒指。
语鹿不知是被钻石漂亮的火彩震惊,还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惊。
隐约感到心口重重的一击 ,却说不出话来。
趁着她还没回过神,薄司寒低头压下她的唇,用吻堵住她全部拒绝的话语,强势的往她无名指上套上戒指。
一边吻一边哑着声呢喃:“如果命运站在我这边,请允许我渎神。”
他当着菩萨的面,在废庙里向她发起求婚的誓约,并毫不顾忌的亲吻他的爱人。
这个吻起初还是轻浅的。
很快就不再满足于蜻蜓点水,她呼吸的节奏,唇齿间的触感和温度,让他更急切地想在她身上确认些什么。
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而后轻触她的背心,紧紧搂抱着她,抱的她喘不过气。
与曾经的无数次一样,他相信之后的许多年还会这样继续,仿佛是一种承诺。
第149章 鸿门
等两人出来,空地上只有一辆车,周然早就消失无踪。
薄司寒按开车门,语鹿坐在副驾驶上,开始往回开。
语鹿把钻石戒指从手指上摘下来,搁在手心里掂,很有些分量。
她这时才想起来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在跟我求婚?”
薄司寒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嗯,我是在向你求婚。”
求婚的方式固然有很多种,有的矫情得要死,有的却是公事公办出其不意的冷酷样,显然,薄司寒是后者。
语鹿吭哧一下就笑出声来,捏起钻石对着光线看。
喃喃自语:“我才十九岁不到,竟然就有人跟我求婚呢。”
薄司寒又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注意力全集中在她嘴角的笑上,她向来很少有矫揉造作的神情,每个表情都沁人心脾。
他薄唇上扬,鲜少有这么心情好过。
“戴上,我喜欢看你戴着它。”
“这钻石真是太太太太……大了……戴出去,怕是方圆十里都会炸街吧。”
“这只是订婚戒指,正式求婚的时候会比这个大。”
很实在的诱惑。
他话音刚落,她就沉默了。
脸蛋和心口都热的厉害。
说实在的,谁拿一颗这么大一颗钻石向一个女人求婚,不管答不答应,都会先开心上好一会儿的。
就为了那点儿女孩子独有的虚荣心。
但是她实在是没想好,又不想太草率。
他也不再说话,而是安静的开了一截子路。
隔了一会儿,她再度出声。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喜欢你呢,求婚这个事不成。”
说着,就要把戒指摘下来还给他。
男人似乎把这一切事态都掌控意料之中,反应没有很意外。
他嗓音压的很低:“鹿鹿,这个戒指你先收着,你也给我两年时间,这两年时间你好好考虑,等你大学毕业的时候,再告诉我要不要把戒指退还给我。”
“……”
意思是……不用急着回答,戒指暂由保管?
语鹿觉得,自己很有点钓着别人的嫌疑,有点渣哦……
但她想了想又说:“大学毕业就结婚我也觉得太早了。”
他望她一眼,面色平静低低嗯了声,补充道:“先领证,然后去国外继续念书,哈佛法学院那边我有一两个朋友,都是行业内得翘楚,到时候请他们写推荐信,你就在他们手下好好念。”
她听的已有些惊诧。
薄司寒的规划却已经去了好几年后。
“在念书这块儿,我一向对你很放心,你就放心的念。等研究生毕业了,还想继续读,反正我也供的起。不想念,想gap year环游世界,也可以,只是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到时候你可以约上你那几个朋友。”
“你是不是想的太远了……”她轻声说。
薄司寒没有遮遮掩掩,反而说了个明白。
“一些基础的方向是有必要的。我只等着你念够了书,玩儿累了,到我身边来帮我。我信谁都抵不过信你,到时候你来我身边做我的法务,我放心,而且又能够天天看着你。”
语鹿掀了眼皮,心想,他这张嘴啊,可真是会哄人。
薄司寒抬头看到她这脸:“脸怎么红了?车里太闷?”
“没有。”她把车窗玻璃摇到底,让凉风吹进来更多:“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想有点想太多了。”
话音刚落,薄司寒便笑容温柔的说。
“这哪里算想得多啊。”
这笑里,带着点儿自嘲的意思,连他都觉得害羞,张不开嘴告诉他。
有一天夜里,薄司寒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苏语鹿仿佛是已经结婚很久了。
他们住在一栋纯白的漂亮房子里。除了房子,他们还有四个小孩和一条大狗。那时候苏语鹿已经胖了不少,时常会凶巴巴的叉腰骂孩子们淘气,也骂他不管小孩。傍晚,薄司寒从外面回来,孩子们朝他跑过去,大声喊:爸爸,爸爸。
门口有美丽的花园,出入须得经过一大片湖泊,除了风声水声,就是小孩子的叫声,苏语鹿的笑声。
曾经的他是心无牵绊的,潇洒的来去,全心全意地争名夺利。
自己也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
唯一的意外,是她。
把人送回别墅以后,薄司寒和周然交换守备。
他把语鹿交到了周然手里,再三提醒他,不可以欺负她。
周然听的耳根子起茧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两辆车分别开往不同的地方。
这一回,周然直接把车开回了城里,结果又把带带回了星河湾。
黄阿姨抱着小薄,开门迎接她。
屋子里的陈设、衣柜里的衣服,还有梳妆台上的香水,一切都跟她离开前一模一样,纹丝未动。
*
薄司寒得车下山以后直接去了一家茶楼。
两边侍者拉开贵宾包厢的大门,薄司寒西装笔挺的走进去,里头先是空无一人,只有靠墙边站着荷枪实弹目不斜视的保镖。
薄司寒用目光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八个。
闲杂人等退了出去,大门“咔”的一声锁上。
两个侧门打开,叶盛杵着拐棍先走了进来,坐到黄花梨木的椅子上。
薄风坐着轮椅,分别被一个佣人推了起来。
两位在北城赫赫有名的商业霸主这才亮了相。
叶盛神态看上去老了不少,唯有一对鹰目清癯,眼神冰寒地望着她,像是冷血动物在锁定攻击对象。
而薄风就更枯朽了,随身带着氧气包,口鼻上还戴着氧气面罩。
薄司寒在灯下不动巍然不动。
哪怕站在这两位老霸主的领地上,依旧以绝对胜利者的姿态挺直了腰背,喜怒不形于色。
他态度依旧客气且礼貌:“不知两位长辈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
叶盛微眯眼,随手捡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朝薄司寒掷去。
刚好砸在他面门上。
玻璃杯落地,四散溅裂。
“薄司寒,你别太放肆。有我叶盛在,什么时候有你在北城说话的份儿,我告诉你,想摆我们叶氏一道,你还不够格!”
他刚发完一顿脾气,薄风立马伸出颤抖的手,拦了叶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