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力很大。
把最后一段阅读结束,盛清梨整个人有点儿恍惚。
她动作缓慢地合上剧本,拿起桌上的手机给林琳发消息:「我刚刚看完邬老师发来的完整剧本了。」
林琳回她的消息一直很快,几乎都是秒回:「怎么说?」
盛清梨:「……比前半段更出彩。」
林琳:「比之前更想演?」
盛清梨:「嗯,但尺度也是真的有点儿大,我担心国内应该过不了。」
林琳:「我正想跟你说我打听到的一个消息,邬老师这个剧本,有位导演接了。」
盛清梨:「不会是钟老吧?」
林琳:「当然不是,是一位国际名导,你猜猜看。」
盛清梨脑海里有个一闪而过的名字:「不会是万导吧?」
万导是万宏儒,是圈子里知名的一位导演,他最擅长拍文艺片,电影产出算不上多,但每一部电影都是拿奖拿到手软,享誉国际,好评如潮。
当然也有说看不懂的。
可无论看不看得懂,你都没有办法否认他是大奖不断的大导。圈子里想和他合作,进入他电影当个镶边配角的演员,数不胜数。
几年前,他便在一部电影采访里说,如果没有遇到喜欢的剧本,便不会再出山执导。
这几年,他也确实没有作品产出,甚至都没什么消息。偶有的两次,是以评委的身份,出现在国外电影节上。
再多便没有了。
有人说,他已经去国外过颐养天年的生活了,他上一部电影,就是他的封山之作。
为此,盛清梨还暗自惋惜过,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办法和万宏儒合作了。
林琳:「是他。」
盛清梨吃惊:「消息确定吗?」
林琳:「我也只是听说,还没有百分之百确定。」
林琳:「如果是他的话,我觉得你不需要再深思熟虑,先接下来再说。」
即便是大尺度,林琳也是建议盛清梨接下的。
盛清梨在国际电影节上提名过,但没有拿过奖。
林琳知道她有遗憾。
既然这样,那不如好好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更何况,《爱久弥新》这部电影,很可能就是万宏儒的封山之作。
只要拍好了,演好了,盛清梨不愁以后的资源。
盛清梨明白林琳的意思,她思忖片刻,回复她:「我晚上和邬老师聊聊再说。」
林琳:「行,要给你安排司机吗?」
盛清梨:「不用。」
说到这,盛清梨侧头看了眼还在睡觉的人,她想了想,没有隐瞒地告诉林琳:「琳姐,我和裴清词正式在一起了。」
林琳:「恭喜。」
盛清梨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她弯唇笑了下:「谢谢琳姐。」
林琳:「恋爱的事你自己有分寸就行,我这边没什么要叮嘱的。」
盛清梨:「知道,那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收拾一下。」
林琳:「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放下手机,盛清梨又往旁边看了一眼。
睡着时候的裴清词,看上去没有那么冷峻,没有那么高冷。他眉眼舒展,面部线条变得柔和。
盛清梨定定看了一会儿,突发奇想地伸出手想要量一量他的眼睫毛到底有多长。
手指刚伸过去,就被人抓住了。
两人一高一低对上视线。
盛清梨愣了几秒,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时候醒的?”
裴清词:“你拿手机跟人聊天的时候。”
盛清梨:“……”
她有些失语,“醒了怎么也不说话。”
“怕打扰你。”裴清词刚睡醒,嗓音有些沙哑,“剧本看完了?”
他从沙发上坐起,低声问她。
盛清梨点头,“我觉得后半段写得比较精彩。”
裴清词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哪儿精彩?”
“……”
意识到他在给自己挖坑,盛清梨没好气觑他一眼,“我晚点会和邬老师告状的。”
裴清词莞尔,定定地望着她说,“我不怕。”
这人脸皮太厚,她拿他没辙。
盛清梨睨他一眼,“不和你说了,我去化妆。”
裴清词轻笑一声,正想说点什么,他手机铃声响起。
“你接电话。”盛清梨起身,“我去楼上了。”
裴清词看了眼来电显示,轻点了下头,“好。”
-
去邬暖姝家里吃饭,妆容不宜太过夸张。
盛清梨给自己化了一个非常日常的淡妆,化好之后,裴清词从外进来,不急不缓的。
“帮我挑套衣服?”盛清梨正纠结晚上要穿什么。
裴清词轻笑一声,“好。”
“邬老师喜欢什么风格?”盛清梨问。
裴清词垂眼,视线落在她身上,“你穿成什么样,她应该都喜欢。”
盛清梨:“……说正经的。”
裴清词觉得有点儿委屈,他刚刚说的就是正经话。
对上盛清梨斜过来的目光,他悻悻地摸了下鼻子,看她一眼,“你想穿什么?”
盛清梨:“不想穿裙子。”
裴清词明了,“随性一点就好。”
他低声:“牛仔裤?”
盛清梨:“可以。”
最后,裴清词给她选了一条浅色宽松牛仔长裤,搭配修身的针织衫。
天气转凉,她又给她拿了一件长款的卡其色风衣,整体看上去,有一丁点儿剧本角色后期的味道。
盛清梨的身高在女性群体里,算是高的。
她有一米七的身高,身材也很好,皮肤更是白皙透亮,即便是在昏昧的房间里,也白得发光。
换好衣服,盛清梨便准备出门了。
两人一同下楼。
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盛清梨听到旁边懒散站着的人问,“几点回来?”
盛清梨:“……我都还没出门。”
裴清词嗯哼,理直气壮,“我先问问。”
盛清梨好笑地看他一眼,“四个小时后?”
裴清词看了眼墙上时钟,勉为其难道:“行。”
换好鞋,盛清梨便是真的要出门了。
裴清词给她打开门。
盛清梨慢吞吞地往外挪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人,忽然于心不忍。
僵持几秒,盛清梨没忍住说,“……其实,我缺个司机。”
裴清词勾唇,“嗯?”
他眼底浮现笑意,抱臂低眸,“什么?”
盛清梨知道,他这是要她把话说完。
在心底腹诽他小气之后,盛清梨直言,“裴老师,我想请你给我当一晚上司机,行吗?”
裴清词:“给钱吗?”
“?”
盛清梨眨眨眼,“还要钱?”
“不要钱也行。”裴清词的目光落在她涂了唇釉,看上去饱满又红润的唇上,眸色沉了沉,“晚点回来用别的抵。”
察觉到他炽热的视线,盛清梨脸颊一热,羞赧地瞪他一眼,“所以你走不走?”
“走。”裴清词早有准备,拿起门口放着的口罩戴上,和她一同出门,“把你送过去后,我去个其他地方,结束了你给我打电话。”
他和盛清梨交代。
盛清梨一怔,“其实你也可以跟我一起进去的。”
凭借裴清词和邬老师他们的关系,盛清梨相信,他就算不打招呼过去,他们俩也是欢迎的。
下午那会儿她拒绝他,纯粹是故意逗他。
裴清词:“我知道。”
他偏头看她,“但我希望你今晚和邬老师的谈话,不会受到我的干扰。”
盛清梨怔怔,明白他的意思。
安静一会儿,盛清梨问:“那你去哪儿?”
“约了朋友谈点事。”他告诉她,“去见一面,顺便吃顿饭。”
盛清梨点点头,也没问他是他的哪个朋友。
邬暖姝和钟宏茂住得有点儿偏僻,从盛清梨这边过去要四十分钟。
裴清词开车很稳,把盛清梨送到,两人便分开了。
“快结束时给我发消息。”他叮嘱。
盛清梨:“知道啦。”
她解开安全带,静了静道,“你开车慢点。”
担心弄脏她的妆,裴清词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垂,低低道:“晚点见。”
看着盛清梨提着礼物推门进入院子,裴清词才驱车离开。
-
“邬老师。”盛清梨进屋后才发现,钟导今天居然不在家。
邬暖姝应声,看她手里提着的东西,笑着道,“你这孩子,来了怎么还买东西。”
盛清梨把花递给她,回道,“不是什么贵重的,只是一点水果。”
邬暖姝接过她送的花,感慨道,“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收到这么漂亮的鲜花了。”
“我下次见到钟导了替您说说他。”盛清梨回答。
邬暖姝被她逗笑,“行,就靠你了。”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可再见面的时候,却没什么陌生感。
也是奇怪,盛清梨不是很会交际的性格,但和邬暖姝在一起时,她似乎不需要绞尽脑汁去想话题。
邬暖姝要下厨做饭,盛清梨说想给她打下手。
邬暖姝问:“会吗?”
盛清梨沉默几秒,很诚实地说,“我不太会。”
“不下厨好。”邬暖姝朝她眨眨眼,“以后这些事交给男人做。”
盛清梨弯唇,“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闲聊着,知道盛清梨晚上吃得少,邬暖姝便只做了几道简单的,热量不太高的菜。
“钟导今天不回来吃晚饭吗?”盛清梨问。
邬暖姝:“他在忙你们的电影剪辑,要晚上九点才回来。”
两人边吃边聊。
吃饭的时候,聊的都是一些琐碎的日常。
吃过饭之后,两人的对话才进入正题,“剧本看完了吧?”
盛清梨点头,和邬暖姝坐在沙发上,认真道,“我很喜欢后半段的故事,结局的留白,我也很喜欢。”
邬暖姝不意外地笑了下,“我猜到你会喜欢。”
盛清梨嗯声,很是坦诚地问她,“邬老师,你为什么会想选我?”
邬暖姝猜到她会这么问,她静默片刻,笑着道,“可能是我在你身上再次看到了她的影子。”
“她?”
“故事的女主人公。”邬暖姝抿了一口茶,“你身上有股劲,和剧本里的她很像。”
盛清梨明白了。
“我很喜欢这个剧本,角色也很喜欢,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盛清梨看向邬暖姝,抿了下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担心什么?”邬暖姝温声问,“你直说,没有关系。”
盛清梨:“您之前说,男一号你属意裴清词裴老师。”
邬暖姝:“除了他,我想不出更合适的演员了。”
“您不怕他拒绝吗?”盛清梨好奇。
邬暖姝沉吟,“我觉得他不会。”
盛清梨:“为什么?”
“因为你。”邬暖姝望着她,“你答应了,他就会答应。”
盛清梨稍顿,张了张嘴,“那您不担心我们俩……”
“你们俩什么?”邬暖姝瞥见她难以启齿的模样,了然一笑,“谈恋爱?”
盛清梨迟疑地点了下头。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邬暖姝比盛清梨想得开一点,“你们俩都是专业演员,就算谈恋爱了,我也相信你们会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盛清梨怔然,“我主要是怕我们万一爆出什么情况,对电影会有影响。”
邬暖姝凛然,“清梨,这些不用你担心。”
她算是知道裴清词为什么会和她说,盛清梨是个纠结犹豫的人了,她思虑的东西太多,给自己的压力太大。
她告诉盛清梨,“你只需要回答我想不想接,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你刚刚说的恋爱问题,先不说你和清词现在有没有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了,其实也不一定会曝光。其次,你们正常恋爱,曝光了也不至于会对电影造成多大的影响。”
说到这,邬暖姝停顿了下,“当然,也还是会有观众认为出戏,但我始终觉得,出戏不是因为你们现实是情侣在电影里演情侣就让人觉得出戏。出戏一定是……”
她看着盛清梨说,“你们演得不够好。”
邬暖姝这番话犀利又直接,点明问题所在。
盛清梨听完,沉默许久,“邬老师,我明白了。”
邬暖姝会心笑笑,“所以,今天能告诉我你的答案了吗?”
“可以。”盛清梨抬眸,“我愿意出演这个角色。”
邬暖姝笑了,“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盛清梨不好意思,“是我想得太多。”
“圈子里要走得远,确实也该多方面思考。”邬暖姝点评,“还有别的想问的吗?”
盛清梨后知后觉,“这部电影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邬暖姝颔首,“团队是现成的,只差演员。”
“那导演——”盛清梨好奇。
邬暖姝直截了当回答她,“万导,万宏儒。”
盛清梨:“他真的要出山拍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