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宝那是意外。
现在真要有点什么,谁还敢腆着脸说是意外,那叫备孕!
不过,一直到这会儿,她都以为他是在故意吓她。
“怎么不行?”他随手拂开她的头发,同时,按住她的纤瘦的肩膀。
“你明知故问!”她急了,要躲开他灼热的呼吸还有吻,“又不是家里,没那个,想都不要想。”
冯成则极淡地笑了声,“是吗?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件事——”
他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在她惊讶到倒吸一口气时,他低声道:“懂了?”
第059章
“……”
季清羽艰难地回过头,一脸难以置信,虽然知道他不会乱开玩笑,但还是愕然问道:“真的假的?”
“这种事,有说谎的必要?”冯成则声音低哑地反问,“你之前都没发现家里少了什么?”
一般来说,感情甜蜜深厚的夫妻小家庭里,一定有不可或缺的东西。
哪怕他对这方面了解并不多,却也知道,方式也就那么几种。
可无论哪一种,他都没看见,这就很奇怪了。
思来想去,临时抽空去做了个检查,结果并不意外,他也认为很合理。
“没有!”
季清羽才觉得他莫名其妙呢,谁会有事没事注意这种细节?除非是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那个心思。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气得想转过身来,却被他压着,“那你干嘛要买那个!”
每回还很真情实感,规范操作?
“没用过,好奇。”
听着他恬不知耻地说出这句话,季清羽恨不得咬死他。毕竟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都做了,她对他的了解可谓是一天多过一天。
搞不好,现在她才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最了解他的人了。
男女之间便是这样。没发生之前很难将这种事挂在嘴边,暗示意味太浓,显然不太可取。
她想了想,如果那天在半山腰上,他没准备,又临时将这件事说出来,她还会有那个心思进行下去吗?
不,她所有的注意力都会被转移。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男人!
“那你这两天怎么不说?”她闭了闭眼睛,为自己跳进陷阱还在撒欢的行为默默反省,现在老老实实、清心寡欲还来得及吗?
冯成则抚摸着她的头发,制止,“之后再说。”
现在不是聊这件事的时候,她的问题多得只怕是一通宵都回答不完。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刻将它说出来,好似献宝一般,做这个决定的人是他,但不是现在的他,总有种窃取了别人的功劳博她一笑的错觉。
一阵沉默之后。
季清羽轻轻地、幽幽地叹息,好似被他这隐瞒的举动伤到了。
被制止的人变成了冯成则,他突然顿住,皱了皱眉,握住她肩膀的手,也不由得松开了一分。
“我没事,就是有点口渴。”她眉眼低垂,声音很低。
冯成则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平复着呼吸,他嗯了一声,套上长裤下床。季清羽偷偷用余光观察他,目光流连于他的背部,依依不舍,又告诫自己,以后有的是时间,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可以轻易被男色所惑。
他才来到小冰箱那儿俯身,还没打开问她想喝什么。
她已经轻盈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上睡袍,踩进拖鞋中,啪嗒啪嗒地溜进了洗手间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玻璃磨砂门关上反锁,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听到关门发出的响动,冯成则微微错愕地直起身子,他握着瓶矿泉水,略一思忖,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沉声问道:“怎么了?”
季清羽倚着门,捂着嘴偷笑。
她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他闹脾气,因为她也有事瞒着他,更何况这是他的身体——不过,如果他向她隐瞒的是她的身体状况,那就不行。
可明明是她打定主意戏弄他,怎么到头来又被他将了一军?
她不要面子的吗?
在他的身上她也学到了一招,兵不厌诈。
“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说呢?”她拉长音调问道。
冯成则听她语调带着笑意,肩膀一松,从磨砂门也只能看到轮廓,知道她靠着门,他也靠着,一边低头轻松地拧开瓶盖一边道:“出来吧,你说了算,我也没说今天非做不可。”
季清羽哼笑一声。
她是傻了才会相信他这话。
“你承不承认你老奸巨猾?”她收住笑意,语气严厉地审问道。
“这话怎么说?”不过她的气势好像没有震慑到“犯人”,因为他回答也是漫不经心的。
“你耍我。”她控诉,“装可怜问我为什么会跟你结婚,让我放下戒心,说了心里最真心的话,结果呢,我得到了什么回报。”
冯成则低笑一声,到这个时候,她还不忘见缝插针地向他表明她刚说的都是真得不能再真的话,让人心里软了又软,他想,她以前在易升应该没碰到伯乐,没人挖掘到她的本领,她很适合往谈判方向发展,时刻能够精准地把握对手的心思,直击要害。
“看我傻眼你很得意吧?”她哼了哼,“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好极了是吧?”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重复着这句话,意味不明地说,“对别人,对其他事,是。”
语气一点都不谦虚,可以,这很冯成则。
季清羽唇角扬起。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她是不受掌控的?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听着还不赖。
“我发现,没有人能掌控一切。”冯成则低声,“我现在赞同这句话,所以,你现在生气了?”
“……那倒也没。”
“你感动了?”
季清羽抬手轻拍了下额头。他也真的很会给人出难题,这让她怎么回答?太昧着良心也不太好。
即便隔着一道门,他也好像能看到她脸上纠结犹豫的表情,缓声道:“说吧,对着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好像也没。”她诚实地回答,她只是惊讶,就像别人戳她,告诉她天上有彩虹一样,她会抬起头来哇一声,但她不在彩虹上,她是看风景的人。
而且,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讲了怕崩了人设。对她来说,体验应该都没差,束缚的是他,不是她,他挣脱了束缚,从而更愉悦的人是他吧?
门外的冯成则听了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眼里已经浮现出笑意,如果她为此触动,他想他会后悔在这个晚上没有把持住,思及此他屈起手指,又敲了一下,“喝不喝水?”
“你还没回答那个问题。”她故作凶狠地逼问,“说,你是不是老奸巨猾?”冯成则停顿几秒,无奈,嗯了声,她说他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
与此同时,另一间病房里的冯昱没让陪护留下来,夜越是黑,反而越睡不着,他觉得房间里很闷,只想出来透透气,顶着护士的视线,在廊道上缓慢地走着,似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这一层很安静,病房几乎都空着,不知不觉地他离冯成则的病房只有几步之遥。
“出来。”
冯成则喊了季清羽一声,催促她,“不闷?”
季清羽重新系好睡袍带子,心满意足了,门内的她才拧了下把手,反锁跳开,门外的他已经先她一步开了门,手臂横过来,将她搂着,带出洗手间。
她的背贴着廊道的墙,慌忙地看向门口。
如果在这胡闹,有人经过一定会听得到动静。
“喝口水。”冯成则将矿泉水瓶口递到她唇边喂她,她下意识地张开嘴,微微仰头,小口小口喝着,唇瓣湿润,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她摇了摇头,避开,“不喝了。”
她本来也不渴,完全是找个借口。
冯成则点了下头,就着她喝过的瓶口,也喝了小半瓶水,他重新将瓶盖拧紧,随手一抛,在空中滑过一道线,最后平稳地落在沙发上。
季清羽也看了过去。
跟冯成则混过之后,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简单单纯的她了,一低头,看他屈膝挡住了她离开的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不渴了?”他问。
季清羽:“……”
她紧抿着唇,不回答这个问题。他俯首,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来,或许是还记得她曾经的抱怨,他握着她的腰,让她踩在他的脚背上,可以不用那样辛苦。
一墙之隔。
护士悄悄探头朝廊道这边看了过来,瞥见清俊的男人背靠着墙,一轮圆月挂在夜空,透过窗户,照着他,孤零零,冷清清。
她又收回目光,看向电脑屏幕。
如果她没记错,他再往左走两米,就到了跟他一起住院的哥哥的病房。
不过,怎么又停下来呢?
昏暗的病房廊道上,冯成则伸手托着她的后脑,不让她撞到墙上,一遍又一遍地吻着,投入且沉迷,哪怕这一刻,周遭的一切都成为废墟,他也不会放开她。
这就是他想要的过程,也是他追寻的结果。
他都会得到的。
第060章
冯昱面色惨白地走出了如冷霜般的那一片月光,没有目的地,护士以为他是牵扯到了伤处,连忙走上前来,问道:“您需要帮忙吗?”
“不用。”他摇了摇头,这么点伤他没放在眼里。
谢过护士以后,他背影孤寂地往病房走去。
被遗忘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他关上房门,不疾不徐来到床边,兀自缓了很久,拿起手机,思索片刻,拨出号码,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一道男声,“你没事吧?”
“什么意思?”冯昱皱了皱眉。
“洛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人说,“听说那个叫洛崇被家法伺候得只剩半条命了,我寻思着该不会跟你有关吧?”
“不知道。”
冯昱显然没有谈论这个话题的兴致,“等我出院了我会着手调查。”
洛崇是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
虽然冲动易怒又暴躁,但不会跟不要命似的惦记上给冯家找事,这背后肯定有什么原因。然而一时半会儿他也琢磨不透,如果是为了洛萱,也说不通,她都要结婚了。
“出院??”
那人吃惊不已,“你怎么了,住院了?没事吧??”
冯昱坐在床侧,淡淡道:“一点事故,过几天就能出院。”
接着他简单地说了些前因后果,一笔带过了在车上的事。
“你大哥呢?”
冯昱有些不耐烦,语气冰寒地道:“别问了。”
那人意味深长地道:“早说了,血浓于水,你心里还是认这个大哥的,真要碰上什么危险的事,你也怕他出事吧?”
冯昱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别说这么多废话。”
“行行行,你好好养伤,要不我替你去查洛家的事吧?反正你也不想再跟那几个人打交道。免得到时候碰上都难看。”
沉默了片刻后,冯昱疲倦地回道:“不了,没有五年前那一出,就不会有今天,我惹的麻烦,总归得我去解决。”
“那好吧。”似是好奇他的私事,那人又试探着问道,“她呢,有表现出对你的关心吗?”
“我挂了。”
“哎——”那人急急地喊,“或者你要不要趁着这个时候跟你大哥握手言和吧?一家人哪里有隔——”
冯昱面无表情地摁了挂断键。
病房又一次陷入了死寂中。
…
啪嗒——
冯成则伸手关了整个房间的灯,只有外面走廊的光钻过门缝,让屋子里不至于一片漆黑到什么都看不清,但这光线也太微弱。季清羽也是这两天才琢磨出来的,他根本不是严谨、正经,所以回回都要关灯,而是她在这儿眼泪打湿眼睫,低低啜泣,那他该摆什么表情才合适呢?
既不能面露歉意,那太虚伪,也不能在她的注视下,泄露出哪怕一丝畅快愉悦。
她仿佛悬崖峭壁旁的一棵树,必须要紧紧地攀着,才能不跌落深渊。
冯成则托着她,在她的呜咽声中,一步一步地走到沙发那儿。
每一步,都让她这棵树在峭壁那块顽石上扎得更深。
“还要喝水吗?”他总算停下来,低眸,唇贴着她沁出薄汗的脸颊问道。
“我……”
她连声线都在轻颤,发抖,“我……”
完全找不到言语,只能说这两个字又没了力气。他居然还笑了下,用高挺的鼻子爱怜地蹭了蹭她的脸,“那就等下再喝,继续。”
…
在那一瞬间,不止是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是骨头里都泛着快意。
死过一回,又重新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