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帝/女帝在上!男主们又不请自来了—— 明月盛杯【完结+番外】
时间:2024-08-19 17:14:06

  陆公公闻言,便道:“听说昨日晨早,太女去了一趟薛府。”
  玺芸帝憔悴的揉揉太阳穴,低吟道:“这事朕知道。”
  看来他忍下心,不放太女进来是正确的。连平日里明辨是非、做事最板正的右相都能被太女说服、带歪。若他心软,召了太女进来,后果如何,连他都没法预料。
  太女和南宫陌玉的感情有多深,玺芸帝也不是不知,但朝廷大事又怎可感情用事?罪臣之子哪能继续留在太女身边?
  “现在元沄还跪着吗。”玺芸帝长叹,问。
  昨天因南宫府之事一夜未能睡好的他,眼尾处又爬上了几道细小的褶纹。
  陆公公低下头,恭敬道:“太女在太阳底下昏倒,洛公子带她回东宫了。”
  上半句玺芸帝还听得忧心忡忡,下半句倒让他脸色有所缓和。
  “就这件事,若洛晟哪时想回国,朕便允了。”玺芸帝展臂指了指方才太女一直跪的位置,朗声道。
  “陛下英明。”陆公公半垂眼皮,掩下眼里闪过的精光。
  眼看着南宫陌玉将要倒台,陛下竟留意起太女身边这姓洛的质子来了。
  回去后要命令手底下人把洛晟府中该有的用度都还回去才行。若洛晟得到机会在御前告状,这他下属所犯的错还不会架到他的身上?
  “你,”玺芸帝道。
  陆公公连忙反应过来,尊敬地颔首。
  “去把南宫陌玉秘密的带过来。”玺芸帝说。他的声音厚实,不怒自威。
  虽然不知陛下密宣南宫陌玉进殿的原因,但陆公公不敢有异议,连忙去做了。
  …
  今日的温差巨大,气象诡异。正午还高温灼人的天气,两个时辰后竟变了个天。
  天空有一团浓重的乌云如龙似虎,盘踞在天空之上,久不能散。
  南宫陌玉在陆公公的带领下从封锁的南宫府中出来,偌大的府邸被关押的被判刑的人已占数一半,如今的南宫府再不似从前那般风光繁荣了。
  “朝中权贵”“世代言情书网”“与太女有婚约的嫡三子”,过往的一切荣光与尊容都随着南宫尘的事情败露,一夕之间化作尘埃,被狠狠碾进泥土里了。
  “走吧,南宫公子。”陆公公冷声道。
  与其说是接南宫陌玉进宫,不如说是强制性的将他押送。
  南宫陌玉被搜走了身上的所有物件,最终被推进一个漆黑的马车车厢里,这里没有窗亦没有烛灯。
  陆公公原以为这南宫公子从小便是金枝玉叶,养尊处优惯了,突然被这般对待,定是会感到气恼,有所脾性的。
  但不曾想这人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的,一路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与声音,平静得,连一双漂亮的凤眼都沉如死海。
  陆公公眉头微锁,抬起手来,车前侍卫便驾着马车从皇宫的后道暗门驶入长恒宫内。
  在陆公公的带领下,南宫陌玉略感恍惚地走进御书房,远远的,朝座上的九五之尊下跪,叩首,声音清晰道:“南宫陌玉拜见陛下。”
  礼数之周全,举止之端正,确是京中男子人人想要效仿之的楷模。
  “起身吧。”玺芸帝将目光淡淡收起。
  “谢陛下。”南宫陌玉垂眸。
  玺芸帝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坐。”
  玺芸帝看着南宫陌玉消瘦了许多的脸庞,莫名又想起元沄近日为他所做的事情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杯盏,饮下一口茶,才将告诫的话缓缓道来:“你可知,太女近日为了你和你家族的事严重逾矩了?”
  南宫陌玉看向宗政玺与长芸四分相像的眉眼,亦是想到了长芸,心中是难言的苦痛,立即道:“陛下,是我错了……我有罪,愧对于她。”
  玺芸帝沉眸,默了半晌,终是道:“既你已知错,朕现下只给你两个路,你只能从两者之间选出一个。”
  南宫陌玉虽不解,但心跳如擂鼓,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玺芸帝不容置疑地说: “第一条路,婚约可以继续,但太女要被废。朕便当自己没有她这个女儿,放任她自由。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二条路,婚约照例解除。南宫家有罪之人落狱,无罪之人朕可以放他们一马,将其贬到远北安然生活。你想怎样都随你,但前提是让太女对你死心,并远离京城。”
  玺芸帝说罢,眼底狠戾一闪而过。
  身为帝王怎会为罪臣之家让步?不过是看在太女在殿外磕得头都破了的情面上,给他一个考验的机会。
  若是南宫陌玉选第二条路,话中承诺一律奏效。若他选第一条路……那他的命,定是不能确保了。
第148章 五年前的回忆(中)
  玺芸帝的话让南宫陌玉如雷电劈过,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蹿到天灵盖。
  没过头顶的,是无尽的绝望。
  尽管隐有猜测,但当玺芸帝亲手以这一种方式逼他做出抉择时,他终是忍不住的浑身发冷,如坠冰窖。
  第一条路是绝对不能够的。
  元沄是天之骄子,怎可因他坠下神坛?跟着身陷污名的他,自毁锦绣前程,成为平庸之人?!
  第二条路却最是艰难。
  要让元沄对自己死心,谈何容易?他与元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曾认为能彼此相守到白头,现如今他却要毁约在先,成为这负心凉薄的罪恶之人……
  这个认知让他的后背若过电一样,头皮一阵阵发麻。南宫陌玉的脸色煞白,双眸悲沉,抖着手指,紧紧抓住衣摆。
  宗政玺冷眼看着,手里把弄着茶杯,像他以往做过的无数重大事情一般镇定自若。
  南宫陌玉是南宫尘从小培养在太女身边的监视器甚至是操纵机。
  就算南宫陌玉与南宫尘不一样,不会做违背道义的事情来,但南宫府是要被抄家的,他的父亲是要被处刑的。
  经历这么一场变故,他南宫陌玉心里哪能没有丝毫芥蒂?他身边因无罪获释的族人又想利用他和太女的关系,掀起怎样的风浪?
  人生路漫长,南宫陌玉现在不会犯错不代表将来也不会犯错。
  太女为了他,甚至想一心一意、不娶妾室。历史上多少帝王因为专宠一人而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若太女继续为情所困,便有违他的一心栽培了。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根除隐患,让他们二人彻底决裂。相信上完这舍离断的一课,太女的心肠才能变得冷硬,更适合承接这沉重的帝位。
  …
  雨如注,无情地倾泻在大地上。雷声轰鸣,如天神降怒,威慑着整片天空,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当中。
  风呼啸着,夹杂着雨水,打落在南宫陌玉的衣上、发上。
  无力抵御寒冷,亦无法控制心中彻骨的悲凉。
  「我选第二条路…」
  他向陛下承诺的话还犹在耳边。
  皇命难违,既是父亲犯下了罪,他便需要承担。
  只是他选的这一条路,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周围的世界昏沉沉的,南宫陌玉饮下喉中一点腥甜,淋着倾盆的大雨一路走着。
  明明只是十八岁的少年,脸上却显露着年近半百之人才有的沧桑。他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笑得脊背发疼,心头一紧,又很想哭。
  但是泪水才从眼角处溢出,就被滂沱的大雨冲刷个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此时楚丹撑着伞正好经过,本还疑惑是谁如此奇怪,在此暴雨下,雨具都不打一个。
  当她把伞抬高了些,才看清那雨中之人的脸庞,顿时吓了一跳,这不是殿下的命根子吗?
  她连忙过去,把伞撑在南宫陌玉的头上,问:“陌公子,你怎么在这淋雨?!”
  南宫陌玉有些迟钝的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雨珠从长睫处滴落,终是一言不发。
  见南宫陌玉的脸色很不好,楚丹心下咯噔了一下,当即撑过伞,要把他带去东宫。
  …
  东宫正厅内,方正的七色琉璃窗半掩着,窗前有乌青紫檀木茶几,隔着茶几对坐的,是一位碧衫女子和一位墨衣男子。
  正是长芸和洛晟。
  长芸面容憔悴,正侧眸与洛晟说着什么,洛晟认真听着,还递给长芸一杯温茶。
  当南宫陌玉走进来时,远远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他知道洛晟近日来东宫走动得频繁,亦察觉出洛晟看长芸的眼神不清白。曾经的他从未放在心上,因为他无比相信他们说好的“一生只有彼此”。
  怎料到,世事无常,命运捉弄,一切他所珍视的,都要变了……
  长芸睫毛轻扇,不懂自己的心为何会这么痛,她正欲接过洛晟递给她的杯盏,但似心有感应般,她蓦然侧首看去。
  撞见南宫陌玉一双温润而凄清的双眸中。
  长芸连忙站起身,走到他身前,紧声问:“沅生,你怎么在这里?”
  洛晟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转而冷异地看向南宫陌玉。
  南宫陌玉对此仿若未闻,他只是怔怅地看着熟悉而温暖的阁内,看着面露担心的长芸。
  长芸接过萧月带来的干净外套为他披上,又拿起一碗刚煮好的热汤递给他,温声说:“喝点,暖胃。”
  她虽不知沅生为何会淋了一身雨,但见他如此模样,她并不想问太多,只是心疼的想帮他些什么。
  南宫陌玉心中悲恸,深深注视着长芸。
  她的目光藏起乖戾变得柔和,明亮的黑眸亦在看着他,头上却缠着细细的白纱带,纱带上透着红,想必是在殿前磕头磕出的血。
  她为了他,终是在做着伤害自己的事。
  南宫陌玉心念一动,本想接碗的手下意识偏了个方向,不小心打翻了热汤。
  瓷碗砰然落地,砸得破碎,热汤四溅,弄湿了长芸的裙摆。
  “南宫陌玉你在做什么?!”洛晟向前一步怒喝道。
  宗政长芸伸手轻拦他,不解的看向南宫陌玉。
  她的眼里却没有责备只有关切,南宫陌玉一刹那如刀入喉,他垂下眼睫转开眼,默了默才说:“长芸,我明日便要走了。”
  他没有资格留在这,继续连累她。
  长芸的心被攥得生疼,问:“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南宫陌玉说:“不,届时婚约会解除,我与族人会回到远北。”
  远北是南宫姓氏起源的一带,所以他特意用“回”这个字。
  长芸快速的反应过来,质问道:“是我父皇逼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的选择。”南宫陌玉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心绪,以清冷的口吻回答。
  “沅生,这不是你的选择,你怎么会忘记我们的约定?”长芸不愿意相信,她向来不是好欺骗的人。
  南宫陌玉努力在她眼里扮演一场戏,他看着她,忽然微微一笑,道:“长芸,别傻了,我那些话都是骗你的。”
  迎着长芸的目光,他冷静的编造着能使她信服的谎言:“你知道吗,因为南宫氏与皇家定了亲,所以我从小就为了培养成你喜欢的模样而活。”
  南宫陌玉看着长芸慢慢变了的神情,继续说:“你喜欢墨绿色,我就得常年穿着浅青衣裳; 你爱吃甜食,我就被家里人逼着学了两年的甜品课;
  为了以后能担得起太女夫这一身份,我还被要求日复日年复年的学习,琴、棋、书、画、礼、乐、骑、射,要样样精通。
  世人只见我光鲜亮丽的京都第一公子、未来太女夫的头衔,却无人知晓带着脚铐的我在苦苦挣扎!
  长芸,东宫是座囚笼,我不想继续过以你为中心、围绕着你转的生活。这次家中事变,我便可趁此机会,早日解脱。
  我想和族人一起回远北,那里有我渴望的自由,我想无拘无束的,为自己活一次。
  我骗了你的誓言,不图能得到你的原谅,只求你,放我自由。”
  掺着五分真话的假话总是最能欺骗人的。
  南宫陌玉像是摊牌一样将所有事情道出,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长芸厌弃他。
  长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眼睛都红透了,泪水一颗颗落下,质问:“所以,你与我成亲不是你的愿望,而是你们南宫家的利益权衡?”
  南宫陌玉闭了闭眼睛,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耐:“是的。”
  长芸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唰”的一声,从洛晟的腰侧拔出长剑,抵在南宫陌玉的肩上。
第149章 五年前的回忆(下)
  “你以为我对你父亲做的事毫无芥蒂吗?!我昧着良心,用尽一切办法费心为你南宫家周旋,而你呢?是如何待我的?
  我以为你是清白的,就算南宫家行差踏错、用钱买官、贪污受贿,那都与你无关。
  我天真的相信你,相信我们的誓言,想要无条件站在你的一边,但这时候,你却告诉我,你早就厌我,恨我了?
  南宫陌玉,你用这好几年的相处和伪装来戏耍我的感情,好玩吗?”
  长芸的声音颤抖而愤怒,每一个字都因情绪过激而带起波动,控诉着他的冷漠和残忍。
  南宫陌玉从未在长芸的脸上看到这般难过的神情,他的心脏仿佛被凌迟了千千万万遍在无人知晓的暗角悲凄的淌着血。
  长芸,杀了我吧,我有罪,是我骗了你……
  宗政长芸望进他的双眼,想起了很多曾经的美好,现在已变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但尽管如此,手下的剑却仍无法动弹一分。
  良久,她把剑挪到自己胸前,决绝地割断一缕乌发,用尽全身力气却只能泣不成声地说:
  “南宫陌玉,我不要你了……听见没,是我不要你了。今天,我放过你,祝我们,永世不再相见。”
  长芸双眸通红,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扔下剑,胡乱地擦了擦眼泪,背过身去便立即离开。萧月和楚丹紧紧跟上。
  长芸一直走,一路逃,刺骨的冷风割过她的脸庞,卷起她的衣袍。
  她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怕自己一回头就想收回刚刚说的话。想不顾他反对,将他一生囚禁在她身边,想为了他,不分青红皂白,对抗这世间的一切。
  但只因她是太女,是宗政长芸,她不能这般自私,不能这样做。
  洛晟不知道南宫陌玉方才与长芸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知道眼前这个人辜负了阿元为他多日奔波的努力,背离了阿元多年对他毫无保留的深厚感情。
  阿元为南宫陌玉,半个月没睡过好觉,洛晟如此心疼,南宫陌玉却变本加厉的伤害她。
  阿元轻易的放了他,可他却不会。
  洛晟脸色冰冷,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提起他的衣领,一拳就向他挥了过去。
  “噗!”
  南宫陌玉猝不及防被打得头往一处偏,嘴角迸出鲜血来。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他却像个任人摆布的布偶,毫不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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