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乞丐而已，对缉事厂的厂卫来说只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
而且缉事厂虽然狠辣却不会滥杀无辜，只会对付那几个出手抢夺的乞丐，他作为受害者定然是没事的，然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叩谢汪大人，求一个能够进入缉事厂的资格。
他的背景简单至极，完全符合缉事厂的选拔标准，而且凭借他展示出来的拳脚功夫，汪律至少会考虑一下。
现在既然形势变了，玉无双咬咬牙。
只能改变自己的计划，豁出去了！
他之前已经按照计划布置好了，那几个乞丐已经知道了他身上有银子的事儿，正在另一边准备等他露头便抢他的银子呢。
玉无双调转方向，奔着那些乞丐埋伏他的地方跑去。
刚跑到另一条街的拐角处，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乞丐前后将他包围住。
“嘿，新来的！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把你兜里的银子掏出来！”
玉无双也不跟他们废话，冲向离得最近的一个乞丐，一个扫腿将他撂倒，又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扬向旁边两人，然后趁机钻出包围向着汪律被伏击的小巷跑去。
“嘿，奶奶的！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跑！”
被撂倒的乞丐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唾沫气急败坏的追了出去。
玉无双一边跑一边回头确定那些乞丐是否跟上了，还调整了一下速度防止跟丢，并偶尔向着身后丢几个石子儿。
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那几个追他的乞丐果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紧紧的跟在后面，不管玉无双跑的多远多快也不曾放弃。
拦截汪律那边的人虽然没有搞出太大动静，但是若是头脑清醒也是能够听到些的，所以玉无双必须反复扔东西惹怒他们，让他们上头，这样才能不那么容易注意到那边的打斗声。
玉无双快速的带着乞丐们穿过巷子，抄小路直接冲向了汪律他们的战场。
“汪大人，这边！”
玉无双带着一群乞丐冲出来，一时间有些打乱了汪律等人的交手。
那些伏击汪律的人本就是蒙着面隐藏身份而来，见汪律有援手愣了一下，见到是一群乞丐又愣了一下。
那些乞丐见到这种场面也懵了，他们只是跟着玉无双跑出来的，没有留意周围，现在看见也来不及了，只能惊声尖叫着四处跑。
汪律趁着蒙面人分神的功夫，跟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朝着冲他喊的那个小乞丐跑去。
那些伏击的蒙面人见汪律跑了赶紧去追，只是除了汪律身边护卫的拦截，玉无双也因为这几天摸清楚了这里的所有小巷，带着汪律从各种想不到的小道里穿梭。
直到眼看着前面就是武威镖局，一直追在后面的蒙面人知道了事不可为，只能打了个手势撤退。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
汪律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约莫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草民玉无双，只是个孤儿。”
“那些乞丐是你的人？”
“那些乞丐想抢我的钱，我引着他们过来的。”
“为什么帮我？”
“我知道您是汪大人，我想进缉事厂。”
“谁让你来的？”
“没有人让，是我自己想来。”
玉无双知道缉事厂的督卫肯定不是他能骗的，所以一句谎话也没说。
不知道汪律信了没信，只是盯着这个出现的十分巧合的少年片刻，转身留下一句：“明日辰时三刻，缉事厂大门等着。”便不管他，自行进了武威镖局的大门。 梗多面肥txt＋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玉无双知道汪律来此是有事情要办，也没纠缠，今天帮了汪大人一次，他进入缉事厂的几率比原本计划中高很多。
没有再回之前住的地方，那些蒙面人未必会放过那里，毕竟那些乞丐今日搅了局，不管有没有知道些什么，都很有可能会被灭口。
不过玉无双并不后悔拖他们下水，因为那些都不是真的乞丐。
烿都附近繁华富贵，在这里怎么都有办法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可是依然有人选择去做乞丐，而且他们还隐隐形成了一个组织。
那里面明明很多都是一些手脚健全的壮年，平日里却不是去内城扮残卖惨，骗有钱人的钱袋子，就是在路边小摊上偷谋拐骗，还欺负比他们过得更差的流民难民。
若是有落魄的独身女子遇到他们，更是如同掉入人间地狱。
幼时他爹抛弃他们之后，娘亲一个人带着他，是怎么躲避这些人的，他至今记忆犹新。
像这种人，活不活都不重要，没了也算是一份贡献。
反正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若是他们没有动贪念想要抢他身上的银子，便没有这一遭事儿，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玉无双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默默的走到一处飘散着肉香味儿的小摊前，伸手摸了摸怀里装着碎银的钱袋，犹豫片刻又将手从胸前拿开，从腰带里摸出两枚铜钱，要了一碗清汤素面。
第33章 汪律试探
翌日，辰时三刻。
“进来吧，大人在里面等你呢！”
昨日跟在汪律身边的厂卫走了出来，给早就等在这里的玉无双开了门。
汪律看着走进来的少年，示意身边的人拿个椅子。
“来了，坐吧。”
“草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这孩子，昨天若是早说你是镇北王府引荐的人，我昨天不就直接带你回缉事厂了，我跟镇北王交情不错，这点忙还是不在话下的。”
汪律看着玉无双笑得极为和蔼。
“草民并不是镇北王府的人，也没有得到镇北王府举荐，不敢冒充镇北王的名头。”
玉无双并没有被汪律的话冲昏头脑，确实是云舒县主给他的消息没错，但是云舒县主也跟他说了，成不成看他自己，镇北王府不会帮忙，云舒县主也不会帮忙。
县主更是告诫过他，若是当真想进缉事厂，那他们之间的谈话出了镇北王府的大门之后便休要再提。
汪律探究的看着玉无双的神色，“哦？你不是镇北王府的人？为何我昨日去王府做客，提起昨日的事情，云舒县主说认识你？”
玉无双听完这话，已经能够肯定汪律是在试探他。
云舒县主之前已经跟他说了缉事厂最忌讳的，便是高门势力举荐的人。因为缉事厂直属皇上，不听从任何其他官员和皇亲贵族的派遣。
既然云舒县主能够特意嘱咐自己不要说出去，那她也不可能会特意去跟汪律说。
想必应该是缉事厂调查到了县主救他的事情，毕竟当时是在内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的是人看到，很好调查。
“云舒县主确实救过草民一命，后来草民认为县主菩萨心肠，还抱着侥幸心理前去镇北王府，祈求县主收留。
只是镇北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的，是草民异想天开。县主见草民可怜，给了草民银子，让草民另谋生路。”
因为玉无双说的都是真话，只是避开了一部分内容，汪律一时倒是也没看出什么。
“你既然手里有银子，为何跟一群乞丐混在一起？”
“草民并没有学过什么手艺，好多地方见草民年纪小都不愿意用，几日吃饭住宿便花掉了不少，还没找到活计，怕日后难过，于是就去不花钱的地方住。
只是，不想那些乞丐也并非良善之人，他们见草民身上有银子，就想要抢夺。草民本来已经躲出来了，碰巧见大人有难，于是调转回去引了那些想要抢我银子的乞丐，去帮大人脱身。”
汪律见玉无双说的真诚，表情并没有撒谎的紧张，而且说的跟他调查到的基本一致，于是眉头渐松。
只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又试探了一句：“虽然你帮了我，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但是这并不能作为你进入缉事厂的条件。毕竟缉事厂选人向来严苛，若你有镇北王府担保，或许可以直接进入，若是没有，便只能按照选拔标准来。过不了，就只能离开！”
“云舒县主菩萨心肠救了草民，本是想要做牛做马报答的，但是县主明确表示镇北王府不会招收下人，也不图草民报答，所以草民也不能不知好歹再去祈求县主施舍，草民想进缉事厂，也愿意接受考验。”
玉无双给汪律行了一个礼，语气依旧谦卑，始终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和镇北王府有关的意思。
“之前欺负你的那群乞丐，昨晚被全部灭口。”
玉无双面无波澜，“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汪律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看向玉无双玩味一笑：“心狠手辣，够聪明，看起来你倒是很适合缉事厂。”
身手矫捷，头脑灵活，能够在遇见事情的瞬间快速想出解决办法，并且一石二鸟，既救了自己换取进入缉事厂的机会，又能顺势解决欺负过自己的流氓乞丐。
而且从他之后没有返回城南，而是在缉事厂附近窝了一夜就能看出来，他很可能知道帮了他会面临什么，也知道那群乞丐会面临什么。
汪律倒是起了几分惜才的心思。
“那便先留下吧，带他跟着新招收的几个一起训练，合格了再说。”
让人带着玉无双下去安排，汪律对着一旁的属下招了招手。
“石耿，训练的时候，你多观察他一下。”
“是，大人怀疑是镇北王府让他来的？”
汪律摇了摇头。
“去武威镖局是临时查到的线索，这案子也不可能与镇北王府有关！而且镇北王又不是傻子，云舒县主当街救了个小乞丐，那一条街的百姓都看见了。
我让你去查，只是想要看看他与昨日阻拦我办案的那批人有没有关系。若这小家伙真的有鬼，在我几番诱导下，他哪怕不承认，也不应该太过撇清与镇北王府的关系。毕竟若是身份暴露之后还能嫁祸给镇北王府。”
所以汪律在几番试探过后，便也觉得玉无双大抵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那批人是为了阻止大人及时赶到武威镖局的，可因为玉无双的出现大人及时赶到了，这结果对他们并没有好处。”
“嗯，或许确实只是个巧合。”
怀疑玉无双只不过是汪律习惯性的谨慎，他倒是从始至终也不觉得让玉无双来缉事厂的事情，是当街救了人的沈云舒的临时起意，毕竟谁也不会去怀疑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那玉无双所说的，与属下调查的都能对上，出身贫寒，身世清白，并无任何不妥。只是，大人不觉得他的心智性情，有些不符合他这个年龄了么？”
石耿跟着汪律办案多年，也见过不少人，像玉无双这种十三岁便有勇有谋的，就算在世家贵族培养出来的公子中都不多见。
汪律老神在在的往椅背上一靠。
“那又如何？我们缉事厂不正是需要这种人么！”
第34章 入缉事厂
“县主，城南的乞丐都被灭口了，据说是汪大人遇袭，一群乞丐冲了出去助汪大人逃脱，后来被人灭了口。看来应该是那玉无双自己改了计划，不过倒好像是因此成功进入缉事厂了，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只是听着坊间传言，没有多加打听。”
玲珑拎着大包小包的进了竹云阁，有八宝斋的蟹粉酥、兰溪坊的新款的团扇、左记茶楼的茶油鸭还有城南的新鲜核桃，一看这一上午就没少到处跑。
琳琅赶紧过去帮她将东西拿下来放好，让她喝口水喘口气，出去这一趟为了能够多听到点消息也是累坏她了。
“嗯，如此便好。”
汪律的行踪是她从太子那里得到的消息，只是看样子太子并不知道汪律昨日会遇刺。
大概是太子的前世汪律没受伤，又没有特意宣扬，不关注这件事的便不知情。
如今因为玉无双的举动，城南的乞丐一夜之间被全部灭口，事情被人发现捅到了大理寺，才引起了百姓的讨论。
不过这事儿表面上与她无关，她自然也不会故意去打听，只是让玲珑出门置办东西的时候多买几样，多跑几个地方。
这些地方都是手艺比较出名的，玲珑贪吃，出门十次有五六次都去过这些地方，即便此时再去也不打眼。
这几个地方每日慕名而去的人也不少，东西几乎都要排队购买。
大家在排队无聊的间隙都会聊聊坊间八卦、最新事件，所以玲珑也能听来不少最新的坊间传闻。
沈云舒特意叮嘱了她，只是听着，尽量少问，尤其是和缉事厂有关的。
“县主放心，我靠谱着呢！我今日除了多买点东西，跟平时出门没什么两样，什么都没打听。”
玲珑拍着自己还未发育起来的小胸脯保证。
琳琅闻言却皱起眉头，“县主，我们这里倒是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怎么能够保证玉无双那里没有说出和县主相关的？”
沈云舒从玲珑打开的蟹粉酥盒子里拿出一块儿，闻着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心情极好。
“放心吧，他看着就机灵的很，若是他真犯傻了，此时就不可能留在缉事厂了。
而且玉无双跟镇北王府本来就没关系，汪律就算查到他家祖坟也查不出什么。我不过是凑巧救了他一次，我才多大？我懂什么！缉事厂神出鬼没，汪律的行踪，我爹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沈云舒并没有什么担心的，她不过是个小孩子，按照正常逻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就算玉无双说了什么，汪律也不可能相信与镇北王府有关，只会觉得是想要阻挠他办案的人嫁祸给镇北王府的。
毕竟缉事厂办案从来不跟其他部门沟通，办案过程中涉及到需要保密的，他们连皇上那里都可以延后禀报，唯一能够知道他们行踪的，只有涉及到案子的人。
所以此事成与不成，于她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利害关系。
历史上玉无双的成就虽高，但是因为起点低、机遇来的晚，所以步入官场的时机有些晚了。
现在她在背后推了一把，若是成了，一来也能让有能力的人早日脱颖而出，于烿朝也是好事一件。
二来朝堂上有能力的人越多，群雄四起，如镇北王府一样立于高峰之上的不再是少数，他们才不会在最后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不成，玉无双只要没傻到说出提前知道汪律的行踪，也不会对他的前程有什么损害，顶多便是此时进不了缉事厂而已。等到缉事厂选拔新人的时候，也还是有机会的。
当然他要是真傻到说了自己提前知晓汪律行踪，并且特意在那蹲守的，那他也不需要什么前途了。
傻子不适合走仕途，更不可能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玉无双。
机遇向来与风险并存，山顶也不是谁都能爬上去的。
沈云舒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几句话，交代了一下玉无双的事情，让青石送到崇明书斋。
崇明书斋是皇家书斋，里面收录了整个烿朝最全的书籍，除了皇室宗亲以及太学学子，只有进士以上的人才能进入，是烿朝所有读书人的圣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