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福。”
乐安拉着沈云舒进了福宁宫，正好见着福宁宫内，太子带着太子妃坐在一边，文家姐妹坐在另一边，好生热闹的场面。
太后看到乐安来了也有些诧异，这丫头跳脱的很，向来不喜欢来她的福宁宫，没想到今日竟然来了。
“你这丫头，今日怎么想起来给哀家请安了？还带着清然一起来了。”
“我不是听说皇祖母近来无聊，都去找沛菡进宫陪您聊天儿了，孙儿觉得过意不去，这不赶着带着云舒一起来了嘛！”
乐安小跑两步到太后跟前儿，抱着太后的胳膊故意卖乖。
“沛菡前几日都来跟我显摆皇祖母赏赐的红宝石头面了，我若是再不来，怕是要在皇祖母这儿失宠了！”
太后看着乐安这个样子便笑着打趣，“我看你是念着那套红宝石头面吧？那是我送给沛菡的及笄之礼，你就别惦记了，要不我库房里还有一株上好的红珊瑚，你差人拿走搬回你的永乐宫便是了。”
乐安也不客气，立马顺杆子往上爬，“那皇祖母可不许后悔，正好我身边的丫头也叫珊瑚，回头我就叫她去搬！”
太后点了点乐安的头，“好了，我看你日后可少来我这福宁宫吧，你看你才刚来说了几句话就要搬走我一株珊瑚，再叫你多来几次还不定要少什么呢！”
太后虽然因着皇后是叶家女不是文家女，对她一直不太满意，但是也知道当初皇上需要叶家支持，为了地位稳固更不能在登位之后过河拆桥。
所以一直以来对皇后的态度都还说得过去，对太子和乐安两个嫡出的孙辈儿也都不错。
只是最近因着太子娶妃没有娶文家女，太后再次对皇后生了不满。
乐安虽然天真活泼，毕竟出身皇家，她对皇祖母与母后之间的奇怪氛围不是不明白的，所以才少来太后宫中。
乐安一边跟太后撒娇，一边转头偷偷给太子做了个鬼脸，逗得一旁的太子妃掩唇一笑。
文漪澜看着乐安在太后跟前撒娇卖乖的样子，心里升起淡淡的嫉妒。
算起来太后也是她的姑祖母，可是就因为她是庶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太后的面。如今还是因为嫡姐不愿接受太后的安排嫁给太子，她才能够得到太后的垂青。
可就是嫡姐这般不识抬举，太后单独召了自己几次后，为了不落嫡姐面子却还是叫上了她们二人一起进宫，连赏赐也是一起给的，甚至文沛菡的还要比自己的好一些，就只是因为她是嫡出而自己是庶出。
文漪澜看向穿着端庄大气，自带一股子贵气的崔梓滢，不由得把手中的帕子攥紧。
她便是看不上嫡姐那般自命清高的样子，太子妃可是未来的后宫之主，哪有人会不喜欢的？
嫡姐便是得到的太多了，才会这般矫情。
“说起来除了清然小了几个月，你们这些小丫头都差不多要及笄了。乐安这丫头性子过于活泼，皇帝的意思是再留几年，磨一磨性子，不然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哀家跟皇帝也不放心。
不过沛菡如今已然及笄了，性子又向来沉稳得很，依哀家看，也该是时候相看人家了。还有漪澜，不过小了几个月，也都差不多了。”
太后总算是进入了正题，殿内众人神色各异，只有乐安与沈云舒的眼神在众人身上飘来飘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文沛菡神色平淡无波，太后当年是因着自身相貌出众再加上祖父的功绩，才能一路稳稳当当的坐到了太后的位置。
可皇上不是太后亲生，对文家自然没有那么信任。
如今圣上看重文国公府，只是因为文国公府的能力，而不是因为文国公府是太后母家。
无论是皇后母家还是太后母家，皇上都不喜外戚权力过大。
可惜这一点叶家懂，文家懂，只有太后不懂。
这也是为何祖父感慨，文家如今看着比叶家强些，可是等到太后百年之后，没有了孝道压着，文家便必须在皇上动手之前自断些臂膀，收拢羽翼，低叶家以及其他世家一头，才能继续在烿都城里好好生存。
“皇姑祖母不用替沛菡担心，娘亲已经开始教导沛菡当家主母应该做的事情了，祖父还跟皇上求了恩典，答应到时候为沛菡拟一道赐婚圣旨，必定让沛菡风风光光出嫁。”
文沛菡这一句话里含义颇深，她既然在文家已经学了当家主母的手段，日后自然不会甘于侧室的。
而且已经求了皇上的恩典，日后由皇上赐婚，那自然就不是能够随便用太后懿旨决定的了。
沈云舒听懂了文沛菡的话，不由得在内心喊了一声‘沛菡姐姐威武！’
第82章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果然，太后听完文沛菡的话黑了脸，连乐安偷偷看了一眼太后的脸色，都觉得文沛菡好勇。
太后觉得自己要被文沛菡气死了，作为文家大房嫡长女，怎么就这么扶不起来呢！
本来依着崔郡公的势力，日后太子登基这皇后基本就是崔家女的了，已经很难更改了。她想让文沛菡做太子侧妃，以后好歹是个妃位，若是得宠一些贵妃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以后生下的皇子继位的可能性极大。
可惜这就是个榆木疙瘩，怎么也说不通，非要相信‘宁为鸡头不为凤尾’那一套，也不想想便是凤尾那下一代也是凤，可若是做鸡头那下一代便只能是家禽！
为人臣子怎能比得上自己当家做主？后宅争斗在哪里不是争？
非要找个一亩三分地，当真是争都争不对地方！
文沛菡倒是不知道太后在心里骂她没志气，只是和和气气的对着崔梓滢一笑，表示她自己并没有想要嫁给太子的意思。
崔梓滢见状也明白了眼下这都是太后私自做主的，便也对文沛菡回以一个和善的微笑。
太子视线在殿内众人身上转了一圈，给太后一个台阶下。
“沛菡妹妹自幼与乐安云舒一起玩耍，在我心里便是和乐安云舒一样的妹妹，莫说日后妹妹的婚事父皇会做主，便是我也会替妹妹把关，定给妹妹寻一个良配。”
文沛菡闻言眉开眼笑，促狭的看着太子，“那太子哥哥可要给我找一个容貌俊俏的，不然我可不依。”
“那是自然，若是委屈了沛菡妹妹，乐安与云舒怕是都要联起手来找我闹了。”
这还是文沛菡第一次对着太子叫太子哥哥，平日里都是极有分寸礼仪的称呼太子殿下，如今这二人一口一个哥哥，一口一个妹妹的，倒是把兄妹关系做了个实在。
太后见状也勉强扯起一个笑，“你们兄妹感情倒是极好，还是太子和善，出门便喜欢认妹妹，索幸倒也一个是货真价实的郡主，一个是哀家的侄孙女，算起来也都是你的妹妹，但是到了外面可不要再乱认妹妹了，我们皇家的女子金尊玉贵，不是谁等能当的。”
太后语气中带着刺，皇家子孙不以开枝散叶为主，到处搞什么兄妹情深，都让他认作了妹妹日后还怎么进后宫！
“是，皇祖母说的是。”
“沛菡就算了，既然皇帝与太子愿意操心，哀家就不掺和了。可我们漪澜还没有着落，我呀，可要为她找个好人家。”
太子闻言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文漪澜偷偷看了太子一眼，面带羞怯。
“太后不喜欢漪澜了？怎么这就要把漪澜嫁出去，漪澜还想着多陪陪太后呢！”
太后也是时候做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叹了口气，“是啊，难得有你这么可心的后辈，哀家也希望你能在身边陪着，可是你终归是要嫁人的！”
“可漪澜只不过是庶出，等日后出嫁也嫁不得太好的人家，怕是到时候便没有办法常常进宫陪伴太后了。”
太后看着文漪澜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有些心疼的开口：“可不是，唉，要说什么人家也没有自家人靠谱，你柔柔弱弱的，若是嫁去别人家日后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好！”
殿内众人就看着太后与文漪澜在那里演着祖孙情深的戏码，也没人开口搭话。
太后面色不太好，只能开门见山的对着太子道：“元稹，你看漪澜如何？”
太子见太后还不死心，带着嘴边越来越凉薄的笑意看向文漪澜。
“庶女出身，身份确实低微，不过文家乃是皇祖母的母家，想来漪澜妹妹这么得皇祖母疼爱，想要找个不错的人家不难。”
“可是你漪澜妹妹柔弱，哀家也不舍得让她离我太远，你如今身边照顾的人也太少，正好可以让漪澜跟在你身边，这样以后哀家也能经常看到漪澜。”
太后笑得和善，仿佛在说‘我也是为了你好’。
太子蹙眉，仿若疑惑不解。
“这，虽是庶女，但好歹是文家的，文家毕竟是太后母家，这跟在我身边做个通房侍妾怕是委屈了漪澜妹妹。
不过我每日不是替父皇批阅奏折，便是外出处理政务到处跑，身边确实缺人照顾。司文与墨生都是男子，不够细心，太子妃要操持府内事物，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照顾我。
不过这跟在我身边风吹日晒、抛头露面的，还要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与一日三餐，我这人有些挑剔，已经前后打发了三个照顾我的嬷嬷，漪澜妹妹这般柔弱，仿佛风一吹便能倒，真的能受得了？”
太后的脸色随着太子的话越来越黑，最后实在忍不住对着太子开口呵斥。
“太子说的什么话！你漪澜妹妹好歹也是我的侄孙女，哪里能给人做通房侍妾。而且你的生活起居自有小厮嬷嬷们照顾，又不是找婢女小厮，漪澜虽然柔弱，但是能开枝散叶便好！”
太子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不能做通房侍妾？那便只能是贵妾了，毕竟孙儿与太子妃大婚不足一年，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迎娶侧妃，那岂不是落了太子妃的颜面。
皇祖母可知，当初为了让梓滢做太子妃，可是父皇在崔郡公面前哭诉了半个时辰崔郡公才答应的。为此父皇还告诫儿臣，太子妃还没有嫡子之前，不可娶侧妃，不许有庶子。
所以，若是漪澜妹妹身体不太好，所以皇祖母想让漪澜妹妹在我太子府的后院儿养着，这也不是不行。这样的事儿皇祖母何须特意跟孙儿商量，太子妃掌管后宅中馈，只要跟太子妃知会一声，太子妃向来宽厚，想必可以理解。
到时一顶小轿从后门抬进来便好，也就不必告知父皇了，免得父皇训诫，到时漪澜妹妹在后院儿好好养着，有梓滢在，定然不会委屈了妹妹。”
太后被太子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倒是忘记了崔郡公那个臭石头有多硬，自己若真的让太子在大婚不足一年就娶侧妃，怕是那老家伙真的会去皇帝那里说道说道。
第83章 门户之见
不是侧妃又不能有庶子，那还有什么用！
“罢了，我也不是非要你现在就娶侧妃，你漪澜妹妹年纪还小，再等一年也无妨。不过太子妃，你要知晓你的夫君是储君，必须要开枝散叶，你便也要宽容大度些，不要总霸着太子不放。”
崔梓滢起身行礼，“是，秉承皇祖母教诲，梓滢不敢忘。”
太后见今日事情成不了了，疲惫的摆了摆手，“知晓你们今日是进宫看望皇后的，早些去吧，别叫你们母后等着了！”
太子不紧不慢的起身，语气依旧恭敬。
“皇祖母累了便歇息吧，孙儿告退了。”
乐安正吃瓜吃的入神，她因着来的时候云舒跟她说到时候一句话不用多说，太子自己有办法解决，所以她才没有屁颠颠的跑出来为自己皇兄打抱不平，正是因着如此，她才头一次知道做一个旁观者原来这么有意思。
沈云舒见太子与太子妃做起身告退状，便给乐安也使了个眼色，乐安反应过来也连忙跟太后告辞。
“皇祖母我们不打扰皇祖母休息了，我带着清然和沛菡跟着一起去看看母后去，文漪澜比较会照顾人，那就让她留在这里照顾皇祖母吧！”
“清然、沛菡告退。”
太后现下心情不太好，也不执着让乐安带着文漪澜一起了，摆摆手让她们离开。
文漪澜看着亲亲密密出去的三人，拧皱了手里的锦帕。
三人出了福宁宫，到底也没有真的去跟着太子、太子妃一起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毕竟皇后不能每日见到太子，定是想念的紧，她们就没必要去跟着凑热闹了。
三人一起在御花园逛了逛，等到正午日中之时沈云舒便与文沛菡一起离开了皇宫。
出了宫门见着外面惠风和畅，二人便又约了纪欣怡同去八宝斋。
沈云舒与文沛菡坐在八宝斋的雅间里，看着对面的载歌载舞的望云楼，等着纪欣怡。
“云舒沛菡你们来了！”
一盏茶后纪欣怡气呼呼的走进来。
沈云舒与文沛菡面面相觑。
“谁又惹你了？”
“你这两颊里塞了核桃？”
两人同时开口，文沛菡无奈的看了一眼还故意逗弄纪欣怡的沈云舒，叹了口气。
纪欣怡站在窗前，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看向对面的望云楼。
“前段时间娘给我二哥相看人家，才知晓我二哥早就心有所属，不过那女子门户低，我二哥说怕我娘不答应，所以一直瞒着没说。”
二人闻言都有些疑惑，纪家并无门户之见，纪家嫡长子纪辰阳定下来吏部侍郎家邱大人家的嫡女，这件事情她们都知道。
纪家是沈云舒的外祖家，纪欣怡其实是她的表姐，纪欣怡是年前腊月初九生辰，她是开年正月初八生辰，两人只相隔二十九日。
只是因为这纪欣怡从小调皮，她却自小便很是沉稳，二人看起来她更像是姐姐一些。
就连纪欣怡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从小纪欣怡就自己主动叫她姐姐，家里人怎么说她也不听，只跟在自己身后，自己做什么她都跟着做什么。她见这小丫头有趣儿，便也故意逗她，就让她叫姐姐。
直到有一日，不知怎的，这小丫头好似突然长大了，知晓了自己才是姐姐，于是便不叫了。
只是她称呼纪欣怡名字习惯了，而且也实在是看着这无厘头的小丫头叫不出姐姐，是以二人便默契的如同闺中密友一样，以名字相互称呼。
所以纪欣怡的祖父便是她的外祖父，她外祖父纪正豪是当朝太傅，教导过当今圣上。
她舅舅也是都察院御史，御史一职上督皇帝，下监百官，纪昊更是深受明皇信任的御史，疯起来连皇帝都怼。
表哥纪辰阳如今也中了进士还入朝为官，虽然仅是七品官职，但是军器监丞好歹是个不错的职位，日后前途也必然不错。
这种条件，若是想要攀附皇恩尚个公主都是可能的，如今却仅仅只是定了个四品吏部侍郎家的嫡女。
嫡长子都这样，庶子还能有什么门户之见？那女子家的门户是有多低？
“那女子是商户子女，还是湘临人士，纪家的祖籍就是湘临，如今那边还有纪家的人在呢，想要调查一个女子还不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