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
但是马克笔在光滑的瓶身上留不下痕迹,一擦就能擦掉。
“你知道我的护手霜什么牌子么?一只多少钱?”
季凡灵眼皮绷紧,死死盯着她。
“真奇怪啊,自己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吗?”
黄莉莉咧嘴笑起来,“你哪来的钱买啊?该不会你才是那个小偷吧?”
周围的视线也变得古怪起来,黄莉莉的跟班趁机在人群里阴阳怪气的起哄:
“口说无凭,要不然拿小票吧?”
“就是就是,这牌子东西那么贵,该不会是嫉妒莉莉姐吧。”
“说是你的总得有证据,也不能直接抢啊。”
……
七嘴八舌中,季凡灵直起身,一步步径直走过去,站在黄莉莉身前很近的地方,突兀地笑了下:“要证据是吧?”
黄莉莉:“那不然呢。”
下一秒,女孩一把攥住黄莉莉的马尾辫,狠狠按下她的头,一个高抬膝,膝头干脆地撞上她的鼻梁!
黄莉莉完全懵了,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季凡灵双手一推,黄莉莉往后跌撞着倒去。
季凡灵直接骑在她身上,两手掐着她的脖子,摁在地上。
女孩的脸冷极了,居高临下地吐字:
“……你他妈也配。”
周围瞬间响起乱七八糟的惊叫。
……
*
晚上。
傅应呈结束工作的时候比较早,发了个消息说会顺路去接她,谁知季凡灵说她提前回了。
傅应呈隐隐觉得出事了。
她从来没有提前回家过。
男人进家的时候,扫视屋里,到处静悄悄的,加勒比趴在沙发上眯着眼打盹儿。
女孩不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等他,而是待在自己的卧室里。
傅应呈蹙眉,走过去,叩了叩她的房门:“不舒服?”
隔了几秒,里面传来一声:“不,好得很。”
听嗓音确实不像病了。
傅应呈却仍觉得不对劲,按动门把,门也没锁,他说了声“我进来了”,等了几秒,推门而入。
才十点,窗帘拉得很紧,灯光明亮,女孩已经躺在床上了。
不仅如此,被子还拉得很高,把头都遮住了,只有几缕黑发散在枕头外面。
傅应呈走近了,站在床边:“你在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我早睡早起?”
“我说的是早睡早起,不是把自己闷死。”傅应呈眉心拧紧,“坐起来。”
季凡灵:“……我睡了。”
“你睡觉不关灯?”
操。
女孩在被子里拱了一下,闷闷道:“我平时也不关灯。”
傅应呈没心情和她掰扯,上前一步,掀开她的被子。
季凡灵在里面攥着被子,没他力气大,在争夺中失败了,气得一股脑坐起来:“你看吧,有什么好看的,我都说我好得很你怎么就不信呢。”
她的长发像黑色的瀑布一样凌乱地垂下来,但依然挡不住脸上几道出血的抓痕。
长长的,从太阳穴一直拉到左眼下面。
男人眼神瞬间沉下去。
“而且,我还没让你进我房间,你怎么就进了。”
季凡灵恶人先告状,“不是说签了合同的这个房间就归我……”
男人伸手,手掌按住她的头,掰过她的脸,去看她脸上的伤。
动作很凶。
但是又很轻。
女孩的话音戛然而止。
男人的手苍白,修长,筋骨分明,对她来说有点太大了。
大得好像能把她的脑袋都盖住,有种无声的掌控感。
女孩的后脑被迫贴在墙壁上,浑身肌肉都警觉地绷紧,嘴上嘟囔道:“干什么……”
温热的指腹落下来。
很轻地,触了下她眼下的伤。
季凡灵的话僵硬地顿住。
这么浅的伤口,她不感觉疼,就是莫名其妙地,有点心虚。
傅应呈的手碰到的那一刻。
伤口却像燎着火一样,从他指腹触到的地方烧了起来,触电一样传遍全身,带着战栗的酥麻感,比揍她还让她更加不自在起来。
女孩偏开头,躲开了他的手。
傅应呈沉声问:“怎么搞的?”
第35章 撑腰
怎么搞的?
当然是她忍无可忍,把黄莉莉按在地上揍了一顿。
黄莉莉看起来牙尖嘴利,实际上也就只是牙尖嘴利而已,打起架来,完全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
她被季凡灵一膝盖撞懵了,全程只会尖叫扭曲,外加双手乱抓。
坏就坏在,她做了全套镶钻的美甲。
就是美甲抓破了季凡灵的脸。
季凡灵吞吞吐吐道:“就,打了个小架。”
“小架?”傅应呈冷道。
伤口确实不算深,就只是抓破几道血口。
但毕竟在脸上。
而且位置很危险,几乎紧贴着眼球斜擦过去。
但凡她躲得慢一点,眼睛绝对会伤着。
“就这一个地方破了皮,她还能打得过我?”
季凡灵见他不信,向他伸出手:“真的,不信你检查。”
“你还挺骄傲?”
“那你是没看到她被我打成什么样,”季凡灵哼了声,“可惨了真的。”
傅应呈脸阴沉沉的,一点要笑的意思都没有。
季凡灵:“……”
这也不影响实验吧,他在不高兴什么。
难道这也是他“看不惯”的东西之一?
不知道为什么她回家的时候就隐隐预感傅应呈会不高兴,他好像不太喜欢看到别人身上的伤口。
可惜伤的位置太靠上了,戴口罩都遮不住,总不能在家戴眼罩吧?
傅应呈沉沉吐了口气,又问:“为什么打架?”
“她偷我东西,”季凡灵冷冷道,“她活该。”
“东西呢?”
“当然是抢回来了。”
季凡灵抓起床头的塑料袋,献宝似的给他看,袋子里是面霜护手霜和唇膏,唇膏外壳上还有油墨黑乎乎的印记:“这些,我每个都写了名字,但是被她擦了。”
傅应呈垂眼,眉头拧起:“就这?东西没了就再买,有必要打架么?”
“我忍她忍了多久了,她都骑到我头上了还忍?”
“而且带回来干什么?你不嫌脏我还嫌脏。”傅应呈冷冷道。
季凡灵抬头看他,顿了顿。
“……这不是,你给我买的么?”
傅应呈心头突的跳了下,睫毛掀起,幽深的眼和女孩对视。
季凡灵慢吞吞补上:“就,挺贵的。”
傅应呈:“……”
男人的脸色竟然还能再黑一点。
虽然傅应呈长了张天生凉薄的脸,又鲜少把心思挂在脸上。
但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季凡灵已经完全能读懂他的心情了。
男人不悦的时候,睫毛总是黑压压地低垂着,遮掩着漆黑的冷眸。
有种阴郁的冷气在暗中郁积的感觉。
实际上是,很有压迫感的。
但,也许是见多了,也许是知道傅应呈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季凡灵不仅不觉得害怕。
甚至还有点想,戳他一下。
当然最后季凡灵没敢戳他的脸。
傅应呈说要给她重新处理伤口,她也好脾气地跟过去,仰着头,闭着眼,任他摆弄,权当自己是个死人。
傅应呈处理完她的伤口,侧脸紧绷的线条勉强松了一点,侧过身,一边洗手,一边漫不经心问:“所以是跟谁打的架?”
“我同事,你又不认识。”季凡灵说。
傅应呈关上水龙头,就着毛巾擦手道:“你这个班别上了。”
季凡灵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傅应呈以为她又不愿意,侧目冷冷瞥她,“明天再去,明天还打?”
“不是。”
季凡灵闷闷不乐道,“……我被开除了。”
……
空气凝固了两秒。
男人别过脸,女孩炸毛一样从凳子上跳起来:“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男人抿了下唇,冷冷道:“……没。”
“没有个屁,我都看见了,幸灾乐祸是吧。”
季凡灵抱着胸气笑了,“我又没有错,她偷东西,要开除也是开除她……但老板他妈的是她表舅,这我能有什么办法。”
“开了又怎样?”傅应呈淡声道,“就算他不开你,你也会辞职。”
这话莫名让季凡灵心里很舒服:“就是。”
“那你还在气什么。”傅应呈瞥了她一眼。
季凡灵没想到自己的闷气都被他看出来了,顿了顿,闷闷地捻了捻自己的额发:“三月的工资他没给我发。”
现在已经三月底了,她都干了三周多了,结果说白干就白干。
她让赵老板把三周的钱结给她。
赵老板插着腰轰人,说工资?什么工资?他还没找她赔莉莉的医务费呢!赶紧滚吧!
赵老板手下人多,她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季凡灵没傻到跟人硬碰硬,就先打道回府了。
回来后,越想越气。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傅应呈淡淡说。
季凡灵:“?”
季凡灵:“你?”
季凡灵:“讨工资么?”
傅应呈眉尾很轻地挑了下:“不行?”
“……也不是不行。”季凡灵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感觉他并不是魁梧狰狞且凶神恶煞的天选讨债人,但确实往那一杵,就有种骨子里的上位感。
让人觉得他——很贵。
打坏了赔不起的那种贵。
而且。
季凡灵眼神往下移。
傅应呈只是看起来冰冷,实际上并不怕冷,冬天经常敞穿羊毛大衣,开春后穿得更少,此时在家只一件白色的衬衣。
单薄的布料被水打湿了。
在洗手间的冷光下,隐隐透出后面肌肉紧实而富有张力的轮廓。
男人冷淡的声线在头顶响起:“看什么呢?”
季凡灵视线飘忽,脸有点发烫,慢吞吞道:“就是,我有点担心,你会不行。”
“……”
*
因为季凡灵那句“不行”,傅应呈一晚上没同她讲话。
翌日一早,傅应呈跟平时一样出门上班,把她喊起来就走了,微信留了条消息。
c:【十点到。】
季凡灵吃了早饭。戴了个宽檐的鸭舌帽出门。
她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和眼部下方的抓伤。
她下了公交,刚走出公交车站,就看见熟悉的黑色轿车驶来,停在路边,后座车门打开,身高腿长的男人迈出车厢。
奇怪的是,傅应呈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瘦高个,窄肩,头发稀疏。
季凡灵辨认了会儿,慢慢眨了下眼。
这人她竟然还认识。
这不就是她去九州集团签合同时候在场的,张律师?
张律师微笑跟她问好:“季小姐,又见面了,你伤口,”他指了指自己眼下的位置,“还好吗?”
“嗯,挺好的。”季凡灵说。
现在还不是饭点,大排档里空空荡荡,只坐了两位客人。
季凡灵领路,三人直接往里走,店里正在弯腰扫地的吕燕看到季凡灵,视线移到她身后的傅应呈,惊愕地瞪大了眼。
季凡灵没有停留,推开门,直接喊:“赵丰硕!”
赵老板本来在翘着腿玩手机,被喊得一个激灵,放腿回头,见是季凡灵,专惊为怒,气冲冲站起来:“你还敢回来!来得正好,昨天我带莉莉上医院……”
“你就是赵老板吧,你好,”
张律师横插一脚,挡在了季凡灵身前,微笑道,“我是季小姐的律师。”
赵老板完全搞蒙了。
律师?他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落网的权贵总会说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现实中他又不打官司,哪见过什么律师?
“你真是律师?”
“这是我的律师证,”张律师动作优雅地掏出自己的律师证,递了过去,“在下不才,德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目前兼任九州集团法务顾问。”
赵老板:“你想做什么?”
“长话短说,请你结清季小姐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