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喧哗。
“……傅应呈,我喜欢你。”雨水从额发上淌到脸上,季凡灵强忍着情绪开口。
傅应呈手顿住,瞳色倏地变深,闭了闭眼,急怒交加中还是笑了:“……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要过来……”
“不,你不知道……”季凡灵嗓音颤抖地打断。
她抬手用力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发抖道:“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傅应呈笑意渐敛,怔怔看着她。
季凡灵艰涩地继续,一字一顿:“……不是因为你对我好,才跟你在一起。”
她像只懦弱的蜗牛,躲在自己的壳里,只有她表现得不在意,她才是安全的。
而她此时说的每个字,都在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保护壳亲手碾碎。
她剥掉了那层外壳。
将自己赤裸地,脆弱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中。
女孩开始发抖了,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我穿过来的时候,原本什么都没有,我现在的东西,几乎都是你给我的。”
她制止住傅应呈想要开口的反驳,把左手手腕上的手串,一点点褪下来。
“除了这个,”
她艰难地,一字一顿说出口,“这是我带过来的,唯一的东西,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她扯过傅应呈的手,把手串慢慢套在他手腕上,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送给你,”
女孩眼底有种潮湿又迫切地渴求,把她心底认为,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交到他手上。
然后,带着哭腔问:
“……你现在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吗?”
傅应呈眼神黑不见底,喉结隐忍地动了动,下一秒,俯身吻了上来。
男人的嘴唇滚烫地贴上来,启开她的唇瓣,一改之前蜻蜓点水的作风,气息带着难以压抑的侵占欲强势地涌入。
他吻得太凶太急,女孩撑不住后退了两步。
绷紧的背脊贴着冰凉的门板,后脑撞到他垫着的宽大手掌上。
没有一点后退的余地。
她靠在他滚烫的掌心里,仰着头,指尖蜷缩着勾住他的衬衫上襟,被迫张开唇,承受他又重又凶的索吻。
心跳快得好像要跳出胸膛。
冰冷的雨水从她的发稍流过他们紧贴的唇,女孩潮湿的脸颊被他温热的掌心抹干,从冰凉变得温热,在他掌心里颤抖。
“知道了。”
在深吻的间隙,男人指腹摩挲她泛红的唇瓣,垂着眼,低哑开口。
“我也喜欢你。”他嗓音里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没有给她喘息的时间,又一次深深地吻下去。
每个字,都带着动情的沙哑。
重重砸在她的心上。
“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第68章 亲嘴
室内静谧,只有雨水哗啦啦泼在窗户上的白噪音。
酒店没有刺目的顶灯,光线全都隐在天花板的边缘,朦胧的光晕。
光晕照得四周的景物好像朦朦胧胧,然后又被男人弓起的肩背尽数挡住。
然而女孩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耳边是血流和心跳汹涌的声音。
她整个人被笼在阴影里,所有的感官好像都丧失了作用,只留唇齿间男人发了狠地深吻,吻得她舌根发麻,喉间溢出一点破碎的声音。
隔着湿透的布料,男人宽大有力的手掌压着她的腰。
他手腕上还戴着她的手串,随着动作,温热的木珠一颗颗滚过她绷紧的后背。
季凡灵难捱地动了下,察觉到她的动作,傅应呈伸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大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一手摘了眼镜,把她抱在腿上继续亲。
“等下,行……行了……”
季凡灵撑着他的肩膀,被亲得喘不上气,一直往后躲。
“就再亲一下,”傅应呈勾着她的后颈,把她拉回来,抵着她的唇瓣碾磨。
男人长长的睫毛投下细密的影子,他眸光晦暗,情动得厉害。
“……行吗?”低哑的嗓音灌进耳朵。
季凡灵心底一颤,神使鬼差地又靠了过去。
漫长到没有边际的吻,在缺氧和喘息的边缘来回拉扯。
像是看她吞咽得费力,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一下又一下摩挲她的脖颈。
她脖子处天生敏感,不喜欢被别人碰。
他每摸一下,她都要颤抖。
女孩颤得让自己觉得羞恼,又说不出话,勾着他衣服的手指往上摸索,也攀上了他的脖子。
很有种反击的意思。
皙白的,柔软的,带着潮湿雨水的手指,挠人似的,摸过他凸起的锋利喉结。
然后。
不轻不重地按了下。
男人眼神倏地一暗,追上来,吻得更凶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应呈终于放开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喘气。
他听了一会她的喘息,蹙眉,说了当时和她一起登山去灵安寺的话:“……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谁,谁喘了,呵……”
女孩剧烈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冷笑。
男人动作放轻了些,轻轻掰着她的下巴,细细密密地吻她已经微微发烫的唇瓣。
过了会,他像是想到什么,很轻地笑了下,眉尾微挑:
“怎么,没跟人接过吻?”
“……屁,亲过……很多……嘴。”女孩蹙着眉,断断续续地反驳。
“……哦?说名字我听听。”
比起刚刚失控的情绪,现在的吻更缠绵和温柔。
但平静下,莫名隐着一点压抑的危险。
他垂着头,慢条斯理地吮着她的唇瓣:“……还有,谁帮你出的国,苏凌青?”
荷尔蒙的气息强势地包裹上来。
“谁带你过的海关,聂成荣?”
嗓音磁沉昏暗,像是在下蛊。
“除了他俩还有别人吗,说话。”
……
季凡灵勉强地回应:“……没……没有,我哪需要……一个人就……唔……”
女孩薄薄的耳廓被吻得红透了,在他短暂说话的间隙快速喘息着,勉强吐出几个字,很快又被堵上了唇。
她平时冷恹的嗓音,被吞咽的水声带出一点含糊的,让人耳根烧红的软。
虽然有种,抱在腿上审的意味。
但好像又没有。
要听她说话的意思。
“为什么突然来找我,嗯?”傅应呈最后低低地问。
这次他静了一会,没有吻她,等她说话。
男人眼眸黑如点漆,线条锋芒毕露。
极近的距离下,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看,只有指腹带着掌控意味,又安抚性地,轻轻摩挲她的脖颈。
季凡灵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睫颤了下,心脏一片闷痛。
他一问。
原本已经听不见的雨声,忽地又拉近了,清晰地响在耳畔。
她又想起藏在床头柜里的那些东西,和他曾经暗无天日的喜欢。
“……加勒比把你的床头灯打碎了。”
隔了很久,季凡灵低声说。
傅应呈蹙了下眉,凑近了,贴了下她的额头。
好像在看她是不是被亲晕了脑子。
“我没发烧,”
季凡灵没好气地偏开脸,嗓音又哽住。
“它撞开了你的抽屉……我去打扫房间,看到床头柜里的东西。”
傅应呈动作顿住,眸色忽地变深。
窗外喧哗的雨声里,他安静地看着她,好像在等一场横亘十年的宣判。
他问:“然后呢。”
“然后,”女孩闭了闭眼,沉默了很久,然后勾着他的衣服,靠近,把自己送了上来。
“我怕你不知道,”
她很轻地碰了下他的嘴唇,脸皮红透,低声道:“……我也喜欢你。”
……
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断。
傅应呈按着她的后脑吻了上来,一下比一下更重地吮咬,另一只手紧紧禁锢着她纤瘦的腰,没留一点退让的余地。
两个人的喘息都变得沉重。
季凡灵只觉得天翻地覆,好像只是一瞬间,就被压在了柔软的床铺里。
炽热急切的吻从唇瓣一路往下,耳垂,耳根,侧颈,锁骨,再往下。
仿佛燎着的火焰,烧得她神经突突地跳动,有种难捱的愉悦,又让人本能地迎合。
意识被拖进意乱情迷的最深处,直到一个瞬间,她猛地打了个激灵,像是醒了过来,颤抖地抬头看去。
女孩像触电一样发抖地开口:“不要……”
他在吻她身上的伤疤。
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的那一刻。
仿佛被狠狠烫到了一样,她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季凡灵嗓音发哑,声音也没力气,抓着他的头发:“傅应呈……傅应呈!”
男人沉在情绪中,没有及时反应。
从她的角度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想到,那张矜贵好看的薄唇,正紧紧贴在她,丑陋的,狰狞的,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疤痕上。
女孩急切地推搡他的脸,急得想哭:“不要亲了……傅应呈,不要亲了。”
傅应呈终于被她推开了。
他怔愣了一下,撞进她抗拒难堪的目光。
女孩陷在床和他的掌心里,眼皮很薄,眼尾全红透了,嘴唇紧紧地抿着,胸膛剧烈地起伏。
男人眼瞳缩了下,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似的,眼里深沉的情欲缓慢褪去:“……对不起。”
“……”
他嗓音有种低哑的温淡:“我的错,你不想就不要。”
男人垂下眼,一粒粒替她扣上扣子。
“不是的,”
季凡灵按住他扣扣子的手,指尖都在发抖。
她艰涩地吞咽了下:“……我没有不想。”
话里明显的同意意味,让人小臂上的青筋忍不住狠狠绷了下。
停了两秒,傅应呈慢慢掀起睫毛盯着她。
“只是,不要亲我、我的疤。”
季凡灵有点不敢看他,哽塞地吐字,“……丑。”
手臂难堪地挡在自己身前,像是要挡住他的目光。
傅应呈喉结轻滑了下,整个心脏都像是被狠狠揪紧。
剧烈的疼痛渗进骨缝里,疼得他喘不上气。
他舍不得让她受一点伤的人。
遍体鳞伤地躺在他眼底,还觉得是自己不好,觉得自己不配,觉得自己丑。
“……没有不好看,”
他俯身,掰过她的脸,轻吻她的唇角,咬字很重,“我没觉得哪里不好看。”
季凡灵还是紧绷的,睫毛像淋雨一样不停发抖。
傅应呈顿了顿,低低地喊她:“……小年。”
好像一根酸涩的针,扎了下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女孩有点过激地撇开了头,带着哭腔和怒音道:“不要这么喊我。”
男人顿住了,缓缓撑起一点身子,拉开了距离,低垂着眼看她。
季凡灵发了脾气,那股情绪落了下去,用手臂遮着眼睛,又被随之而来的懊恼和后悔淹没了:“也不是不能喊……”
她不让他喊自己小年,不是因为不喜欢他,而是因为每次他这么喊她,都让她生出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委屈。
他每次喊她小年,她都莫名想哭。
她害怕有人心疼她。
她一个人本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活了死了都没关系,更何况一点伤,长这么大都没哭过几次。
是傅应呈让她变得……脆弱。
傅应呈按着她遮着眼睛的手臂,低头,和她接了个缓慢的吻。
黑暗中,唇齿纠缠的触感变得格外鲜明。
分开的时候,季凡灵想到了什么,说:“你……把灯关上吧。”
傅应呈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行,将房间里的灯全关了。
但此时到底是中午,虽然因为连绵的大雨,窗外只渗进昏暗的光,但这光也足以照亮她。
“窗帘也关。”季凡灵又说。
傅应呈起身去给她关窗帘。
这家酒店用的是超厚遮光的窗帘,男人拉完窗帘,下一秒转身,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傅应呈:“……”
他在原地站了两秒,还是气笑了,舔了舔牙根,“然后呢?”
“你能看见床在哪吗?”女孩干巴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