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然望着白远和裴颂的背影,心里奇妙的产生了一些“平衡感”,就像裴颂的出现没有丝毫影响到她的生活,她依旧可以随时回到过去的生活节奏。
白远在这一刻代表了她过去的生活节奏,享受□□,享受戏弄愚蠢的、纯情的漂亮男人。
只和她的女儿组建家园。
她起身走出了书房,她猜小螃蟹一定在玩水,每次洗澡她都会在浴缸里玩很久。
……
雨下得很大,天气还是很热。
但裴颂没开冷气,因为副驾上的白远身上还是湿的,但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拿着毯子在擦头发,摆弄手机,似乎是在给谁发信息。
裴颂猜可能是给宋总。
果然,白远发了一句语音:“斐然,我还有十五分钟到家,过五分钟再给你汇报。”
裴颂不是有心,不小心撇到了他的手机屏幕,看见微信对话框里只有蓝色的语音条,宋总没有回他。
可他还就真的隔五分钟又向她汇报。
裴颂没谈过恋爱,不是太懂,但五分钟主动汇报一次是不是有点太频繁了?
“你叫什么来着?”白远心情不错,看裴颂也顺眼了一些,主动和他说话:“裴……”
“裴颂。”裴颂回答他。
“你多大了啊?”白远又问他:“看起来很年轻啊,听说是退役特种兵?”他伸手在裴颂的手臂上捏了一下。
把裴颂吓了一跳。
“肌肉也就那样。”白远阴阳怪气,他也有肌肉,肱二头肌、腹肌、胸肌样样都不差,斐然就喜欢他这种薄肌:“你喜欢你们宋总吗?”
裴颂眼皮都吓跳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人人都问他这个难回答的问题。
白远还在看着他等他回答,他只好说:“宋总是我的老板。”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白远可不傻:“回避问题就是心虚,你喜欢斐然对吧?喜欢也没什么,就没有不喜欢斐然的男人。”
裴颂心跳得很乱,下意识说:“我怎么配喜欢宋总。”
“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白远直截了当说:“一会儿加个微信吧,交个朋友,以后我找小螃蟹和斐然也方便。”
裴颂却说:“不好意思白先生,我不方便泄露小宋总的行程,微信就不加了。”
“十万块。”白远懒得啰嗦:“我和斐然复合了你看得出来吧?我又不是坏人,只不过是想和小螃蟹搞好关系,平时一块接送她上下课而已。”
“不好意思,白先生。”裴颂还是这么说。
他这个清高样把白远给整逆反了,看着他说:“五十万,你做司机一个月才几个钱?”
裴颂嘴唇抿了一下说:“拿一份钱做一份工,不好意思白先生,你要是想知道小宋总的行程可以直接问宋总。”
白远气笑了,惊讶地看着裴颂说:“这车里有监控吗?还是你以为斐然是让我来考验你了?大哥,我没让你去杀人放火劫持小螃蟹,我说不定压根用不着问你小螃蟹的行程。”
裴颂不再说话,认真沉默的开车。
白远又嘲讽了他两句,见他木头一样也懒得再搭理他,他确实长得不错,身材不错,但犟驴一样性格,斐然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斐然喜欢听话的,这是他从他哥跟斐然恋爱时就总结出来的经验。
车子停在白家老宅外,门卫过来替白远撑伞,他下车之前又把手机屏幕给裴颂看:“看到没,斐然喜欢这样的。”
裴颂看到他屏幕的界面是微信聊天界面,白远隔五分钟汇报一次,在最后一次汇报后,宋总给他回了一句:【乖。】
白远冷笑一声下了车,走进老宅,看到在客厅里刚下班回来单独吃饭的大哥白泽安,笑着过去手臂撑在桌子上嗅了嗅:“牛排啊,没闻到不觉得饿,看到你吃才想起来光顾着和斐然说话,晚饭还没吃。”
白泽安抬起眼看他,眉头蹙着,金丝眼镜下的眼睛像在看神经病:“又发什么疯?”
“谁发疯?我只是告诉你,没有你的文件我也跟斐然复合了。”白远肩膀上还披着毯子,心里爽得很,不给他文件,还在公司里训斥他,用斐然前男友的身份来教训他说斐然只会觉得他烦,“没办法,斐然就吃我这套。”
他拉开椅子坐下。
白泽安盯着他怒气横生,丢下刀叉站了起来,冷声讥讽:“吃你哪一套?没皮没脸没自尊,连道德底线也没有那一套?”
“什么没道德底线?”这些话白远听多了,纠正说:“是你们分手三年我才追的她,别说你们只是恋爱,就算结了又离,我追她也不犯法。”
“是吗白远?”白泽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喉咙里很多难听话又压回去,他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他的亲弟弟,白远没底线,他有。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白泽安转身离开,再多留一秒他都要压不住脏话。
白远依旧坐在那里,听着脚步声走远,泄了气一般靠近了椅背里。
王姐将煎好的牛排端到他面前,他拿着刀叉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很累,也觉得自己很无耻。
他为什么总要在白泽安面前证明斐然喜欢他?
因为他心里一直很担心,斐然最终还是会选择哥哥,白泽安那么优秀,人品长相事业都和斐然那么般配,她们曾经恋爱了两年之久,差一点就要订婚了……
可他喜欢上斐然不比他哥晚,只是他那时候才十八九,斐然根本不把他当回事。
他塞了两口牛排进嘴里,又划拉开手机给斐然发微信:【我到家了,一会儿打视频好吗?就聊一会儿,我想看看你,听听你的声音。】
爱一个人降低点自尊心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白远已经回卧室了,斐然的视频通话就弹了过来。
白远洗了一半马上从浴室里冲出来,裹着浴袍湿淋淋的接通的视频——屏幕里斐然坐在露台,头顶是玻璃顶,雨点落下的声音像在梦里一样,她看见他说:“怎么不洗澡?明天你又要感冒头疼。”
白远心里过电一样酸溜溜、酥麻麻,小声问她:“是命令吗?”
斐然笑了一下,托住腮看他。
他们都不懂斐然的喜好。
……
医院停车场里,裴颂小心翼翼把宋总的豪车停好才上楼去,他也没想到宋总会准备他开车直接来医院。
雨太大,他撑了伞,怕把身上这套贵衣服给淋了。
护士站已经没什么人了,他熟门熟路地推开母亲病房的门,看见消瘦的母亲坐在病床上看电视:“妈。”
他母亲回过头来看见他就笑了:“小颂,理发了?这身衣服……”
他笑着过去和母亲说自己找到了一份好工作,管吃管穿还是高薪,让她安心住在医院。
母亲的手指却碰了碰他脖子上的纱布:“你爸爸……又找你了?”
裴颂不想提起他,只打开保温杯让她吃饭喝汤。
她也装作开心的样子顺着他的话题聊别的,聊他的工作,他的老板,尽量忍住眼泪,怕自己哭了小颂更难过,她已经拖累他了。
却见说起老板时,小颂少见的开心:“我的老板人很好,是给她女儿开车,她女儿人也很好,既聪明又爱笑,叫宋礼歌,和我的名字一个意思,是不是很有缘?”
“是吗?”她也跟着开心起来:“看样子你们很投缘,你从前说你不喜欢小孩子,还说你一辈子不结婚不恋爱……”她很想劝小颂找个伴,她活不了几年了,她走了就剩下小颂孤零零一个人了。
裴颂却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得打断她:“我这样的人恋爱结婚不是害人吗?”
她的话就全噎了回去。
……
夜里,小螃蟹果然发起了烧。
和李牙医说的一样,睡着了就开始发烧冒汗。
哪怕牙医说这是小孩子补牙后很常见的,低烧物理降温就可以,如果体温过高再吃退烧药。
宋斐然还是有些心慌,她替小螃蟹擦了好一会儿手脚,体温还是没降下去。
她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李医生应该没睡吧?
她起身拿着手机出卧室就给李医生打了过去,但打了一个没人接,她猜可能睡了或是不方便。
外面还在下雨。
她打开了客厅的灯,想等五分钟再给李医生打。
灯才亮起来没多久,落地窗户外就有人影在晃。
她看过去,看见瘦长的一道身影,没等看清楚手机就震了一下。
居然是裴颂。
裴颂:【宋总是有什么事吗?】
那道身影是裴颂?他不是下班了吗?
宋斐然起身将客厅门打开,看见站在门外的裴颂,他没撑伞,头发和肩膀有一点湿,看见她忙说:“您别出来了,外面雨大风大。”
她只穿了睡衣睡裤。
“您是有什么事吗?”裴颂望着她,担心地问:“我看见阿姨已经去休息了,客厅的灯突然开了,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人做?”
宋斐然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停车场,车门还开着,他是提前回来后一直坐在车里等着“随叫随到”吗?
夜风卷着雨吹进来。
裴颂挪步挡在她眼前,想尽量替她挡住些雨:“没事的话您快进去休息吧,我今晚十二点再走,万一小宋总发烧了,您可以随时找到我。”
宋斐然喉头动了动,原来他一直记着牙医说补牙后小螃蟹可能会夜里发烧。
“小螃蟹发烧了。”她在夜雨里说出这句话,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坏开头。
“真发烧了?体温多少?”裴颂皱了眉马上问,又说:“您别急,李医生不是说这正常吗?体温不高的话您给她物理降温,擦擦手心脚心。”
他下意识往客厅里看:“要不要叫阿姨起来?或者……您放心让我进去看看吗?要是温度太高还是得吃药降温的。”
宋斐然想起,小螃蟹在三岁之前为数不多的生病都是裴颂在日夜照顾,她一生病就很粘人,要抱着一整晚,放在床上就会哭。
她现在变得很乖很坚强,有时候会让宋斐然觉得心碎,因为她会对宋斐然说:“我答应爸爸要替他照顾妈妈,我想哭的时候就会忍住。”
第128章 《我选做男主的老板》
裴颂进了卧室之后又给小螃蟹测了一次体温,还是在发烧。
或许是因为发烧太难受了,小螃蟹开始昏睡着哭闹起来,也不让贴退烧贴和冰袋,说痛。
宋斐然不忍心把她抱在怀里,坐在床边哄她贴退烧贴。
她迷迷糊糊哭着伸手要她的阿贝贝,像是烧糊涂了,这个样子让宋斐然害怕,怕真把小螃蟹的脑子烧坏了。
裴颂立刻出去接了一盆温水过来,拿了小螃蟹的毛巾,蹲在床边,宋斐然的膝前,先用浸湿的毛巾捂着小螃蟹的手轻声和她说:“不贴退烧贴,用毛巾擦擦好吗?擦一擦你会舒服点。”
小螃蟹还是迷迷糊糊地哭着说:“痛……妈妈痛……”
“妈妈知道,妈妈知道你难受。”宋斐然心里很不好受,擦着小螃蟹脸上的泪水说:“那我们吃药好不好?吃退烧药……”
裴颂喉咙动了动,想和宋总说没有高温就吃退烧药不好,但他抬起眼看见宋总蹙着的眉下,眼圈发红,像是比她自己病了还痛苦煎熬。
他与宋总接触的不多,但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负面的情绪,她从容不迫,冷静又温柔。
她一定非常非常爱自己的女儿,爱到看不得她痛苦,只想快点减轻她的痛苦。
“宋总,体温没有超过三十八度五吃退烧药应该没什么效果。”裴颂声音更柔更轻一点说:“这样好不好,我们先给她物理降温,十五分钟之后再测体温,如果温度还不降下来就吃退烧药?”
他边说边用手里的毛巾替小螃蟹擦手擦腋窝,小螃蟹哭着说痛,他就跟她说话:“马上就不痛了礼歌,我们不用冰贴,冰的碰到你痛对不对?这水是温的,你伸手摸摸看。”
他抓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端起水盆把她的手放进来:“你摸,温水。”
小螃蟹的手碰到水之后,果然情绪稳定了不少,抽抽搭搭的迷糊着说:“不要冰冰的。”
“我知道,不要冰贴不要凉水,也不要退烧贴。”裴颂耐心地和她说话转移注意力,再用毛巾去擦她脸,她就没有再哭着喊痛了,他明白她发烧的时候身上痛,用冰贴和凉水碰上去就更痛了。
“是不是不痛?”裴颂还在和她说话,擦到她的右手时发现她掌心里攥着一截头发似得小手环,这是她刚刚要的阿贝贝吗?她的阿贝贝是一截头发?
“这是你的阿贝贝?”裴颂问她,没有强行弄开她的掌心去擦,只是和她说:“要不要先放下?擦手的话可能会把它弄湿。”
小螃蟹睁着泪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摇摇头说:“不要……”两个字一出口就又哭了。
“那好那好。”裴颂忙哄她:“这只手就先不擦,我们擦擦胳膊。”他避开她的掌心去擦她的手臂和腋下。
宋斐然用温毛巾替她擦脖子,只听见裴颂不停在和小螃蟹说话。
“你的阿贝贝真特别,是妈妈的头发吗?”他问。
小螃蟹摇摇头,小声抽泣着说:“是爸爸的……”
裴颂一点也没有露出像其他人似得好奇表情,而是说:“那你爸爸一定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