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淑妃在线发癫/朕为淑妃养老操碎心——闫桔【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02 23:08:55

  “这些年若不是我们这把老骨头护着,只怕冲儿不知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大郎你也不管管,由着她闹腾……”
  她还想叨叨些什么,苗光华没有耐心道:“阿娘你省省心吧,儿就想问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把琴娘接回来,接回这个家?”
  苗老夫人闭嘴。
  苗老太爷也没有吭声。
  苗光华头痛道:“明日我去别院哄她回来,你们二老且消停着些。
  “京兆府的诉状还没撤呢,一旦正儿八经庭审,谁也保不住冲儿,偷盗和殴打继母的罪名扣下来,按我朝律令,流徒是跑不了的。”
  这话把苗老夫人唬住了,着急道:“不过是家务事,有这么严重吗?”
  苗光华道:“儿是大理寺理正,我朝律令背得滚瓜烂熟,阿娘还有什么疑惑吗?”
  苗老夫人一时被震住了。
  李文茹那贱人,竟这般歹毒,当该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三十四章
  别院里的李氏知道状告苗家没那么容易上庭审,特地吩咐亲信盯梢。
  忠仆马叔回来偷偷告诉她,说看到有官老爷去了苗家。
  李氏的心沉了下来。
  马叔隔着屏风忧心忡忡,说道:“老奴仔细瞧清楚了的,随行的差役是京兆府的不假。”
  李氏许久都没有说话。
  马叔担忧道:“官官相护,娘子这案子恐怕艰难,可有下一步打算?”
  李氏皱眉道:“苗家想大事化小,没这么容易。”
  马叔:“倘若一直无法庭审,于娘子来说,拖得越久,就越是不利。
  “这京中,咱们也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可差使,着实棘手。”
  提起这茬儿,李氏心里头发苦,自嘲道:“我是商户女,就算往日结交了官夫人,他们也是看在苗家的面上来往。
  “如今我与苗家撕破脸,他们自不会与我往来,指不定私下里骂我不知好歹。
  “这样的人脉,不要也罢。”
  马叔叹道:“娘子孤立无援,夫人他们又远在平州……”
  李氏听着心烦,皱眉道:“马叔莫要说这些。
  “眼下我唯有你们可以依靠,这个节骨眼上谁都别给我掉链子。
  “你们只管听命行事,至于其他的,我自会想法子。”
  马叔赶忙应答道:“好,好,老奴等人自是盼着娘子好的。”
  李氏:“若我没猜错,苗光华定会来别院求和,你们替我拦了,我不想见那混账东西。”
  马叔道:“老奴明白,定不会叫他再来惹娘子生气。”
  结果事情确实如李氏所料,第二日苗光华下了值便直接往别院来了。
  听到敲门声,别院里的家奴们很是警惕,只开了一道门缝瞅人。
  苗光华的侍从道:“郎君过来了,让夫人来见一见。”
  孙婆子心里头不痛快,阴阳怪气道:“我们娘子身子不适,见不起苗理正,请回罢。”
  侍从不爱听,语气不善道:“你这老媪,莫要在这撒野,还不快去通报!”
  孙婆子懒得理他,命人关门不予理会。
  侍从吃了闭门羹,郁闷不已,当即去马车旁诉苦。
  苗光华倒也没有气恼,而是放低姿态亲自去敲门。
  五品服绯,苗光华生得端正,一袭绯色常服把人衬得官威范儿十足。
  他撩袍行至门前,再次叩响门环。
  不一会儿门再次开启,孙婆子原想骂人,但见苗光华,隐忍下来。
  苗光华态度和软,说道:“劳孙妈妈通报一声,我来寻琴娘,想与她说说话。”
  孙婆子冷脸道:“娘子下不来床,不想见郎君,你请回罢。”
  苗光华:“我给她送药来了。”
  此话一出,孙婆子被气笑了,不客气道:“真是奇了,儿子打娘,老子送药,打个巴掌给个枣,你们读书人的名堂,我们这些贱商看不懂。”
  这话让苗光华脸上挂不住,忍着不耐,说道:“你且去通传一声。”
  孙婆子转身进了正房。
  苗光华边上的侍从忍不住打抱不平,“什么东西,蹭鼻子上脸的玩意儿,给她几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也只有郎君忍得下。”
  苗光华没有吭声。
  他这辈子还从未像今日这般窝囊过,被一个低贱婆子骂脸,还不敢还嘴。
  罢了,先把人哄回去再说。
  不一会儿孙婆子从正房出来,带着一封信函。
  她说道:“这是我们娘子给郎君的信函,她还在气头上,不想见郎君,你且回罢。”
  说罢将信函从门缝递出去。
  苗光华伸手接过。
  原想再说两句,结果孙婆子一点都不给面子,门又让人给关了。
  苗光华无奈。
  他是个极爱颜面的人,既然热脸贴了冷屁股,若再让他纠缠,只会轻贱自己。
  李氏交给他的信函沉甸甸的,苗光华上马车拆开细看,结果在回府的途中差点被气死。
  那信函里装的是一封和离书,乃李氏亲笔所写。
  附带的还有嫁妆细目。
  她要与他和离,拿回自己的陪嫁,分文不留给苗家。
  要知道当初苗家日子拮据,全靠李氏带着丰厚嫁妆来改善生活。
  他们一家子都是言情书网,对从商那套嗤之以鼻,故而外头的商铺庄子全是李氏独自打理。
  一来是她自己的嫁妆,自然不会经过他人之手架空,事事亲力亲为,苗家人插不上手。
  二来就是苗家骨子里清高,不屑侵占女方陪嫁,因为觊觎陪嫁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现在李氏要求和离,并且还要带走自己的嫁妆,苗家顿时就成为了空壳子。
  苗光华气愤不已,愈发觉得那女人是不想过了。
  回到府里后,苗光华把李氏给他的和离书和陪嫁细目拿给了二老。
  苗老夫人顿时炸锅,气恼道:“这成什么体统?她还想不想过了?!”
  苗光华沉默。
  苗老太爷也被这波操作干得无语。
  苗光华沉住气道:“当务之急,是把琴娘哄回来撤回诉状。
  “如今她还在气头上,我连人都见不着,岳丈又远在平州,总不能就这么僵持着。”
  苗老太爷冷静道:“城西鲁家,跟李家有亲戚关系,大郎差人去一趟鲁家,让他们出面跟琴娘说道说道。”
  苗光华点头,看向苗老夫人道:“阿娘这些日把冲儿看紧点,莫要再让他惹是生非。”
  苗老夫人连忙道:“冲儿很乖的。”
  苗光华没再多说什么,只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李氏去了别院后,屋里冷清不少,没有人备热茶,更没有人嘘寒问暖。
  苗光华有些不习惯。
  他在屋檐下站了会儿,心里头多少有几分后悔。
  如果当时能及时制止这场闹剧,或许就不会走到今日这般。
  只是没有如果了。
  翌日苗家差人走了一趟城西的怀化坊。
  那鲁家以经营瓷器为生,是李氏的表亲,他们也听说了李氏状告苗家一案。
  现在苗家差人来请他们从中撮合,鲁家也给面子,因为当初这桩亲还是他们牵的头。
  下午卫氏坐马车来别院探望。得知她过来,孙婆子将其迎进院子。
  李氏刚刚上完药,趴在床上不敢动。
  卫氏是她的姨母,见自家甥女这般落魄,神情紧张道:“我的个祖宗,苗家那小子,怎么不把他打死!”
  李氏用右手支撑身子,卫氏连忙上前,哎哟连连,嘴里骂骂咧咧道:“天杀的!快别乱动,苗光华那孙子不是人!”
  见到亲人,李氏眼眶微红,喉头发堵道:“姨母。”
  卫氏心宽体胖,通身都是富态肥硕。
  她坐到椅子上,着急道:“天可怜见,若是被你阿娘瞧见,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模样!”
  一旁的孙婆子抹泪道:“娘子这两日已经好多了,卫姨母是没瞧见刚挨打那会儿,惨不忍睹啊。”
  卫氏:“琴娘的事我也听说了,但没料到伤得这般重。”又道,“都成这模样了,为何不差人过来通知一声?”
  李氏:“我不想姨母费心。”
  卫氏拍大腿道:“瞧你这猪脑子,不好意思让我们操心,人苗家就好意思涎着脸来求我这个做姨母的撮合呢!”
  李氏:“……”
  卫氏是个耿直人,说道:“今儿我这个做姨母的就是来当说客的,可是琴娘这情形,我没法开口。”
  李氏没有吭声。
  卫氏试探问:“真铁了心不过了?”
  李氏点头,“不过了。”
  卫氏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桩亲也都怪我,当初你阿娘原是不允的。
  “官与商,总归不是一条路,偏要凑成一块儿,结果闹成这般。”
  李氏:“这都是我自己的造化,怨不得姨母。”
  卫氏轻抚她的背脊,心疼道:“难为你了,十年操劳,却换来这般结局,你心里头可甘心?”
  李氏胸中翻涌,不答反问:“不甘心又如何?”
  卫氏恨声道:“打回去呀,趁着苗家放低姿态,你占理,打回去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李氏:“……”
  卫氏:“苗家两个老不死的,他们都快七十岁了,还有多少快活日子可过?
  “继子不听话,那就让他不听话,纵着捧着,在外头闯了祸该入大狱就入大狱。
  “反正是苗家的根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跑关系折腾,关你琴娘屁事!
  “你操持家业,家里的钱银商铺布庄都握在自己手里的。
  “这些是陪嫁,苗家清高,占不了你半分便宜,日后都留给闺女,岂会便宜了继子?
  “再说回苗光华,读书人清高迂腐,喜欢附庸风雅,你便多哄着他。
  “那小子除了没什么魄力和主见以外,屋里头也算干净,没有那些花花肠子给你找不痛快。
  “这年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一堆烂摊子等着主母收拾?
  “且苗光华才四十出头,以后还会在仕途上一步步升迁,你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男人,岂能白白便宜了他人?
  “咱们就得把他握在手里,用他的身份给兰兰提身价,这不就是当年你嫁进苗家意图翻身的目的吗?
  “琴娘听姨母一句劝,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姨母是过来人,你的一辈子还长着,倘若今日执意与苗光华闹翻脸,日后你当如何在京中立足?
  “兰兰的前程又在何处?你可曾为她考虑过?”
  李氏神色激动,“姨母,我咽不下这口恶气!”
  卫氏看着她,“那还不简单,打回去!
  “咱们不仅要打回去,还得打得理直气壮!
  “这会儿你的诉状还压在京兆府呢,他们纵有天大的怨气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倘若决定回去,首先就得把主母的威仪给立起来,先把继子打一顿再说。
  “继子打母,那是不孝!继母打子,那是教导!
  “苗少冲有错在先,你就算下狠手打断他的腿,苗家人也别给我吭声。
  “若不然告他偷盗打母,判他入大狱,我看苗家还能怎样。
  “日后就别管那家子的烂事了,我以前听说苗老夫人有中风的毛病,你便大鱼大肉供养着,吃死她。
  “继子叛逆不易管束,你便放纵他,给他钱银让他在外生事,气死苗家二老,急死苗光华。
  “苗家有事操劳,你便装病不起,让他们自个儿去折腾。
  “琴娘只管教养好兰兰,为她筹谋前程,其他的什么都别去掺和。
  “若不然,你的十年操劳,全都白干了。”
  她的一番劝解,直接把李氏干得沉默了。
  她又何尝不知跟苗家撕破脸会是什么结局,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卫氏年长,看的事情多,一旁的孙婆子原以为她要劝自家娘子服软,结果是这么个劝法,也是瞠目结舌。
  卫氏不走寻常路,才不会劝甥女大度,她只会劝甥女搞死那家人报复回去。
  他们是商人,可没有读书人那般清高,也干不出磋磨人的本事来。
  既然今日苗家做了初一,那明天就该李氏做十五了,有借有还,方才是生意人的诚信。
  李氏也被卫姨母的劝说整懵了。
  到底是娘家人,知道心疼自己,才不会劝她隐忍大度,劝她顾全大局。
  李氏内心复杂。
  她是凭着一口气非要送继子见官的,而不是把他打一顿就了事。
  亦或许卫姨母说的话也有一番道理。
  倘若她后退一步,苗家也退一步,借着诉状在京兆府的威胁,回到苗家把继子收拾一顿,立下主母威仪,往后就像卫姨妈所言那样,似乎也是一条出路。
  这个法子能全了两家的颜面,既能保住官夫人的体面,也能保住女儿的前程。
  如果和离,闺女苗少兰她是不会让给苗家的。
  与夫家闹成了这般,苗家二老指不定怎么磋磨闺女。
  那是李氏的底线。
  先前李氏发愁怎么才能顺利庭审,因为她的案子极其难办。
  她有三告。
  一告继子偷盗打母,想送他入狱。
  二告丈夫苗光华纵容继子行凶,请求判和离带走嫁妆。
  三则是跟苗家争夺女儿的抚养权。
  无论哪一个,都是非常艰难的。
  这场官司她毫无胜算,甚至连第一步庭审都无法推进。
  现在卫姨母的劝解给了她第二条路走。
  是选择身败名裂,无法在京中立足,还是选择继续在苗家的泥潭里挣扎?
  李氏一时有些茫然。
  女子不易。
  她想挣脱夫家的束缚谋求新生,可是前路荆棘丛生,一个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她又不甘心重新回到那个泥潭,把余生都折进去。
  她已经折进去十年了。
  人生究竟还有多少个十年够她挥霍呢?
  李氏走到了十字路口,一时踌躇不决。
  卫氏在这里小住了两日,她是偏向于李氏保住体面的。
  宁愿让她打回去手撕苗家老小,也别拼得鱼死网破,落得两败俱伤。
  李氏则偏向于挣脱苗家重获新生。
  她毕竟才三十岁,手里不缺钱银,又懂得经营,可以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只是这个未来路并不好走,需要巨大的勇气跨出去。
  在她苦于寻不到出路,看不清方向时,有人给她指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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