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马车他伸出手扶,姜越想下车走走凌渊就不紧不慢的跟着。
姜越受不了这溺死人的照顾,便想拧头重新坐回马车。
“等等。”
凌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姜越停住脚步回头。
只见凌渊走过来蹲下身,从袖中掏出一条丝帕然后擦起了方才在草地上沾染的泥污。
一瞬间姜越眼前的身影有些重合。
曾经陆璟也这样为她摘取过身上沾的杂草。
“我自己来。”
姜越立刻蹲下身从凌渊手中半取半抢的拿过了那条帕子。
凌渊见状不在意的笑笑起身,丝毫看不出尴尬。
如今他伸手在姜越面前,停了片刻姜越没有扶上来便自己垂了下去。
这一路上她都没有扶过自己,也不差这一次。
凌渊垂下手后向前走去,只有眼中闪过一抹旁人察觉不到的受伤。
“你看看哪里还有不喜欢的,我差人来改。”
“不必,一个住处而已。九千岁说的石头呢?”
姜越觉得自己再跟凌渊相处下去恐怕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尴尬死,赶紧拿了石头走人。
“明日清点后就为你送来,你担心什么?如今我才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那个。”
姜越不置可否。
确实,凌渊要是再耍花招,她大不了把整个千岁府翻一遍就不信找不到。
来都来了,等到明日又何妨?
另一边素心一半欢喜一半忧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没想到有人早等在了院子里。
“素心姑姑,怎么回来这么晚。”
说话的是熙和帝在位时李家送进宫的那位庶女,曾经的李婕妤。
“陛下歇息的晚,咱们这些御前伺候的人自然得等陛下歇息了才能休息。”
素心收起了自己方才的担忧,转而换上了一脸的倨傲。
“说的也是,素心姑姑可是眼前的红人。”李婕妤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内心却早已骂上了天。
不过一个伺候人的婢女而已,在她面前竟然摆起了架子。
等她爬了上去,这个素心可别落在她手里,到时定要好好磋磨这个贱婢。
“说来冒昧打扰姑姑,嫔妾愚钝,有些事情还望姑姑解惑。”
说着李婕妤就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大荷包塞到了素心的手中。
素心原本想推辞,钱财之物她这些日子见的不少。
但那荷包用料绣工都实在是上上品,颜色还是少见的蓝青色,用来配她的一件衣裳正好。
素心犹豫了便没有推辞。
李婕妤见状心下大喜,生怕错过机会便没有这个店。
她生的貌美,虽然是熙和帝的妃子,但自入宫起熙和帝就专宠那个安如,搞得她就只见过熙和帝一次。
她这样花一样的年龄要是真成了太妃老死后宫可怎么办,趁着前朝妃子都还只是在太妃堂,没有被送去皇家寺庙,李婕妤要搏一把。
对于男人只要她能投其所好,就不怕搞不到手。
李婕妤面露喜色,急切的开口问道:“不知姑姑可否能透露一二陛下的喜好。”
这话一出素心立马就变了脸色。
原以为这李婕妤是想讨个好,在太妃堂过的好一些,没想到竟然是打上了萧禀的主意。
呸,前朝太妃,长得一脸狐媚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素心将手中的荷包一丢直接扔在了李婕妤脚边。
“太妃还是莫做这黄粱梦了,人都有野心,但有野心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不自量力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
李婕妤进宫前虽然是个庶女,但好歹是出身望族。
就算是嫡母也只能将她送进宫打发,哪有人敢对她这样说话。
李婕妤一口银牙简直都要咬碎,但她终究还是有些理智。
如今李氏衰败,她在宫中无人可依,要是再得罪死了这个素心还不知要闹出怎样的事。
李婕妤的一张脸在素心的嘲讽下变得一会青一会红,一双长眉更是拧了好几次。
她气冲冲的出了院门,在拐角无人处啐了一口,“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若说之前姜越的出现只是让素心有了些许危机感,那李婕妤唱的这一出就直接让素心警戒到了极点。
陛下如今后宫并无妃子,这宫里宫外那么多女人盯着陛下,她现在是有优势,可保不准会被哪些狐媚子捷足先登。
自己以前还是太傻,就知道呆呆的等着,有些事还得主动一些。
萧禀从未碰过女人,若自己能让他食髓知味
第100章 找死
深夜的帝王寝殿寂静而空旷,香炉中的烟雾袅袅升起弥漫了整个室内。
熟睡中的萧禀都在拧着眉,最近的忙碌让他夜里都不得安寝,当一个帝王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
他双手紧紧抓住床单,青色的血管透过并不白皙的皮肤如一条苍龙一般蜿蜒在手臂上。
在那隆起的血管之下强壮有力的肌肉上流淌着细密的汗珠,无论是急促的呼吸还是潮红的面色都说明此刻他睡得并不安稳。
“师尊”
不知梦到了什么,原本紧闭的唇齿间突然传出一声嘤咛,坚毅的面容此刻有了裂痕显出情欲之色。
一双素白的双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十指纤细,皮肤白皙,是双美人手。
许是这双素手给予了萧禀一丝凉意,这样的温度让他格外贪恋,便不由自主的凑着头追寻着那手。
萧禀的呼吸愈发粗重,每次呼吸之间都有一股浓重的热气从体中排出,嘴中的嘤咛便更大了些。
“师尊”
素手的主人猛地一滞,原本皎好的面容上无半分平和,全变成了嫉恨。
催情香的作用下陛下心中所想之人竟是她
师尊!这个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师尊竟然让陛下爱慕至此!
素心越来越觉得自己今日的冒险之行是对的,要是再拖下去哪里有一点她的机会。
那夜在私宅中出现的女子她不知道是谁。
但如今在皇宫中待了这些日子,不管是旁人的闲言碎语还是素心偶然看到的宫廷画像,都让他清楚的知道了那个女人是熙和帝的姜昭仪,后来更是被赵国九千岁要去了赵国。
一个嫁过人的女子,也值得陛下这样心驰神往?
果然这天底下的狐媚就是多,要是她再不下手保不准陛下就被哪个勾了去。
想到这里素心的手更进一步,顺着宽大的睡袍领口往下摸去。
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与萧禀肌肤相亲的情景,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以萧禀的性情,如果跟她有了肌肤之亲,必然会厚待她。
更何况她长得不差,不愁来日没有机会紧紧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素心的手在萧禀的身上仿佛点火一般到处游走,每走一步体内的火气就更盛一分。
好难受,师尊,好难受。
萧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点燃了,身体在迫切的渴望着什么,眼前的那张脸却越来越模糊。
师尊,师尊,别走!
突然,眼前那张模糊的面孔陡然化作烟雾消散。
原本在睡梦的萧禀突然睁开了眼睛,长睫下的瞳孔里哪还有半分的情欲,有的只有浓重的杀意。
素心的手腕被一双大掌捏住。
“找死!”
萧禀的力气极大,此刻他又丝毫没有收敛,素心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被捏碎了一般。
“陛下”
虽然手上极疼,但素心还是压细了声音。
她再清楚不过此刻催情香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她还有机会。
“谁给你的胆子!”
萧禀大力一推,素心就朝后跌倒在了地上,冰凉的地面硌的她全身都疼。
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哪里有过机会,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半分机会。
若是萧禀对她有一点心思,今日都不会是这样的局面。
“来人!”
一声之后门外守着的太监们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
素心进去他们是知道的,但素心姑姑谁敢拦?如今这样更是少不得被牵连。
“你们就是这样替朕守的门?!”
两个太监吓得跌倒在地,陛下自登基以来,对宫人并不苛刻,更是鲜少责骂。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发这样大的火,两人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求饶。
“陛下饶命,素心姑姑说今夜陛下睡不安稳,她要进去看看奴才们不敢拦啊!”
“一个贱婢你们就不敢拦?朕说的话你们听了吗?”
萧禀此刻坐在榻边,语气里已经没了刚开始的暴怒,只是隐隐中泛出冷意。
但帝王之怒,何时又仅仅是暴跳如雷,这种沉默之下掩盖着的怒气才最为可怕。
因为当他对你泛着冷意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对着一具尸体。
对待死人,自然是这样的态度。
“御林军何在?!”
一个身着甲胄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如今的御林军可不是熙和帝的御林军。
里面的兵士都是萧禀亲自一个一个挑选放在身边,更是亲信中的亲信。
“将这三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素心闻言不可置信,她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涕泪横流。
“陛下,陛下饶命啊,求您看在昭仪娘娘的份上,求您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是昭仪娘娘将奴婢放在您身边的,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啊!”
素心的话让萧禀沉默了,但他并不是犹豫,而是思索这个婢女何时已经胆大妄为到了这地步,犯下如此错事不知悔改,如今竟然还敢扯出母妃来。
果然宵小之辈都是畏威而不怀德,若旁的事情他念在母妃的情面上或许会饶她一命,但今天这事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
今日敢下催情药,明日就敢下什么药呢?
宽厚待人竟然养出了一只摆不正自己位子的豺狼。
他身边容不下这样的人。
“拖出去。”萧禀说的不带任何情绪。
他方才暴怒是因为梦中的师尊,如今早已冷静了下来,自然又恢复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三个字说出口后两个太监顿时面如死灰,只有素心还在颤抖着不敢相信。
她明明是陛下身边唯一的女子,明明她以往的那些小性子陛下都容忍了,明明自己就差一步!
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要是没有她陛下必然不会这样对自己!
想到姜越的素心突然魔怔了一般,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是不是那个女人!是不是!陛下!”
素心见过师尊,萧禀闻言眯眼看着眼前有些疯魔的女人,任何关于师尊的事都值得他再等一等。
见萧禀有意去听她说什么,素心疯魔一笑,“她是你父皇的姜昭仪,床榻之上她又是怎样的婉转承欢啊!
如今她去了赵国!那九千岁是个太监!陛下猜猜她现在在干什么呢?哈哈哈”
这放肆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
一柄剑已经直直插在了素心的胸口。
站在榻边的萧禀一手紧握还在微微颤抖,那一剑他用了极大的力气,不会有任何生还的渴望。
素心不论别的,单凭在香料中加东西这一条就是死罪,他不动手也可以。
可是她刚才说的东西深深刺痛了萧禀。
萧禀自然不在乎什么姜昭仪的事,他在乎的是凌渊。
师尊是主动跟着凌渊走的。
只这一条就足以成为他的梦魇。
第101章 我就是知道
赵国雍城。
赵国的永乐帝正坐在龙椅上听下方的凌渊禀告。
永乐帝赵选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一双浓眉更是让他不怒自威,要比熙和帝更有帝王气象。
事实也是如此,这天下原本并非三国鼎立,而是六国。
赵国原本微弱,只是西部边陲一小国。
但自永乐帝登基以来赵国兵强马壮,三十年来更是连伐三国,收西部蛮族,成就了如今的局面。
“你不是说萧禀最不得宠吗?如今他怎么成了萧国新帝?”
赵选声音沙哑,语气里带着试探与不悦。
天下人都以为九千岁凌渊深得圣宠才年纪轻轻就爬上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又有谁人知道屏退旁人之后两人相处竟是这样的情景。
永乐帝的敲打并未让凌渊胆怯丝毫,他依旧长身玉立,一身滚红的官服没有丝毫褶皱。
“确实如此。”凌渊答的不卑不亢,“帝王之位,有天命者当之,受不受宠又如何?”
“哦?”赵选面露嘲讽,语气里更带了几分阴沉,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泛着冷意。
“到底是萧禀不受宠呢?还是你有了别的心思?朕说过,这是让你办的最后一件事,可你办的一塌糊涂。”
“凌渊不敢。”
嘴上是认错,但凌渊身子却未弯曲分毫,从始至终他都如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人。
赵选问什么他答什么,多余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
室内的气氛陷入了僵局,好在此刻有太监进来禀告。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永乐帝闻言脸上的冰霜一瞬而碎,他打量了凌渊一眼,挥挥手让他下去。
“莫要忘了你的本分,你的药过几日再来取吧。”
已经转身出去的凌渊听着后方传来的声音没有回头。
身旁才来的太子赵晟刚同他擦肩而过,背后带着冷意的声音就已经消失无影。
“晟儿来了”
阴沉如恶鬼的赵选此刻已经成了慈父。
这样的转变凌渊见了无数次,赵选从来都不止有一面。
凌渊没有管身后的事,他站在了面前高约三丈的台阶上。
今日没有药只能再多扛几日,心口正在隐隐作痛,但天气似乎不错。
远方的落日映红了半边天空,站在这里看着别有一番意味,明日也会是个好天气。
看着夕阳凌渊突然勾唇一笑,眼里也没了冷意,暖红色的光芒下看着竟然还有一些温情。
凌渊如往常一样回了府邸,自从姜越来了赵国,他每日出了宫门之后就赶回去。
以前回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最近这些日子,走在回府的路上都让他开心。
或许这就是家能带给人的快乐?
在凌渊宅子里住着的姜越日子过的也挺舒坦,凌渊对她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唯一的缺憾就是那样的小石头凌渊只给了她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