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私心,季母就想着赶紧结婚,万一真瘸了呢?当妈的护犊子不假,可也不敢赌。
彩礼都过了明面了,婚期也定了,结果乔小红不声不响地跑了,季家被坑的确实挺惨。
主要是太丢人了。
“不行,凭什么退,错的是她家又不是我们。”
季母可不同意,她家季诚大小是个干部,不能让人家看笑话。
“不退怎么办?乔小红跑了。”
两人没有多少了解,是媒人在中间撮合,加上季诚的命还是乔树林救的,两家这才定下了亲事。
所以说退婚,季诚能接受。
季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听说乔树林的亲闺女回来了,那你媳妇就跑不了。”
季诚的妹妹季念提醒道:“妈,那个人万一丑的没治了,你也要她当儿媳妇?”
这倒是提醒了季母,“我去看看,丑就退,能凑合就凑合。”
季母雷厉风行的,把绿头巾一围,就一溜小跑的去了乔家。
“妈!”季诚想把他妈拉回来,可惜腿不给力,还差一点摔了。
他季诚娶媳妇难道是看脸蛋?
江秀给闺女做的手擀面,上面卧两个荷包蛋,把山子馋的不行,时不时的偷瞄一眼。
林安安逗他,“山子,馋不馋?”
乔小山瓮声瓮气的,“我又不是谗猫。”
“我听见有人咽口水了。”
乔小山不由自主地又咽了一口,“你听错了。”
江秀说道:“安安,你别管他,我马上擀下一张。”
下一张是二合面的,细粮得省下来卖钱,彩礼让那个白眼狼偷走了,得赔给季家。
林安安比山子大那么多,怎么可能她吃山子看着?叫她怎么咽的下去。
林安安拿了一个碗,拨给了山子一个鸡蛋和一半面条。
“我路上吃过包子了,这一大碗根本吃不完,你帮我吧。”
山子眨了眨大眼睛,“我其实一点也不饿,都是为了帮你。”
林安安就笑,“对对对,你快点帮我。”
看着姐弟俩相处的不错,江秀很欣慰。
“山子妈,闻着挺香的,做的什么饭啊?”季母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
“啊,亲家……嫂子,快进来,我擀的面条给安安,这孩子非得分她弟一半。”
季母坐在林安安的对面,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在心里点头:看面相是个有福气的,咋遇上这些糟心事呐?
看完正面,季母又转到侧面,真是全身360度无死角看了一个遍。
江秀边擀面条边和季母说话。
“嫂子,季诚这些天腿好点了吧?”
“不碍事,越来越好了,家里要是有什么活,你当丈母娘尽管吩咐。”
这句话连林安安都吃惊地抬起了头。
乔小红都跑了,没有了闺女哪来的丈母娘?难道说季家要拿她顶替乔小红?能不能不那么离谱?
江秀,“嫂子,对不住了,我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我无话可说,季诚是个有本事的,查个人应该能查到,找到她了要打要骂随你们的便,找不到我勒紧裤腰带还彩礼。我虽然是个寡妇,也绝对不会昧良心,我认。”
季母却摆摆手,“不急不急,这事咱慢慢说。”
要是乔小红,季母巴不得退,现在她改主意了。
眼看着江秀的第二张擀出来了,季母就起身走了,饭点还不走不礼貌,她不能和孤儿寡母的争嘴。
把季母送走,林安安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我不想嫁给季诚,凡是乔小红的东西我都不要。”
“妈知道了,季家要是提出来让你替白眼狼,我也不答应。”
山子把筷子重重地一放,“季诚哥是我姐的!谁都抢不走!”
谁都知道他嘴里的这个姐是乔小红。
林安安看了眼乔小红的小迷弟,“没人跟她抢,季家要娶媳妇了,麻烦你去把乔小红找回来,不然咱家得赔人家彩礼。”
“我姐说了,她就去那家看看,还是会回来的,她舍不得我舍不得我妈。”
林安安追问:“说会回来,为什么要把彩礼偷走?”
山子急了,“不是偷,我姐拿钱当路费。”
林安安嗤了一声,“从这儿去河市,十几块钱就够了,真是又傻又好骗。乔小山,听说你七岁了,七年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吗?”
山子抬头向江秀求助,“妈,你看看她,她骂人。”
“你姐说的没错,是不是白眼狼问你钥匙放在哪儿了?你就不想想,要是正经事我能不给钱,用偷的吗?”
山子找不到理由辩解了,难道真是他少脑子吗?他姐为什么要骗他?
季母回家先喝了一碗水,眼睛都亮了,“额宽大耳垂,是个有福气的,特别是腚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季诚自认不会以貌取人,可这屁股大是怎么回事?他有点接受无能。
季诚没有问出口的话,季念问了出来,“妈,撅了个大腚,能叫好看吗?”
“在你眼里,乔小红叫好看?连腚都没有,就两根柴火棍叉着。”
季念:“……”
第4章 退VS不退
季母自顾自说道:“我看好了,乔树林的亲闺女确实不错,这门亲咱不退,还钱也不好使。”
季诚不甘心,“妈,先听听人家的想法,人家连我长啥样都不知道,就别强人所难了。”
从小在城市长大的,还不知道刁蛮任性成什么样,他是农村兵,还是希望找个农村的,门当才能户对。
不然,结婚后有的仗打,后院起火,他这前院铁定遭殃。
晚上,林安安走进了江秀跟山子睡的东屋。
“安安,有事吗?”
林安安问道:“乔小红拿走的彩礼是多少钱?”
“六百六,小箱里还有点积蓄,总共七百多块。”
林安安从兜里掏出钱,“这是五百,再借一点,咱们还清彩礼就把季家的婚退了。”
不是她愿意给乔小红擦屁股,实际情况是乔小红有靠山,她们现在斗不过。
只有还钱了,她在这个家才能立足,乔家在村里才能立足。
江秀不想拿林安安的钱,这件事和她没关系。
林安安接着说道:“我知道家家不富裕,但退亲这事不能拖拉,越拖越麻烦,实在不行,就当这钱是借我的,以后再还我。”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然土坷拉里刨食吃,何年何月才能攒够彩钱?
说到底,还是她们乔家办事不地道,季家要是闹也得忍着。
大事解决了,林安安睡的格外安稳。
第二天下午媒人就来了,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农村妇女,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说亲的时候,你家小红腆着个大逼脸去求我当媒人,好话说上垛,这会看人家季诚伤着了,她攀高枝去了,扔下个烂摊子想耍赖吗?”
江秀接了人家的彩礼手软,“嫂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除了退彩礼,我再赔一百块钱行不?”
“季家缺钱?不是这么个事,季诚二十六了,这个岁数在农村就是老大难了,要是再打光棍,他这一辈子就让你们乔家耽误了。”
江秀把媒婆拉到一边:“嫂子,有话咱到里屋说。”
这个媒婆的屁股歪了,完全坐在季家那一边。
明知道乔小红走了——退彩礼不行,多赔也不行。
这要说不是冲着她林安安来的,她打死也不信。
林安安招招手,“山子,过来。”
“干嘛?”
“那个人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妈,你不想听听她们说什么?”
山子也是个机灵鬼,立刻就明白了,“跟我来。”
姐弟俩从大门走出去,转到后窗,站在这里,屋里人说话都能听见。
“嫂子,没有旁人你就跟我说实话吧,季家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江秀是老实可不是傻。
媒人这才说道:“季嫂子的意思,彩礼不用退了,她们看上你亲闺女了,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果然林安安的感觉是对的,想让她补乔小红的窟窿,没门。
林安安转身就走。
“唉,姐。”
“回去跟妈说,我去一趟季家。”
站在季家门外,林安安平复了一下情绪,推门而入。
季母听见声音探头一看,连连笑盈盈地跑了出来,拉着林安安的手,热情地把她拉进屋。
“快跟大娘进屋,你看咱两家隔的近,有空就过来串门,和我说不上话,还有季念和季诚。季诚虽然是个当兵的,好歹驻在河市那样的大城市,也有话聊。”
河市?就是她生活了二十年,乔小红如今生活的地方。
她要不要把乔小红的地址告诉季家人?
有点本末倒置了,她是来跟季家人说清楚的。
“大娘,我有话要说,乔小红和季诚的事,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季母笑了笑,说道:“你这么痛快,我也痛痛快快的,我相中了你,想让你给季诚当媳妇,两家还是亲家。”
果然如此。
“多谢大娘厚爱,我不是乔小红,你们两家的事与我无关,我不会稀里糊涂嫁人的。”
季母着急了,“季诚长的也不赖,在部队大小是个干部,你怎么就看不上他呢?”
“大娘,这不是看上看不上的事,我们没感情,怎么成一家人?”
季母笑道:“孩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你问问父辈,结婚时有几对有感情的?还不是照样生孩子过日子?越唧唧歪歪的越不靠谱,不会说的不一定靠不住。”
林安安认同,任杰包括后来卖她的那个混混,都是嘴巴会说的人,不耽误当渣男。
重生回来的林安安心有余悸,她不敢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手上。
“大娘,我不是乔小红,我不认这门亲,谢谢您的喜欢。”
林安安对着季母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季诚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林安安的面前。
“我们可以谈谈吗?”
儿子亲自出马,季母当然高兴了,“对对对,你俩当面锣对面鼓的谈一谈,话别说的太早。”
季母有眼色地走了出去,把战场留给儿子。
和正主谈是最好的。
这是林安安第一次见季诚,脸庞是小麦色的,但长的一脸正气。
季诚说道:“我,今年二十六岁,在部队担任连长,无不良嗜好,请问你对我哪里不满意?”
“你很好,但我不是乔小红,她的烂摊子我不认,我也不是她的替身。”
“没人当你是她的替身,我现在问的是你。”
林安安,“要是不把我当替身,那就先把婚退了,以后怎么样看缘分。”
在农村,季家以及季诚的条件是首屈一指的,相信只要季诚本人愿意,环肥燕瘦的相亲对象趋之若鹜。
这样的人要是追求林安安,她不会拒绝,她要看行动,还要她动心。
季诚想了想,“可以。”
季母躲在门外偷听,一听季诚说这话急了,“儿砸,你怎么能答应呢?退婚了人家不一定看上你。”
“妈,不要说了,咱又不是地主恶霸,还能强娶不成?”
一句话把季母的嘴巴堵上了,眼看快到手的儿媳妇又扑愣着翅子飞走了。
林安安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神清气爽地回了家。
第5章 做生意
江秀快步迎上来问道:“山子说你去了季家,人家怎么说?”
“季诚还算不错,答应退婚了。”
江秀松了一口气,“季诚是不错,是乔小红对不起人家,坑人不浅。”
识人不清怪谁勒?比如她。
第二天江秀不下地了,在家扒苞米。
林安安来到这个家已经两天了,不能坐吃山空,也别指望土疙瘩里淘金子,得想个赚钱的法子。
山沟沟里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呢?
“山子,等会妈给你五毛钱,你去果园买点苹果,给你和你姐当零嘴。”
江秀和山子节俭惯了,但安安不一样,从小在富裕人家长大,零嘴什么的肯定没少吃,自己不能太亏了她。
“妈,现在就给我吧,等会就热了。”
秋老虎的威风,山子早就领教过了,他是小可不是傻。
林安安从自己兜里拿了几块钱,“我和山子一起去吧,想出去走走。”
“路不好走,慢着点,不用急着回来……”
沿着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走了大约有二里地,才来到半山腰上的果园。
山子加快脚步在前面跑,边跑边喊:“三叔,我来了。”
窝棚里探出一个头来,是个中年男人,黝黑的面庞,显得很憨厚。
“山子,可好久没来了,是要买苹果吗?”
“是啊,三叔,现在什么苹果熟了?想买点当零嘴。”
“我带你们去,尽管选大个的摘。”
姐弟俩买了十斤,乔中江又送了三斤多坏果,把坏了的地方切掉,不耽误吃。
好果子才三毛八分钱一斤,真是太便宜了。
林安安思索了一下问道:“三叔,我想批发点苹果卖,您能帮着联系一下吗?”
山子叫了起来,“咱家已经欠饥荒了,姐,你别添乱了行吗?”
林安安不乐意了,“什么叫添乱?咱不想办法挣钱,饥荒能自个没了吗?”
乔中江赞同,“零卖是挣钱的,刚开始先少拿,风险小。”
林安安就让乔中江帮着挑五十斤,要好果,一斤超过三毛八没啥赚头就不要了。
回到家,山子就拉着妈妈告状去了。
林安安也不管他,她花的是自己的钱,将坏果剔除干净,洗干净码在笸箩里。
江秀忧心忡忡,“安安,做生意也不容易,万一折本了怎么办?妈没本事,帮不了你。”
家里已经欠了七八百块钱的饥荒了,庄户人家收入又少,孤儿寡母的刚糊嘴,江秀已经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要是再雪上加霜……
“苹果是吃的,就算折本也折不了多少,我总得试试,不想啥也不干当废物。”
江秀就不说什么了,乔小红说多了都烦,更何况没和她生活过的安安。
晚上,乔中江就送来了五十斤苹果,个大卖相好,林安安很满意。
三毛六一斤,林安安当场结清了钱。
翌日中午,林安安和山子就推着五十斤苹果出发了。
林安安连推车的技巧都掌握不了,走路歪歪扭扭的,幸亏离镇上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