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又往林安安的身边靠了靠,问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哥说实话,乔家对你好吗?吃的饱吗?”
林安安想到乔小红肯定添油加醋说了很多坏话,都是关于乔家和季家的,不然林冬不会这么问。
“我没受委屈,我妈和山子吃黑面条,给我吃的是白面的,不说吃的多好,却是她能拿得出来最好的。”
灶间,乔小红蹭到江秀的面前,“妈——”
江秀忙不迭的阻止了,“可别,你身份高贵,我不配给你当妈。”
“妈,您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不是向我认错,你是被人揭穿了没办法了才认的错,之前还嘴硬说我们诬陷你。”
乔小红一句话说不出来,她就是这么操作的。
江秀接受无能,生了闺女后,她可是十多年没再生养,那段时间乔小红是独宠。
哪怕后来生了山子,乔小红娇气,有什么好东西也先紧着她来。
人变的真快,不,有可能乔小红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现在不装了。
晚饭,江秀包的饺子,全是白面的,就不能遂了乔小红的意,佐证她受了多少委屈!
隔天中午,林冬就把季家人请来,他作主,替乔小红退了彩礼(欠条),解除了两家的婚约。
季诚觉得挺好,他解脱了。
“季诚,你有没有觉得安安面熟?”
季诚打量了昔日战友一眼,“林冬你什么意思?部队男兵多女兵少,一年看不见几个女同志,林安安哪里就面熟了?”
林冬放心了。
第8章 后娘没一个好东西
有一年部队和地方联谊,目的是解决干部的婚姻问题。
女同志都是从各个部门抽调,派出所没有女同志,林安安和她闺蜜就被哥哥抓了“壮丁”充数。
幸亏季诚对林安安没有印象,不然就尴尬了。
林冬在乔家住了两天,也了解了乔小红在村里的口碑,他不相信乔家季家能让全村人统一口径。
在外人的讲述中,乔小红的人品堪忧。
两天后,他带着乔小红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林冬的初衷是替两个妹妹出头,结果脸打的叭叭响。
江秀长嘘一口气,“总算是走了,我也不指望小红念乔家的好,不指望她以后孝敬,希望别再作妖就行了。”
林安安对乔小红了解不深,她就是觉得江秀太天真了,在这二十多年里,乔小红不可能隐藏的那么深,江秀还不是被她坑了?
等乔小红回了林家,还不知道怎么对着林父林母哭诉。
还真让林安安猜对了。
林母刚打开院门,乔小红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哭的香肩耸动。
走在身后的林冬愣了,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别哭,是不是受委屈了?”林母一边替女儿擦眼泪,一边喝斥儿子,“林冬,让你替妹妹出头,你出的什么头?”
林冬反感母亲不分青红皂白,更反感乔小红什么都不说,任由别人胡思乱想。
“你问问她说的是真话吗?找的对象不是什么瘸子,是一名受伤的军人,临来这边婚都没退,还偷拿走了七百块的彩礼。
还有,那家人也不是穷的叮当响,吃得饱饭。”
乔小红哭的更凶了,“季诚的爸~爸是支书,村子里的土~皇帝,谁敢说他们的坏话?谁敢向着我?”
林冬进屋换了衣服就往外走,“我去派出所报个道,这几天也会住在那边,不用找我。”
林母有些生气,“你妹妹这样你还走,工作比你妹妹重要是吧?”
“我拙嘴笨舌的安慰不了,您安慰她吧。”
不知道这个妹妹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林冬既捂不住乔小红的嘴,又不能让林母脑子清明,不偏听偏信,只能躲出去,眼不见为净。
……
林安安的生意可没拉下,有林冬帮着清除路障,走的还算顺利。
林安安也不光卖苹果,去县上挑贴图,顺便进了五十多块钱的头花头绳,女生的眼光有相通之处,又是林安安精挑细选的,很得她们的喜欢……
十天,林安安小小的统计一下,有近三百块的收入。
给江秀二十,给山子五块。
江秀想把钱还给林安安:“这是你起早贪黑挣的,妈不要。”
“要是没有您和山子的支持,我也挣不到,给您的是生活费,咱们割点肉买点好吃的补补。”
江秀把钱攥在手里,她决定去割点猪肉,再去街坊家里买两只三斤重的鹅,养两个月就可以宰了吃肉了。
山子拿着钱不知道怎么花,从小到大,他手里就没超过两毛。
“要不,妈替你收着?”
“不,我要自己攒着。”
明天,林安安不卖东西了,趁着土壤墒情好,先帮着江秀把一亩多的麦子种上。
清晨,一夜好眠的林安安,被吵嚷声惊醒了。
“滚,我不用你们帮。”这是江秀的声音。
“不识好歹的东西,家里没个男人顶着,有多苦多累,你没尝过?”
这个声音很陌生,林安安确定自己没听过。
林安安赶紧穿好衣服,扒着窗台往外面一看,是一个老年妇女和一个矮墩墩的男人。
“我有闺女有儿子,再苦再累也不用你们管。”
男人想拉拖车,让山子拽了个趔趄。
老年女人骂道:“你个小兔崽子,那是你三叔,是来帮着你妈干活的。”
“我妈有我和姐姐帮,不用你们帮,一个个的没好心眼子,都是坏蛋。”
老年女人甩了山子一个耳刮子,“贱货养出来的贱崽子,你敢骂你奶奶和三叔?”
“老虔婆,我骂的都不是人。”
江秀冲上来护着山子,“有本事冲着我来,山子是乔家的孩子,轮也轮不到你这个后奶奶打。”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老嫲嫲像疯狗一样扑了上来。
“你个小贱妇,把老二克死了,还想再克老嫲嫲不成?我这个后婆婆费心费力给你们盖房子,哪里对不起你了?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天爷打雷咋不长眼劈了你?!”
老嫲嫲光骂不解恨,还上手打。
那个矮墩墩的黑面团三叔明着拉嫂子别让老嫲嫲打,实际上却在趁乱占江秀的便宜!
江秀一个女人,还要护着山子,自然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林安安见状,脑袋一热,抓起墙上的镰刀就冲了出来。
老嫲嫲再后也是奶奶,名义上是长辈,可以拿那个欺负自己嫂嫂的黑面团三叔开刀。
一把镰刀横在乔树村面前,“放手,不然这一刀下去可不长眼。”
江秀用镰刀在地里砍过秸秆,天天都要磨,刀刃明晃晃的很是吓人。
乔树村赶紧放开江秀,“别,别,大侄女,我是你三叔,我是好心护着你妈的。”
江秀转身就是一巴掌,“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重新投胎我都不相信你好心。”
“孙女打奶奶了,儿媳妇打婆婆了,侄女要杀三叔啦。”
老嫲嫲麻利地往地上一躺,手舞足蹈的乱扑腾,活像翻不过鳖盖的老王八。
不少没下地的街坊们一听老嫲嫲喊,活都不干了,争先恐后地跑了来。
只是事不发生在自家,人人乐见吃瓜。
老嫲嫲一看有围观的了,王八划水划的更厉害,“都看看,老二留下的媳妇和两个狼崽子,打婆婆打奶奶还要杀了她三叔。”
江秀自然护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老嫲嫲,你揣着什么心思自个清楚,要不是被逼急了,安安她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拿起了镰刀?”
老嫲嫲的三角眼里硬挤出两颗眼泪,“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不就是看着你没有个男人帮忙,想让老三帮着干活吗?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打老婆婆,指使着俩小崽子对他三叔动手。”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
“小叔子帮寡嫂干活是好心,两个小的有点不识抬举了。”
“就这母子俩的德性,说破天我也不信他们有好心。”
……
林安安想速战速决了,镰尖又紧了紧,“说,你们娘俩有什么坏心思?”
乔树村生怕林安安真的一镰刀割下去了,他小命不保,赶紧道:“我说,我说——”
第9章 解围
老嫲嫲慌了,“不许乱说,三儿,你还要不要脸了?”
乔树村不听老妈的,合着镰刀没架在她脖子上是吧?
“我不要脸,我先要命。我妈想让我娶二嫂,可二嫂不愿意,我妈就想让我帮她干活,在地里可以拉拉她的手,我妈再喊人过来看。二嫂要是要脸面的话,就只能跟我。”
江秀的脸气的通红,“畜生,你还是个人吗?我可是你嫂子。”
乔张氏振振有词,“老二死了,你改嫁谁不是嫁?老三好歹是头婚,能把侄子侄女当亲生的待,换外人谁和你一心一意?”
“呸!孩子爹没有了,我命不好我认了,我不会改嫁,就守着两个孩子过。
谁再打我的主意,我和他鱼死网破!”
乔树林有兄弟两个,老大乔树槐和乔树林是一母所生,乔树槐早亡,乔树林三岁上亲妈死了,老爹又续了弦,娶了后妻乔张氏。
乔张氏进门后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就是这个乔树村。
乔树林专挑父母的优点长,那是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哪怕家里穷娶妻也不费力气。
乔树村呢,他是父母的优点半点不随,缺点一点也没落下。
竖着不长横着长,一张脸上的七个窟窿眼,该大的地方不大,该小的地方不小,堆砌在一起太随意了。
就这个长相,哪怕乔张氏把积蓄全留着给儿子,快四十了,媳妇还是没找到。
谁家的姑娘不想找个同类过日子?又不是专业耍猴的。
五年前乔树林得病去世了,母子俩的心眼子开始活泛起来,江秀虽然带着两个孩子,但长的好,三十多了依然很水灵。
乔树村要是娶了嫂子,得了二哥的小家业,还得了两个小崽子养老。要是再给他生个儿子,真是恣的睡觉都能蹦起来。
母子俩想的比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还美,刚提了个开头,就让江秀提着烧火棍撵了出来。
江秀自从嫁过来,就没少挨后婆婆的欺负,江秀的脑子没被驴踢,不会上赶着往火坑里跳。
别以为这样娘俩就放过她了,乔树村当面说过荤话,半夜敲过她家的门,江秀天天得当贼一样防着。
今天让乔张氏瞅了个漏洞,借口要养老费骗江秀开的门,乔树村进门就拉拖车,江秀不让,这才争执了起来。
江秀哭着说:“一个个没良心的,他爹活的时候对你们不薄,他一死你们就开始欺负他的老婆孩子,你们还是人吗?”
围观的人大部分在指责乔树村母子,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欺男霸女的,欺负寡嫂,对得起亲哥吗?
乔树村开始求林安安了,“大侄女,咱把镰刀拿开,真伤了三叔,你也脱不了身,轻点进局子,重点得吃花生米。”
林安安冷笑,“我不怕,公安局不是你说了算,我是正当防卫。”
季诚分开人群,拄着拐走了过来,“把镰刀给我,钝的要死,能砍死人?也就吓唬吓唬怂包。”
林安安看了看泛着寒光的镰刀,她没用过也不太懂,这东西中看不中用?吓唬人的?
“快点,把镰刀给我。”
就冲着季诚的职业,林安安也是信任他的,于是把镰刀收起来,递给了季诚。
江秀一把搂住了林安安,“好了,好了,没事吧?”
她要让闺女吓死了,伤着她当妈的心疼,伤着乔树村了,闺女的以后也就毁了。
乔张氏一看自己儿子没事了,满脸复活,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江秀母女,一蹦三尺高,“二破鞋,你闺女拿着镰刀要杀人,我非把她送进去坐牢不可,你等着。”
季诚把镰刀扔到了乔张氏面前,“睁大眼睛看看,都钝成这样了,杀谁?就是拿来骗小孩的,也就是傻子才信。”
乔张氏让季诚说愣了,赶紧捡起来一看,锈迹斑斑不说,一看就钝的要死。
“不,不对,刚才明明不是这把,是掉包了!”
季诚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谁掉包了?是谁,你指出来。”
季诚可不是小老百姓,抓过坏蛋,见过生死的人,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在,乔张氏的声音都低了,不自信起来,“是,是我看错了?”
季母也在围观的人群里,此时不出头,更在何时啊?
“乔张氏,乔树林刚死没几年,你个当后娘的,不指望帮一把,也别背后下绊子。小闺女能有多大力气,能有多大胆量,就拿把破镰给自己壮壮胆,也成了你拿捏孤儿寡母的把柄了。
乔张氏,你是不是想借着送人家闺女坐牢,逼山子妈嫁给乔树村?你们亏不亏心,乔树村要是个好的,能二十多年连个傻子也没找着?这不就是坑人吗?”
“有本事去外面找,欺负自家嫂子算什么本事?找政府也是婚姻自由,你们这么干没人支持。”
甭管乔张氏有没有打着这样的算盘,如今板上钉钉,说你有你就有。
乔张氏有些恼怒,嘲讽,“又不是你儿媳妇,娘俩这么卖力人家领情吗?”
季母笑呵呵怼回去,“心虚了吧,果然是这样的心思,村里的人有几个不知道的?我帮理不帮亲,你没理就是没理。”
季父是支书,两口子在村子里挺有威望的,此时的舆论是一边倒,大家纷纷指责起乔张氏娘俩。
……
乔张氏一看占不到什么便宜,围了这么多人脸也丢了,就朝儿子使了个眼色,娘俩挤出人群,灰溜溜的跑了。
“地都收拾好了吗?麦子都种上了吗?还有时间看热闹,走啦——”
季母就是有一呼百应的本事,看热闹的人很快走的干干净净。
林安安一直在偷偷打量季诚,她明明拿了一把冒着寒光的镰刀,怎么就变成了绣迹斑斑的呢?
季诚好像明白林安安的意思,上衣的下摆掀开,从腰上拔起了一把镰刀,“咣当”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林安安拿起看了看,她认得,就是她架在乔树村脖子上的那一把。
乔家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山子利用他人小不起眼的优势,和季诚打了一个配合,在大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掉了包。
“季诚,今天多亏了你,快进屋说话。”
季诚今天帮了大忙,江秀给他倒了水,还加了一点红糖。
在对付别人的时候,耍狠无可厚非,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这个道理在很多时候还是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