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娘的脸皮厚,她就是来揭短的,“我也没说错呀,孩子就是瘦呀。”
乔安安一边喂着谦谦,一边说道:“大娘没生过三胞胎吧?等你生了三胞胎就知道了,还有一句俗话是这么说的,有苗不愁长,他亲爷爷奶奶都不嫌瘦,大娘不必当这个讨人嫌的了。”
“我就是说实话。”
“不像季家人也是实话?大娘说说季家人什么样?你再好好看这三个孩子,哪个不像季诚?”
除了小公主乐乐长的像乔安安多一些,谦谦和饭饭简直就是季诚的翻版,婆婆有时候还开玩笑喊他俩小季诚。
季大娘就是典型的有本事捅蜂窝没本事擦屁股的主,“侄媳妇想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容易让人想岔的话,就别说。”
季大娘赶紧换上一张担忧的脸,“季诚,我听说你退伍了?”
季诚懒得解释,“嗯,退伍了。”
“这么说小云还算有福气的,她嫁了红曲村会计的儿子,头些天刚生了个儿子,婆家都恣杀了,一个月子就杀了五只鸡。”
乔安安这才想起来小云是谁,就是她那个娘家侄女,乔安安莞尔,“五只很多吗?大娘,我都吃了十多只,我那叫什么?掉福窝里了?”
季大娘不认同,“老二家的,不是我说你,季诚退伍了,还有三个孩子,不省着点花,你们哭的日子还在后头。”
季诚起身,去拿自己的军用挎包,“我走了,午饭不回家吃,不用等我了。”
乡镇派出所要下乡,不一定去多远的地方,就不赶回来了。
乔安安摇着谦谦的小手,“跟爸爸再见。”
六个月的早产孩子,还不明白再见的意思,但大人一逗弄,会咧着小嘴笑。
铁血硬汉也有柔情,季诚最高兴的时候,就是看着媳妇和三个孩子的时候。
“在家乖乖的,听妈妈和爷爷奶奶的话,爸爸下班就回来。”
季诚把每个孩子的小手都握了一下,然后骑着自行车走了。
季大娘好奇地问道:“季诚孩子不看,又出去窜腾啥?”
季母把饭饭放进婴儿车,回头给儿媳妇添了一个鸡蛋,还不忘回妯娌的话,“季诚转业回派出所了,他是去上班,不是去窜腾。”
季大娘一下子哑火了,顿了半天才说道:“那他怎么说退伍了?”
季母看了季大娘一眼,满是嘲讽,“退伍不是你说的吗?”
“不是我说的,是他们说的,季诚自己也说是退伍了。”
“他还能这么说?怎么让你高兴就怎么说呗。”
“老二家的,我怎么高兴了?侄子闯的好,我脸上也有光不是?”
“嫂子这不挺明白的吗?你笑嘻嘻的来,我以为你多巴不得你侄子退伍了。”
季大娘讪讪的,二房混的比大房好,两个儿子都有出息,老二还是支书。再反观自己的那几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一听说季诚退伍,她终于有了季诚和他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感觉了。
可季大娘也知道,村里的人给他们几分薄面,都是沾了二房的光。
“季诚到派出所是个官吧?”
季母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季诚说了,什么官不官的,他没放在心上,在哪也是为人民服务。”
季大娘一脸尴尬的走了。
“什么叫嫌你穷,怕你富,你大娘就是了,连自己的亲侄子都见不得他好。”
“妈,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
刚收拾了桌子,有人就来了,土豆马上就要下种了,来问问今年还收不?
都知道土豆是卖到河市的,季诚不在河市了,老婆孩子都回来了,卖土豆怕是要黄。
去年卖的挺好的,有胆量的还种了二亩,三个来月挣了一千多块,就问谁不羡慕。
今年正月底,就有人挽起袖子准备大干,要是还像以前没有人收,又便宜,趁早收手。
“收,还和去年一样,要黄瓤,分三级果,价格保底和去年一样。”
如今有稳定的销售渠道,有钱赚为什么不赚?娘家的三亩多地,乔安安也准备全种土豆。
明天要去种子站买种了……
再去技术站请教一下技术员关于土豆的种植方法,既要高产也要高品质……
……
季诚到了派出所,直接去了陈所的办公室。
“报告,季诚前来报到。”
陈所赶紧和季诚握手,“季诚,欢迎欢迎,你来了,我们这个派出所有救了,不用老挨领导批评了。”
向阳镇地处偏僻,这两年外出打工的多,受流动人口的影响,老是有流窜作案的犯罪分子。
除此之外,乡镇派出所也没有什么大事,东家丢只鸡,西家死只鸭,甚至有人丢了一拢大葱也来报案了。
派出所的警力不足,工作起来就容易顾此失彼,陈所长没少问上级要人,可上级也有自己的难处,他们也不宽裕。
派出所的办公场地不宽敞,就去仓库搬了一张瘸腿的办公桌,正副所长在一个办公室办公。
派出所有五名警员,除去一个户籍警,一名常驻乡下的,出警的就剩三个人了。
所长既是长也是员,有事了照样出警。
陈所长正和季诚介绍着情况,民警张玉就敲门报告了。
“所长,小李庄出了一起打人的案件。”
听说是两家争水渠里的水浇麦子引起的,一个把另一个人打了。
第178章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陈所长摊手,“看吧,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就是治安主任。”
“季诚你先熟悉熟悉情况,我去一趟。”
季诚却戴上了帽子,“陈所,你坐镇,我去看看吧,刚好可以熟悉一下情况。”
季诚本来就是个武将,让他坐办公室还真坐不住。
“那行,我再派个人跟你去。”
陈所叫上了刘汉庆,让他带季诚去。
骑着派出所唯一的一辆跨斗摩托车,两个人十分钟左右就赶到了小李村。
只见麦地里有两个人,此时此刻还扭打在一起,很明显一强一弱,还有几个男人远远的看着,没有人上前。
“住手!”
刘汉庆冲过去,三下两下把两个人掰扯开了。
同时作案工具也没收了,年轻一点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块石头。
“说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年长的男人说道:“我是天不亮就守着水浇麦子的,他来的晚,仗着是支书的小舅子,半道上给我改道了,全进了他家的麦田了,我跟他评理,他就开始打人。”
“放屁,水是泉头泉的,又不是你家的,你能用我为什么不能用?我的地离水近。”
季诚站在他们中间,“我不问水的问题,谁先动的手?”
支书的小舅子把石头一扔,“他先动的手。”
年长者气的直哆嗦,“我改水道,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同志,不信你看看,我这脑袋上……”
季诚已经看见了,头破了,额头上都是血。
“当谁没有伤啊?”支书的小舅子一捋袖子,胳膊上有几道划痕,脸上也有。
刘汉庆拉了拉季诚的衣角,小声说:“所长,那个人叫黄崇敬,他姐夫是小李村支书……”
“我知道,他刚才不是说了吗。”季诚转身对黄崇敬说:“你受伤了赶紧去医院,去晚了伤口就愈合了。”
年长者刚开始挺绝望的,真就没有讲理的地方吗?忽然又醒悟过来了,这分明是话中有话。
黄崇敬语气很不好,“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我知道你叫黄崇敬,你看看你的伤口,是新鲜的吗?还是他昨天打的你?”
黄崇敬把手一甩,“行了,我不追究了。”
反正他快浇完了,也没吃什么亏。
季诚问年长者,“你呢,也不追究了吗?”
年长者不知道怎么办了,不追究,黄崇敬欺负他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觊觎他的闺女,因为他不同意,这个畜牲就寻各种由头打击他。
追究的话,黄崇敬的姐夫是支书,那就是小李庄的土皇帝,畜牲横行霸道几年了,做下的坏事一箩筐,不是照样啥事都没有?
“我……我追究你能替我做主吗?”
季诚指了指身上的警服,“我穿了这身警服,就是保护人民,替受害者做主的!”
年长者差一点跪下,让季诚扶住了。
“我要告黄崇敬打人,你看看我身上的伤。”
年长者把衣服解开,前胸后背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黄崇敬,你认罪吗?”
“谁能证明是我打的?”
黄崇敬嚣张至极,迈着外八就要走,一副锃亮的手铐就铐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匹驴?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我是国家派来的,你姐夫再大能大过国家吗?”
刘汉庆想阻止季诚这个愣头青,想想还是算了,与他又没有什么损失,该说的他都说了。
季诚把黄崇敬提溜到胯斗里面,让年长者等会到派出所,因为一个摩托车带不了四个人,只能让他自己去。
正在这时,一个略微有点福态三十多岁的男人急匆匆赶了过来,掏出一包牡丹牌香烟,抽出两支就递了过来。
“姐夫,快救我。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只犟驴,不分青红皂白就抓我。”
那么这位就是小李庄支书李秋生了。
李秋生劈头就给了黄崇敬一巴掌,“闭上你的臭嘴,胆敢辱骂警察同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也不看看对面是谁就耍横。
刘汉庆接着烟了,但季诚没接。
“我不抽烟。”
李秋生叼在自己嘴上,先给刘汉庆点上。
“刘同志,这位同志是……”
“李书记,这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季所长。”
李秋生心道:“难怪是个楞头青,不然谁不给他几分薄面?”
脸上却笑道:“季所长,不知道我小舅子犯了啥事啊?”
“打架伤人,李书记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去派出所了解情况吧。”
季诚突然想到,这个木子书记也算是有地位的人,万一威胁苦主怎么办?
于是他和年长者同行。
李书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面色微沉,把烟蒂扔掉,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路上,年长者忍不住问道:“季所长,你真能替我们做主?”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就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我说的全是实话,黄崇敬仗着他姐夫是书记,横行霸道,打人都是轻的,小闺女小媳妇都看着他害怕,我闺女才十七,差点让他祸害了。
这个恶霸还想娶我闺女,就他那副德行,我敢把闺女嫁给他吗?就因为这些,他才处处针对我,想逼我答应。”
“李书记是什么来头?”
“他是老书记的儿子,光听说有靠山,具体是什么靠山就不知道了。”
“现在是个法制社会,咱也有靠山,那就是法律,不怕。”
年长者很是感激,“季所长,你要是能为老百姓做主,我给你写表扬信,我代表全家给你送锦旗,你不知道快两年了,我们一家人憋屈地过日子。”
“锦旗就算了,职责之内的事。”
两人走到半道,刘国庆又来接他们了。
派出所内,木子书记也在,陈所长派人录了口供。
木子书记说:“黄崇敬年轻太冲动了,我让他向李安泰赔不是,有伤该治就治,花多少钱也由他出行不行?”
季诚,“行,这是他应该出的,但人得留下,犯下的事用钱摆不平。”
木子书记:“……”
第179章 那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婆媳两个,光忙活三个孩子的吃喝拉撒,就占用了大部分时间,等孩子睡了,才收拾家务,准备做饭了。
“安安,咱肉炒白菜再拉锅贴行不行?”
“太行了,妈,锅贴放汤里。”
锅贴没入汤汁的那部分,有滋有味最好吃了。
“行,我活面。”
“那我去挖白菜。”
白菜就在外面的小园里,乔安安刚挎着篮子走出去,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大门前东张西望的。
手里还提着东西,鼓鼓囊囊的一个袋子。
“你找谁?”
女人笑着问:“这是季所长的家吗?”
乔安安觉得很奇怪,今天是季诚第一天上班,就有人找他了?
“季诚上班去了,还没回来。”
“那我就等他下班。”
“干他们这行的,下班不准时,你还是不要等了。”
“我不找季所长,我就找你们。”
一个陌生女人,堵在家门口也不好看,乔安安就让她等一等,还是去弄了一颗白菜,才和这个女人一起进了屋。
乔安安把婆婆一起喊了过来。
女人把袋子放下,从里面拿出两瓶酒,还有一桶麦乳精,两盒罐头,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你这是……”
“我弟弟不懂事,让季所抓了,我理解季所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下,他大概不知道小李村李红军是什么人吧?这么说吧,县上的闻局长,也得拱手喊一句老哥。
冤家易解不易结,季所要是放过我弟弟,咱以后啥都好说,大事干不了,给季所上业绩还是能做到的……”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自行车铃声,季诚和季满仓一起回来了。
季诚进屋看见这副光景,尤其是桌子上放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就是季所长吧?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就做个自我介绍吧,我男人是小李村书记,我公爹是李红军,我弟弟就因为争水这样的小事,让您抓了。”
季诚往女人面前一坐,问道:“是让我放人是吧?黄崇敬还没认罪呢,怎么放?”
女人差一点栽倒在地,这人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
“天已经快黑了,家里人要是找不见你会着急的,妈,把东西收拾进去,快送这位大嫂走。”
家里饭还没做,孙子孙女又要醒了,季母急的火上房,哪有心思在这里掰扯?赶紧把东西塞进袋子里,连请带送把人弄走了。
季满仓忧心忡忡,他没想到儿子的第一扳斧,是对着李红军那家人的,那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季诚,李红军是咱向阳公社的一面旗帜,他是学大寨时的标兵,连县长都亲自接见,大会上表扬,上台领过奖戴过大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