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是个通透人,她也是从低位慢慢升起,自然知道幼姝现下缺什么。旁的什么玉器古玩没给,给了一小盒白银、几匹布和两匣子首饰。
德妃家大业大,这点东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幼姝感念她的心意。实实在在的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这倒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在宫里甘心磕头。德妃见了心里也满意,暗道这个孩子是个懂事明理的。
秋月姑姑也舍不得幼姝,她和幼姝相处了近一年,有了感情。临走前拉着幼姝的手说,等她有孕后她去四贝勒府看她,幼姝也不扭捏,爽快的应下。
永和宫的其他小太监小宫女们,突然得知这位俊俏的小丫头竟是满洲镶黄旗的秀女,还被指给了四贝勒作格格。不仅吃了一惊。
这厢,和幼姝关系好的便松了一口气,那些之前欺负幼姝新来的年纪小,指使幼姝给她脸色瞧的小宫女们可是吓坏了,生怕她报复回来。
但看着幼姝不在意、一笑泯恩仇的样子,也纷纷放了心,都真心诚意的祝贺幼姝出嫁。
幼姝进宫这小一年的时光,好的坏的都碰到了,但临到最后她离宫的时候,还能收获慢慢的祝福,于她心里已很是感恩。
出宫那天,幼姝拜别德妃后,要亲自走出长长的宫道。九格格送了幼姝一段路,她拉着幼姝的手,只叮嘱道,有事别忘了找她。
那天,四贝勒府倒也热闹。府里摆了几桌酒,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个小的去哥哥府上耍了一天,叫了台戏班子唱了一天。
也是从二阿哥去了之后,福晋失了胤G的心,除开每月的初一十五,胤G鲜少去她房里过夜。这些是她主动提出去操办的,想借机缓和下夫妻间的关系。
幼姝紧张的坐在房里,周围有嬷嬷们正在轻声细语的为她将一会怎么侍奉四爷。
“富察格格不必紧张,咱们爷是个会疼人的。我可听说了,爷可是有小半年没进后院了。”一个声音尖细的嬷嬷语气暧昧的说道。
幼姝心想,人家这几个月去南巡了,都不在京城,自然进不了后院,这不是废话吗。
“哎呦,格格今年也有十七了吧,寻常女子都十二三岁就嫁了人,格格已算作晚嫁了。这身子骨早都张开了,不会受罪的。”一个颇有经验的嬷嬷自信的安慰幼姝。
幼姝心里默默吐槽,十七是虚岁,她满打满算还不到十五周岁,还是一位正在茁壮成长的青少年。
那位声音尖细的嬷嬷许是从内务府来的,说话也没个忌讳,她正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的笑着说:“咱们四贝勒今年可才二十出头,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今晚富察格格是别想早睡了。”
她这话说完,逗得另一个嬷嬷也笑了起来。两个嬷嬷在一起笑成一团。
幼姝黑线,这话说得还能再直白一点吗。。。
她顶着红盖头,也看不见周围的事物。晨起时就起身梳了妆发,为了怕出丑,也没用茶水和点心,现下太阳都快落山,她整整一天都没吃过饭没喝过水,现下早已饥肠辘辘。她甚至想,幸好自己只需坐在床上,若是起身肯定会晕过去。
嬷嬷的话,她起初还羞得满脸通红,听得多了也有了免疫,坦然大方的听着她们聊天,左耳朵进右耳朵,偷偷眯着眼打瞌睡。
那位老道的嬷嬷起初还当是新格格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话。看着这位格格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还以为心里紧张,于是加大功力安慰道:
“这洞房不就是那档子事吗,许多妇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起初是有些不大好受,可熬过去了之后,那得了乐趣可就舒服了。”
说着说着,她就听见从红盖头底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她有个不好的念头,这富察格格不会睡过去了吧。。。
她走到幼姝身旁,俯身细听,果然这位新格格竟然睡着了!
简直是荒唐!这新婚夜哪有没等着新郎官,坐在婚床上睡过去的!
两位嬷嬷忙轻轻推下幼姝的手臂,着急道:“哎呦格格,这可是洞房夜呀,不能睡呀。一会四爷可就过来了。”
“可不是,这时辰可不早了。格格您怎么还心大的睡过去了。来人,快伺候格格梳洗一下。”
幼姝正睡得香,渐入佳境。突然被人推醒,还有点缓不过神来。醒来才知道,自己刚刚竟然打了会呼噜,不禁尴尬的满脸羞红。她从来也没有梦里打呼的习惯,只今日实在是又累又饿又困,没控制住生理反应。
两个小丫鬟急忙端过水来,拿着帕子为幼姝梳洗。这两个小丫鬟不过十一二的岁数,是拨给伺候幼姝的侍女,可岁数小没经验,一不小心,蹭花了妆。
嬷嬷见下半张脸花了,和小花猫似的。竖着眉头训斥了那两个小丫鬟。幼姝张了张嘴,想开口为那两个小丫鬟说清。
她这张脸上至少被厚敷了五层粉,又带妆了一整天。如今已快入夏,气温可不低,现下被帕子轻轻一蹭,妆花了是必然的,若是不花妆才不科学吧。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嬷嬷按在床上,着急在脸上重新敷层粉,又让抿着口脂,不许乱说话。
正当屋子里忙成一团时,怕什么来什么。屋外传来了一声通报声:“四贝勒到――”
第18章
胤G一身酒气进来,结果看见屋里丫鬟嬷嬷乱成一团,幼姝花着脸坐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他站在门口,一时竟不知道进去还是出来。
丫鬟嬷嬷们见四阿哥进来,都停下手里的话,跪下行礼:“给贝勒爷请安。”
幼姝手里攥着红盖头,一身吉服,花着脸,滑稽的站起来,顶着满头珠翠也行了礼。
“奴才给贝勒爷请安,奴才仪表不整,还请贝勒爷赎罪。”
胤G突然有些头疼,他站在房里,竟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便挥挥手:“先去梳洗,爷一会再过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去了前院。他这一身酒气也要去沐浴,这里不方便,只能去前院了。
幼姝朝拿着口脂和铅粉的嬷嬷挥了挥手:“别再上妆了,直接洗漱换常服吧。”她觉得这厚厚的铅粉每在脸上多停留一秒,自己的皮肤就多受害一秒。
况且,一会四爷过来不就那啥了吗,省的一会还要再洗漱了。
嬷嬷见这富察格格执意如此,也便没坚持。格格入府,顶多爷会掀下盖头,交杯酒什么是没有的,这种正式成婚的流程,只有福晋入门才会有。既然四爷已经见了格格摘下盖头的样子,也便不用再多此一举重新盖上盖头了。
于是,幼姝心满意足的沐浴换上常服,坐在床上清爽的等胤G过来。
前院知道这边完事后,便告诉了胤G,胤G身上的酒气已散,伴着夜色踏步而来。
胤G进来后,底下的奴才都识趣的退出屋里。胤G坐在榻上,幼姝站在一旁。屋里静默了一会,幼姝的尴尬症都快犯了。
“饿不饿?”胤G开口问道。
“回爷的话,奴才不饿。”天知道,她快饿死了。
“那便陪爷用点,苏培盛传膳。”胤G在前院,被弟弟们灌了一天的酒,此时也有些饿,打算稍用些垫垫肚子。
虽然胤G意思是随便用些就罢了,但下头人自然不会这样准备。他们知道胤G喜素不喜荤,上了蟹粉面、阳春面和刀削面三种面食,及素十锦、凉拌木耳、南乳空心菜、蜜山药等七八道菜。
幼姝乖顺的站在一旁服侍胤G吃饭,这规矩她早早在当秀女时便学过了。胤G用饭不挑食,也不多食,细嚼慢咽。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幼姝心想,这哪里是在享用美食,这分明是在受刑。她这次可见识到什么是天家的规矩,连进食面条也一点声音也没有。
等服侍完胤G用饭后,幼姝再端着茶水服侍他漱口。等这位大爷收拾妥当,在榻上看书时。幼姝本以为终于能轮到自己吃饭了,没想到下头人开始撤菜。
幼姝真是又饿又气,说好自己陪这位爷一起吃饭,结果等了半天,人家吃饱了,自己还是饿着肚子。
“茶有些凉了。”胤G眼睛不离的盯着书,放下手里的茶杯。
“是。”幼姝又连忙换上热茶,给他端过去。
胤G接过茶杯的时候,瞥了一眼幼姝,见她一脸哀怨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这事还真不怪胤G,平日里李氏和福晋和他用膳时,都是全心全意的侍奉他,随时准备为他添菜,一顿饭下来,她们也是用不了几口的。可李氏和福晋从来都没有在胤G面前表露出不满,胤G也不知道她们是饿着肚子。
胤G心想,或许是她等着入洞房,爷光顾着看书了,冷落了她。
胤G放下手里的书,清了清嗓子:“时候不早了,就寝吧。”
幼姝心里快崩溃了,是时候不早了,天都黑了她还没吃上一口饭。
她一副壮士赴死的心情僵硬的躺在了床上,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心跳的厉害,都快要蹦出来了。
胤G躺在她身旁,轻声问她:“紧张吗?”
幼姝连忙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黑夜里自己点头对方是看不见的,开口补充道:“紧张。”
胤G轻笑一声,翻身罩住她:“别怕。”
或许,嬷嬷说的话是对的。胤G当是半年没进后院了,今晚闹了三、四回才肯罢休。幼姝开始还咬牙撑着,后头就实在受不住了,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遍求饶。
胤G本就对她有几分中意,没想到那档子事上两人也契合,兴致便高涨,闹到半夜才肯罢休。
完事后,幼姝被两个丫鬟驾着,哆哆嗦嗦抖着腿去洗漱,浑身上下像印上一朵朵盛开的花,格外娇艳。
胤G见她洗漱回来后羸弱娇媚的样子,险些又要兴起。瞅着天色不早,第二日还要去当值,才忍了下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胤G便要起身。幼姝一晚上精神紧绷着,又因着身旁多了个人,并没睡好。外头苏培盛叫起,她也跟着起来。
心中默念着“我是勇士”,乌青着眼给四爷换了衣服,又侍奉他用了早膳。好不容易送走了胤G,她转身就倒在了床上,瞬间睡了过去。
丫鬟们张了张嘴,本想说格格是否用膳,没想到这位格格困得连饭都不吃睡了下去。
幼姝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时辰,被丫鬟又叫起来。她自己用完了三盘点心,本是垫肚子的东西,却让她硬生生吃了半饱。然后由丫鬟扶着去正院请安。
扶着她的小丫鬟叫秋冬,今年才刚满十一岁。另一个丫鬟是春夏,还不到十一岁。幼姝想着会这此事上难为她,没想到拨给她两个不顶用的小丫头。格格的份例是两个丫鬟一个太监,另一个太监才九岁,还是半大孩子。整个小院加起来也没个能顶用的人。
福晋也没多难为她,让她在正殿等了半个时辰便出来了。李氏怀胎七月,前头痛失了儿子,对这一胎紧张的很。五个月的时候便让胤G免了她的请安,安安静静在小院里养胎。
宋氏倒是来了,幼姝见了礼后只是温柔的笑笑,并不主动说话。
幼姝和宋氏面对面坐着,都自顾自喝茶,有时视线对她一起,就客气礼貌的笑笑。幼姝心里想,这宋氏虽不算美人,但弱不禁风、温柔可亲,一看就知道是个温顺的女人。
见了福晋,又想。满族女人多是骨架宽大,福晋虽不胖,可显得却有些粗壮,是宋氏的两个宽。福晋长得又逊于宋氏一些,可天庭饱满,端庄方正,一看就是满洲贵女的样子。
幼姝默念,或许她知道四阿哥喜欢的类型是什么了。
福晋赏了她一对玉镯子,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让幼姝服侍着用了早膳,便让她退下了。
幼姝回到自己的小院,又倒头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擦黑。她从床上做起来,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激动说道:“传膳。”
格格的份例是一荤两素一汤,外加两份点心。幼姝今个儿才入府,大厨房的人不敢得罪,上的是粉蒸肉、莲藕、扁豆。因着她今个是初次承宠,厨房那边难得给了碗乌鸡汤。
幼姝明白,这是大厨房那边的示好,她让秋冬暗地塞了十两银子的荷包过去,只说前两天因着格格入府,大家都辛苦了,现在请大家伙喝酒。
幼姝遣了奴才们下去,对着那碗粉蒸肉,手就没停下过。她嚼着嘴里的肉,心里想,终于是活过来了。
“怎么如此挑食。”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不满,原是胤G来了这里,他站在幼姝身后瞅了一会,发现这富察氏真是一口菜都不吃,他素来讲究养生,喜素厌荤,府里人都随着四爷的口味,现下见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忍不住开口说教。
“你这样偏食,长久以往,会坏了脾胃。且不提身体是否有损,也不宜增寿。”胤G负手而立,一眼严肃的说道。
幼姝站在一旁,听他越说越夸张。她只是爱吃肉罢了,怎么扯到能不能长寿去了。她在家里时,额娘和阿玛都可劲儿的让她吃,唯恐饿着,怎么到这里就如此严重了。
幼姝没忍住,小声道:“纵使偏食不宜于养生之道,可是比起克制痛苦的活到耄耋之年,我宁可痛快享受的少活几年,这样人生毕竟还是开心的。”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说道最后俨然已挺胸抬头,一副十分理的样子。连“奴才”都忘了说。
胤G被噎了一下,他还真是开了眼,还能碰到这种耍赖皮的。就是为了吃得痛快、活得开心,连身体也不顾。
他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在胡闹的孩子,语重心长的劝告道:“你现下年纪小,自然不觉得养生有什么用处。年轻时不注意,老来后便胃痛体虚,到时就后悔了。”
幼姝觉得四贝勒有道理,这一番养生论说得让她都有些感动。她安慰胤G:“偏食其实也无妨,或许我歪打正着,吃了一副健康的身体嘛,能吃是福。”
她也并不是真的糊涂,为了偏食不顾及自己身子。她在穿到清朝前,曾看过一个说法,人的身体往往缺什么营养素,就会想吃什么食物,这是生物体的奥秘。因此她才这样安心的偏食。
只这话,说给胤G,他肯定是不明白了。她只好保证,自己以后会荤素搭配均衡,不再偏食。
胤G摇了摇头,显示是没相信她的话。她一肚子歪理,也管不住她。
接着,他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让幼姝震惊好久的话:“小九今日被皇阿玛封了和硕温宪公主,九月下嫁给舜安颜。”
第19章
幼姝听到后,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九格格这么快也要嫁人了。一算岁数,是了,她今年虚岁也有二十了,到公主出嫁的年纪了。
她看着胤G,双眸发亮:“成婚那日,奴才能去看公主吗?”
胤G沉吟了一会,然后在幼姝期待的眼神下慢慢开口:“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这句话可被幼姝牢记在了心里,一晚上也倒茶端水也捶腿揉肩。胤G心安理得的享受,心里爽的不行。
到了晚上安寝的时候,幼姝再接再厉。她厚着脸皮,搂着胤G的脖子,一会捏着嗓子娇滴滴的喊“四爷”,一会故作妩媚的一笑,献上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