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好被贺兰月看到她回医院的身影,贺兰月察觉不对,她及时的报警和消防,喊了安保陪同自己上楼,甚至在产妇决心跳楼的前十分钟里,一直在劝说产妇。
但做的再多也救不了一个想过多回实施的人。
和产妇和解一共赔偿了一百三十万星币,其中一百万星币是贺兰月单方面出资,而产妇的孩子才几个月大。
产妇死了,不是为了别的,她是生病了,跳楼的时候才二十几岁,年轻着呢,干什么都是最好的黄金年纪,死在产后抑郁。
是命吗?
还是上天不公?
谁也说不清,看完监控最后一幕,贺兰雪和柯嘉文共同沉默着,她关闭了视频。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人很难不产生悲哀同情等复杂的情绪。
三个小时后,贺兰月从心理诊疗室出来,外表上没看出什么不同,甚至表情都如常,贺兰雪招手,她挽着她,一家三口安静的走出去,直到走到外面,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晴朗,阳光洒在路上金光闪闪,将树叶的缝隙填补完整,投落一地的树影。
贺兰月觉得有些累,她挽着贺兰雪,没多久就一边走一边用头靠着贺兰雪,说:“妈,当时你知道爸爸怀孕后,你是怎么想的呢?”
闻言,柯嘉文一怔,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抚摸了下早已经平坦的肚子。
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但柯嘉文仍能想起来那一天的心情。
贺兰雪同样也是。
只要想起来那天,两个人的心里都默契的产生同一种幸福。
那天医生向他们宣布柯嘉文怀孕的事情。
在得知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的时候,因为感到幸福,两个人许诺,为了守护当时那种心情也好,为了守护这个新的家庭也好,他们决心要守护好这个孩子。
至今想起来那天,还是觉得庆幸。
不是有那种话嘛,每个孩子都是天上的天使,在决定被诞生前,就站在云端观察每一个家庭,天使自愿的加入那些喜欢的家庭里。
因为被她喜欢了,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决定在这个家庭里诞生。
同时间,阳光落在三人的身上,像是流水一般披在肩头,有片落叶浅浅的打着旋落下,贺兰月听着她爸妈讲在自己尚未出生前的故事。
柯嘉文说:“你那时候脾气特别坏,我都悄悄叫你小坏蛋。”
即使这么说,柯嘉文仍旧是笑着的,说:“又爱闹脾气,又爱挑食,我怀孕的时候孕吐反应总是很大,人家说这种的孩子是很娇气的。”
“那时候没觉得很烦吗?”
柯嘉文摸她的脸,说:“烦啊,但是有的时候你又很乖,知道我难受的不行了就不闹了。”
贺兰月的心理治疗维持很久,但平日看上去没什么别的不同,到了周末,贺兰月带喻星洲回家吃饭。
知道他要来,柯嘉文和贺兰雪少见的有点紧张,两个人没有经验,问了身边朋友第一次见面的话需要给多少红包,周围朋友给的意见不一,最后贺兰雪和柯嘉文单方面决定塞一张银行卡进去。
这卡也有缘故,不是别的卡,是贺兰月从小到大的'好宝宝'基金。
是贺兰月头一回去上幼儿园,那时候幼儿园流行给好宝宝发小红花,例如乖乖吃午饭发一朵小红花,画一张画就发一朵小红花,贺兰月去头一天,脸上就贴了三朵小红花,她回来美滋滋的和贺兰雪炫耀,说自己今天一整天没哭,还被小老师亲亲脸颊了。
睡前也不肯摘下来,贺兰雪就抱着她哄,说给她也发小红花奖励,贺兰月每收到一朵,贺兰雪就往银行卡里转一笔钱,每一笔钱也不多,这个习惯后来莫名其妙维持下来了,这个卡是单独给贺兰月的,存到现在,里面的钱数也差不多能维持一个未来小家庭的开销。
喻星洲头一回去她家,紧张又拘谨,上车后光整理自己的衣服就对着镜子整理好几次,临下车的时候问贺兰月:“你想好了吗?”
贺兰月被他问得,以为他要反悔,笑着捏他后颈,说:“我想好了。”
喻星洲看着贺兰月,远处天空的颜色成为眼前贺兰月的衬托,他渐渐平稳住心情,回忆中闪闪发光的午后延续至今,而面前的贺兰月向自己伸出手,喻星洲犹豫却慢慢的将手放在她的手掌心里。
像是在寒冷冬夜里奔赴向一座温暖的木屋。
刚下了车就听见几声远远的狗叫声,贺兰月提高声音向远处喊:“小毛!”
远远的就听见狗狗哈赤哈赤的吐息声和爪子甩地上的声音,喻星洲向前方看过去,看见房子的门口站着一对夫妻,仿佛正迎着自己,而奔跑过来的小狗没多久在他眼前停下。
狗是以前照片和视频里看过的狗,但第一次接触,喻星洲稍微有点害怕,小毛围着喻星洲的腿打转,这种土狗似乎更灵性一些,能感觉到客人是否被家里人欢迎,小毛绕了几圈,出乎意料的非常安静的停在喻星洲的腿边。
哪怕贺兰月就站在旁边,小毛也没跟以前一样,因为好久没见贺兰月就兴奋的扑过去。
贺兰月说:“小毛以前给人打过,所以对人不是很亲近。”
但喻星洲一低头,对上小毛湿漉漉的眼睛,觉得这已经是小毛的亲近行为。
俩人一狗往前走,直到走到房子门口前。
贺兰雪先开的口,温柔又稳重,说:“欢迎小洲头回来我们家。”
喻星洲有些拘谨的打招呼,旁边的柯嘉文在他刚说完就已经主动的把红包送了过来。
喻星洲捏着薄薄的红包,客气的推辞。
柯嘉文下意识的看了眼贺兰雪,之前俩人可没商量过,要是喻星洲不要红包咋办,是不愿意和贺兰月结婚吗?
柯嘉文看贺兰雪,贺兰雪看贺兰月。一家三口,目光流转呈现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只有喻星洲心里默念,淡定,一定要淡定!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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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贺兰家的人比喻星洲想象的要好相处的多。
贺兰月是翻版的贺兰雪,两人微笑时嘴角扬起来的弧度都隐隐有重合,而柯嘉文呢,也许是同为Omega,两个人的话题更多一些。
因为是初次见面,场面显得亲切却又郑重。
喻星洲小心的应对贺兰雪和柯嘉文的每一个问题, 看上去像个极度想要应聘成功的实习生。
对此贺兰雪和柯嘉文都心知肚明, 偶尔间两个人对视一样, 不再去一些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而是给喻星洲夹菜。
柯嘉文:“你们在一起呢,我和她妈妈都很高兴,但最重要的是希望你们自己在一起生活时能互相支持,照顾,毕竟以后的时间很长,我们做家长的是无法陪伴孩子一辈子的。”
在柯嘉文开口的瞬间,喻星洲早就放下手中的筷子,直面着柯嘉文和贺兰雪的视线,他表情有几分严肃,像是在开会。
听完他说的话,喻星洲微微抿唇, 郑重其事的点头, 对柯嘉文说:“叔叔,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喻星洲面对客户虽个性内敛, 但一向应付自如, 今天面对贺兰月的父母, 却只能做一些干巴巴的保证。
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因为是真心话,才几乎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 无法为其填补上精美的外表。
就在这时,身旁坐着的贺兰月轻轻的将手掌放在他的手背上,温暖的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那一瞬间,喻星洲就像是寒冷冬夜独行的人忽然遇到能够停歇的旅店。
喻星洲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回握住她的手。
“是我们互相照顾。”贺兰月低声道。
对面坐着的柯嘉文和贺兰雪不经意的对视一眼,身为父母,其实更能看清楚谁对自己的孩子心存爱意。
一顿饭四个人都满意至极。
吃过饭后,贺兰雪和柯嘉文去花园里散步,留贺兰月和喻星洲俩人单独相处。
临走之前,贺兰雪对喻星洲说:“小洲,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电视。”
说罢,她对喻星洲眨了下眼睛,明显的意有所指。
喻星洲心里微微打鼓,大约有些猜测。
等两人走后,他看向贺兰月,贺兰月也对他眨眨眼睛,问:“你想看吗?”
“可以吗?”喻星洲低声问道。他想看。
贺兰月:“你求我一下。”
喻星洲抿唇,毕竟在贺兰月的家里,周围四处可见贺兰月从小到大生活的痕迹,他其实每一样都觉得好奇,都想仔细看看,又觉得不好意思。
住家阿姨就在不远处忙碌,喻星洲在外面向来拘谨,不好意思做过分亲密的举动,今天格外如此,连说每一句话都很谨慎小心,听到贺兰月这样的要求,心里想看的欲望和不好意思的天平来回倾倒。
贺兰月欣赏好一会喻星洲纠结的样子,心里一软,正要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她就看到眼前的喻星洲先是左右看了下,似乎在确认阿姨的位置,确定阿姨看不见两人之后,他才伸出手,用手指勾了勾贺兰月的掌心,语气很轻,怕阿姨听到:“求你。”
勾她掌心的手指动作很轻,弄的贺兰月掌心痒的轻微痉挛。
两人站在靠窗的位置,尤其是喻星洲身后是临花园的窗户,窗外的投映进来的白日光伴随着花园的影子笼着喻星洲。他正站在一片花影之间。
低垂的眼睫不安的颤抖着,那张漂亮的脸庞被光影勾勒,显得像是梦中人一般。
与此同时,他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轻声道:“求你。”
“抱我一下。”贺兰月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两个人同时一怔,喻星洲勾她手心的手指也猛地收了回来,贺兰月盯着他,眼神中难辨情绪。
下一秒,面前内敛的人没有回头去找阿姨的位置,而是伸开双臂将她拥在怀里,喻星洲抬起一只手轻抚贺兰月的后脑勺,感觉她呼吸时的吐息落在自己的颈窝。
那一瞬间,好像隔着这身体也能感知对方尚未言明的情绪。
即使贺兰月什么都没有说过。
喻星洲明白,最近她很难过。
有风从两人身旁经过,情绪破碎在风里,静静的,静静的。
在这个安静的午后,贺兰月枕在自己的Omega肩膀处,感受到属于自己的Omega小小的释放了信息素,他在尝试安抚自己。
这样的尝试性安抚行为无言又准确的落在贺兰月身上,像是身上盖了一层厚实的棉花被。
“我一点都不想去心理师那里。”
“我知道。”
“我很难受。”
“我也知道。”
“如果再早一点就好了。”
听到这里,喻星洲没有开口,而是释放自己的信息素供她使用。
贺兰月的拥抱一再收紧,直到有温热的眼泪掉下来,她轻轻呼吸,闭上了眼睛,下一秒,伸手揽住了喻星洲的后颈,她亲了上去。
两人接了个绵长的吻,安静的窗前响起断断续续的啄吻声。
被安抚,确认拥有,这种行为让贺兰月短暂释放了自己的情绪。
有人稳稳的接住了她的不安和难过。
喻星洲被她引得用心回应,正在这个时候,阿姨端着刚切好的水果拼盘出来,还提高声音问:“我切了点水果,月儿你跟喻先生一块——”
两个人如梦惊醒,阿姨也像是误闯的人,手足无措又带有点坏事的愧疚,但毕竟人年纪大一点,见多识广,即使如此还是把手中的水果拼盘放下,努力把自己的话说完:“一块吃,有需要喊我。”
说完就溜。
喻星洲早在阿姨闯进来的瞬间猛地蹲下去,双手撑着膝盖,整个个人都蜷缩一团企图伪装鸵鸟。
徒留贺兰月一个人面对阿姨的视线,贺兰月僵硬道:“嗯,我知道了,您也休息吧,我们自己在这就行。”
阿姨了解的微笑,十几年的服务如一日,非常体贴的给两位留了空间以便谈恋爱。
等阿姨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贺兰月才低下头看蹲成一团的喻星洲,居高临下的视线能方便她看见喻星洲衣领下微红的皮肤。
刚刚那团郁气还流窜在贺兰月的五脏六腑,这会她完全平静了下来,她也蹲了下来,双臂交握在膝盖前,下巴抵着小臂,就蹲在喻星洲的身后。
她盯着眼前人好一会,直到视线变得模糊,几秒后,她轻轻往前一倒,几乎倚靠着喻星洲的背。
贺兰月将脸埋起来,说:“小洲。”
“嗯。”喻星洲应道。
“你说我还是个好医生吗?”贺兰月迷茫道,她每次睡醒前,最后一幕总是在医院的天台。
过了会,身前的喻星洲动了下,贺兰月还是放心的靠着他,完全不怕摔了。
喻星洲转了个身,变成了贺兰月面对面的姿势,同样双臂交握在膝盖前,只不过这次他用额头顶着贺兰月的额头。
他的眼底倒影清澈,能看清楚贺兰月疲倦的眼神。
喻星洲一字一句道:“是,而且我相信你未来一定会是最好最好的医生。”
贺兰月抬眼,并未说话。
喻星洲伸出手,抓起她的手掌,两张相合,喻星洲语气肯定道:“因为贺兰月是不甘心放弃的,她永远都不甘心主动放弃也不会放弃的。”
在很多个想要放弃的时刻,喻星洲想象着心里的贺兰月剪影。
那个永远野心勃勃,生命力旺盛的贺兰月,她不会放弃的,也不甘心放弃。
在那样的剪影里,喻星洲一次又一次的坚持下来,直到现在,喻星洲确定了:“阿月,明天一定会比今天好的。”
话音刚落,藏在沙发后的两个人互相靠近,轻轻的接了个吻。
充满花影的阳光从窗户映射下来,带来一片暖意。而与阳光下,两人相互靠近。
贺兰月想起来饭桌上父母对他们说的话,将来他们会互相支持和照顾,不仅是在彼此美好的岁月里,更多的是在彼此这种难熬的时光里,即使未能完全的体会对方的心情,却还是坚定不移的握住那双手。
就是这种时刻。
贺兰月:“谢谢,我明白了。”
松开的时候,喻星洲的脸颊发烫,他挪开过于靠近的视线,轻声道:“不客气。”
过了会,他又说:“现在可以看了吗?”
贺兰月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不由得失笑。
贺兰月家里的电视是工作时间长的家电之一,一家三口有时间时会聚在沙发里看个电影,偶尔电视开始随便放一个频道,伴随着电视背景音,三个人安静的说会话。
更多时候是其中一个人,或两个人,打开从前录制的光盘,回忆很久很久之前的岁月。
无声的岁月被定格录制在光盘里,柯嘉文是个很爱记录的人,总是将记录下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好。
从他们恋爱结婚,到柯嘉文怀孕生子,再到贺兰月的生长。
贺兰月问喻星洲想先看哪一部分,出乎意料的,喻星洲问:“可以从头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