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跑得比摩托都快，你干嘛非得骑车呢。”
考虑到快递还在摩托上，程西没有暴力别停。
她不紧不慢跟着摩托跑，离开无人区进入到另一座城市。
摩托定位了收件地址。
程西陆续又发现好几伙人形迹可疑，有那么一两组人的眼神格外凶悍，一看就不是善茬。
可一辆空摩托实在不起眼，没人敢想那么贵的一单快递会放在无人看管的破车上。
程西刻意拉开跟摩托的距离。
她很好奇这些人是怎么精准掌握快递动向的。
摩托进入城区，左拐右拐停在一幢不起眼的小楼前。
程西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个满脸沟壑的老头。
当他从程西手里接过封口完好的快递时，人都懵了。
程西伸出手。
老头：“干嘛？”
程西：“快递费。”
老头下意识张嘴想说什么。
程西掏出腰间两块砖头，流里流气击了个“掌”。
老头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脑袋夹在两块砖中间了。
老头不情不愿给了钱。
程西确认金额没问题，拎起摩托就走。
老头捧着快递盒在夜风中凌乱。
~
程西折回无人区时，无人区正热闹。
警方沿着摩托出发路线追到这来，正用工具铲那只与地面完美契合的假眼。
小个子期期艾艾讲述自己一路被抢的惊险过程，并指认劫匪要害命的事实。
劫匪垂死挣扎：“我才是受害者，我眼珠子都没一个。”
腾瑞举着全程录像的手机，喘得快断气了。
警方看到视频里劫匪那要命的两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把人塞进警车并附赠一个手动闭嘴套餐。
程西把摩托还给小个子，向那辆要开走的警车举起一只手：“我举报，有人从事不法交易。”
行有行规，快递员不能把黑货交易捅到明面上。
程西不是快递员，所以她无所顾忌地把警方领到收货人家里。
老头正在火冒三丈地打电话。
神兵天降的警方犹如一盆冷水，成功把他的火给灭了。
那个间接害死两个快递员的快递被随意丢在茶几上。
程西眼巴巴瞅着：“不开个箱么？”
警方：“得带回去确认不是危险品才能开。”
随队而来的腾瑞往地上一躺：“看不见箱子里是什么我死不瞑目。”
程西再度举手：“我不怕危险，让我救他一命。”
警方：“……”
最终，开箱这个危险的活儿还是由警方来完成。
出乎所有人预料，箱子里就只有几块废铁，一看就是在废区随手捡的。
警方震怒：“为这点破烂害死两个人，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全部带走，深挖调查！”
被押出去的老头恨恨瞪程西。
腾瑞诈尸跳起来，给他播放程西踩眼珠子。
老头：“……算你们狠。”
第014章
警方给程西几人做登记，得知他们住西山，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程西：“我是西山墓园新到任的管理员。”
腾瑞&小个子：“她是我们管理员。”
登记仪器秒变雪花屏。
警方头发都竖起来了，揣起仪器就走。
天擦亮时，程西返回值班室。
小个子没事人一样又去接其他派送件——他得把自己从这件事里彻底摘出来。
前半程看见他送那件货的劫匪都被逮走了。
后半程没机会截货的人们连他的人影都没瞧见。
他只要照常跑上几单，别让人发现他行为异常就行。
那笔丰厚的委托费程西给他看了看又收走了。
换腿而已，没必要把这钱花到外面去。
正好还能给腾瑞和严师提供换金属零件是否可行的实验素材。
腾瑞没跟程西一道回西山。
确认没人跟踪之后，腾瑞折回废区继续淘宝。
警方在废区也安排了调查人手，腾瑞在这淘得很安心。
严师临近傍晚才赶过来，脑袋上扣着个碗，赤红液体滴滴答答往下淌。
腾瑞吓一跳：“开瓢了？”
严师翻翻大眼珠子：“我这脑袋塞压路机底下也挤不出这么多液体。”
他把碗掀开，香喷喷的味儿勾得腾瑞肚子咕咕叫。
腾瑞：“辣油啊？”
严师：“目标客户正在吃红油面，本来都谈好了，一听说坟地在西山，客户手一抖不小心把面碗扣我脑袋上了。”
腾瑞：“……不小心？”
严师：“肯定是不小心呐，客户哪能故意砸我脑袋。当然了，不小心也是要赔钱的。”
腾瑞：“……”
严师：“下一步我打算去找跟死者关系不好的家属，他们会巴不得把人埋到西山上。”
执勤的警员溜达过来：“要不你们开辟一个帮埋尸的黑市买卖。”
腾瑞和严师同时高举双手：“我们是好人，不干违法勾当。”
警员尴尬轻咳：“不是真让你们帮犯罪分子埋尸，是钓鱼。”
腾瑞把手放下：“钓上来的是鱼，获利者是渔夫，被吃的是鱼饵。你们想当渔夫就自己出鱼饵，别总想在别人身上捞免费的好处。”
警员更尴尬了：“我没说免费，你们不是卖坟地么，警局常年有不只一具无主尸身。”
腾瑞：“你不问问价么？”
警员：“按目前市面上的坟地价格算……”
腾瑞：“我们比市价贵。”
警员：“打个折呗。”
腾瑞：“又想叫我们当被鱼白吃的鱼饵，又想叫我们打折让利，你这是真拿我们当白痴呐。”
他把那红油碗捡起来又扣严师头上：“我们还是踏踏实实卖墓地吧。”
严师低声抗议：“为啥又把碗扣我脸上？”
腾瑞低声回答：“你脸皮被红油泡掉了。”
严师“啧”了声：“啥科技都比不上原装，还是人皮最好。”
二人同时扭头看向那警员。
警员：“！”
~
为了低调，也为了先浅浅做个尝试，严师和腾瑞只捡了一小车垃圾运回西山。
与此同时，小个子要更换烂透的金属骨架也成了墓园里常住死人们最关注的话题。
换骨架的风险，一在是否能维持住诈尸的状态，二在不能引起监视者的怀疑。
小个子骨架生锈不得不换，为了赚钱，他当起了黑货快递员，接手时下价格最高的快递单。
程西作为墓园管理员，帮他一把的同时顺手卖掉买卖双方。
腾瑞一边鼓捣电子零件一边问：“你就不怕事情闹大了惹祸上身？”
程西戴上罩壳：“能惹什么祸？”
腾瑞：“比如监视者认为你这个管理员太能惹事，把你换掉。”
程西：“那他们得先找个能接任的人。”
但凡能找到人来看坟，手表也不至于硬往她身上绑。
再说是小个子主动请她当保镖。
她想不出更好的赚钱方法就鼓励小个子去接单，她暗中辅助，合情合理。
“监视者足够聪明的话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监视方要问责势必会暴露他们在暗中监视的秘密。
那程西就要问问他们到底是哪方势力，是否知晓死人复活的奥秘。
换假肢的主要执行人是严师，手工这块，严师的技术要更精细些。
严师用捡回来的零件拼了个品相不怎么好的假肢，怎么固定都叮咣乱响。
别说腾瑞看不上，程西看得都直皱眉头。
这还不如小个子生锈的腿脚呢。
程西：“上次不是拿回来几套现成的么。”
严师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那些上好的假肢给忘了。”
他们在黑街卸回来好几套假肢，主要是四肢和手指头。
“那几个人都是混混，成天跟人打打杀杀，原装的胳膊腿早让人剁下来喂猪了。”
严师边说边从一堆假肢中挑出成色最好的一副，很轻便，就是这一米五的腿长谁看谁迷糊。
严师把自己的腿卸下来，装上试用：“目测没啥不良反应。”
腾瑞仰着下巴：“你要不要跪下来跟我们说话？”
严师瞪眼珠子：“你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踢山下头去。”
~
小个子送完快递一回来就看到了他的新腿，激动地直咬舌头：“这，这真是给我的？”
严师煞有介事：“你要是不想长个儿，我可以锯掉一截。”
小个子连忙摆手：“我喜欢长的，我原来就是个长腿来着。”
他挽起裤腿，大腿有一截人肢，上下两头衔接金属卡扣，直接对接腰椎和膝盖小腿。
上回黑街被揍解体的死人里也有小个子，严师替他组装的。
严师扒着他腿看半天：“你这不是整根大腿么？”
小个子怪不好意思的：“这是我原腿的三分之一。”
腾瑞：“那你的死法是？”
小个子搔搔后脑勺：“夜里走路没留神，从一个烂醉的纨绔头顶上跨过去了。”
众人：“……”
小个子：“谁知那纨绔是新到封地的王爷，非说前夜里遇上夜游神，冲撞了他皇家子嗣的贵气，勒令全城戒严搜捕诛神，其实就是想趁机搜刮老百姓。”
搜是搜完了，神是没有的。
于是他这个个头最显眼的人歪打正着成了此番闹剧的最后一笔。
“我的腿就这么被砍了。”
严师拍拍他：“你也是够惨的，用不用我再给你配副眼镜啊？别以后腿长了又从人家头顶上过。”
小个子比量新假肢：“那得再接半米。”
严师一扳手给他撂倒，开始暴力拆卸。
程西“见证”完换腿的必要性后就回了值班室。
腾瑞留在“手术”现场观摩研究。
小个子换完腿并没有任何不适，行动反倒是比白大褂给的骨架更灵便些。
担心变成大个子的小个子会被监视者灭口，严师勒令他这几天要待在坟地里调养适应，过几天他会跟随他下山，就近观察新假肢的磨合。
小个子兴高采烈回了自己的坟头。
腾瑞已经把拆下来的骨架肢解零碎了。
严师：“有发现？”
腾瑞：“没，就是普通假肢常用金属。”
白大褂给所有死人安装的都是同一材质假肢，既然换假肢不影响诈尸的既定结果……
腾瑞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严师头上。
严师捂住夫人的眼珠子：“你想干嘛？”
腾瑞：“我还是不太能理解没有人脑，死人要如何带记忆和生前技能复活。”
虽然很多死人的假头看起来就是个骷髅糊仿生皮的构造，但腾瑞坚信内里另有乾坤。
可惜不能轻易实践验证。
一转眼又到了老吴来送物资的日子。
程西这头多了张嘴，得额外购买些吃喝。
老吴还以为她要摆供品，免费送她两个金灿灿的供盘。
程西也没浪费，转头就给骨牌供上了。
腾瑞进屋时，程西正在给骨牌上香鞠躬。
腾瑞只以为那是程西对旧世界的怀念，身为程西穿越的罪魁祸首，他灰溜溜躲进自己的房间，生怕程西一个不高兴把他也摆供盘里。
程西才把骨牌收好。
东三坟那位酷爱香火的死人就登门了。
程西把烧一半的香都给他。
东三坟猛吸一大口：“陛下快回来了。”
程西：“谁？”
东三坟：“你别看咱是乱葬岗，王侯将相要啥有啥，陛下是不是真当过皇帝不好说，但他每次回来都得摆谱。”
程西：“他摆谱，你们就接着？”
东三坟：“接啊，人家不白摆谱，会给赏赐的。”
程西听得新鲜：“他平时在哪呢？”
东三坟：“那谁知道，反正他是乱葬岗里混得最好的，从来不差钱。”
程西：“他多久回来一次？”
东三坟：“三个月到半年不等，我听常年在山下混的死人说，如果一直逗留在外面不回乱葬岗，仅存的肉身就会腐坏。”
程西点点头。死人本也不能长久离坟，这算是天地对诈尸死人的制约。
东三坟：“你不准备准备啊？”
程西：“我准备什么？”
就在此时，外头响起一声尖细的：“陛下回坟了！”
东三坟扔掉香头，十分狗腿地奔了出去，口中高呼：“陛下您可回来了，臣想您呐。”
程西：“……”
第015章
留守坟头的都是那些酷爱惹是生非又谁都打不过的人。
陛下一回来，他们呼啦啦全奔出来，在墓园门口跪成两排，匍匐着山呼万岁：“恭迎陛下！”
程西出门先闭眼。
听见动静出来的腾瑞被晃得直眼晕，他揉揉眼，勉强瞧见个肉糊糊的金团子从门口过去了。
他由衷感叹：“穿成这样上街，交警得把一本罚单都开给他。”
实在熬不住，腾瑞跑回屋里找新捡的电焊眼镜去了。
程西撩开眼皮，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白嫩嫩的圆脸。
上次看见这么圆这么白的还是在锅里。
来人跟程西差不多高，自带高人一等的贵气。
帝王的威严倒是一点没有。
程西抱起手臂直视这位身穿绣龙金黄衬衫的油头粉面年轻人。
金团子也在上下打量程西：“坟里进新人了？长得不错，朕今晚宣你侍寝。”
跪地上那两排很想跳起来捂陛下的嘴，互相看看，没敢动弹。
程西调试工作系统：“你住哪个坟头？”
他身后那个满头花白没长胡子的老头掐着兰花指，几乎要戳到程西鼻子上：“大胆宫女，不要以为得了陛下的恩宠就能不知天高地厚，还不赶紧跪地向陛下叩首行礼。”
程西：“我是谁？”
不等尖嗓子老头开嘲讽，跪那两排齐刷刷抢答：“宫女！”
程西：“哦，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们，这江山归我了。”
尖嗓子老头眉毛都竖起来了：“你，你要造反逼宫？”
金团子一屁股坐值班室门口，哭得那叫个肝肠寸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