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主的小丫鬟——江边水色【完结】
时间:2024-10-07 14:40:04

  一点儿时间恨不得掰成两份花,夜里都睡不着觉,姜逢年倒是挺好,嘴一张就说她不做事,可拉倒吧!
  “就该叫他长长记性。”
  姜云瑶自然迎合:“母亲说得对,和我下棋没什么意思,咱们俩谁也赢不了,不如让明月陪您下,我在旁边陪您说说话,您难得休息几天,这几天就什么都别想,全让女儿来安排,咱们也松快几日好不好?”
  安氏是真闲不住的性子,就算这会儿嘴上说着把事情都丢给姜逢年,只怕自己也闲不住非要做点什么,要是不给她也找点别的事情,她能急得团团转,更何况忙惯了的人,哪有闲得下来的时候?
  与其这样让她焦虑着,不如干脆叫她彻底放下心松快松快呢。
  顾明月被按在了安氏对面陪她下棋。
  琴棋书画,安氏都是学过的,她棋艺虽然不精,应付姜云瑶一个小丫头还是没问题的,这会儿换了顾明月更不在话下了。
  一边下棋,她还一边听吴妈妈说姜逢年那的事儿。
  府里的管事都是老人了,习惯了安氏从前的管家模式和方式,即便换到了姜逢年这里也是一样的,除了一大早过来总结昨天府里的事情以外,他们还会每隔一旬报一次账,家里的铺子、庄子还有各个产业的开销收支,这些都是隔一段时间都要盘一次账的。
  安氏有意让姜逢年体验一下自己的生活,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她早早就交代了管事们,把历年的账本通通都抱到姜逢年的书房里去。
  那些个账本叠起来,可比他自己的公文厚多了。
  姜逢年不肯认输,屁也不敢放一个,硬着头皮看那些账本。
  偏他从来没有管过家,缺钱使了也只会手一伸要钱,哪知道女人管家的苦?底下那些管事、铺子里的掌柜都是积年的老掌柜了,一个比一个刁钻圆滑,也就是安氏管得厉害,他们不敢做假账欺瞒,如今换了姜逢年管,一个个的就支楞起来了。
  再者,他们也是安氏陪嫁铺子的掌柜,一向和安氏亲近,哪怕安氏嫁了人,他们也是不归姜家管的,心里自然偏向安氏,如今知道太太和姜逢年闹了不愉快,自然也是想法子折磨姜逢年。
  姜逢年对着账本看了小半天,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反而看得头晕眼花,又时不时有庄子上的丫头婆子来问事情,让他算每日的柴米炭火,又问明天该预备多少东西。
  后来把姜逢年问烦了,生着气让她们按从前安氏管家时候的旧例来。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
  短短半天,姜逢年就有些撑不住了。
  安氏才不管他,她和顾明月下五子棋下得正开心,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三丫头叫她和顾明月下棋了,这小姑娘下五子棋就一个路数,那就是围追堵截,她不知道该主动出击,只会被动地去围她的棋子,又算不明白,不超过十手就能被拿下。
  每回下失败了,脸上就会有懊恼悔恨的表情,偏偏她又不是那种会耍赖皮的性子,也不会生气,输了一把就老老实实收了棋子再接下一把,然后重复失败的过程。
  有时安氏故意漏看几颗棋子,假装让她赢上一把,她能高兴好一阵子,眉角眼梢都带着笑。
  安氏难得有这么松快的日子,什么事儿都被安排好了,连午膳都是姜云瑶去安排的。
  才刚入春没多久,如今上新了不少的春菜,鲜嫩可口,随便做个什么都好吃。
  这才是头一天,倒也没出什么差错,今天的事儿大多是昨天她就安排好的,也就是听那些管事回话废些心力,等明天姜逢年才能知道厉害。
  姜家如今自然是算不上家大业大的,许多时候安氏也要掐着份例算府上这些人的吃用,有她把控着自然好安排。
  但等姜逢年把她手里的活接过去了,没了她管着,底下人就开始作妖了。
  先是厨房那些人虚报每日的份额――这是安氏授意的,厨房如今是方中意管着,是自己人。
  厨房开支相当的大,但买回来的东西质量却有问题,鸡鸭鱼肉一看就不怎么新鲜,菜都是蔫了的,开支加了,送到各个院里的份例却削减了。
  姜逢年晚上歇在柳姨娘那里,柳姨娘一向都是温顺的,也很少在他跟前抱怨过什么,今儿却憋不住了抱怨起厨房来,说他们越来越不像样,送来的东西能入口,却没从前那么精致了。
  姜逢年自己也是能感觉到的,从他接手了管家之事以后,他就没吃过一顿合心意的饭。
  他憋着气把大厨房负责的人叫过来,上来就质问了两句。
  方中意早得了授意,一脸的无辜:“老爷,如今外头的菜肉价格一天比一天涨得高,咱们不是在中京城还有自己的庄子送新鲜菜蔬,只能去外头收,能有新鲜菜吃已经不错了,好些菜贩子推出来的都是干菜了。”
  姜逢年有心要问为什么安氏管家的时候就有,偏他管家的时候就没有了?但这话一听就露了怯,好似他没什么能力似的,他也就不问了。
  总之,姜逢年管了三天的家,细究起来竟然没碰到一件和他心意的事情,处处都憋屈,每个人都有话说,每个人都有借口,每个人都说自己不容易。
  这些不容易汇集到他那里,就成了气他的各种事情。
  三天以后,他受不了了,主动来了安氏的院子里。
  彼时安氏正带着姜云瑶和顾明月在院子里踢毽子。
  她年轻的时候也爱踢毽子。
  庄子上养的鸭子整整齐齐地送过来,有些长了漂亮的尾羽,丫头们便会把羽毛收集起来簇成一把,再安上几枚外圆内方的旧铜钱,用红绳子缠上几圈系紧了就是一个漂亮的羽毛毽子。
  羽毛各样颜色的都有,脚轻轻一踢便飞得高高的,她紧盯着毽子,脚一抬一踢,接得稳稳当当。
  顾明月负责在旁边帮她数数。
  这几日姜云瑶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给安氏说事情,安氏偶尔也抱着她教她念书认字,顾明月跟在她身边也能学个一星半点的,但大多数时候都听不懂,她也不恼,能听懂多少就算多少。
  还是后来姜云瑶看不下去了,亲自教她认数。
  一共才十个数,她没教她阿拉伯数字,教的是古代常用的这些,也不需要她能写会算,至少从一数到一百不成问题。
  好在顾明月并不笨。
  她以前路过村中的私塾的时候都会刻意放慢脚步听里头那些小孩在念什么,虽然总是被秀才赶,可路过的次数多了,听的次数多了,自己也总能学一点儿什么,背两句“学而时习之”都不成问题。
  姜云瑶教得简单,她学的也很快。
  这会儿给安氏数踢了几个毽子绝对不成问题。
  不仅数,她还很捧场,一边数一边叫好。
  安氏心里头得意,还变着花样踢给她看,毽子落到身后,她都不用回头看,一弯腰就稳稳地接住了,再一用力,毽子又重新飞起来。
  顾明月一声“好”还没叫出来,嘎一下就停住了。
  毽子落在了姜逢年的头顶上,落得稳稳的,纹丝不动。
  姜逢年脸都黑透了,一把将毽子捋下来丢在地上。
  安氏并不理他,她还记着自己是在和姜逢年闹脾气,径直坐下喝茶。
  姜云瑶朝姜逢年行了礼:“父亲。”
  当着女儿的面姜逢年不好说什么,硬压住了脾气,露出个相当扭曲的笑脸来:“三丫头还在呢?别在这儿玩了,带着你的丫头回屋子去,父亲有些事要与你母亲说。”
  姜云瑶还没说话,安氏便冷冷开了口:“有什么事是三丫头不能听的?”
  姜逢年:“……”
  他这几日受了太多的气,才刚已经很忍耐了,一听安氏这话便憋不住了,质问:“你要头疼到什么时候?家里的事儿当真一点儿也不管?”
  安氏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只懂些内宅的事情,老爷想来是比我聪明些的,管这些事情不是轻轻松松?怎么才两三日,老爷便忍不了了?”
  姜逢年:“这本就是你们女人家该管的事情,难不成还来指望我?”
  “本该?”安氏笑了,“天底下还有什么事儿是本该做的?这是写在哪条律法上的?若真要论起本该,老爷您一个当家的,不该对家里的妇孺老幼负责?您把全家的脑袋都系在裤腰带上冒险的时候可没说过一句本该,你瞒着我在外头做事的时候可没说一句本该。”
  她一连四个本该,把姜逢年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安氏自己可没觉得生气,她相当的心平气和:“往年你总说我是个妇道人家不该过问外头的事情,我便老老实实管了十多年的家,这十多年里我可曾抱怨过一句?如今才不过三日老爷你便觉得难了,可曾想过这十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这还只是请你管家,若是换成我是你去处理外头那些事,你说我能不能比你做的更好?”
  她瞥一眼姜逢年颤抖的手,继续说:“你当然是不肯承认的,你总觉得我不如你,那我便认下来我不如你,如今我身子不好,你有能耐,便尽管使出你的能耐,管好这一大家子去。从前你总念书,应该不会不知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道理吧?”
  她话说的平静,可这话里语气能把姜逢年给气个半死。
  顾明月听了都觉得振奋,只觉得太太说得真好!
  这事儿她以前可碰见过不少,河源村里那些男人还都没读过书呢,也都和姜逢年差不多,个个都觉得自己相当厉害,便看不起家里的媳妇们,其中顾大山尤甚。
  要顾明月说,她后娘梅氏也不算是个很坏的女人,梅氏才嫁过来的时候虽然泼辣些,那也是对外的,对内,尤其是对顾大山,最开始的时候是相当不错的,温柔小意。
  后头是为什么脾气变得越来越差了?
  顾明月记得很清楚,是有一回她爹顾大山去镇上做活,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两三天没回来,村里那些人传了不少风言风语,说多半顾大山出了什么事情,家里没了男人,村里那些闲汉便坐不住了,每日到顾家门口转悠,言语上调.戏梅氏。
  梅氏忍了两回,那些人便更过分,大半夜敲顾家的门,朝梅氏吹口哨耍流.氓。
  一直到顾大山回来以后他们才收敛一些。
  梅氏和顾大山抱怨了这件事情,可顾大山并不放在心上,还怪梅氏自己在家闲着没事儿做打扮得花枝招展勾着别人来。
  那会儿顾明月就觉得挺奇怪的,她爹在外头也没做几个事情,也没赚几个钱回来,也从来不在家里做事情,不管家里椅子凳子出什么问题了,或者是家里的活,顾大山可一点儿都没做过。
  一点儿事没做,还说她和梅氏偷懒。
  但她那会儿虽然觉得奇怪,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的,村里有些会帮自家媳妇做事的丈夫在外头还会被调侃两句对媳妇太好,小心侍宠生娇变成母老虎。
  呆的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在来了姜家以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大多时候都呆在内宅里,内宅都是女人,除了大厨房的那些厨子以外,其他所有事情都是婆子、丫头们在做,她还以为和他们村里头是一样的。
  前几天安氏说要撂挑子不干了,她还觉得这不大可能呢,谁知道太太真能做到这一步?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姜云瑶。
  三姑娘脸色都没变一下,可见她也是认同太太的。
  一屋子三个女人都站到了一条战线上,姜逢年便成了多余的那一个。
  到了这一会儿,便不是他自己能控制脾气的时候了。
  安氏的激将法也显然是有用的,来的时候姜逢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管家的事务还给安氏,如今却一点儿也不想还给她了,他是不可能认输的。
  末了,他丢下了一句你不要后悔。
  姜云瑶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头和安氏说:“母亲,我总觉得父亲要把管家权给谭姨娘。”
  安氏摇了摇头:“他不会。”
  谭姨娘是他的亲表妹,在他眼里却也是不上台面的那一个,他既然看不起安氏,自然也看不上谭姨娘。
  早些年的时候谭姨娘也想过挤兑安氏拿管家权,也在姜逢年耳朵边上吹了不少的枕头风,但姜逢年从来没松过口。
  别人或许觉得是姜逢年尊重她这个嫡妻,可安氏自己看得分明,姜逢年自己出身低,同样的,谭姨娘的出身也低,他自己靠着科举跃升了,脱离了从前那个家境,但谭姨娘可没有。
  在姜逢年心里,他和谭姨娘谈情说爱可以,毕竟谭姨娘知道他从前是什么样子,两个人也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可说,偶尔追忆一下从前,两个人便都能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
  但若是论管家,他心里还是觉得安氏更靠谱一些。
  安氏出身就好,打小就是按照当家主母的规范来培养的,姜逢年喜欢权势,便更信奉权势能培养出来的人是最好的。
  他并不觉得谭姨娘管的能比安氏好,当然也就不会松口让谭姨娘做主,他还要给安氏留脸面。
  所以安氏笃定了他不会把管家权交给谭姨娘。
  不交,这事儿就是她和姜逢年之间的事情,将来不论怎么样都有回转的余地,若是交出去了,这事儿性质就变了,变成了内宅妻妾之间的事情。
  姜逢年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不然不好向安伯侯府交代。
  安氏说:“你且看着吧,还有的折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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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顾明月去大厨房,就见她干爹坐在椅子上喝茶:“干爹今日这么空闲?”
  方中意给她也倒一杯:“这几日都空闲得很,怎么,你家姑娘想听点儿什么消息?”
  顾明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方中意也不在意,他和三姑娘算是已经很有默契了,三姑娘偶尔从他这里打听一些府里的消息或者外头的消息,都不是什么机密,多是问些菜肉价格,或是外头那些流民的动向,再不然就是阆中城的县衙官职之类的。
  都是不费力气就能打听的,他也乐意告诉她,不图别的,图她对顾明月好。
  方中意自己是没读过书的,但他知道读书的好处,读过书的人,像是常管事,他就能当上管事,而他自己就只能做个厨子。
  他都这个年纪了,学读书认字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馋得看看罢了。
  但顾明月不一样,这小丫头才五岁,未来还很长,方中意总想着让她多学些东西,琴棋书画是不指望了,能跟着三姑娘多读两本书,些许认得几个字,将来能当个会写能算的管家媳妇也很不错了。
  显然三姑娘也是懂他心里在想什么的,这不就教了这丫头数数吗?
  虽然这么点简单的东西方中意也能教,但在三姑娘那里教是不一样的,这代表着她对顾明月的重视,也是一个信号。
  方中意心里的打算多,却不会轻易说出来,只叫顾明月好好跟着三姑娘当差。
  顾明月来是要打听谭姨娘屋里的事情的。
  昨天安氏和姜云瑶说姜逢年不会把管家权交给谭姨娘,她的态度很笃定,但姜云瑶不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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