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十元的诊脉费之外,我不会多收取任何费用,”白眠正色道,“能化解你劫数的人,只有你自己。”
听白眠这么说,孟湘君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态度,坐直了身子,开始正视白眠:
“那你说,我是因什么而死的?”
“脉象显示,你会在六月二十号那天,溺毙。”白眠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孟湘君倒吸一口凉气:“二十号,只剩下三天了?二十号……对,那天我是要外出,我约好了和我前男友的妈妈一起游湖来着,难道我会在游湖的时候出意外?太可怕了,幸好我提前知道了,一会我就告诉她,不去游湖了,改看电影吧!”
瘸哥忍不住吐槽:“你都要结婚了,还和前男友的家人一起出游,这也太离谱了。”
瘸哥说完这句话后,孟湘君变了脸色,她反问道:“你懂什么,你知道其中的内情吗?我会陪前男友的妈妈出去,是因为那天是我前男友的祭日!”
此话一出,店里充满了疑惑的声音,大家都对孟湘君背后的故事好奇起来,孟湘君也不让大家失望,点了一根细烟讲了起来。
“说起我的前男友齐元海,其实我并不爱他,不过他追了我很多年,也陪伴了我很多年,我们之间应该算是友情吧。”
“不谦虚的说,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从小到大我都有很多追求者,齐元海是他们当中最执着的一个,从小学到大学,他一直都在给我写情书,我扔一封,他写一封,到最后我被缠得实在没办法,就和他做了朋友。”
“我也直接拒绝过他,我告诉他,我未来一定要找个有钱的丈夫,不可能找他这种普通家庭的男孩,但他怎么劝都不听,就要死追着我,我也没办法。”
瘸哥插嘴:“既然你这么看不上他,为什么他后来会成为你男朋友呢?”
孟湘君翻了个白眼:“你急什么,我这不就要讲到了嘛!”
“他和我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在大学里我们当了四年的朋友,大学毕业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偏头痛,后来去医院检查,查出了脑癌,是晚期,医生说他活不过半年了。”
“知道结果的那天,他拿着检查报告来哀求我,求我当他女朋友,他说这是他最后的心愿,如果活着的时候不能和我在一起,他死都不会瞑目的。”
“虽然我根本不喜欢他,但是认识这么多年了,总有点感情在,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后来我陪着他去医院治疗,认识了他妈妈,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他爸爸早就去世了,是他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的。”
“他在医院做了好几次化疗,但是好像都没什么效果,他整个人越来越瘦弱,最后瘦得只剩皮包骨头,我们都看得出来,他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一次化疗过后,他告诉我,和我在一起的这三个月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他还不满足,他突然对我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希望我能和他领证结婚!”
孟湘君说到这里,语气猛地一变:“你们说说,这不是开玩笑吗?我只不过同情他才和他在一起的,凭什么要为了他再增加一段婚姻经历啊!”
孟湘君回头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众人都认同地点头,她这才满意地往下说:“总之我拒绝了这个要求,他很失望,接着他又提出了另一个遗愿——希望他死后我能多陪陪他母亲,我答应了,毕竟他母亲以后就是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也怪可怜的。”
“后来我就离开了医院,齐元海也在不久之后就去世了,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再后来我和齐元海的妈妈杜丽定下了一个约定,每年到了齐元海祭日的时候,我都会陪她一起度过,今年是他的第一个祭日,我不能失约。”
孟湘君吐了个烟圈,挑眉看向瘸哥:“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前男友的家人一起出游了吧?”
瘸哥连连抱拳,一脸佩服:“女侠大义,是我心胸狭窄了!”
烟燃得差不多了,孟湘君把烟掐灭,有些感慨地说:
“当时我只想着他人之将死,就帮他一次,谁知道这段经历却给我带来了麻烦,他去世以后,我开始接触新的男生,有几个男生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们彼此也有意思,可是他们一听说我前男友是得绝症去世的,就纷纷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大约是觉得晦气。”
“甚至还有人说,怀疑我是克夫命,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相信克夫这一说?”孟湘君不忿地说,“这他X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老僵尸啊!”
瘸哥宽慰道:“命硬的男人才不会害怕这些,他们害怕,那是因为他们软。”
孟湘君被逗笑了:“对!一群软蛋!老天爷让我错过他们,那是有更好的在后面等着我,这不,就在我为找男友而发愁的时候,一道缘分从天而降——”
“那天我的车子在停车场停着,被后来的一辆车被蹭掉漆了,我刚准备发火,突然就注意到蹭我车的车主是个年轻小伙,他气质不错,开的车也很豪气,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加了微信和他慢慢了解。”
“我猜得没错,他是单身,而且家里很有钱,我们认识没多久,他就对我表白了,知道我前男友的事之后,他也毫不在意,还把我当宝贝一样宠着,我们热恋了半年,他又向我求婚了,这一切简直像开了挂一样顺利。”
孟湘君尾调上扬,显然说起未婚夫让她很开心。
“恭喜恭喜,”瘸哥说道,“你这个未婚夫叫什么啊,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起他的名字?”
孟湘君靠在椅背上,谨慎地说:“还是算了吧,这开着直播呢,万一我说了他的名字以后,被有心之人盯上,给他带来麻烦怎么办?”
“打断一下,”白眠打断了孟湘君和瘸哥的闲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被预告了死期还这么淡定的人。”
孟湘君摊开手:“这有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嘛,你说我会在游湖的时候意外淹死,那我不去游湖,改看电影不就行喽?”
“不,我可没说那是意外,”白眠放慢了语速,“你是在游湖的时候——”
“被人活活拖进水底淹死的。”
第023章
孟湘君一下子闭上了嘴,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店里轻松的气氛也顿时消散,大家都忧心忡忡地看向孟湘君, 如果白眠算得没错,这个方才还在侃侃而谈的美女, 三天后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孟湘君咽了一下口水, 双手握住白眠的手腕,恳求道:“大师, 你说得详细一点,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眠喝了一口手边的花茶, 说出了自己看到的场景。
“在你前男友祭日那天,你如约到了湖边, 你前男友的妈妈一早就等在了那里,那天天气不错, 她提议你们一起泛舟湖上, 为了照顾她的感受, 你同意了。”
“他妈妈从附近的商家那里租了一条双人脚踏船,你和她一起坐上了船, 你们向湖心驶去。”
“一开始你们还有说有笑,但是等到临近湖心时, 她却开始频频向外张望, 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你还没来得及提醒她,她就身体前倾,摔了下去, 看到她在湖里呼救,你意识到她不会游泳, 于是擅长游泳的你当即跳下水去救她。”
“你下水之后,很快就找到了她,你抓着她,试图带她游向船边,就在这个时候,她死死地抱住了你,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你被她的重量拖着,身体开始往下沉,你使劲挣扎,很快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白眠说到这里,孟湘君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没有开口说话,静静地听白眠说着,态度显然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白眠接着说:“虽然小船就在眼前,但你却怎么够都够不到,你试图呼救,他妈妈伸出湿淋淋的手,死死捂住你的嘴,不让你发出声音,一直到你力竭,岸边的人都没发现你们这边的情况,你就这样被她拖着,一直沉到了水底。”
孟湘君打了个寒颤,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水底的寒冷,店里的人沉默了许久,大家都被白眠描述的画面深深震撼到了。
“这老太婆也太歹毒了,人家好心去看她,她居然想杀人家!”瘸哥拍大腿骂道。
“不不不,我不去了,”孟湘君当机立断,“不管大师算的是不是真的,现在我心里都很抵触他妈,我这就打电话告诉她,祭日那天我不去看她了!”
说着,孟湘君拿起手机,拨打了杜丽的号码,电话立刻就打通了,仿佛对方一直都在等着她。
“喂,湘君呀,什么事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
“杜阿姨,二十号那天我有别的事,不能陪您去湖边玩了,还有,我要结婚了,以后的祭日,我也不能去陪您了。”孟湘君说。
“哦——”老人的声音低落了一下,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似乎也没有多失望,“我能理解,毕竟你还年轻,总会有新的人生,那阿姨就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阿姨!”
孟湘君飞快地挂了电话,松了一口气。
“我听电话里这老人还挺通情达理的嘛,不像你说的那么恶毒。”瘸哥对白眠低声说。
“是啊,我也觉得听她的语气不像这种人,”孟湘君赞同道,“不过还是拒绝了的好,以防万一嘛!”
她再次把手腕递给白眠:“怎么样,大师,现在你再看看我的脉象,我不跟她出去,她总没机会害我了吧?”
白眠把两指搭在孟湘君的手腕上,再次替她把脉:“命数改变了,你不会死在六月二十号。”
听见白眠这句话,孟湘君安下心来,她刚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白眠又说:
“你会死在六月二十八号。”
“噗——”
孟湘君把刚才喝下去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瘸哥推了推白眠的胳膊:“拜托你说话不要大喘气好不好,害得我被喷了一脸水。”
孟湘君不服气地问:“大师,怎么我横竖都是个死啊,你真的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吗?我已经拒绝了和杜丽见面,为什么我还是会死?来来来,你说说,这次我会怎么死?我倒要听听,这次又是谁想害我!”
“要害你的,始终是同一个人。”白眠缓缓开口,再次说出自己看到的场景,“拒绝和他妈妈见面之后,你会平安度过二十号那天,然后你把婚期定在了六月二十九号,你们和婚庆公司约好,打算在那天举行婚礼,婚庆公司按照你们的要求,在前一天晚上布置好了会场。”
“为了彰显你未婚夫的财力,你在婚礼上选择了一种独特的出场方式——吊着钢丝出场,在原本的婚庆方案中,你会像天使一样在空中出现,然后缓缓降落到你未婚夫身边。”
“由于这种出场方式难度较大,所以需要反复排练,六月二十八号晚上,你接到你未婚夫的电话,他让你去婚礼会场进行最后一次彩排,这是婚礼的正常流程,你没有多想就赶去了会场。”
“到了会场以后,你发现现场没有婚庆公司的员工,只有你未婚夫一个人,出于对他的信任,你还是换上婚纱,像之前一样被钢丝高高吊起,但是这一次,你被吊起之后,你未婚夫不见了。”
“你很惊慌,在空中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他没有出现,就在这时你背后的钢丝突然断裂,你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快速坠落下去,在你撞向地面的前一刻,你终于看清楚,原本该站着你未婚夫的地方,摆着一张黑白遗像——”
“那是你前男友的遗像。”
孟湘君“啊”地尖叫起来,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下去。
瘸哥不知道从哪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太惨了,变着花样地死,简直是本地版《死神来了》。”
“少说风凉话!”高瑾端着杯热水放在孟湘君跟前,给了瘸哥一个警告的眼神。
孟湘君把热水一饮而尽,然后疯狂对着白眠点头:“大师,你算得真准!前两天我们去婚庆公司交定金的时候,婚庆公司给我们出了几个婚礼方案,其中就有一个方案是让新娘扮成天使从天而降,我对这个方案很心动,本来打算选这个来着,没想到啊,我亲手选择的婚礼会成为我的葬礼,而且谋杀我的人就是我未婚夫!”
“等等!”孟湘君说着,忽然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大师你刚才说,要害我的始终都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这次的幕后主使还是杜丽,但为什么我未婚夫会配合杜丽杀人呢?他堂堂一个老总的儿子,怎么会听命于一个平民老太太?”
“只有一种可能,他的身份是假的。”白眠随手推倒了旁边的茶杯,茶水顺着桌子流下去,“就像你的包一样。”
“啊!”孟湘君尖叫着跳了起来,拼命拍打自己的包,“你干什么呀?我这可是LK的最新款,我平时都舍不得背出来的,而且这包是限量版的,买都买不到一样的!”
看她这么紧张,瘸哥大声重复了一遍白眠的话:“老妹啊,她说你的包是假的!”
孟湘君有点恼火:“假包,你说我背假包?你看不起谁呢!”
她边说边扯了几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包,擦着擦着她愣住了,整个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