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灿被他的衣服兜头罩住,佛手柑混着雪松的清冷气息萦绕鼻息,她抬眸,与裴东曜低垂的视线对上,看到他眼里不加掩饰的嘲意。
她刚还在义正言辞地拒绝他,转头就和江慕礼闹得不欢而散,确实挺丢人的。
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她有点赌气地问,“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裴东曜还沉浸在江慕礼都这么混账了,权灿居然还宁愿选择他的自嘲里,听到她说话,下意识问,“什么?”
几秒后思绪抽离,用不着她回答,他声音笃定,“和你说过的话都算数。”
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还含在嘴里,权灿突然起身,垫脚,双手揽住他脖颈,嘴唇贴上来,动作不怎么娴熟,更像是在发泄。
裴东曜垂眸冷眼看着,手仍插在兜里任由她动作。
她亲他时甚至都不是很专注,嘴里胡乱说着话,唇有一下没一下挨着。
“凭什么每个人都可以问都不问一句就给我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有什么事问我一句很难吗?听听我说的话很难吗?信我一次不行吗!”
“我是什么很不值得被珍惜的人吗?凭什么一次两次被放弃总是我?”
“江慕礼算什么,我才不稀罕他,可他明明对谁都温文有礼,怎么就偏偏要来作践我?”
“他喜欢谁为什么不能直白说出来,一边和我虚与委蛇装的情真意切,一边又总能在我志得意满时把我置于这种让人耻笑的境地!”
“他凭什么?如果没有这个婚约在,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产生一句话的交集!”
她还在和他接吻,却每句话都离不开江慕礼,身体在和他接触,脑子里想的都是另一个人,裴东曜听得心烦,终于放下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矜傲去迁就她。
权灿沉浸在不甘的情绪里,突然就被他按住肩膀抵在路灯漆黑的铁柱上,背上一阵寒凉,她蹙眉正要去推,他的手就快一步钳住她下巴迫使她仰头。
裴东曜俯身,重而发狠的吻落在她唇上,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些若有似无的亲吻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她腰侧,缓缓环过腰脊收紧,力道大的令她忍不住皱眉。
她想出声提醒他轻一点,他却趁机撬开她牙齿令她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
捏在下巴上的手伸进发丝移到脑后紧扣住,她像嵌进他身体里一样丝毫不能动弹,只能被迫承受。
他的亲吻来势汹汹令人猝不及防,权灿脑袋里再难思考别的,呼吸全部被他占据,体力不支只能依靠他的力量勉强站立。
她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挣得一点空隙去喘息,他却转头又埋在她脖颈间轻咬,等觉得她差不多缓过来了,在她开口想要说些不中听的话时又亲上去和她纠缠。
路灯投射下的光影昏黄冷冽,细雪逐渐势大,有种风雨欲来的瓢泼之势,落在两人头上营造出一种彼此相依的厮守之意。
第27章
权灿冻僵的身体逐渐升起暖意, 披在肩上的外套微微下滑,即将坠落时被裴东曜及时接住,他的唇还在不留情面碾着她, 分出一些精力为她重新披好衣服。
她的手解放出来,忙抵在他胸口想为自己争取一些喘息的空间, 刚搭上去就被他强势扼住手腕。
裴东曜微微抬头,视线锁着她,手引着她的环在他腰上, 轻笑, “抱紧。”
权灿想要挣开, 脑袋被冻得清醒了些,后知后觉感到后悔,她怎么就冲动了, 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想要及时止损,“就到这里吧裴东曜, 江慕礼快回来了。”
裴东曜本还有耐心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可她一张嘴就要戳他心窝, 他嗤笑一声,挑着她下巴不由分说地再次吻上去。
他的牙齿轻咬她唇瓣, 趁她吃痛抵开齿关闯进去, 权灿被迫扬起脖颈承受, 因他莽撞冲动的动作微蹙着眉。
裴东曜半瞌着眸, 看到她紧闭双眼痛苦的样子, 心下一软收了力道, 转而温柔地舔舐因他吮吸而微微红肿的唇瓣。
雪松的清冽气息包裹住她,权灿在他轻缓的攻势下逐渐放弃抵抗, 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也是她先开始的,就彻底沉沦吧,至少在这一刻她的身边只有他。
她的手绕到他腰间,缓缓用力抱紧,隔着衣料感受到他骤然紧绷的腰腹肌。
裴东曜发出轻笑,她羞愤睁开眼,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眼神微醺,指腹在她耳后摩挲。
刚刚怎么都推不开的人这会儿突然松了力道,移开唇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温柔认真地落在她额上,一下又一下轻吻着,像她小时候对待最爱的漂亮娃娃那样珍重。
“权灿。”
他轻唤,要说出口的话比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慢了一步。
权灿如梦初醒般从他眼神中抽离,接起电话,是江慕礼打来的,问她在哪里。
权灿平静报给他位置,情绪冷静下来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激愤,她早知道江慕礼是什么样的人,上一世她死的早,没有见证他和程雅颂是否走到一起,可他对她的偏爱一直毋庸置疑。
程雅颂作为特招生在圣英的日子能如此平静离不开江慕礼的特意关照,平时还能在她面前装装体贴深情,刚刚在宴会厅看到喜欢的女生受欺负,迁怒她再正常不过。
因为这个生气现在想想确实有些不值当,江慕礼喜欢谁愿意对谁好是他的事,只是他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现在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她打电话,真当她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体贴女朋友吗。
她现在比较好奇宴会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对她的态度明明有所缓和,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是有人和他说了什么吗。
会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吗。
“你还要跟他走?”
裴东曜不理解,当初顾临对她算得上死心塌地,分手时也没见她有丝毫不舍,怎么到了江慕礼就百般宽容,他才刚在那么多人面前送程雅颂回家,她就能乖乖等在这里让他来接。
她对顾临的脾气哪去了?江慕礼就那么重要?是不是他做了多过分的事在她这里都能轻描淡写地翻篇。
权灿脱掉披在身上的衣服递给他,“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他的未婚妻。”
她当然厌弃江慕礼,只是现在还没到和他划清界限的时候,如果她敢提权道民第一个就饶不了她,到时候都用不着别人陷害,她的下场也好不过上一世。
时间还太仓促,来不及谋划一些事情,一切都要慢慢来,她不光要和江慕礼解除婚约,还要让他也尝尝被背弃的滋味。现在贸然提起的话不但她要承担风险,更是惩罚不了他一点,反而让他称心如意。
她要耐心地蛰伏起来,制造那个能击溃他的机会。
衣服递到眼前,裴东曜没接,冷眼看着她,刚因为她主动拥抱而升起的一点温情烟消云散,没人比他更像个笑话了。
权灿从外套衣兜里抽出方巾,然后把衣服强塞进他手里,退后一步举着手机用方巾擦拭花掉的唇妆。
她擦的认真,眼睛仔细瞧着手机屏幕,不放过一点可能被发现的痕迹,全然当没他这个人一般。
裴东曜扯唇冷笑,等她终于收拾妥当,他才动作强硬地伸手扣住她后颈,没怎么用力人就被扯近,俯身低头亲吻她的动作已经驾轻就熟。
权灿呜咽一声就再发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手上不管是推还是掐都撼动不了他分毫,到她又喘不过气时他才微微退开一些,指腹擦过她眼尾抹去逼出的水渍。
她抓住这个机会喘息着说,“刚刚是我主动的就算了,现在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江慕礼的未婚妻,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裴东曜满不在乎,“偷情。”
权灿一噎,觉得他这样说还挺不好听的,但她其实就是想表达这种意思,以此让他知难而退懂得收敛。
可他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享受其中的语气实在让她无言以对,缓了口气,她脸上带出些嘲讽,“就是这样你也愿意?”
“怎样我都愿意。”他毫不犹豫,手撑在她身后的路灯柱上,有些好整以暇地看她。
“没名没分,甚至见不得光也愿意?”
他用另一只手轻挑她下巴,认真说“无论你问多少遍加多少修饰词我的答案都是愿意。”
“而且权灿,我没你想的那么差劲,让我看到机会还尝到甜头,就别指望我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丝毫不打扰。”
“以前是我想差了,想接近你就找你男朋友当兄弟,现在才想明白还有这条路,你以为说这些话我就会知难而退?”
他嗤笑,“实话告诉你,我求之不得。”
权灿目瞪口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种人?
裴东曜觉得她傻愣的样子实在可爱,像只瞪眼睛的胖头鱼,低头在她唇上轻啄,“我以前看别人接吻只觉得无聊,不懂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上瘾的。”
他在她唇上轻吮一下,“我以前挺装的。”
语气转而变得不满,“你能不能打电话让江慕礼滚啊,我不想让他现在过来。”
权灿觉得他得寸进尺,“你有什么资格提这种过分要求,江慕礼好歹比你名正言顺。”
“那你给我名分。”他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
权灿闭上嘴,视线开始游离。
“呵。”裴东曜讥笑,“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权灿,“不想知道。”
裴东曜又去亲她,“那就算了,我怕你道德底线低,说了又要反悔。”
夜色里突然亮起一道远光灯,权灿推开他,若无其事往旁边走两步。
裴东曜冷笑看着她欲盖弥彰的动作,江慕礼的车很快开过来,下车时明显察觉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
“怎么在这里?”他看向裴东曜问。
裴东曜扬了扬手里的外套,“给她送衣服,这么晚一个女孩子穿成这样跑出来,就算没有危险也容易冻感冒。好歹是我邀请来做客的,总不能让她生着病回家。”
江慕礼总觉得他话里意有所指,只是今天的事确实是他冲动了,权灿再怎样也是他的未婚妻,做错了事情可以提醒她改正,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和她生气。
他走向权灿,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肩头微微泛红有些犹豫,他的衣服在程雅颂那里,作为未婚夫没有考虑到权灿的情况,应该在过来前给她准备一件外套的。
“上车吧。”权灿主动说,她大概猜的到江慕礼在想什么,只是她完全不需要,更庆幸还好他没有把披在程雅颂身上的衣服再拿给她,不然她真会控制不住扔他脸上。
她刻意避开裴东曜视线,坐进车里冻僵的身体瞬间感受到温暖。
江慕礼向裴东曜道谢后也上了车,车窗升起一层薄雾,他开口和权灿说话,车子在夜色中驶离。
裴东曜站在路灯下静默看着,攥着衣服的手无声用力,总有一天他要让江慕礼知道,他能轻易带走的人,是他费尽心思都想接近的。
等到他能光明正大站到权灿身边的那天,一定要告诉江慕礼他今晚忍得有多辛苦,才克制住没在他面前露出分毫端倪。
车内。
权灿微微走神,直到江慕礼伸手落在她额头上才注意到他在说话。
“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已经好多了。”
江慕礼默了默,等了会才出声,“灿灿,对不起,之前是我失态了。”
“你担心她很正常,我明白的。”她神色平静,转而问起在意的事。
“为什么说是我的意思?宴会厅里发生什么了?”
江慕礼看着她认真询问的样子,似乎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金娜明明说了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怎么敢诬陷权灿。
“金娜带着人在欺负程雅颂,她说是你交代的。”
金娜?
权灿突然觉得脑袋里乱极了,她只交代过金娜好好关照林知安这一件事,什么时候让她欺负程雅颂了?
脸色一怔,她想到这件事并不是她亲口去交代的,而是让简纯音代为转告。
一瞬间许多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她脸色开始变得冷沉,指尖紧紧扯住膝上裙摆,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纯音,如果是她想的那样……
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她想到那个能被轻易拿走而不被她发现的胸牌,还有和她身形相似的背影。
江慕礼看着毫无预兆流泪的权灿,心底无端感到难过,他从未见过这样无措的她。
第28章
“灿灿。”江慕礼轻唤她名字。
权灿抬眸看他, 泪珠一滴滴砸在裙面上,“纯音在哪里。”
江慕礼眼底有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时候问简纯音, “已经安排人送她回家了。”
“要见她吗?”他问。
权灿低下头,手指攥紧裙摆, 感受到指甲嵌进掌心的痛意,“算了,明天再说吧。”
至少今天她不想再知道什么坏消息了。
而且她总要去向金娜求证一下, 如果不是她想的那样呢?或者这中间存在误会, 纯音没有道理这样做的, 上一世她那样艰难纯音都没有落井下石,没道理会背叛她。
体型与她相似的人那么多,能拿到她胸牌的人也不在少数, 她不愿意无凭无据就去怀疑简纯音。
她只有这一个朋友,欺骗自己也好,暂时逃避也好, 她需要时间接受和理清这件事。
江慕礼感受到她情绪低落, 这种难过甚至要比被他在人前置气要更强烈, 他想到宴会厅外她也只是表现的十分气愤,完全不像现在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与委屈中。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如果事情真的不是她交代的, 那他之前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