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碗落到了地上。
“砰——”
瓷碗摔得粉身碎骨,里面的白粥也散落一地。
沈妈妈怔住。
“夫人没事吧?”陈阿姨忙道,“烫到了没?”
沈妈妈回过神,“我没事。”
她捂住狂跳的心口,“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几个佣人将地面收拾干净,陈阿姨扶着她坐到别处,“需要预约家庭医生吗?”
“不用。”
沈妈妈揉揉眉心,“应该是这几天没睡好的原因。”
陈阿姨忧心忡忡:
“时间还早,再上去睡会儿吧。”
沈妈妈应了下来,柔声道:
“记得叫熹熹回来吃午饭。”
“哎,好。”
又开始下雪了。
车内外温差大,车窗玻璃上起了一层白雾。
沈熹在上面乱涂乱画,指尖冻得通红。
王叔一边开车一边念叨,“小姐别玩了,长冻疮可难受。”
“好吧。”
她乖乖答应下来,把冰冷的指尖塞进暖手宝里。
兜里的手机振动两下。
她只能又将手抽出来。
是顾宁安发来的短信。
【顾】:早上好。
出于礼貌,沈熹随手回了个早上好。
下一秒,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点击接通。
“我一直没等到你的电话。”顾宁安说,“只好自己打了过来。”
沈熹:“……”
大哥,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
谁大清早的打电话叫人来探病?
她觉得这个顾宁安貌似有点什么大病。
但对方好歹是哥哥的同事,她不得不压下腹诽,不情不愿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顾宁安:“我原谅你。”
沈熹:“……”
这人还挺会顺杆往上爬。
“你现在去医院了吗?”他问道。
汽车停下,沈熹拉开车门,语气也冷淡了几分。
“嗯,刚下车。”
他笑了一声:
“那就待会儿见。”
沈熹敷衍的嗯了两声,挂断电话,拎着保温壶一头扎进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刚走到医院楼下,一个小男孩忽然在她面前摔了一跤。
地很滑,他半天爬不起来,急的要哭了。
沈熹实在看不下去,上前薅了他一把。
他重新站稳,对她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但很快,他眼里又重新聚了泪。
“姐姐,我找不到我妈妈了,”他可怜兮兮的拽着沈熹衣摆,“你可以带我去找找吗?”
沈熹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可以啊。”
小男孩笑容更大。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路上行人仍旧熙熙攘攘。
“要听警察叔叔的话知道吗?”沈熹温柔的摸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面无表情,并不是很想去看身边啃着煎饼果子的巡警。
“我有事先走了,辛苦同志了哈。”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不辛苦。”
道完谢,沈熹头也不回的离开。
巡警啃完最后一口煎饼果子,蹲在男孩面前,满脸慈爱:
“别怕,警察叔叔会帮你找到妈妈的。”
十三月组织·凶残侏儒人杀手·男孩(伪装版):
“谢……谢谢您了。”
第181章 玻璃渣)心理承受能力差慎点!因为对某些人来说会觉得虐
进了医院大楼,沈熹匆匆往住院部走去。
最近天冷,很多人因此生病,一路上都是患者和家属。
嘈杂中,一辆转运床突然从走廊另一端快速推来,同行的护士不断高声提醒:
“让一让,让一让!”
沈熹一直想着李寒星的事,没注意到这一幕,一时躲闪不及。
眼看就要撞上,一只手从身旁冷不防的拉了她一把。
转运床与她擦肩而过,她踉跄几步,撞进一个带着冷意的怀抱。
沈熹惊魂未定,转头看去。
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顾宁安?”
眼前衣冠楚楚的青年,正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顾宁安。
她惊奇道:
“你这么快就来了?”
下车的时候才打电话说出发,眼下就到医院了?
“我一直在这附近办事。
顾宁安简单解释了一句。
正说着话,前方又是一辆转运床推来。
他借着避开的动作,揽着她的肩往旁边走了几步,恰好停在人相对少的安全通道前。
“吓到了?”
“没有,谢谢你。”
沈熹注意到两人靠的过于近,立刻就想拉开距离。
他按着她的肩,故意不放。
沈熹不高兴了,“你干什么?”
顾宁安对她弯了弯眼眸,慢吞吞的开口: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玩个游戏。”
沈熹:“?”
她正要说什么,脖颈间骤然泛起微微的酸麻。
——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小巧的针筒扎了进去。
眩晕感猛地袭来,她一个字都来不及说,闭上眼昏睡过去。
顾宁安及时接住她的身体,让她轻轻靠在自己胸前。
从别人的视角来看,这仿佛是一对耳鬓厮磨的情侣。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异常。
安全通道的门从里面被人拉开。
他带着沈熹闪身进入。
随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戴上帽子,将帽檐压低,径直往李寒星所在的方位行去。
如同一滴水汇入大海,一切平静如初。
医院外。
老杨窝在车里,看了眼仍然停在医院的定位,放心的低头嗦了口粉。
忽的,原本安静的定位闪了闪,眨眼间便离开医院,不断变换位置。
他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手里的粉都差点端不稳。
“你们有谁看见沈熹出医院了?!”老杨按下对讲机,厉声问道。
“报告,前门没发现!”
“报告,后门也没发现!”
“报告,东南门也没有!”
“坏了!”
老杨扔了手里的粉,火急火燎的启动车子,直直朝定位追去。
……
好难受。
摇摇晃晃的车厢中,沈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
车窗关的很紧,唯一能看见的,是挡风玻璃外不断倒退的绿化带。
那些树丛像是很久没有修剪过了,稀稀落落的。
与市中心的茂盛截然不同。
这是要去哪里?
沈熹努力转动眼珠,想看到更多。
一个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乖孩子,还没到地方,再睡会吧。”
她脖颈间再度涌上熟悉的酸麻,彻底失去了意识。
顾宁安偏头蹭蹭她发顶,指尖轻柔拂过她颊边,在幼嫩肌肤上不紧不慢的打着转。
“少爷,有车在跟我们。”
倏地,驾驶座的司机平静陈述道。
顾宁安心情极好的看着沈熹,眼皮也不抬一下:
“甩开。”
于是轿车猛然转弯,加速行驶。
后视镜里的那辆黑色轿车短暂消失,很快又再次出现。
不管他们开到哪里,它总能不依不饶的追上。
“少爷,应该是有定位。”
再次甩开对方,司机神情凝重了些许。
顾宁安目光在沈熹身上巡视一圈,不紧不慢的挑开她衣领。
一截闪着寒光的银链出现在他眼前。
他伸手一拨,链子下的吊坠弹了出来。
“啧,这帮警察的审美,真是有待提升。”
顾宁安解下项链,漫不经心的降下车窗,扬手一扔。
项链落到旁边的小货车上,随着它开往岔路口的另一方。
很快,追上来的黑色轿车也跟着拐弯,一并朝那个方向开去。
顾宁安微微一笑,关上车窗。
*
“滴答——”
有水滴从高处坠落,不断响起空旷回音。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女孩有了点动静。
冷。
好冷。
沈熹努力蜷缩起身体。
寒意顺着潮湿的地面缓缓钻进她的身体,似乎最深处的骨髓也一并冻住。
她挣扎着张开双眼。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空气中满是陈旧的霉味,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腐臭。
估计是地下室一类的存在。
实在是太冷了。
她搓搓胳膊,惊觉手下只有单薄的一层毛衫。
来时身上穿的羽绒服外套不知所踪。
怪不得这么冷。
药效渐渐退去,沈熹清醒了一点儿。
她大概明白,自己这是被绑架了。
情况有些遭。
——目前来看,或许等不到人来救她,她就要冻死在这里。
她哆嗦着在四周摸索,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磕碰。
这里实在太安静了,除了水滴声,就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倏地,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坚硬。
细细感受了一下大概形状,她确定了。
是笼子。
有人把她关进了铁笼子里。
沈熹缩回手,紧紧抱着膝盖,在心里不断呼叫007。
“007,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有这个剧情啊。”
“宿主别怕。”007干巴巴的安慰道,“你只是触发了隐藏剧情,很快就有人来救你了。”
沈熹抖得像个筛子,“很快是什么时候?我要冻死了。”
007语塞:
“很快就是……emmm,很快。”
它好心提议道:
“要不你做个广播体操试试,看会不会暖和点。”
沈熹:“……”
她不再寄希望于这个靠不住的系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分析现状。
顾宁安那个狗东西为什么要绑架她?
为了钱?
为了器官?
又或者,他干脆就是个变态?
想到这里,沈熹头皮发麻,后背汗毛倒竖。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灯光大亮。
沈熹被刺的闭了闭眼。
等到再次睁眼,看清眼前的一幕后,她乌黑瞳仁猛地颤了颤,脸上血色尽褪。
这不是什么地下室,这是一座废弃仓库。
沈熹所在的笼子处于仓库最深处的角落。
就在她前方几米远的地方,吊着一个人。
那是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双手被铁链禁锢挂在墙上,低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他没穿上衣,胸前交错着狰狞鞭痕。
“滴答——”
有猩红血珠从他伤口处滴落。
——她一直听见的水声便是来自于此。
沈熹脸色发白,视线慢慢向上移动,停在墙壁上的大幅投影中。
画面里,青年正对她微笑。
在他身后,摆放着舒适柔软的皮质沙发与桌椅茶几。
大约十数人相对而坐,饶有兴致的观赏着困在囚笼中的她。
就像是在观赏动物园里的动物。
沈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体,心底泛起寒意。
“宝贝别担心,”顾宁安晃了晃手中酒杯,“我们已经提前给你注射过药物了,短时间内你不会再晕血。”
沈熹没吭声,满脸警惕。
“猜猜你面前这个人是谁?”顾宁安柔声道。
她不说话,他也就耐心的等着,没有半分催促的意思。
倒是他身后的人,纷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再不出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顾宁安有些无奈:
“宝贝,你也看到了,我的朋友们脾气都不太好,你确定还要这样下去吗?”
好一会儿,沈熹才哑声道:
“头低着,看不清。”
顾宁安打了个响指。
一阵脚步声临近,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出现在笼子前,手里还拿着钥匙。
“咔嚓——”
笼门打开。
沈熹不觉得自己能从这个男人眼皮子底下逃跑。
她顺从的走了出去,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受刑者面前。
“把他的头抬起来看看,你就知道是谁了。”顾宁安贴心提示。
沈熹照做。
她抬起那个受刑者的脸,拨开黏在脸上的乱发。
……好熟悉的长相,似乎在哪里见过。
忽的,她眼皮一跳,想起了上次出现在陆奶奶家的那个人。
是陆国强。
陆景明的养父。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人前段时间一直在跟踪你。”顾宁安道,“所以我把他绑了过来,替你先打了他一顿。”
前段时间?
难道是陆景明去帝都的时期吗?
沈熹心里一咯噔。
“我可是救了你。”顾宁安继续邀功,“你不谢谢我吗?”
沈熹不愿在和他兜圈子,反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说了,和你玩一个小游戏。”
他粲然一笑,“我原本是想让陆景明一也起的,后来想想,还是觉得单独和你更好玩。”
听见陆景明的名字,沈熹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他没事。
下一刻,戴墨镜的男人走到沈熹身边,递给她一把短刀。
然后转身,给陆国强注射了一针药物。
陆国强惨叫着醒来。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看见沈熹,他像是看见了救星,声音猛地拔高:
“沈小姐,我是陆景明的爸爸啊!我们之前见过的!你放了我好不好,放了我……”
说到这里,他注意到她手里拿着的刀,嘴里的话戛然而止,脸上全是惊恐。
“圣经上说,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顾宁安心情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