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早已打包好的两个行李箱实在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只让她再次惊掉下巴。
“潇潇,这该不会是你自己收拾的行李吧?”
冯潇:“也不算难。”
对于一个仅仅自己光鲜,一周没人管就经常能把房间造得如台风过境一样的人,说出收拾行李不难这样的话实在让人不知从何开始吐槽。
好歹出来独立录一趟节目催化了自理能力提升,不论行李箱里规整得如何,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阿呆毫不吝啬地赞美了冯潇自己收拾行李的作为,好似她完成了一件壮举一样。
冯潇比较好奇阿呆对她的态度。按说就其他人描述中的原主又作又娇,还爱犯糊涂的性格,和身边人相处不太能很快达成良好的人际关系。阿呆对她态度很好,不是对薪资提供者的那种忍让,而是鼓励包容。倒是有些奇怪。
回城的大巴上,陈德嘉坐在冯潇前面,回过身来找她要联系方式。
说真的,她也才拿到手机,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呢,怎么给人……
狗子见她只是盯着他并不说话,莫名就开始结巴:“我我我……又……不不会经常打扰你。”
冯潇:“你的号码?”
狗子立马报了他的电话号码,冯潇拨了出去。
“我们都住在北府城,空的时候可以一起约饭,我知道好多好吃的餐厅。”
阿呆在一旁看得好奇,悄悄问:“你和节目组的同事相处得不错?”
“还行吧。”
冯潇侧身靠在一边,拿起手机佯装网瘾少女。阿呆也不再多说什么。
在她的那个世界里,末世的永夜来临前触屏手机刚刚兴起,后续的科研方向都是在如何复兴社会秩序,延续人类文明。这种娱乐型的研发自然也就终止了。她上手摆弄了好一阵才大概摸清楚功能。
好在屏幕是防窥的,也不用担心阿呆看到她的奇怪操作。
冯潇首先检索查看了关于“冯潇”的身份消息。当然,网上能查到的都是明星身份的公共信息。
“冯潇”今年二十三岁,从小学习舞蹈,毕业于某综合类二本院校。大四的时候,别人都在找工作,她去参加了一档女团真人选秀节目。并以吊车尾的名次险险成团合体营业一年后被某新兴娱乐公司签在旗下。《眠山宿水》算是她从女团解散后第一个具有高曝光的通告。
目前算是一股小流量,粉丝基数不少,名声嘛,就毁誉参半。不过冯潇觉得,也没几个真粉,赞她的基本都是在哈她的颜。
她摸去了超话,发现有人说“冯潇”进娱乐圈是为了追星,疑似某位年轻影帝的私生饭。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致浏览完,冯潇抓抓额头。就觉得,这小姑娘和她的经历比起来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她要融入这个身份还挺需要费些心思。
网络上能查到的也就这么多,关于家庭信息百科上也就提了一句说从小父母离异,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又退出来翻了下电话通讯录和聊天应用的通讯录。联系最多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奶奶,一个是阿呆,另一个是备注为“邛扒皮”的人。
人际关系不算复杂,她多少心里有了些数。
“阿呆。”冯潇叫道,通讯录这么备注着她才敢开口这么叫,“接下来我有什么工作?”
阿呆张口就来:“咱们可以先休息两天,近期都是些保持曝光率的综艺通告,咱们做飞行嘉宾需要辗转多个城市,大后天我们就要飞南湘市,录制一个娱乐节目,彩排加正式录制大概两天。我说多了你可能也记不住,放心每次工作结束后,我会提醒你接下来安排的。邛哥也在看有没有合适你的角色,进剧组试试。”
“嗯。”
对于过于活跃的阿呆,她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只好装睡。
然而随着车辆驶入主干道,进入城市,她根本舍不得闭眼。她已经整整十年没有见过如此的秩序和繁华了。
维护完好畅通无阻的公路,整洁的街道,如蚂蚁般多而有序的车辆,鳞次栉比的高楼,吵嚷的人群或匆忙或悠闲的做着各自的事情……
和平……可真是迷人眼啊。迷得她都舍不得将视线离开窗户。
胳膊被碰了一下。
是前排的陈德嘉通过座位靠背与窗玻璃间的缝隙伸手挠她,半张脸还卡在缝隙间被挤成奇怪的形状,好奇地看她。
“你莫不是在山上封闭录制了几天给关……那什么了吧,你知道你现在的眼神像什么吗?就跟刘奶奶进了大观园一样。”
大脑袋还在使劲往冯潇方向探,似乎嫌座位靠背碍事,想从缝隙里钻过来。
这狗子真是幼稚。冯潇习惯性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腔理他。她知道他一个人就能叭叭好久。
大巴车直接开到了机场。下车的那一刻,冯潇甚至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才控制自己双双脚踩到地上的时候不会发颤。
她还是不太习惯有这么多人的嘈杂。她习惯的还是露营营地那样条件简陋的荒野、随时会为了下一顿饭在哪里而发愁。如果她醒来的时候是在城里,她不一定能适应得那么好。
其他嘉宾行程匆忙,在机场短暂停留交换过联系方式后就各自往下一站奔赴。只有陈德嘉和冯潇一个航班飞北府城。
过了安检之后,离飞机起飞还有两小时。
陈德嘉闲不住,撺掇着冯潇去吃东西。
冯潇:“我们不是在营地才吃不久?”
“不是叭,咱们都回归物产丰饶的文明社会了,一天还吃两顿嘛?”陈德嘉看看手表,“快十二点了,正好是饭点儿,咱们一点五十的飞机,还在在飞机上待两个多小时,现在不吃下一顿都得六七点。”
冯潇觉得这个进食频率没什么问题,但显然狗子的意见很大。
想了想便点了头,能多吃东西,总是好的。
陈德嘉见状开心得很:“这就对了嘛,减什么肥,你都不胖。我知道这里有一个地方东西很好吃 。今天我请客。”
于是他带着一行四人欢乐地往某个方向去。
除开他俩和阿呆,还有他自己的助理小方。小方之所以叫小方并不是因为他姓方,是因为他长着一张标准国字脸被某无良狗子给起了个浑名,后来大家都这么叫。
阿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上了队伍。
冯潇根本不相信机场能有什么好吃的,为了包容南来北往的客人,就算不是做不容易出错的大众口味,就是开设的连锁快餐店。
她认为,这大概只是狗子找地方撒欢而已。
几分钟后,她看着狗子驻足在一家招牌名为“元气足浴”的店铺门前,沉默了。
被几位穿着旗袍,露着八颗牙齿标准微笑脸的店员热情招呼着,半响冯潇蹙眉道:“这就是你找的吃饭的地方?”一家足浴店?
狗子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还熟练地解释:“你别看他们家做足疗的,但餐饮才是不为人知的特色。”
看来你还是常客?
陈德嘉要了两个双人房,在服务生带领他们去房间的过程中又一口气叫了好多吃的,还和冯潇N瑟:“他们家的葱油拌面你一定要尝尝,经典特色。”
第15章 香葱油拌面2
◎有点儿不敢,有点儿舍不得。◎
没有大包房,四人分了两个房间。因为要给冯潇介绍这里的美食,陈德嘉坚持要和她待在一起。
做足浴的技师都是年轻温柔的小姑娘,细声细气的。虽然看到他们两个公众人物很惊讶,表现也很得体。
但冯潇实在不习惯有人摆弄她的身体,她会不自觉地全身心戒备,根本达不到放松休息的目的。也就礼貌地将技师请了出去,陈德嘉见她如此很遗憾地照做。
冯潇:“你不用理会我。”
“难道我自己大爷一样躺着被人按脚,然后让你看着?”狗子焉哒哒的,想了想那个场景,恶寒地抖了一下,“想想都觉得奇怪。”
于是两人专心地等待吃饭。
服务生进来上餐食时,温馨提示说,店里的收费标准是按照房间来的,就算没有做足疗也不会减免那部分费用。
狗子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意挥挥表示知道了。
服务生退出去的时候,还多看了他们一眼。
狗子招呼冯潇拌面,上半身还探过躺椅间的小横桌小声说:“你信不信,他回去一定会和同事讨论猜测咱俩在谈恋爱,说咱俩是为了避人耳目来约会的,不然怎么会来足浴店只吃饭不要服务。”
冯潇很是无语,这狗子居然连自己的八卦都八卦……
怎么说起来跟绕口令似的。
葱油拌面只有不到一个小饭碗的量,被装在偌大的草帽盘里,顶部点缀了炸得焦香的葱段,和几粒红皮花生。
闻起来满是葱油的辛香,只是分量实在是小,生怕客人吃饱了似的。陈德嘉一口气吃了三份,又叫了一碗同等分量的牛肉盖饭才算完事儿。停下来开始吃甜品和水果。
惹得冯潇频频侧目。
他边吃边说:“别这么看我,我又不是演员需要保持身材。哥走的是才华型路线。”
冯潇倒不是担心他会胖,这也不是她该担心的事情。她只是觉得虽然分量小,但这狗子也实在太能吃了。而且吃了以后看着身上也没什么膘,纯属浪费粮食。
陈德嘉自然不知道冯潇所想,见她还不说话,又嘿嘿笑:“以前我觉得他们这儿的葱油拌面最好吃,现在吃过你做的山胡椒油拌面以后,他们家只能算是最的其中一个。”
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比的。
冯潇索性闭眼开始养神。
房间里有精油熏香,温度和光线都很适宜。是让人放松的环境,不知不觉冯潇迷迷糊糊地进入浅眠状态,直到快登机了,陈德嘉小声叫她才醒。
被叫醒的时候,冯潇还有点儿恍惚。不过才一周不到,她的警戒心下降得如此厉害?居然能睡着。
陈德嘉不知她所想,见她迷瞪瞪的,还端了杯水给她。玩笑说:“再晚一会儿,机场得广播通报喊咱们登机了。”
冯潇甩甩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也许是突然被叫醒的缘故,头有些发沉。
“走吧。”
阿呆给冯潇订的是头等舱,恰好和陈德嘉在同排。
机舱里空调有点儿低,阿呆在经济舱放好随身行李后,取了张薄毯子给冯潇,嘱咐:“冷就披上,别感冒了。”
陈德嘉全程看着,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空姐给的毯子怎么看哪哪都是毛病,他侧回身朝坐在经济舱前几排的小方瞪一眼。
小方疑惑回望,他干什么了?
陈德嘉回转来:“你助理好照顾你好细心。”
冯潇嗯了一声,却在猜测可能是原身娇气不想用飞机上的毯子,阿呆才养成的习惯。
毯子是细山羊绒的,又薄又暖,亲肤得很。她抖开裹上,侧靠着椅子,不知不觉在空姐“打开遮光板,调直座椅靠背”的声音中睡了过去。
可是老睡不踏实,倒不是因为坐着,以前在野外靠着树睡一夜是常有的事。而是因为旁边一直传来OO@@的声响,肯定是狗子那一边闲不住不老实想拆家。她忍不住伸手挥了一下示警,似乎打到了什么,“啪”的一声脆响,但好在世界都安静了,她也懒得支开眼皮看,缩进毛毯里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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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德嘉不爱在飞机上睡觉,他随身带着纸和笔。虽然可能很多人因为他的性格忘了他的职业,但他确实是一位创作型歌手来着。没事儿干的时候就爱写几条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旋律或者记几句歌词。
尽管手机记录方便,但他更乐意使用这种原始一点儿的方法,电子设备只会截断他的灵感。
这次在青鹿山录制,让他对新歌有了不少想法。便拿出本子开始打发时间,哼哼一段记两句,不写的时候就喜欢转笔……给转到地上去了。
他弯腰去捡,听到旁边冯潇在嘟哝着什么。以为她在说梦话,恶趣味地想凑近听听她在说什么,还没凑近呢,就挨了一巴掌。都给他打懵了……
以为冯潇醒了,结果看她睡得更沉,但他一动也不敢动,捂着脸端坐着,时不时看她一眼。
虽然不疼,但……就很神奇。
这趟飞机大概是是他有史以来坐得最煎熬的一趟飞机了。
从被打那一巴掌开始。
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他居然没觉得生气,反而因为怕把冯潇吵醒一点儿声音也不敢有。后来知道这是误中了她的梦拳,还觉得怪有意思的,心想:原来她睡觉时是这个样子的,挺不老实。
转而又想,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问题?居然去关注人家女孩子睡觉什么样。
唾弃了自己一番后,又管不住自己眼睛,频频转头去看。
飞机追着日落走,时间似乎定格在了这黄昏一刻。
机窗外是红映漫天的的晚霞。有多红呢,红到映红了女孩儿白皙的面颊。像是给她打上了一层自然的柔光滤镜。
第一次录制的时候,他记得她一直顶着伪素颜“心机妆”,吃口菜都怕把口红擦花了。这次录制除开第一天外,居然都是真素颜,才发现她自己的皮肤也很好,没有了那些脂粉遮盖,像是会呼吸一样。
就像现在,他虽然隔了半臂的距离,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红扑扑的小脸上,蒸腾出的热气,让他自己也觉得热。
连忙闭上眼睛不再看。
飞机就在他的煎熬中着陆,空姐过来提示头等舱先行离机。
可冯潇还在睡,睡得还挺熟。他没有叫她。
有点儿不敢,有点儿舍不得。
他和空姐小声示意:“我们再坐了一会儿,你可以安排其他乘客先离机。”
空姐看了看还在睡的冯潇,露出标准微笑:“好的,陈先生。”
陈德嘉拿出他的口罩戴上,也帮冯潇的毯子拉了拉遮住大半张脸。
乘客们行色匆匆,尽管也有觉得他们眼熟频频回头看的,但很快被后续的人流推挤着向前走去。
小方过来,见陈德嘉不动,也就坐在他后排等他下达指令。
陈德嘉:“你先去取托运的行李,我一会儿就来。”
小方这才离了自家艺人下机。
阿呆见冯潇还睡着,问:“还睡着?”
陈德嘉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有点结巴,无意义地重复了一句:“啊?哦,还睡着。”但是一点儿也没有要让一让,或者叫醒一下冯潇的意思。
阿呆也站到了后座,让开过道。环顾了周围嘈杂的人群,怀疑道:“不应该啊,这么大的声响,应该早醒了。”
又见自家艺人红扑扑的脸,喃喃,“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陈德嘉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愣愣地发声:“啊?”
但他比阿呆离得近,伸手去探冯潇的额头,被烫着的指尖飞快缩了回来。慌道:“是在发烧。”
站起来一边叫着冯潇,一边给她解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