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意识到了，也许是这个潜能的原因，所以不管是克隆还是人工培育都只会走向失败。剩下能获取同样数据实验体的方式，只剩下自然孕育一条路了。”江止把面前的小碟子推远了一些，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用手背托着下巴，笑意吟吟地看着顾兰筝，“当然了，她绝对没有想破坏顾家联姻的想法。甚至她觉得正是因为有联姻在，顾颐天才不会选择和她结婚，这是最好的事情了。这样她就可以独自拥有孕育出来的实验体了。”
顾兰筝微微皱眉。
“虽然听起来很无情，但是她确实并不喜欢顾颐天，自然也没有做母亲的想法。自然而然地，也不会对这个孩子抱有太大的尊重。”江止看到她的表情，毫无诚意的替陈明曦解释，“陈明曦只是需要一个自然孕育出来的实验体而已，对于顾家的一切毫无兴趣。当然，所谓的爱慕也是她研究了顾颐天，思考后得出来的最好的，明知道他已婚还接近顾颐天的解释。”
“不要露出这种眼神，其实我很欣赏陈明曦这种为了研究不择手段的人。比起这些无伤大雅的道德问题，能够给人类带来跨时代的进步才是最重要的。”江止摊手，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说道，“毕竟为了自然孕育实验体，陈明曦不能一次次迷晕顾颐天，次数多了再傻的人都会发现不对劲。这是最自然的办法了，虽然有点花费时间和精力。不过如果结果是好的，那么耽误的这些时间就都是值得的。”
“看来顾瑶琴这个实验品没有给她带来想要的结果。”顾兰筝语气淡淡地说道。
“正如你猜测的那样，顾瑶琴一开始诞生的时候，是被起名叫顾梦，毕竟她寄托了陈明曦对于人类进化的梦想。不过很可惜，实验就是需要一次次花费时间去失败。”江止轻笑了几声，继续用温柔的语气说道，“顾瑶琴不具备有任何潜能，不管是陈明曦那类型的普通潜能，还是顾颐天的特殊潜能。应该说她就是人类中少有的，一点潜能都没有的。如果是研究相反的方向，她是个相当完美的素材。”
“一开始，陈明曦以为她是太过于年幼，没到能够检测出潜能的年龄。于是就这么和顾颐天一边在研究所工作，一边养育着她。当然，他们的关系并没有隐瞒着研究所的人。不过这个研究所的人，只在乎眼前的研究，其他的问题一概是相当漠视的，甚至顾家都不知道的大有人在。”江止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一下顾兰筝的脸色，发现她的脸色依旧保持着平静，没有任何变化之后，继续说道，“虽然陈明曦没有多爱这个实验体，不过她觉得还不到彻底放弃的时候，就一直这么过了下来。”
“一直到顾瑶琴6岁的时候，陈明曦再一次对顾瑶琴进行了潜能检测。结果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顾瑶琴身上依旧没有任何潜能的存在。陈明曦开始对她感到失望了，不过她这个时候也发生了一件小小的事情。”江止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为了不耽误工作，顾颐天和陈明曦经常是把顾瑶琴带到研究所照顾的。所以顾瑶琴也相当熟悉研究所，不需要人看着，也能自娱自乐。所以研究所有时候忙起来，并不会太关注一个没有去到重要区域的小孩子。”
“所以就在顾瑶琴6岁的某一天，她在研究所玩耍时，曾经短暂地离开过研究所，到达研究所之外的地方。当然最后也平安回来了。”江止说到这里，眼里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不过有一点倒是很不一样，顾瑶琴比起之前，身上多出了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很特殊，虽然是玉石，但触感和生活中能够接触到的玉石的触感并不一样。虽然光滑，但总觉得像别的东西。”江止说道，“小孩子得到了意外的礼物，自然会很兴奋，于是就说起了这件事情。她之前在研究所外，遇到了奇怪的女人，浑身裹着黑袍子，露出了一只手戴着手套的手，不过手的形状完美得像没有骨头一样。”
第130章 深入真相之潭（二）
“除了给她玉佩，还和她说，让她之后陷入生死威胁的困境时，就用自己的血去启动玉佩。”江止笑吟吟地看着她，“虽然当时并没有人不知道那个玉佩的作用，不过现在看来，那个玉佩显然大有用处，还是对顾瑶琴而言的。”
“因为她没有一点潜能？”顾兰筝垂下眼睫一息，而后抬眼问他，“所以顾瑶琴现在突然拥有了火属性的异能，也是因为那个玉佩带来的。明明之前她没有一点潜能数据，而按照你们研究所的研究，潜能高的人，才能够激活异能，不是吗？”
“或许是这样，也可能是，潜能数据高的人，激活异能的成功率更高。”江止点头说道，纤长白皙的手指沿着茶杯边缘滑动着，“不过在当时，比起顾瑶琴拿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派上用场的玉佩，更重要的是研究出现了新发现。”
顾兰筝沉默地听着，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拿到玉佩的后一天，研究项目出现了新进展，有研究员对死亡的实验体进行了解剖，在一个实验体的脑袋里发现了一粒结晶体。因为结晶体很小，如果不是仔细检查，很难发现。”江止说道，捏着手指给顾兰筝比划了一下那粒被发现的结晶体的大小。“你也见过晶核，就像迷你版晶核。这个东西，明显不是生物的大脑能够诞生出来的。所以当时的研究所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研究阶段性的新发现。陈明曦立刻就联想到也许和潜能有关系，提取了那批实验体的数据进行检测，发现那个有结晶的实验体的潜能数据，是那批里面最高的。”
“所以在发现这点之后，陈明曦就提出了她的发现，生物体内都蕴含有潜能？拥有潜能的实验体，比起其他实验体成功率更高？”顾兰筝在他拿起茶杯喝着茶的时候，开口说道，“于是研究所开始对潜能这个方向进行研究。”
“自然，在研究即将陷入困境的时候，有了这么一个重大发现，不管是不是一场空，这群研究所都会拼命抓住这根绳索。”江止放下茶杯，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擦了擦嘴，继续说道，“于是他们就沿着这个研究方向，继续进行研究。”
“然后研究了一年左右的时间，陈明曦认为实验体的潜能数据还是太小了，即使控制注射药剂的剂量，最终也会导致实验体的死亡。”江止推了一下眼镜，说道，“在这个点时候，她又一次想到了顾瑶琴。再一次确认了顾瑶琴没有任何潜能之后，她想到了再创造一个实验体。毕竟聪明的父母偶尔也会生出一两个极端的蠢货，再生一个就好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陈明曦在这之前，检测了她和顾颐天的潜能数据。”
顾兰筝眼神动了动，在他停下的时候，出声问道，“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意外？”
江止点点头，说道，“陈明曦再一次检测两个人的潜能数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和顾颐天的潜能全部都消失了，两个人就像顾瑶琴一样，没有任何潜能。”
“因为顾瑶琴吗？”顾兰筝问道，而后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陈明曦如果是因为顾瑶琴的话，顾颐天应该是因为我的出生。”
顾兰筝推算了一下，她比顾瑶琴小个一岁左右，那就是在顾瑶琴后面一年出生的。也就是说，如果顾颐天的潜能数据出问题了，那应该不是顾瑶琴的问题，而是顾兰筝的问题。
从她的体质和异能就能看出来，那个潜能数据的特殊性应该在她身上了。
不过为什么是她，而不是顾瑶琴？明明顾瑶琴比她更早出生才对。也许是许知玫那边的数据也和常人不太一样。
只是现在根本无从得知和对比了。
“我的猜想和你是一样的。不过陈明曦并不关心顾家的情况，自然也不知道在顾瑶琴之后，还有你的出生。并且她的潜能数据也消失了，一个重要研究数据的缺失，足够让她崩溃了。”江止耸耸肩，一脸的事不关己的遗憾，说道，“本身就不是因为爱而出生的孩子，还毁了自己重要的数据，陈明曦自然就无法接受这个时候。”
“所以她在情绪失控之下，把顾瑶琴抛弃了，并且让顾颐天把顾瑶琴带走。”顾兰筝挑挑眉，平静地说道，“顾颐天怕没有人照顾顾瑶琴，所以就在陈明曦直接签署了放弃协议之后，就把她带回顾家。”
“虽然很同情顾瑶琴，但是一个失去意义的实验体，能够安全离开研究所，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了。”江止向后靠在椅背上，把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语气漫不经心，透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毕竟你也知道，后来的研究所做了什么样的决定。如果她不是顾颐天的孩子，很可能会被陈明曦送上实验台。”
“疯子。”顾兰筝冷冷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
“我不否认这点。”江止冲她眨眨眼，手指捏了捏衬衫的领口，表情里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带着几分真切的笑意，说道，“与常人不同的天才，常常能够获得这个称号。”
“毕竟科学就是在累累白骨上发展起来的，有牺牲也是在所难免。况且这个实验可是能够让人类从此跨入新纪元，一些细微的牺牲，都是可以接受的。”江止语气随意地说道，“虽然还有一些人被道德束缚着，但是到底对真理的渴望超过了道德。最后每个人都同意了那个提议，由赞助人方提供实验源，研究所就只要用这些实验体专心做实验就好了。”
“如大家所猜想的，换了实验体之后，研究立刻有了很大的进展。虽然死亡率还是很高，但是经过改良之后，开始有实验体在第一次注射存活了下来。”江止不知道做了什么，从角落里有一个机器人缓缓移了出来，移到江止身边时，递上了一个平板。
江止拿着平板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机器人立刻在半空中投放出投影，看样子是一份实验报告。
“第一批实验体第一次注射报告，除了B101和B102在第一次注射后出现了发热症状，其他实验体都存活了下来，并且没有任何异常症状。”江止不紧不慢地念着实验报告的内容。
第131章 终局
顾兰筝抬眼扫过面前投放出来的实验报告，上面出现的一些数据和他们之前看到的信息是一样的。
可以推测出来，之前研究所早就把那些纸质数据整理带走了，而他们那天找到的纸质数据，就是江止故意放在那里给他们的，一步步引导他们发现末世的真相。
“在后续的几次注射中除了B102和B102，基本都陆续死亡，并且都是身体迅速地进入衰败状态后死亡，死后身体高速腐烂。”江止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点着，划拉了几下，投影出来的报告又换成另一篇信息，上面还附带了图片作为参考，“有意思的是，这些死亡的实验体，即使死亡后身体迅速腐烂了，身体也依旧靠着大量堆积的能量行动着。虽然他们并不具有人类的思维能力，但是他们会凭借着本能对人进行攻击。”
“当时他们第一次接触这种状态的实验体，有一个研究员就被咬伤了，然后迅速进入同样的死亡流程。无奈之下，只能把那名研究员和那些死亡又活过来的实验体，进行了二次处理。”江止随手在平板电脑上点开一个图片，投影也投放出那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个没有双腿的丧尸在努力挣扎着向前爬动。
它的身上穿着研究员的标志配套制服，只是脖颈、手臂，还有肩膀这些部位，上面都有被撕咬过的痕迹，上面血渍和奇怪的浑浊液体混合着，斑驳污染了整个白大褂。它的面部部分高度腐烂，和现在能够见到的丧尸一模一样。
“我们对活死人状态的产生进行了研究。毕竟只有人体出现了这种状态，之前的实验体并没有出现这种异常状态。然后发现了，这种状态似乎来源于注射进实验体体内的药剂。注入体内的药剂越多，这个活死人的状态就越强烈。”江止跟着放出了几张数据图，上面记录了第二批死亡的实验体，被关在观察室时呈现出来的各项数据，还有因为不同批次注射死亡后，呈现出来的活死人反应情况。
顾兰筝一样样内容仔细地看过去，放在茶桌底下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眼神停留在实验体的潜能数据比对分析上好一会，没有说话。
“在实验体死亡后，研究所进行了解剖分析。发现这些死亡的实验体体内，都有一颗结晶体，只不过因为注射药剂量和潜能数据的不同，所出现的结晶体大小也不同。”江止调出了几张结晶体的照片，右下角标着所属实验体的编号，一张张展示了过去。“然后原本因为出现发热症状而暂停注射的B101和B102，都差不多同时退了高热，恢复了正常体温。这个时候，研究所为了保险起见，给他们检查了身体，确认身体数据有没有发生变化。”
“异能者？”顾兰筝问道。
“应该说是进化后的人类，他们的身体素质发生了极大的提升，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的身体极限。并且他们也相当聪明，一直等到第二批的进化者出现之后，三个实验体合作，一起试图逃离研究所。”江止放出了一段视频，应该是监控拍下的，视频里的内容是三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正用异能开门，离开了观察室，三个人先后试图逃离观察室的走廊。
结果没多久立刻就被发现了，整个研究所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警报声，然后时间快进到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失去意识的三个人被捆住手脚抬回了观察室。负责抬回他们的人，把他们捆在了拘束床上，每一根拘束带都扣得结结实实，有几根都陷进了肉里。
“从那天起，研究所才意识到，他们不仅仅是进化了身体素质，还出现了人类本不该拥有的异于常人的能力。”江止调出了三个实验体的报告，上面记录着他们用药的批次、剂量，还有身体各项数据。
顾兰筝看过去，才发现那三个实验体居然是不过十多岁的小孩，照片上的三个人都是稚嫩的模样，身世部分只有一笔带过的孤儿两个字。详细的是他们注射药剂前后的身体数据，以及检测实验的异能数据。
江止一张张实验报告放过去，一边语气轻柔舒缓地叙述着当时的情况，在一些研究所加密的报告位置，还贴心地讲解这部分的内容代表了什么。
从他的讲述里，可以看出一个研究所在发现了第一批成功进化的实验体之后，更频繁地进行了各种研究。其中包括了药剂注射和结晶体植入两种方式。药剂注射分成几批轮流注射，一直到实验体死亡为止，用以观测实验体不同的身体数据。而结晶体植入的结晶来源于其他死亡的实验体，他们把死亡的实验体解剖后，按照实验批次，分为几代结晶，还详尽地做了报告比对。
即使是进化后的异能者实验体，也分为两部分继续进行研究实验。B101和B102作为初代异能者，被注射了大概21次药剂后死亡，两个实验体的活死人状态险些摧毁了研究所，也是这次后，研究所才进行了针对异能者的改造。
随着实验的进行，研究所也在不停地改造，排除各种安全隐患，安排了轮流值班，防止有实验体越狱后，对研究所进行攻击。
一直到现在，终于改造成了顾兰筝他们几个见过的研究所模样，坚固的防御，严谨的结构，还有时刻防备着实验体攻击的设备。
顾兰筝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垂下眼帘，向下看着茶杯已经冷透的茶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明明是他们创造出来的怪物，最害怕他们的还是这群研究员。害怕自己造物的，还敢自称为神吗？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不过我还是想听听感想。毕竟这是改进我讲故事能力的机会。”江止往自己的茶杯里倒着温热的茶水，然后看向了顾兰筝，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