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理了理衣领,有些不甘的嘟囔:“陛下您来早了,臣还没赌完呢。”
张德善那有一块顶好的羊脂白玉,她还没有赢到手呢!
二号眯起一双狭长黑眸:“宫中聚众赌博,顾得礼你该当何罪!”
顾黎不以为然的掏掏耳朵,这话她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臣罪该万死!”打了个哈欠,顾黎随口敷衍。
二号轻笑:“我对你太好了?”
不然,这小混账怎么敢这么敷衍他?
“哪里哪里。”
瞧着她滚刀肉的模样,二号哼了一声:“德行。”
“罪该万死不必。”他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但赌资没收了!”
霎时间,顾黎脸色一黑:“陛下?”
瞧着她没了两锭银子比没了命还难受的模样,二号笑得畅快:“你敢抗旨?”
“臣不敢!”顾黎咬牙切齿:“臣所有拥有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寿礼做准备,陛下开心就好。”
说完,室内是良久的沉默。
顾黎心中一紧:“您会把这个算在寿礼里的吧。”
二号笑而不语。
顾黎:“……”
霎时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大逆不道的想法,最后化为闷闷的一句:“陛下请回避,臣要换衣服了。”
二号有些不悦的皱眉:“你哪里我没有看过,回避什么?”
都看过?
顾黎挑眉,你确定?
二号瞧着她抓着衣领不松手的模样,冷嗤一声:“当谁爱看你!”
说罢,走到屏风后径自换起衣服来。
顾黎这才松了口气,飞速地将身上的外袍换掉。
第59章 逆贼欺君罔上8
低头看了一眼一马平川的胸前,顾黎悲伤的叹了口气。
食药不分家,原主跟着干爹学了不少药理,一副虎狼之药下去将自己灌得至今没有发育,连葵水都没有。
顾黎想到这,又深深的叹了一声。
同床共枕好几夜皇帝都没有发现她的性别,显然原主在这件事上成功的过分。
恰在此刻,二号只着一身玄色中衣而出。
他皱眉看着顾黎纤细的身子,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身为男子,你未免太瘦弱了些。”瘦弱到让他产生了那些旖旎。
二号暗自思忖,要不要为了大楚的江山将这小太监练成肌肉男。
顾黎:“……”
她扯了扯唇角:“陛下恕罪,臣非男子。”
下一刻,她便在二号的愣怔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了被窝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
许是屋内地龙烧得太热,二号竟觉得耳朵有些烫。
他推了推顾黎:“给我让些位置。”
顾黎瘪嘴,不甘不愿的让出半个身位:“陛下为何日日占着臣的床?”
领着一份俸禄,做着两份活,谁看了不夸一句大楚好员工?
二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会问。”
顾黎蹭了蹭床单,讪讪一笑:“人都有好奇心的嘛。”
二号垂眸一笑,淡淡道:“只有在你这,他才能休息好。”
因着他出现的缘故,那人日日头疼,更是在月圆后五天格外痛苦。
但这小太监的出现,却能让他好受些。
顾黎无端的感到危险,只应了一声便再不发一言。
二号掀起被子钻入其中:“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顾黎连忙闭上眼睛:“没有!”
秘密知道多了是要被灭口的!
她眼睫紧张的颤着,颤了不到片刻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二号拄着手臂看着顾黎,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自问从不曾在顾黎眼前遮掩半分,如今她半点不问,倒是聪明。
日子在逗弄张德善的中飞速流逝,在宫中再次被大雪覆盖之时,太后娘娘的寿辰到了。
下了朝,皇帝瞧着缩在软塌旁的人,淡淡开口:“同朕一起去慈宁宫。”
顾黎诧异抬眸:“臣也要去?”
她在外人眼里,不是都完蛋了吗!
皇帝皱眉:“你不想?”
“臣想!”顾黎连忙掀开膝盖上的薄毯,将瓜子皮扫到了一旁,精神凛凛的站在了周稷面前:“臣可太想了!”
养心殿这点地方都快把她憋死了,憋屈到了天天欺负张德善都化解不了的程度。
皇帝瞧着她一系列动作,眉心重重的跳了跳。
什么时候他的寝殿成了这小太监私人空间了?
还敢乱扔瓜子皮!
岂有此理!
“顾得礼!”他阴沉沉的揪起顾黎的耳朵:“朕要诛你九族!”
敢在他养心殿放肆!
顾黎顺着他不痛不痒的力道踮起脚,无比矫情的喊:“疼疼疼,陛下疼死臣了,您快放手!”
至于诛九族?
有揪耳朵重要吗?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唱念做打,眼泪花眼看快跑出来的模样,不屑的甩开手。
不堪一击!
他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的捻了捻。
这小太监肌肤怎的这般细腻!
被心中不明不白的心思扰乱思绪,周稷冷冷的看着顾黎:“把这扫了!不然朕诛你九族!”
顾黎都懒得数这些天她被诛了多少次九族了。
就这么说吧,周稷的话要是当真,天下姓顾的人杀光了都不够他诛的!
顾黎瞧着一地的坚果壳,心中泛起了难,小心翼翼开口:“陛下,不若等我们参加完太后寿辰回来再打扫?”
反正,到时候一定有人打扫完了!
周稷冷笑一声:“不行。”
“太后娘娘还等着呢。”
“让她等着!”
任是顾黎巧舌如簧,周稷也不肯挪动半分脚步。
终于,顾黎恼羞成怒:“张德善,拿扫把来!”
外面张德善就等着这句话呢,他抄着一把扫把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顾黎面前:“顾公公,请!”
顾得礼!
你也有今天!
哈哈哈!
苍天饶过谁!
瞧着他脸上遮掩都遮掩不掉的喜悦,顾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陛下,不若让张公公同臣一起打扫?”她试图将张德善拉下水。
周稷:“不准。”
张德善:“嘿嘿。”
一不小心笑出声!
周稷扫了一眼张德善尚且算得上端正的容貌,眉毛一挑:“张德善去扫正殿!”
顾黎拄着扫把:“哈哈哈哈!”
苍天饶过谁!
“快扫!”周稷就见不得她这小人得志的模样,不悦的在她屁股上踢了下。
下一刻,他默默放下脚。
岂有此理,身为男子,怎可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
慈宁宫中,太后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冰凉泛着白色油花的饭菜,指甲都快掐断了。
周围的太妃们瞧着她的模样,憋着一脸笑。
该!
也不想想那位是什么脾气?
真以为人家会老老实实给您贺寿呢!
在太后脸越来越黑的时候,周稷总算带着扫完内殿的顾黎杉杉来迟。
在看到他身后人的刹那,进宫陪母亲过寿辰的晋王脸上闪过一丝惊骇。
顾得礼不是被皇帝杀了?
他怎么在这?
顾黎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身后,小声叭叭:“您看,晋王殿下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待会儿估计也没心情吃寿宴了。”
周稷扫了一眼有些沉不住气的晋王,淡淡道:“意料之中。”
被宠坏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威胁?
皇帝缓缓勾起一抹笑,朝着太后不甚恭敬的拱了拱手:“太后娘娘寿辰快乐,朕来迟了。”
竟是连一句为什么来迟都没有解释。
太后娘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良久才掐着指甲沉沉开口:“陛下日理万机,哀家怎敢责怪陛下?”
周稷淡淡的道:“这就好。”
说完,径自坐在了上首。
啪的一声,太后指甲断了一根。
周围太妃看着这一幕,唇角的笑更温柔了,寒风都不能舍去半分。
该!
让她过去百般磋磨她们,如今也终于遭报应了吧!
儿子不是皇帝,就是做了太后又如何?
泥塑太后罢了!
第60章 逆贼欺君罔上9
坐在下首的晋王看到母亲如此受辱,脸色难看至极,恨不得生吞了周稷。
可愤怒之余,他心底更深的却是慌乱。
顾得礼出现在周稷身边,无疑是个非常快的兆头,很有可能就是靠出卖他而得到周稷的肯定。
但随即,晋王将这想法压下来。
不可能。
周稷那人睚眦必报,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怎么可能用背叛过自己的人?
这其中,很可能有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
太后瞧着皇帝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频频看向儿子,希望晋王出来为她出头。
然而,一直将心神定在篡位大事的晋王没有注意到她半点表情。
一场险些让人折寿的生辰宴结束,太后甩袖而去,瞧着那背影像是要回宫避难一般。
晋王也沉沉的看了一眼顾黎,大步离去。
“陛下,您瞧瞧晋王那脸色,和太后有的一拼!”顾黎瞧见他那模样,幸灾乐祸的在周稷耳边开口。
周稷眉头皱起,伸出一根手指抵着顾黎的额头将人推远。
这小太监,说话就说话,离他那么近干什么?
“回宫!”瞧着顾黎被推开后还要回来,周稷眉心跳了跳,躲过顾黎的动作匆匆离开。
顾黎瞧着他的背影:“啧。”
她不会要做一辈子太监吧。
再说另一边,晋王回到王府马上就吩咐府内人调查顾黎失踪的确切缘由。
当日他因着顾黎毫无利用价值懒得查,如今时过境迁,再查起来便有些困难。
但事在人为,在他宫中眼线辛苦几日之后终于将事情大抵的原因查了出来。
“竟是因为贪污么?”晋王瞧着桌面沉思,半晌后唇角露出一抹微笑来。
看来,那颗棋子还可以用。
甚至更好用!
水泼不进的御前,也终于有了他的眼线。
顾黎不知道晋王又在算计她了,眼见着离皇帝生辰越来越近,她睁眼就欠一屁股债,哪有心情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冬月十五凌晨,顾黎一个月未进人的卧房再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感受着那人身上与皇帝完全不同的气息,顾黎紧紧闭着眼睛。
只要她不睁眼,就没人能逼她还债。
二号站在床头瞧着她自欺欺人的模样,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顾黎闭着眼睛,汗都快吓出来了。
在她绷不住之前,一只手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霎时间,顾黎松了口气。
“没睡?”慢悠悠的声音响起,顾黎霎时间屏住了呼吸。
二号:“……”
这蠢东西。
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拆穿她。
那账,还是要“他”亲自去要为好。
顾黎颤着睫毛等着他再开口,等来等去却等到了他沉稳的呼吸声。
她不由得轻轻出了口气,索性闭上眼睛睡觉逃避现实。
睡吧睡吧,明天早上皇帝就走了。
“嗯?”顾黎睁眼瞬间便发出了一声惊呼:“陛下?”
怎么还没走?
这时候不该上朝了吗?
“喊什么!”只着一身中衣靠在床头的皇帝不悦的瞥了一眼顾黎:“没礼数。”
顾黎气结,你爬太监床就很有礼数了?
“臣知罪。”她无语认错,随即道:“如今正是早朝时辰,陛下怎的还在臣这?”
皇帝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冷嗤:“欠了朕债的小贼不还债,朕哪有心思去上朝?”
顾黎:“?”
你富甲天下,就这么缺我 这仨瓜俩枣吗?
而且,她是没有赚到钱吗?
赚到的钱都到了谁那,那人心里没点数吗?
皇帝瞧着她那气鼓鼓的模样,唇角的笑又深了几分:“怎么不服?”
“臣不敢!”顾黎闷声道:“但恳请陛下再宽限臣些时日。”
她语气里不由得透出几分怨气来:“年景不好,打家劫舍的强盗忒多,臣保不住自己的财产。”
“打家劫舍”周稷摸了摸顾黎的头发,笑的残忍:“朕不准。”
顾黎:“?”
你不准我也不能变出银子给您啊!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往床上一躺:“臣身无分文,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冷笑:“当朕不敢斩了你?”
“不敢。”顾黎小声嘟囔。
“嗯?”
“臣不敢。”顾黎舌尖一转,大声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命是陛下的,陛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屈辱的拍了一通马屁,顾黎恨恨的拍了拍床板。
岂有此理!
动作之间,她中衣微散。
皇帝只瞥见一白皙的锁骨便霎时间转过眸去,不再看顾黎一眼。
“知道就好!”他冷声说了一句,翻身下床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黎:“今日罢朝,随朕出宫。”
顾黎眼睛霎时间亮了起来,瞬间爬起来:“真的?”
皇帝轻嘶一声,忍不住又把她按了回去:“等你半个时辰!”
小太监又离这么近,迟早治她个欺君之罪!
顾黎瞧着他周稷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欢快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下一刻,她眼珠转了转,呈现出一丝不怀好意来。
“来人!”她高声喊了一句,在小太监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
周稷换了便服,倚在软榻上看闲书等着顾黎。
片刻后,张德善一脸怪异的进来:“陛下,顾公公到了。”
周稷眉头一挑,今日顾得礼学会让人通报了?
难不成他欠债长良心?
“让他进来!”周稷勾唇轻笑,心中想着调侃顾黎一番。
可在看到顾黎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有的想法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臣参见陛下!”顾黎瞧着周稷愣怔的神色,得意的挺了挺胸,朝着皇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