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婉儿低头,心中大喜,萧景睿能这么说,那便是原谅了她。于是她缓缓的走到萧景睿的身边,想要搭上他的肩膀,余光有意无意的撇过了那碗喝过的汤盅。
萧景睿觉得有些热,看到她这个小动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变。
第35章 云雨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把侧妃娘娘叫去了书房,在里面好一会儿都没出来了。”
顾若清刚进了东宫的门,便隐约听到两个宫女站在墙根正在说话,她转头过去,看见那两人的脸上还带着暧昧的笑容。
“当然听说了,要我说啊,到底还是侧妃娘娘得宠。毓庆阁那位进来之前,也没见太子爷对哪个女子上过心。说不定啊,对太子妃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毕竟是圣上赐婚,比不得侧妃娘娘,是太子爷亲自求来的旨意。”另一个宫女在东宫有些年头了,推测到,“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哪那么容易忘记呢,所以日后这东宫谁当家还说不准。”
“姐姐说的是。”另一个年纪小些的宫女暧昧一笑。“姐姐说,侧妃娘娘什么时候能从那个书房出来?”
“小姑娘家家的,净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快好好干活去。”大宫女伸出手,轻轻敲在了小宫女的脑袋上,笑骂了一句,转头便看见了顾若清,瞬间面色一变,匆匆行了个礼,迅速的走开了。
“娘娘...”那两个宫女的声音并不小,春桃当然也听见了,她心中一沉,此刻不由得转过头来,偷偷的打量着顾若清的脸色。
“在书房...”顾若清轻声道,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春桃以为是自家小姐伤心,连忙说,“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春桃心里暗骂萧景睿,男人说的话如果能相信,猪都能上树!
“不,我们去书房。”顾若清脚步一转,果断朝着书房走去。
“小姐,小姐!”春桃有些急了,倘若是那个侧妃娘娘真的和太子殿下正在书房做些什么,自家小姐闯进去岂不是讨不了什么好,反而更加伤心?
顾若清不理,脚步匆匆走到太子的群英阁时,果然看见来宝和福安守在门口,书房的房门紧闭。
看见顾若清脚步匆匆走过来的样子,来宝心里一咯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书房中传来异响,似乎是架子被推倒的声音。
“殿下,殿下?”来宝心中疑惑,便叫了几声,回答他的是萧景睿略显沙哑的声音,“别进来。”
一瞬间,书房门外的人脸色都尴尬了起来,纷纷看向顾若清。而后者在听到萧景睿的声音的那一刻,果断走上前,来宝不敢阻拦,只得站在原地,“娘娘,您要不等一等?”
顾若清转过头轻声道,“公公便在外面等吧,要是太子问起罪来,就说本宫硬闯进去的。”
下一刻,她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推开了书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还不忘顺手把门关上,彻底隔绝了外面打量的视线。
偌大的书房中,放着百宝阁的架子此刻倒在地上。萧景睿坐在榻上,衣襟凌乱,而白婉儿不知为何却瘫倒在地上,与想象中香艳的画面相去甚远。
“殿下怎么了?”顾若清毫不犹豫的走过去,跨过白婉儿的身体,拉住了萧景睿的手腕。
萧景睿抬起头,眼中带着点红色的血丝,几滴汗珠正顺着他俊美的脸庞流下。
“一时不察,中了点小招数。”萧景睿的眼睛极为深邃,此刻更是深不见底,或许因为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他的视线坚定而灼热的盯着顾若清的脸庞,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
看见萧景睿如此,顾若清也不是傻子,隐约猜到了什么。她看了看地上倒下的白婉儿,又看到了书桌上那个被喝了几口的汤盅。
“下手挺黑,就喝了那么几口,药效便如此剧烈。”萧景睿的手,反手握住了顾若清的手腕,细细地摩挲着白嫩的皮肤。
“臣妾去请太医来。”顾若清虽然心中责备,但到底还是担心萧景睿的身体,转身想喊来宝进来,却被一把拉进了某人的怀中。
萧景睿的呼吸十分滚烫,他的唇贴在顾若清的侧颈,沙哑道,“找什么太医,太子妃在就够了。”
“殿下,别胡闹!白侧妃还在!”顾若清再怎么纵着他,也绝不可能在外人在场的情况下陪着他胡闹。“殿下如何打算?”
“枭一。”萧景睿抬起头,话音刚落,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便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去找来宝,把她弄回揽芳居,顺带这汤给她灌些下去。”
枭一点头,又朝着顾若清行了一礼,便动作麻利地将地上因中了迷药而昏过去的白婉儿扛到了肩头,然后十分顺手的端起了桌上的汤,从书房的侧门转了出去。
“殿下为何要把那汤给她灌下去?”顾若清被萧景睿牢牢的抱在怀中,干脆彻底放弃了挣扎。
“我不会再碰她,但是暂时也不会杀她。”萧景睿说的十分直白,“白家和梁王勾结在一起,白婉儿就是东宫中的细作,梁王想用这把刀在关键时刻给我致命一击,那我为何不反过来利用好这把刀?”
顾若清明白了,“想要这把刀继续有用,就必须得让白侧妃以为,殿下还对她有意?”
“若清可真聪明。”萧景睿轻笑,下一刻抱紧了她,又吻了上去,手也不安分起来。事实上,他看见顾若清的第一眼,便想不管不顾地拥有这个人,能够忍到现在,便已经是极致了。
顾若清知道,此情此景,还是要帮萧景睿尽快疏解药性,便忍着羞赧,任他施为。
“殿下可知道,侧妃和我接连踏进了书房,明日外面可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看着萧景睿满眼都是自己,顾若清的心里被填的满满的,但嘴上却不依不饶,挑衅的问道。
萧景睿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大手却慢慢的抽掉了顾若清的腰带。
“让我猜猜看,太子神勇,连御两女?”萧景睿惩罚似的咬住了顾若清的嘴唇,“可惜了,我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那就有劳太子妃多担待了。”
顾若清抬起好看的眼睛,眼尾泛红,瞪着他。这一眼眉目含春,加上此刻的情景,惹得萧景睿的眸色更深,动作也激烈了一些。
第36章 兖州暴动
太和殿中,萧奕脸色阴沉,看着下方的户部尚书韦正和和兵部尚书曹吉炳,眼神十分不善。
“兖州暴动,过去整整三日,朕居然到现在才收到消息,底下的那些人都是死了不成!”萧奕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自己的脾气,抄起桌上的砚台,朝着兵部尚书曹吉柄砸去。
曹吉炳根本不敢躲,任由那个砚台砸中了自己的额角,鲜血流下来,这才连忙跪地请罪。
“陛下恕罪!兖州天灾数十日,刺史赈灾不利,致使灾民衣不裹腹,饿殍遍野,这才导致...”曹吉炳战战兢兢,心里痛骂刺史不作为,这才连累了自己。
这也难怪他,自玉门关一战后,匈奴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大齐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兵部休养生息,已经很久没有打过仗了。他虽然坐了兵部尚书的位置,可认真数起来,也没正经打过仗。全靠先祖的荫庇,又加上梁王的提携,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不必解释了,事已至此,还不赶紧想想办法。”萧奕懒得听他解释,眼神看向户部尚书韦正和,“兖州天灾已经数十日,下发的赈灾粮为何没有到灾民手中?”
“按理说应该是到了的,陛下,兖州天灾的第五日,陛下便安排臣让人开仓放粮了。陛下治国英明,仁慈公正,倘若这些粮真的到了灾民手中,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了。”韦正和是个老油条,最懂萧奕的心思,“定是这中间执行的官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贪墨赈灾银两,这才导致了灾民暴动。”
萧奕微微抬起头,心里对韦正和这个说法十分满意,兖州刺史是文国公钟行之的门生,摆明了是太子一党。虽然不是京官,但此时这个位置也举重若轻,十分要紧。毕竟大齐按照州郡县划分,能够做到刺史,能力不容小觑。
“那就该对该将兖州刺史就地革职,严惩不贷。”萧奕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无论他贪墨与否,办事不力这一条罪名,也由不得他再任刺史这个位置了。”
“皇上,太子和梁王在殿外求见。”康禄海弓着腰进来,小声说了一句。
“让他们进来。”萧奕发出一声冷笑,他这两个儿子消息倒是灵通,定然也是为了兖州的事情来的。
“儿臣参见父皇。”萧景睿和萧景崇一前一后走进了太和殿,曹吉炳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倒是韦正和微微的侧过身子,朝着两位皇子行礼,顺带和萧景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你们来的正好,自然也是听说了兖州的事情,朕正发愁呢。”萧奕仿佛有些疲惫,揉了揉揉额角,“赈灾的事情且不提,这灾民暴动不是小事,朕正想着还是派个皇子去,更为妥当。”
“兖州暴动?”萧景崇露出惊讶的神色,好像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一样,“儿臣刚从母后那里过来,想着给父皇请个请安,结果在殿外撞上了皇兄,便跟着一起进来了。”
若是放在前世,萧景睿懒得搭理他。但这次,他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满脸单纯的萧景崇,皱起眉头,“兖州暴动这样大的事情,皇弟居然不知道。孤记得,你在兵部挂了个闲职,或许是太久没去点卯,这样大的事情都没能惊动你。”
萧景睿这个话说的十分平静,不掺杂任何感情,但落在萧景崇的眼中嘲讽意味十足,连带龙椅上的萧奕都微微变了脸色。
是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萧景崇在兵部挂职,若说这件事情他不知道,那当真就是在演戏了。萧奕原本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些,心里对他这个儿子,带上了点审视的意味。从前只顾着打压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向乖巧的萧景崇,竟然也有了这些小心思。
“皇兄说笑了,皇兄也说了,臣弟在兵部挂的只是闲职。这样大的事情,曹尚书自然不会告诉我。”这话几乎是萧景崇咬着牙说出来的,他自然注意到了萧奕的变化,宁可自认糊涂,也坚决不能让萧奕对他起了防范之心。
“行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争论的?”龙椅上的萧奕似乎没了耐心。在他的眼中,萧景崇和继皇后背后的力量远远没有萧景睿让他忌惮,哪怕是有些小心思,也可以暂时放一放。
“兖州刺史胡逑郑,办事不力就地革职,康禄海,让吏部拟旨,此次一并带过去。”说完这句,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殿中站着的兄弟二人,沉吟片刻便道,“此次平乱,也算是个历练,你们二人谁愿前往?”
胡逑郑可是光明正大的太子党,萧景崇当然不想放过这样一个机会,抢先道,“父皇,儿臣愿往!”
而旁边的萧景睿则一言不发,面色平静,仿佛和这个胡逑郑没有什么关系,也一点都不担心兖州的事情会不会牵扯到他,与旁边积极请命的萧景崇形成鲜明的对比。
原本以为萧景睿一定会主动请命的萧奕,心中却涌上一抹怀疑之色。事出反常必有妖,梁王和太子之间的斗争,他不是不知道,可以说这种斗争是他一手促成的。倘若不是他明里暗里对太子的打压和对梁王的扶持,萧景崇还没有资格同太子斗法。
“太子,你身为储君,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何不主动请命?”萧奕语气冰冷,简直将双标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萧景睿抬起头,直白道,“回父皇的话,胡逑郑是文国公府的学生,而文国公府是儿臣的外祖。兖州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一团乱麻,儿臣理应避嫌,免得遭人非议。”
“哼,你倒是积极,惯会躲懒偷闲。”萧奕冷笑一声,“可你身为储君,如此不思进取,这让朕怎么放心把江山交给你?”
萧景睿闻言,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说道,“父皇千秋万代,春秋鼎盛,还有的是时间教导儿臣。再说,父皇也不止我一个儿子,景崇久居皇城,儿臣身为长兄,自然要把历练的机会让给弟弟。”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可落在萧奕和萧景崇的耳中却十分的不适应。前者是不习惯萧景睿如此顺从的模样,而萧景崇却头皮发麻。从前装乖讨巧这个事情是自己的长处,是以萧奕一向对他没有什么防备心,如今萧景睿以退为进,把他推到了前面,反倒是让事情难办了。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只觉得萧景睿比起以前更加的难缠了起来。
第37章 后路
等萧景睿回到东宫,兖州暴动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与此同时,还有太子和梁王被钦点前往兖州主持大局的消息。
“殿下。”看见萧景睿回来,顾若清连忙迎了上去,“听说殿下被陛下派去兖州赈灾,这事儿可是真的?”
萧景睿下意识的伸手揽住她,轻声道,“确实如此,定在了三日后启程。”
顾若清咬了咬下唇,心中涌上一抹担忧。兖州向来都不是个富庶的地方,又遭此天灾,如此场景之下,必定危险重重。萧景睿才思敏捷是不假,可陛下已经下旨落了兖州刺史胡逑郑的职,哪怕带着一堆乌泱泱的人过去也难保不会被暗算。
“殿下,不然您带臣妾去吧。”顾若清拉住他的衣袖,实在是抑制不住担忧。
萧景睿无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兖州正是多事之秋,况且此行,梁王与我同去,遇到什么事情都还是未知数。若清,我不能带你去。”
顾若清还想说什么,萧景睿却伸出手指按在了她的唇上,“若清,你以为只有你有心吗?我也会担心你,况且,此次我要离开京城,我不在的时日,你还要帮我看顾着东宫。”
看到萧景睿态度坚决,顾若清只得妥协。她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伸出手从腰间拽下一枚玉佩来。那枚玉佩通体雪白,是上好的羊脂玉,被雕刻成为祥云逐日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像是一个徽记。
“殿下,这是叶氏的徽记,拿着这枚玉佩,只要是云顶商行在的地方,便有人听从殿下的命令。”顾若清将这枚玉佩塞到萧景睿怀中,他刚想说什么就被他堵了回去。
“殿下,这是臣妾的心意,还请殿下贴身带着,见此物,如见我。”话说到最后,顾若清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双锦水秋瞳。坚定的看着他。
萧景睿只觉得心中某个地方被填的满满的,自元后去世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能够坚定的站在他的身旁,做他的脊梁。而到此刻,他才发觉自己的身后不再是空无一人了。
“好,那我就带上。”萧景睿将玉佩贴身收起来,此刻的他不会想到,这枚看似不起眼的玉佩,竟成为了他在兖州之行的救命符。
两人携手走进屋中,来宝已经在书房里沏好了茶,见着两人走进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殿下,为何这次是梁王与殿下同去?”顾若清感觉有些有点奇怪,“一下派出两位皇子,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兖州的人口并不多,仅仅是天灾和暴动,也不至于如此大张旗鼓。而萧景睿把玩着那枚玉佩,回忆起了前世的事情。
先是天灾,后是人祸,兖州暴动似乎成为了一种必然。但前世的萧景睿并不知道内情,消息刚刚传到京城时,萧奕也同这次一样,盛怒之下借着这个由头撤去了胡逑郑的职位。而当时的自己深觉此事有异,主动请缨前往兖州,却被萧奕当面驳回,将这个差事指派给了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