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重生了——云中雁歌【完结+番外】
时间:2024-11-02 14:34:51

 梁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些惊讶,还是顺着顾远山的话回道,“依属下看,仅凭顾家军的残部与京城的巡防营和禁卫军相较,我们一点胜算也没有。”
 顾远山点了点头,“嗯。”
 梁叔摸不准顾远山是什么意思,但两人的脚步未停,已然走到了长亭的附近。
 “顾老将军,许久不见。”萧长乐站起身,冲顾远山行了个晚辈礼。顾远山并没有躲开,十分安然地收下了这个礼。
 “你来找我,是因为知道了些什么吗?”顾远山看了梁叔一眼,梁叔点点头,冲青叶招手带着她与自己一同离去,将这处空间留给了顾老将军和萧长乐两个人。
 今天是顾若清父母的忌日,自然也是顾铭的忌日。往常萧长乐也会来,只不过她与顾远山有着心知肚明的默契,一早一晚从不碰面。今日相见,还是玉门关一战之后的六年里,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地说话。
 “看来景睿猜错了,您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萧长乐看着顾远山这幅神情,心中明白了些什么。想起上次萧景睿同自己所讲的玉门关一战的真相,倘若顾远山对这一切都是知情的,那么这么多年他根本不是活在悔恨之中,而是在仇恨上生生地煎熬了六年。
 “我是先帝亲封的镇国公,一等国公的爵位从来都是顾家世代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怎么会像个傻子一样无知无觉?哪怕玉门关一战的时候,我并未在场,只是堪堪赶到幽州,可从玉门关中逃出的百姓和顾家军的残部也将真相告诉了我。”顾云山走过去,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公主所知道的,应当不是全部的真相。”
 顾远山直起腰板,“皇帝心思缜密,必然将消息重重封锁,倘若没有变数,公主一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也同样与我再无相见之日。这个变数,我想来想去那便只有太子殿下了。方才上山的时候,我同若清讲起了时玉死前的情景,太子殿下看起来也是第一次听说。既然如此,想必公主所知道的应当也就是殿下所知道的。他告诉了你什么?幽州和宿州刺史按兵不动,顺带截断了玉门关的粮草供应,才导致顾家军全军覆没?”
 “这不是实情吗?”萧长乐也跟着坐下来,反问道。
 “玉门关一战,我顾家儿郎死伤大半,匈奴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他们的老单于死在了进城的路上。”顾远山看向萧长乐,“猛然一听,这事情并没有什么疑点,可是但凡与匈奴交过手的人都会知晓,匈奴是以游牧为生的,生性谨慎狡猾。他们的老单于向来都是驻守在王庭之中,怎么会出现在玉门关的战场上?我同匈奴争斗了十几年,至今也没有见过他们单于的面。”
 萧长乐站起身,满脸的不可置信,“老将军的意思是说...”
 “长乐,你比绝大数人都聪明,难道还看不出来什么吗?”顾远山依旧坐在那里,像是矗立在山顶经历了无数风霜的石头,“倘若没有十足的把握,那些匈奴人怎么敢大摇大摆的进城?他们难道不怕援兵随时会抵达玉门关,将他们一举擒获吗?”
 “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所谓的援兵永远不会来。”顾远山深吸一口气,平静的目光下埋藏着无边恨意,“玉门关和顾家军是一个礼物,老单于到那里并不是要同大齐交战,而是要去收下大齐皇帝送他的一份见面礼。”
第104章 证据
 东灵山下那座古朴的长亭中,此刻像是在酝酿一场能摧毁一切的风暴。
 萧长乐看着顾远山,重新坐下来。她心中清楚,以顾远山的为人,没必要在此事上说谎。但她毕竟是大齐的公主,也是萧奕的亲妹妹。她与顾云山天生身份和立场并不同,纵使有顾铭这一层关系,但她依旧肩负着皇室的责任。这种责任让萧长乐不能直接相信顾远山的一面之词,于是她听见自己声音沙哑地问道,“证据呢?”
 顾远山似乎对她这反应一点都不奇怪,他转过头来,提起来另外一个人,“你应当是见过那个传闻中刁蛮的安宁郡主的。”
 “是。”萧长乐点点头,她当然是见过的。那是立阳长公主的心头肉,也是她的儿子留下的唯一一点血脉。
 “立阳长公主虽然是老宗亲,身份尊贵。但是按照大齐的律法,她嫁了人,安宁郡主并不姓萧,凭什么会被加封为郡主呢?”顾远山嗤笑一声,“你若是好奇,不妨去查一查立阳长公主的儿子林鸿文是为何而死。”
 “我也可以把真相直接告诉你,他死在了幽州,我猜,是皇帝要了他的命。”顾远山终于露出了往日隐藏在苍老的外表之下的锋利,他继续说道,“林鸿文是监军的位子,他身上带着密信,正是他替萧奕与匈奴单于之间传递关系。匈奴人要疆土和城池并没有什么用,他们真正要的是奴隶和物资。林鸿文向他们许诺,可肆意在玉门关中烧杀掳掠。可同样的,匈奴要用尽一切力量,替大齐料理顾家军,然后退出玉门关。我到达幽州的时候在那里见过林鸿文一面,但等我处理完残局再想去逼问他的时候,他已然死在了自己的房中。”
 “回朝后,林鸿文的死因已然盖棺定论,幽州刺史上报,他被逃难而来的灾民刺杀。立阳长公主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只知道林鸿文是替皇帝办事的。她悲痛不已赶去太和殿找萧奕要说法,皇帝便将林鸿文唯一的女儿封了个郡主之位,对外说林鸿文是为国捐躯,这才堵住了立阳长公主的嘴。”
 “公主要是想找证据,那便去找当年的幽州刺史吧。”
 堪称血淋淋的真相,被顾远山三言两语摆在了萧长乐的面前。萧长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看着顾远山满头白发,“你从未对我说过。”
 顾远山看了她一眼,直白地说道,“同你讲了又有什么用呢?我自己都不得不装作毫不知情,装作只是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亲而已。”
 “顾家旁系还有活着的人,更何况当年若清年岁还小。倘若皇帝知道我并非一无所知,你猜我和若清还能不能活到今天?”
 “老将军,如今你将真相告诉我,不怕我到皇帝面前对质吗?”萧长乐反问道。
 “公主若是想说,便大可去说吧。”顾远山依旧十分淡然,他看着萧长乐继续说道,“有一样东西,我这几年一直戴在身上。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将它交给你,可如今你出现在东灵山脚下,想必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既然如此,你便拿去吧。倘若你看了这东西,依旧要将今日我所说的真相告到皇帝面前,那老夫无话可说。”
 顾远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钱袋,递到萧长乐面前。萧长乐伸手接过,解开上面的系带,露出了里面一枚串着银铃的明黄色禁步。
 萧长乐的手指微微地抖起来,她将这枚已然褪色脏污的禁步从袋子当中完全抽出来。这枚禁步看起来做工十分粗糙,上面还带着暗黑色的污渍,大半的银铃已然泛黑,看起来有几分不祥。萧长乐声音颤抖,用力地将这枚禁步握在手中,看着顾远山,“这是我为父皇做的禁步,你是从哪来的?”
 “先帝生前,跟前伺候的大太监姓汪。十年前,先帝在太和殿因病去世。萧奕拿出圣旨,在钟家的鼎力支持下登基,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是顺理成章。我从前也这么以为,倘若没有看见这禁步的话。”顾远山看向萧长乐的目光带上些许悲凉,“先帝崩逝那日,汪公公自杀殉主。可直到三年前,我在这东灵山上祭奠的时候,一个在民间躲藏了多年的太监冒出来,将这东西放到了我的手中。”
 萧长乐怔愣片刻,心中涌起一个让她身体发抖的猜想。
 “我问过他,为何将这东西交到我的手中?他说,他是那姓汪公公的徒弟,汪公公根本不是自刎殉主。而是因为他目睹了萧奕毒杀先帝的场景,硬生生地被萧奕逼死的。这么些年,他苟延残喘,一直在找报仇的机会。直到顾家凋零,他才敢返回京城,我既然与萧奕有了这样的血海深仇,定然也愿意帮他的师傅复仇。”
 说到这里,顾远山脸上的神情终于有了波动。那是怀念,是恨意,是徒劳无功的挣扎,是无法言说的悲痛,“我老了,没用了。明明知道血海深仇的真相,却只能装作不知情。”
 萧长乐抬起了头,她这才发现,在世人眼中冷硬的像一块石头的顾远山,此刻老泪纵横。
 “是萧奕,杀了父皇。”萧长乐喃喃道。
 “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萧长乐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意在她的胸中翻腾膨胀,要将她的理智彻底冲垮,“禁步的银铃上已然发黑,他给父皇下了毒。是他杀了父皇!是他杀了父皇!”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我知道这些事情,我定然要亲手取了他性命,以慰父皇在天之灵!”萧长乐猛然站起身,走到顾远山面前质问。
 “ 你杀了他,然后呢?”顾远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她,“且不说你能不能成功,纵使成功,皇后在一旁虎视眈眈,叶家一定会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你,我怎么可能看着先帝最宠爱的女儿以命换命呢?”
 “如果我与你再不相见,老将军打算怎么办?”萧长乐红着眼睛,执拗地看着他要一个答案。
 顾远山沉默半响,最终无奈的说道,“我在西北养了支私兵,他们会分批潜入京城。我心里清楚我杀不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罢了。到了那个时候,倘若所有的仇恨都要一个结局,我宁愿用这具腐朽的身体隐藏住所有的秘密。让你和若清都能不被仇恨所侵扰,继续活下去。”
第105章 药方
 咸福宫里,一个衣着朴素的不像宫妃的女子坐在椅子上,身旁是怯弱乖巧的明蕊公主。
 叶嫔坐在主位看着她,“明人不说暗话,上次我母亲刚刚出了咸福宫,贵人便找了上来,想必从前你应该一直留意着我这宫里的动静吧?你是谁的人,太子吗?”
 愉贵人笑的和善,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被戳破而感到不安,她看了一眼乖巧的明蕊公主,轻声细语道,“明蕊,到院子里玩吧。”
 明蕊点点头,十分听话地走了出去。愉贵人目送她迈出房门,再转过头来,脸上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慈和,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有些意外的坚定。
 “明蕊是臣妾的女儿,臣妾怀孕的时候,现在的皇后也就是当年的贤妃,对我百般照拂,流水般的补品送进我宫里。我心中不疑有他,直到生产那日,我险些走进鬼门关里,明蕊生下来也先天体弱,常常缠绵于病榻,养成了今天这副性子。”愉贵人表情平淡,叶芜听着她的话,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这才发觉平日不施粉黛的愉贵人,细看之下五官是十分好看的,想必当年也曾是皇帝捧在手心里的人。
 “皇后在补品中做了手脚。”叶芜笃定地说道。
 愉贵人点点头,“是,也幸亏明蕊是位公主,倘若是个皇子,恐怕也活不到今天这岁数。”
 “所以你为了对付皇后,便投靠了太子?”叶嫔的声音有些嘲讽,“投靠他有什么用,你和你的女儿,不照样被皇后和德妃成日里欺负吗?上次若不是我看德妃和她所生的明慧公主不顺眼,你的明蕊恐怕当真要被人划花脸了。”
 “确实如此,所以,为了报答娘娘的恩情,臣妾特地送来了一张方子。”愉贵人并没有生气,她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将其摊开铺在一旁的桌上。
 叶芜皱起眉头,她看着那方子,“这是什么东西?”
 “娘娘可知,元后钟初瑶死时,腹中还怀着胎?”愉贵人看着叶芜的脸,叶芜心中一惊。她当然知道钟初瑶死时怀胎,甚至还被迫知道了钟初瑶是如何一尸两命的。但她见愉贵人这副神情,心中有了猜测,恐怕元后的死在这宫里早就有端倪,愉贵人如果知道,那太子定然早就知情。
 知道的太多并没有什么好处,叶芜舒展开眉头,故作不解,“这与这药方又有什么关系呢?”
 愉贵人叹息了一声,说道,“元后是个痴情的女子,当年皇帝因为钟家势大与皇后逐渐冷淡,她为了留住皇帝的心便想再怀一个孩子,然而元后生育太子时已然伤了底子难以有孕,便用了这张方子才成功怀胎。”
 “真是个傻子。”叶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皇帝对钟家如此忌惮,有了太子这个眼中钉还不够,她居然还想再生育一个皇子,这不是逼着皇帝对她动手吗?”
 “娘娘很是通透,可惜元后被家中保护的太好,天真无邪。最大的错处,便是将真心给了皇帝。”愉贵人并没有反驳,纵使元后是个温和的人,在世时善待宫中嫔妃。但这样的温和在宫中却被人视作成懦弱无能,她的一片真心也成为了皇帝手中最大的筹码。最后不仅将自己和腹中孩儿的性命搭了进去,也让皇帝有了处理处置钟家的由头。
 叶芜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毕竟愉贵人是太子的人,因此便转开话题,拿起那张药方,“这药方是太子让你送过来的吧?他就不怕我有了孩子,转过头来对付你们?”
 “娘娘不会的。”愉贵人微微一笑,说得十分笃定。
 叶芜皱起眉头,“你和太子,不至于蠢到相信我现在的承诺吧?”
 “娘娘心中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碗红花灌下去,娘娘哪怕用了这张方子强行有孕,这个孩子十有八九也是生不下来。”愉贵人一针见血,点明事情的要害,“就算上天垂怜让这个孩子生了下来,若是个皇子,娘娘觉得皇后会无动于衷吗?”
 “原来如此,你们既然知道我生不了孩子,又何必拿着张医药方来讽刺我?”叶芜站起身,她原以为自己对上太子和愉贵人手中是有筹码的,可现在才发觉,太子和愉贵人早就知道她难以生育,才会拿出这张方子。
 “需要娘娘做的事情,并不是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而是要娘娘有孕,逼着皇后出手。”愉贵人挑了挑细眉,“这件事情,娘娘已然做过许多次了,不是吗?挑衅皇后,逼着皇后出手,然后博得陛下怜惜,让他出面给娘娘撑腰。一点一点消磨皇帝对皇后的耐心,让陛下彻底厌弃皇后。”
 叶芜重新坐了下来,既然先前的心思已然被人全然看透,她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既然大家目标一致,药方我可以接下,但我拉皇后下马,太子殿下可以许给我什么呢?我毕竟姓叶,我不相信太子能够许我一世的荣华富贵。”
 “自由。”愉贵人转过头,她看见同宫女一起玩耍的明蕊,“殿下能够许给你的,是这深宫女子一生的奢求。事成之后,殿下助你假死出宫,无论是叶家还是皇后,便都再与你没有关系了。”
 叶芜张了张嘴,只觉得自由这两个字实在是荒唐。她之前想过所有萧景睿有可能给她的筹码,唯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她手中捏着那张方子,又站起身走了几步,想要拿话来嘲讽几句,却在愉贵人平静的眼神中将话咽了回去。
 “去西北,去江南。天地之大,何必困在这深宫呢?”愉贵人轻柔地说道,“娘娘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哪怕扳倒了皇后,你也不可能登上中宫之位。与其囿于永远无法达成的野心,为何不愿意换条路?当然,若娘娘还是想留在这宫中,只要娘娘安分守己,太妃的尊位定然也是少不了的。”
 叶芜并没有回答她,愉贵人对此也并不惊讶。自由这两个字,对世家和深宫中的女子是何其的陌生,这意味着要彻底与家族剥离,孤身生存在这天地中。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无论叶芜怎么看待太子给出的筹码,她都会接下这张药方。毕竟,通往荣华富贵和豁达天地的路上,皇后都会是叶芜最大的绊脚石。
第106章 疑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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