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下人这才敢进院中,但也没有要伺候沈拾琅的意思,都去自己屋子歇着了。
进了屋,沈拾琅有些无奈的看着狗,“回来的时候也没发现你还在。”
狗子蹲在沈拾琅的身前不停地摇尾巴。
“它这是把你当主人了呀?”苏锦时惊讶道,这只狗认主也太快了。
沈拾琅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你早晨把它带来了。”
“可是你看它的眼睛,圆溜溜的瞅着你。你要把它赶走吗?”苏锦时心软道,“你要这么狠心的吗?”
“它刚刚还给你看家护院呢。”苏锦时又说。
第10章 看我不摸秃了你小子】
狗子只听得到苏锦时的声音,却看不见苏锦时的人,正歪着头,大大的狗脑袋充满了疑惑。
“哎呀,长得这么威武雄壮的狼犬,怎么还卖萌呀!”苏锦时忍不住道。
“卖萌是何意?”沈拾琅没听懂。
“就是……”苏锦时想了想,解释道,“故意摆出一种让人觉得可爱的动作或是表情。”
沈拾琅轻笑一声,“罢了,既然你在这儿了,我也不缺你一口饭吃,你就留下来吧。”
“汪!”狗子高兴地叫了一声。
“那你给它起个名字吧。”苏锦时道,“它长得这么威武帅气,你也给起一个威武点的名字。叫将军怎么样?”
说是让沈拾琅起名,结果自己还说了一个。
沈拾琅无奈道:“你怕不是忘了这是在谁府上?”
给一只狗起名叫将军,这不是骂人吗?
在狗子期待的目光下,沈拾琅道:“不如就叫有米吧。”
“有米?”
“有无的有,米饭的米。”沈拾琅解释,“它早晨不是喝了粥,吃了馒头?以后跟着我,总不会再挨饿。有米有饭。”
“看不出你一个读书人,起名字还如此直白。”不过寓意还挺好,放在现代,有米也有有钱的意思。
沈拾琅摸摸有米的脑袋,“贱名好养活,只希望它能健健康康的,尽可能的活的长久一些。”
狗子有了名字,苏锦时便又想到了方才周管家的做派,还有回房偷懒的下人,便说:“那四个下人,就是过来做做样子的?”
“每次都是如此。”沈拾琅早已习惯了。
“那魏夫人怎么还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她好歹也是一家主母,且出身名门。”苏锦时皱眉道。
周管家的这些作为,分明是魏夫人的授意,否则周管家不会自作主张做这些事情。
平时魏兆先不在府中,府中都是魏夫人做主,周管家自然也知常年在府中应该听谁的。
现在这么看,魏夫人做的这些事情,魏兆先还真是很难知道。
便是魏兆先过来关心一下沈拾琅,沈拾琅不说,魏兆先见院中有下人伺候,也不会怀疑这些人是临时派过来的。
沈拾琅淡淡一笑,道:“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身世,只有魏兆先知道。
魏兆先也不会将他的事情说出去,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
这样只会增加风险。
“在魏夫人眼中,我怕是魏将军带回来的外室子。”沈拾琅微微勾起的嘴角中含着自嘲。
“她……”苏锦时都无语了,“你长得跟魏兆先哪里像啊!”
“而且,她这样败坏你的名声……”苏锦时道,“就算魏兆先对外说你是他的表侄,但外人肯定也猜你是外室子。况且你院中的下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外头肯定传你又是外室子又难伺候。搞不好还有更过分的猜测,换掉的下人根本不是伺候不利,而是被你打死了。你在外头的名声,怕是成了暴戾之人了。”
沈拾琅有些意外,没想到苏锦时竟是为他想了这么多。
沈拾琅嘴角的笑一闪而逝,“放心,我在外并无暴戾的名声。不然对我科考也无益。”
“没有?”苏锦时这下可惊讶了,“就魏夫人这做派,能放过你?”
她两天就能看出魏夫人做的这些不像话的事情了,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这就多亏了魏鉴明了。”沈拾琅轻轻扯唇,“多亏了他在外头与人大肆宣扬在家是如何欺负我的,我在他面前如何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喘。再加上我院试成绩一般,虽中了秀才但名次却不怎么样,所以在外头素有窝囊废之名。”
“像我这样的窝囊废,又如何敢也怎么配在魏家使性子,行暴戾之事?”沈拾琅道。
苏锦时眨眨眼,忍不住问:“你在家被魏鉴明欺负的不还手,难道也是因为这个?”
沈拾琅意外的顿了一下,苏锦时说:“我刚看你跟魏兆先对招,你身上有伤都能挡上他几招,要是没伤的话,应该能跟他打上几个来回了。他可是归德大将军,就凭你这一身武艺,打他十个魏鉴明都不成问题吧?”
那魏鉴明摆明了就是个纨绔,干啥啥不行的。
“我猜猜,你一是不想暴露自己会功夫这件事情,以防关键时候可以来个出其不意。另一个就是保持低调,也想借着魏鉴明的嘴让你有窝囊废的名声。窝囊废的名声虽不好听,可却不影响科举,比暴戾无常要好多了。”
沈拾琅轻轻摇头,“真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竟是一个认识我才两天的女鬼。”
“你才是女鬼,都说了我不是女鬼。”苏锦时没好气的说。
“哦,那你是女色鬼。”沈拾琅无奈摇头。
“哼!”苏锦时心说,现在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先不摸你。
等你养好伤了,看我不摸秃了你小子。
沈拾琅还不知道苏锦时抱着这样的色心,此时心情还挺好。
原来有个人能与自己分享一下,是这样的轻松。
虽然对方是个女鬼。
苏锦时也把自己哄高兴了,又跟沈拾琅说:“不过,你为了低调和在外头的窝囊名声,就在这里任由魏鉴明和魏如嫣打骂,未免牺牲也太大了。”
沈拾琅望向窗外,唇边的浅笑收起,如玉般的脸变得清冷如冰,“若是过得太舒服,我怕自己的复仇之心会淡下去。”
沈拾琅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嗤笑一声,“现在这样就挺好,时不时的疼一下。让我记得这点儿疼痛,又怎比得上沈府被屠的那晚,我的祖父祖母、我母亲、我二叔一家子,还有我那刚满月的小侄子,被割喉切腹之痛。”
“听闻我父亲,是受尽酷刑之后,被绞杀而亡。”沈拾琅眼睛通红的说,“他的尸体,也不知被扔在了哪处。我沈家上下,长辈侄儿的尸体,也不知被扔到了哪里。”
苏锦时的喉咙好似被什么卡住,又酸又涩,说不出话。
第11章 干点以前不敢干的事情】
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沈拾琅才好。
又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安慰,他需要记住这样的痛苦,日日夜夜的鞭策自己去复仇。
第二日魏兆先来小院看了沈拾琅。
魏兆先进门的时候,有米又想冲过去,好在被沈拾琅及时叫住。
魏兆先见到有米正乖乖的蹲在沈拾琅的身旁,吃惊的问:“这是你养的狗?”
“后巷的流浪狗,我喂过它一次,便一直跟着我。”沈拾琅解释,“我便将它养在院中了。”
“不错,倒是个忠心护主的。”魏兆先点头。
见魏兆先来了,那些派过来的下人也装作勤劳肯干的样子。
魏兆先不了解这些内宅中的猫腻,见沈拾琅在这里一切都好,便放心了,对沈拾琅说:“昨日是我心急了些。乡试在即,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若是考不上,再努力学就是。”
“有什么需要的,便派人去军营找我。”魏兆先说道,“你乡试那日,我会回来。”
苏锦时看魏兆先是真的对沈拾琅好,可惜对家里的事情却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沈拾琅在家中受欺负。
果然因小院中下人俱全,当着魏兆先的面也格外殷勤,魏兆先并不知晓这其中的猫腻。
魏兆先离开后过了五日,便是魏府发月银的日子。
其他主子都有下人去代领月银,只有沈拾琅,魏兆先前脚离开,后脚那些临时调过来演戏的下人就也跟着走了。
身边没人的沈拾琅,只能自己去领。
账房刚拿出钱袋子,沈拾琅便觉不对。
沈拾琅之前的月银是二两。
说实话,二两银子连魏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不如。
像魏夫人、魏如嫣和魏鉴明身边得用的下人,月银是四到六两。
不过沈拾琅并不在意,他本就是托了魏兆先的福才能活下来。
二两银子不算少,够他读书科举的。
平时吃穿从公中走,不需额外的花费。
他的钱买书买纸墨,剩下的存下来用作进京科考的路费。
沈拾琅估计到时候,魏夫人是不可能给他进京的花用的。
所以平日里沈拾琅很节省,提早做起准备。
接过钱袋,沈拾琅没有打开,只是捏一捏便知晓。
里头都是铜板,至于有多少,他不是很确定,估摸着有半贯的样子。
沈拾琅也没问,瞧见账房在账本上写下他的名字,写了半贯钱,又做了标记。
见沈拾琅还未走,账房抬头,阴阳怪气道:“沈公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并未……”
沈拾琅话未说完,账房便同时开口,“沈公子莫不是嫌钱少?将军在前头打仗,为支持军中从府中掏了不少钱,咱们府中也得削减开支。夫人自己都减了月例,沈公子若是不乐意,便去找夫人说去。”
“我并未说自己不乐意,倒是你话挺多。”沈拾琅冷下脸,“前方战事吃紧,宫中都开始裁剪开支,从陛下到娘娘和官眷,都捐出了自己的首饰用作军费,我削减些月例自也是应该的。”
沈拾琅拿了这半贯钱离开。
“嘁!装模作样!”账房撇嘴咕哝。
苏锦时见状,并未跟沈拾琅一起,她留下来,翻了账本。
账房看见账本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浑身瘫软的虚脱在了椅子上。
也……也没风啊!
况这账本一页又一页的翻着,也不是风能吹出来的效果。
倒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翻看账本。
账房想到之前魏鉴明和魏如嫣晚上撞鬼的事情,顿时疯了,“鬼……鬼啊!”
苏锦时冷嗤一声。
见账房白眼一翻,便从椅子上毫无知觉的滑倒在地。
苏锦时回到沈拾琅的房中,今天她还没有用过传音盒,便买了一个传音盒,跟沈拾琅说:“我刚翻了下账本。”
沈拾琅愣了一下,道:“你不会是当着账房的面翻的吧?”
“是啊。”苏锦时道,“他喊了一声鬼啊就吓晕了。”
沈拾琅意外的顿了一下,随即轻笑。
苏锦时戳戳沈拾琅含笑的唇角,“你不生气啊?”
沈拾琅捂着被戳过的唇角,脸颊和耳朵都红的发亮了。
认识苏锦时以来,她总是时不时的摸摸他这儿,摸摸他那儿。
也不知这苏锦时生前是做什么的,还是做了鬼之后彻底放飞自我了,竟是摸他摸的毫不犹豫。
唇角还留着苏锦时手指温软微凉的触感,沈拾琅舌头打结一般的说:“这有……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不过是为了给我出气罢了。”沈拾琅红着脸说。
【系统:沈拾琅好感度+1】
苏锦时没想到,沈拾琅这人,正直却不刻板。
她本以为沈拾琅会责怪她故意吓唬人呢。
紧跟着,便见沈拾琅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别再摸了。”
苏锦时摸不到他的唇,便又在他的腹肌摸了一把,甚至还故意往下滑了一下。
沈拾琅身上的伤口结痂,苏锦时也不必担心弄疼他了。
可要把之前憋着没摸的,都摸个够。
沈拾琅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锦时!便是做鬼,你……你也不好如此肆无忌惮啊。”
苏锦时忍笑道:“我都是鬼了,还不得干点以前不敢干的事情啊?”
搁现实生活中,她一个母单别说对一个帅哥动手动脚了,就沈拾琅这样的颜值,往她眼前一站,她都害羞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且是越害羞,表现的越高冷那种。
也就是对着手机才敢如此豪放。
“你……”沈拾琅害羞的微微低头,耳朵红的更厉害了,眸光潋滟的叫苏锦时更想欺负他了呢。
沈拾琅平时冷着脸,一副端方无尘的君子模样,没想到这么容易害羞。
沈拾琅往后退了一步,“我认输了,你还是跟我说说,你在账本里都看到了些什么吧?”
“府上确实削减了开支。”苏锦时道。
这次魏兆先回来,也是为了跟魏夫人商量此事。
朝廷的银两迟迟下不来,可将士们还等着穿衣吃饭。
魏兆先便想同魏夫人商量一下,能不能先挪府中的银钱救急。
第12章 她一时不在,他便惦记起来】
魏兆先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魏夫人纵使不愿,可也不能看着魏兆先为难。
军中好,便是魏兆先好。
军中将士若是缺吃少穿,吃了败仗,魏兆先首当其冲要被问罪。
魏夫人只能答应。
不过她平日里专门打理部分魏兆先手中的铺子,留下部分银钱便是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
正好魏如嫣说要扣掉沈拾琅的月银,魏夫人心想这次的确是个好机会。
借此先削减府中的月银,大家都削减,沈拾琅便是被扣了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只是暂时的难关,并非一直削减大家的月银。
对府中下人只说只要度过暂时的难关,便恢复以往。
什么时候恢复呢?
等沈拾琅进京科考,正是个好机会。
“只不过你被扣的最多。”苏锦时说,“别人都只是被扣了月银的两成,唯有你被扣了一贯半的钱。”
沈拾琅的月银本就比府上许多下人都还不如,这次被扣的又比别人多。
“若说那魏夫人不是故意的,我可不信。”苏锦时气道,“她一个大家夫人,做事怎么这么上不了台面啊。”
“我看她这次可未必是真为了魏兆先,估计是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只为了缩减你的月银。”
沈拾琅听苏锦时生气的语气,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个少女气到噘嘴的样子。
沈拾琅第一次好奇起苏锦时的长相。
“无碍,这些本就不是我应得的。”沈拾琅道,“若非魏府给我一处庇护,我如今还不知生死。我本与魏家毫无干系,魏夫人能容我这么多年,白养着我,已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