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反应过来,可能是系统针对此而下达的禁令。
任是谁得知自己生活几十年的地方是一本书,都不能接受吧?她除外。
“陛下不狭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真说起来,我也瞒着你很多东西。”
不让说就不说,温鹤绵不强求,但安抚是很必要的。
她看看谢琅的头顶,再看看自己的手。
习惯成自然,再过三年也不见得能控制住。
罢了。
说开了些,温鹤绵心情松快上不少,她声音缓缓:“……我看见陛下的诚心了,再给我些时日,好好想想吧。”
她从来没有想过感情方面的事,因此会觉得不适应,可当谢琅一次次把真心摆在面前时,温鹤绵无可避免地产生了心软。
以前说着不伤害这颗真心,最后还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伤害了,这一次,就稍微主动一点吧。
终于听见温鹤绵松口,谢琅愕然抬眸,满心压抑不住的激动,可他早已懂得什么是收敛,出口成了一个字:“好。”
“热。”温鹤绵若无其事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陛下处理折子吧,我出去逛逛。”
本来只想来御书房这边晃悠一圈,误打误撞就被拐进来谈话了。
好不容易达成如今平和相处的局面,温鹤绵暂时不想要打破。
叶照旋知晓了就算了,既然决定在万寿节上露面,她也要仔细思考一下自己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而且总感觉,继续待着,有点闷得慌。
温鹤绵不自在地扯了下自己的面纱。
谢琅注意到她神情变化,笑着上前掀起面纱看了眼:“不明显,他们就算看到了,也没有胆量说什么。”
谢琅凝视着她的眼神,语气柔和:“如果想好了要接受我,这就是迟早要面对的。”
谢琅处心积虑,早在重逢第一日,就有心想要温鹤绵习惯他的存在,为此总是偷摸搞些小动作,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温水煮青蛙纵然缓慢,却是最适合当下的方式。
他的太傅最是心软,也最是无情。
温鹤绵啪一声拍下了他的手,想要挪开目光,又猛然记起自己刚决定好的不逃避,只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那是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还有,陛下,收收你的眼神,生怕别人不知晓你是什么心思吗?”
温鹤绵早就想说了,觉得不合适才没说,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有什么想说的都说了。
居然没想象中那么艰难。
谢琅见状,刚才泛起点失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有几分好笑:“是个好主意。”
他流露出一些期待,仿佛温鹤绵的话给他提供什么好主意。
果然不能指望和这小疯子正常交流。
温鹤绵果断掀开他起身,往外边去了。
谢琅看着她的背影,闷笑一声,没跟着了。
总之今天这番谈话,结果还是算不错的,谢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温鹤绵也能放下些负罪感,让两人都轻松些。
与此同时,叶照旋把温鹤绵在宫中的消息告诉了陆子慎。
彼时柳琼月刚解决了手下商行的事,从江淮赶回来没多久,一听这消息,面露惊讶:“温大人怎么又跑到宫中去了?”
陆子慎挑眉:“又?阿月,你之前见过温大人?”
“嗯。”柳琼月点头,看女儿在远处和下人玩,放下心来,也跟着坐下来,“我在江淮见过温大人,但温大人好像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还活着的事儿,尤其是陛下……我还劝过,让她不要往京城的方向走。”
陆子慎:“你刚回来,应当还不知晓,陛下前些日子带了位民间女子回宫,在前朝闹得挺大。”
柳琼月喃喃:“不会这么巧吧……”
叶照旋沉重:“现在看来就是了。”
三人面面相觑,联想到陛下近来的举动,脸色都不太好。
“温大人她,愿意吗?”
柳琼月发出会心一问。
陆叶二人摇摇头,都不清楚。
“不过陛下既已表明温大人会出席万寿节,那就说明不会一直将她关在宫中,可以届时再行试探。”
陆子慎认同点头:“温大人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倘若她真有困难,我们必定是要竭尽全力的。”
“就这么说定了。”叶照旋长吁出一口气,片刻也坐不住了,“我想办法和交好的同僚知会一声,别到时候御前失仪。”
叶照旋心思活络,一直以来办事还算靠谱,能说会道的,同大家都处得好,两人没觉得这安排有什么问题,放心就交给他去做了。
以至于当之后几天京中出现消息,说陛下带回宫的那位女子和早年坠下悬崖生死不明的温太傅有点相似时,两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大条起来。
——叶照旋所谓的知会,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听见那些越来越离谱的传言,陆子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尤其是原本被温鹤绵培养起来的那波人,大多忠心耿直,已经私下里讨论了许多次,对此略有不满。
一方面是因为帝王毫不加遮掩的心思,一方面则是愤慨,温大人是别人能轻易代替的吗?
就是因为像,所以陛下将人掳进宫中,就这么当寄托了?
处于舆论中心的本人温鹤绵:“?”
“这都是谁传出去的?”
温鹤绵听完来喜的转述,看他一脸憋笑,心头更郁闷。
谢琅这时正好从外面走来,闻言哼笑:“不是太傅看好的那两人还有谁?”
禁卫军遍布京城,哪些人有小动作一清二楚。
温鹤绵语气冷冷:“让他们闭嘴。”
这什么?替身文学?
谢琅掩唇,挡住即将溢出的笑意:“行,朕这就吩咐下去。”
他当真是爱极了温鹤绵生动的模样,偶尔纵容底下人胡说两句,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第141章 看了就舍不得再挪开视线】
说完,温鹤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幼稚了。
想也知道叶照旋原本想做什么,只是好心办坏事,自己和他计较什么?
她轻咳了声,正色:“暂时不急着,我看看能不能钓些鱼上来。”
谢琅有点不甘心和幽怨:“祸害的是朕的名声。”
他才不是什么见异思迁的人,因为怀念故人,就把无辜的姑娘掳走关进皇宫里,这种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绝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温鹤绵眉梢略挑,似是惊讶:“陛下还在意名声?”
觊觎自己的师长也就罢了,暴君这个名头,不还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吗?
谢琅:“……”
谢琅熄火了。
眼尾耷拉下来,说不过,有点失落。
被拿捏多回,终于找回点主动权的温鹤绵很是愉悦:“虽然这传闻奇怪了点,但提前给他们些心理准备,到时也好接受。”
温鹤绵有点感慨。
没想到时隔三年再回京城,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她。
也算没有枉费自己当初一番心意。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谢琅对此安排表示闷闷不乐,难得见他吃瘪的模样,温鹤绵没急着哄,而是问:“万寿节快到了,藩王那边情况如何?”
谢琅淡淡:“距京城不远,预计再过一日就能抵达。”
“还挺快。”温鹤绵随口感叹一句,“看来他们对陛下兴趣不小。”
恐怕是狼子野心才对。
谢琅知道温鹤绵清楚这点,没说出来。
近些日子他们相处得还算不错,温鹤绵见他态度有所松动,再次试探性提出:“让我回王府看看?”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一年到头来,连和王府诸人传信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温鹤绵挺想回去看看的。
只是没机会,刚回京就被逮住的丢脸经历就不说了,后面则是担心谢琅情绪失控,所以她没有再主动提过。
现在稍微缓和了点,应该……没问题吧?
“不行。”
谢琅拒绝得果断利落。
?
温鹤绵不解:“陛下,你什么恶趣味,就算你放我回王府,我现在也出不了京城的。”
没被发现的时候还好,从被发现的那刻起,温鹤绵就注定出不了京城了,京中遍布禁卫军,纵有插翅也难飞。
“不是恶趣味。”
谢琅意味不明地一笑,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声音低哑:“含霜,不要试图和一个得了疯病的疯子讲道理。”
堂堂皇帝陛下,说起自己是疯子来毫不客气。
温鹤绵有意想要说点什么,刚想开口就注意到他暗带期待的神情,顿时没了那闲心思,不冷不热地笑:“你还真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谢琅脸皮厚得很,摆明了不在意温鹤绵怎么说他或想他,若温鹤绵能因此惦记上几分,说不定他心头还乐开花了。
“我失去了你三年,你总要补偿我。”
谢琅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温鹤绵一阵麻木:“难道我就不是三年没见过你吗?”
谢琅拒绝交流。
“算了,不出宫就不出宫,我写封信给他们,这总可以吧?”
温鹤绵退而求次。
总的来说,谢琅现在心中的大部分不安感,来源于那三年的分别,头痛也是由此而来,温鹤绵不知道他具体受了多少折磨,但是有心想要补偿。
王府中比较麻烦的事,青云大概知道一点内幕,若听到这传闻,还不知道要怎么多想,温鹤绵得让她稳稳神。
谢琅这次点头了,他主动提出:“让霍平送过去,更有说服力。”
温鹤绵无奈:“只怕会吓到他们。”
谢琅摇头:“朕去过的次数不少,他们早就习惯了。”
温鹤绵:“……你去过多少次?”
“不记得了。”谢琅还真仔细思索一下,斟酌着道,“有空就去。”
怪不得当时柳琼月话里话外都暗示温鹤绵不要回京,就谢琅这微妙的态度,殷勤的作态,估计已经有不少人猜出了端倪。
但就算他们知道皇帝陛下有这样悖德的想法,温鹤绵不在,自然也没人敢没眼力见地说出来,人死债消一说,什么时候都管用。
可知道和亲眼面对,是不一样的。
怎么一天天事这么多?温鹤绵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含霜,试试新衣裳?”
谢琅大概知道温鹤绵在想些什么,他没戳破,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宫中没有后妃,到处空荡荡的,连宫人都裁减了不少,尚衣局平时都不怎么忙碌,温鹤绵回来这些日子,才飞速运转起来,新做了不少衣裳。
后宫中就这一位新宠,用不着考虑,宫人们都知道拿出最用心的态度来对待。
这样一来,温鹤绵原本空荡荡的衣柜瞬间膨胀,险些快塞不下。
温鹤绵语塞:“做这么多衣裳干嘛?我一天一套也换不完。”
谢琅:“三年的,朕都给太傅补上。再者,万寿节上,若不穿得好些,大臣们指不定心中要怎么嘀咕。”
温鹤绵毕竟实打实的离开了三年,声望是有的,根基却远没有以前那么坚固,日后回不回朝堂,帝王的重视都要给出,别人才不会轻看了她。
谢琅又露出期盼的神情,温鹤绵心头哽了哽:“……试试试。”
也不知道是试给谁看的。
想起自己以前有段时间沉迷于打扮小谢琅,也算是天道好轮回了。
新送来的衣裳是红色的,层层叠叠,看上去十分繁复,事实上穿着的感觉也是这样,温鹤绵久违的找回了穿礼服的感觉,幸好天气还不热,穿着正合适。
她不喜欢打理这种复杂的衣裳,可穿着却分外合适,艳灼大气的颜色,半点不显俗气,那是和穿官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温鹤绵从本质上区别于其他臣子,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事实,以前是,以后更是。
谢琅痴痴看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
温鹤绵低调,一向就不怎么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裳,大昭一品官员的官服是红色的,平日里穿个官服谢琅都忍不住会多看两眼,更别说这种专门为她定制的衣裳。
显得人气色极好不说,腰间缎带掐出一截纤薄的腰肢,肤白似雪,抬眸望过来,眉眼清冷,气质如兰。
看了就舍不得再挪开视线。
第142章 “为了太傅当昏君,不丢脸”】
谢琅就敢想,温鹤绵穿嫁衣的模样。
定然比现在更好看。
要不是温鹤绵还没有同意,他就不只是在这里暗戳戳地想了。
谢琅咽下心中肮脏的念想,唇角扬起抹笑,走过去,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这身很适合你。”
温鹤绵欲言又止,总觉得谢琅想说的不止这句话,她扯了扯衣角:“就是感觉,还有哪里不太对劲。”
皇帝陛下笑着伸手扶上她的腰,握了握,动作间不乏狎昵:“腰间还有盈余,送回去让他们改改。”
说罢,他好似有点苦恼地嘀咕:“是宫中饭菜不合胃口吗?怎么还瘦了些?”
尺寸是前些日子量的,这才过去多久,温鹤绵就瘦了,谢琅有点不满,已经想好要怎么敲打御膳房的人了。
温鹤绵嘴角一抽,按住他的心思:“入春了,不是贴秋膘的时候了。”
瘦什么瘦,她这放在现代,就是正常人的身高体重好不好?
谢琅喃喃:“也是我关心过度,太傅病弱形象深入人心,险些忘了……”
在挣着眼睛说瞎话方面,谢琅很是有一手。
找理由温鹤绵是找不过谢琅的,她果断不再接茬,绕回屏风后去把衣裳换下来。
再照铜镜时,温鹤绵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脖子,那上面被咬出来的伤痕已经彻底消失,用了最好的药膏,连疤痕印记都没有留下。
只是不知为何,即便过去多日,脑海中再浮现出那时场景,都情不自禁觉得战栗。
头一次体会到被感情支配的感觉,温鹤绵心头烧得发慌,连忙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只要不看不想,就不会了。
……
把衣裳交给宫人带走,温鹤绵准备写信。
谢琅继续当个勤勉的皇帝,忙得很,奏折堆了老高,温鹤绵从他身边经过,随手拿了张纸走。
谢琅阻止不能,眼睁睁见她将纸翻过来,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寥寥几笔,或坐或卧,上面的几个小人活灵活现的,对象毫无疑问,是温鹤绵。
温鹤绵看了眼自己的手,再看了眼略有点心虚的皇帝陛下,半晌憋出一句:“懒得说你。”
谢琅恬不知耻:“朕不介意太傅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