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发现了,曹若思心下一惊,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难免心虚,“傅大哥,我想跟你聊聊天……”
她听说之前那些知青好像就是这么含蓄地谈对象的。
见来人愈发得寸进尺地上前,傅白榆眼神却变得十分凌厉,皱着眉头,眼里黑云滚滚,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朝外走。
那一刻,曹若思上前的勇气都消散殆尽了,他身高非常的唬人,曹若思有点怕他打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了门。
傅白榆一走压迫瞬间消失,她连呼吸都轻松了不少。可这么好一个机会都错过了,曹若思不甘心,上前走到刚刚他坐的位置,上面放着一本机械书,她伸手去拿。
突然书里掉出来一张照片,那是个美丽惊人的女人正抱着孩子冲镜头微笑的片刻。
背后有一行字:爱妻与子拍摄于一九七六年九月十日。
不用多想了,这肯定是他前妻和孩子,合着是看不上她这张脸啊!
天哪,为什么她不长那样,看来傅大哥对前妻还余情未了,曹若思非常生气恼火,很想撕掉那张照片走人,可这样的话等傅白榆回来肯定会发现的,要打她怎么办。
那就不撕了吧?这么想着曹若思把照片弄地皱巴巴的后又把它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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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傅银花起夜顺便去了隔间给傅望舒盖被子,原本这间房是给五岁的女儿小怡准备的房间,但女儿不肯离开父母睡,现在傅望舒住在他们家,就只能他一个人睡了。
傅银花没开灯,凭借着月光看了下,现在傅望舒一个人乖巧地睡在小床上,没有踢被子,傅银花准备摸黑就走时。
傅望舒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大姑姑。”
这声音吓她一跳,傅银花拍了拍胸口,露出受惊吓的表情,原本以为睡着了的傅望舒揉着眼睛起身乖乖地坐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她。
傅银花回过神来后,快步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小望,你怎么了?为什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傅银花猜测道:“想爸爸了?”
傅望舒委屈地点点头,“嗯,很想他。”
爸爸已经一个多月没回来看他了,他有点担心,而且他也想妈妈了,他虽然小,但记得很清楚以前爸爸去钢铁厂上班时,也是一两个月回来一次,白天就由大姑姑带着他,晚上妈妈会从公社学校走很长的路回家陪他睡觉,可能是怕他害怕。
可是现在妈妈走了,他没妈妈陪着了。
傅银花看着小侄子强忍着眼泪哽咽着说话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正好明天我不上班,我带你一起去给爸爸送点吃的吧。”
虽然不能跟自己女儿比,可毕竟带了他那么久,姑侄之间很有感情,她还记得傅望舒刚出生的时候那瘦巴巴的样子,还以为活不了,当时她眼泪都掉下来了。而且那时他妈妈苏晚因为早产自责心情不好,整个人身上都没有精神气,每天只是失魂落魄地。二弟找上她让她把小望和女儿一起带着,那时那么小的小婴儿,一转眼就这么聪明懂事了,也从来都不会和小怡争东西。
讨喜地很!
没想到,这么好一个小孩儿,苏晚居然不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还偷偷问过傅望舒会不会恨他妈妈,小孩儿的回答是不会,因为他觉得妈妈在这里不开心,傅银花重新回忆起这件事情,她就心疼这个孩子啊。
“谢谢大姑姑。”傅望舒安心了, 乖乖地趴在小床上, 继续闭眼睡觉,傅银花也关门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傅银花就骑着自行车带着早早收拾好自己的傅望舒去了煤矿,她还带了一碗鸡汤给二弟补身体。
这鸡还是上个月傅白榆给她家的,因为会下蛋,她没舍得吃一直养着,不过今天还是狠狠心杀了。
煤矿这边,估计真被曹若思说中了,钱大婶她孙子病得严重,又是好几天过去了她还没回来,不过好在带口信给曹若思了,说这几天的工资会给她的。
这正和她意,虽然那天被傅白榆前妻外貌打击到了,不过第二天她又打起了斗志,也嗤笑那个女人的愚蠢,傅白榆这么好看又能干的人都不要了,那女人再上哪找去啊,自己偷摸着哭去吧!而且打饭这工作实在是轻松,平时除了饭点帮着洗洗菜打打饭之外,其余时间都是空闲的,曹若思没事就在附近晃悠。
可待久了也无聊啊,这不见到远处走来的人,曹若思好奇地走过去问道:“你们找谁?”
傅银花先把傅望舒抱下自行车,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口,拘谨道:“同志你好,我们是来找人的,傅白榆你认识吗?”
曹若思顿住,站定眯了眯眼睛,“来找傅大哥的啊?你们是谁啊?”
这小孩儿明显就像傅白榆,不是他儿子才怪,那这白皙的女人不会是他什么老相好吧!
傅银花抿起笑,“我是傅白榆大姐带他儿子过来看看他。”
“傅大姐啊,那你们快进来吧。” 曹若思立刻十分热情地和傅银花打了招呼,还掏出一颗奶糖,“小孩儿,给你,自己拿着吃。”
这小孩儿还怪俊的,她还是要巴结一下的,最好以后他能在他爸面前说说她的好话。
傅望舒礼貌地拒绝了,“谢谢阿姨,我不要。”
妈妈以前说过村子外面都是用糖骗小孩子的,骗走后打断腿可惨了。
没料到小孩儿还不给自己面子,曹若思一下子气得脸都黑成了锅底。
她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哼,有吃的还不要,你这小孩儿傻了吧!算了,不跟你见识,傅大姐,你们找个阴凉处先坐着吧,他们早班的一般是十二点出来。”
曹若思正准备和傅大姐套套话,刚找到凳子准备坐下,就听到远处砰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几人都吓得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曹若思沉默了几秒,看到办公室跑出来的大哥,立马追上去问道:“哥,刚刚怎么了?”
曹大哥闷声不吭气,只觉得他们煤矿完了,他们家说不一定也要完了,前几天傅白榆找他说下面的设备有问题的时候,他虽然不是太相信但也上报了,可上面的领导没当回事啊,说什么都是新买的设备,哪可能那么容易坏啊,领导不管,机械师傅们自然也没当会儿事。
没想到现在出来这么大的篓子,对了,傅白榆也在下面,他昨天刚把领导批的条子搞到手给了他,现在还挣屁的钱啊。
没去下矿的人都跑了出来,耳边都是大家的议论声,聒噪得让人受不了,刚刚的巨响也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完了,煤洞炸了。”
傅银花听到这话,隐约也知道矿上出了大问题,刚刚这位女同志还说傅白榆在下面上早班,渐渐地眼底有些湿润。
傅望舒声音很轻,像是没力气说得大声些,“大姑姑,怎么办,我爸爸他在下面吗……”
小孩儿需要主心骨,她就得振作起来,傅银花看了傅望舒一眼,温声安慰道:“小望,你爸爸会没事的。……你怎么了?”
小望的样子像是难受得紧,喘不过气来似的。
傅望舒流着眼泪,艰难地说道:“心口痛……”
“快先吃药!”
傅银花拿出二弟让她随身带着的药,让傅望舒吞了下去,可傅望舒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好转,一咬牙再顾不上其他,想着自己一定不能让二弟可能的唯一独苗出事,傅银花找了条绳子把小孩儿绑身上,骑着自行车飞快往县城医院跑。
第18章 第 18 章
“医生, 小孩儿情况怎么样了?” 看到手术室出来的人,傅银花着急地上前走了几步。
医生安抚着说道:“抢救过来了,现在应该暂时没事, 不过还要在医院观察一个星期,你小孩儿是心脏病发作, 在我们医院只能打针吃药之类的缓解下, 后面还是要准备好钱去大城市做手术。”
傅银花神情感激,连连道谢了几遍,接着皱着眉头问道:“心脏病?这病严重不?手术要多少钱?”
她知道小望因为早产的缘故, 从小身体就不好,可也只以为是体质比较弱,没听说有心脏病啊,也不知道二弟知不知道。
她想应该是知道的,不过也难怪二弟一定要她提醒小望随身带着药,还要大费周章地给她换个托儿所的工作, 她这工作可比一般的工厂工作难找多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想着她能白天工作的时候也看着点小望。
医生摇摇头, 叹息道:“这病啊, 严重着呢,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情绪激动, 一激动就容易要人命啊,还好你送来前先给他吃了药, 要不然的话, 就不好说了。至于手术费嘛, 这属于难度最大也最精细的那种手术,要是在申市做的话至少四五千, 万一国内不行,送国外那可就更贵啰,至少是大部分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具体多贵呢,这也不是他一个县城医生能知道的。
傅银花倒吸了口凉气,“这么贵啊!”
要是几百块的话,她可以拿出百来块的,不过妈那边就不好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妈一直不喜欢二弟他们一家,爸和大哥那边倒是有可能拿点私房钱出来,剩下两个弟弟妹妹估计自己手里也没什么钱。
二弟现在还在矿里生死未卜,他家钱在哪?有多少?她也不清楚啊,也肯定拿不出那笔天文数字。这万一二弟真出什么事,这孩子可怎么办啊?他们家也没能力大包大揽地把小孩儿的医药费包下来,人家妈还在呢!
不一会儿,傅银花丈夫吕明下班后急急忙忙赶了过来,“银花,小望情况怎么样?”
吕明虽然个子矮,长相普通,不过性子极好,对小望也当做自己的半个儿子一样疼爱。
现在听到小望生病的事,也担心地不行。
今天自行车被傅银花骑走了,他估计是从工厂跑过来的,还有些喘不过气,傅银花拍了拍他的背,直到他呼吸均匀下来,“唉,不好,你先去交费吧,等会儿跟你说。”
“好的,对了,今晚我们不一定回得去,我跟邻居说了今天小怡就在她家睡。”
“行。”
因为傅望舒还没从手术室推出来,傅银花也只能干坐着,很快丈夫回来,她连忙问道:“交了多少?”
刚刚医生嘴里的数字,可把她吓坏了。
“先交了三十抢救费和一些药钱。”
而且后面还有每天十块的输液费用,他们家的存款也不多,如果多在医院待几天估计也拿不出了,这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傅银花听到丈夫这么说,脸色复杂得很,虽然和小侄子感情深,现在丈夫也没说什么,可她也不能倾家荡产去治小侄子的病啊。
看来只能回村找大队部拿到苏晚老家的具体地址,发电报过去看能不能让她打钱过来,不,人能回来最好不过了,这当妈的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啊!
*****
苏晚有了自己的落脚地后,回来这么多天终于有了一丝归属感和真实感。
买下房子后她和帮忙的杨梅姐弟几个人连着打扫了两天才把房子卫生打理好了。
先是把外面花园杂草拔了,还翻了地,种上了白萝卜,辣椒,番茄,黄瓜豆角和几株西瓜苗,果树她还没想好种在哪里,她怕种的位置不对,以后树长大后打雷会劈到,以前下乡后苏晚见到过一次,那雷还直接把旁边老乡家房子烧了,可把她吓坏了,所以就先没栽。
住的地方肯定是那保姆房,保姆房是一层小平房造型,共四间房,正好一间卧室、一间厨房、一间卫生间,还有一间放杂物。不过因为里面空荡荡的,而苏晚毕竟以后要长住的,房子还是要好好搞搞的,装修这事苏晚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好歹国内国外的房子都见识过了不少。
要说装多好,那也不至于,苏晚预算有限,好在这房子原主人当初再怎么敷衍保姆房,可依她看来防水是做的极好的,至少暂时不用担心漏雨什么的了。
苏晚直接请人往墙上糊了白腻子,卧室地面铺了地板,其他房间还是水泥地。家具的话,现在一般都是找木匠打,但时间太长,人家也不一定有这么多木材,苏晚有些发愁,最后还是杨梅姐弟几人的帮忙才解决了这事,他们介绍了附近两三个木匠给苏晚,价钱也实惠,让她就分别在他们那里买了一张床,一张可以吃饭和学习的方桌和几个凳子,放衣服的大柜子,分开买效率很高,这些家具很顺利一个星期就交货了。
现在煤气还没普及,市区一般是烧蜂窝煤,郊区都还在用着烧柴火的土灶,苏晚在厨房修了灶台,不管是以后烧柴还是蜂窝煤都行,现在也有液化气钢瓶卖但并不好买,不是领导干部根本没路子,而且价格也贵,她只能放弃。苏晚还叫人用砖和木板砌了橱柜方便切菜和放锅碗瓢盆。
浴室为了防潮墙面贴了白瓷砖,里面还用砖修了洗手台和小的泡澡池子。
电线是这房子原来就迁了的,用水的话,也不用太担心,申市政府从去年开始已经在推进自来水进户的工程,属于国家补贴不用交什么开户费,苏晚去街道办填好申请很快就会有人来迁管道。
外面的围墙上面苏晚用玻璃碎片黏了一圈,门也加固了,院子里围了一小块养了两只小母鸡和两只小鸭子。
最后是生活必备的煤米油盐,锅碗瓢盆,被单被褥哪样都要钱和票,而且票也不够,苏晚不得不加价在黑市买了票才凑齐了这些东西,而且房子装修这几天,为了省钱,苏晚还是先买了被子被褥,晚上就用几张报纸垫在水泥地打地铺,招待所早就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