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时候有误会说开就好,可身临其境,唯有沉默能应对,糊涂的相处对大家都好,什么回答重要吗。
具体怎么相处,她不知道,也许就当个亲戚来相处,世间百态,各家总有各自的不如意。
苏晚想着,可总觉得心里压抑地喘不过气来,酸涩地成了难以言说的伤痛。
那是什么原因让她想起这就难受的呢,苏晚迷茫了一会儿,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理由,那大概就是因为还有所期待。至于究竟期待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明白。
苏晚只能告诉自己,他们舍得,你也要舍得。
她的拳头握起,最后又缓缓松开,眼神空洞阴郁,身侧的傅白榆立刻发现了她情绪似乎不大高,苏晚藏得再好,眼睛总会露出端倪,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心脏似乎有感应跟着抽痛。
下一秒,苏晚低头看向被他牵着的手,不由得微微愣住,眼睫微敛,目光落在他清晰的下颌,不敢看他的眼眸,是看出来了她的低落在安慰她吗?
不过黏糊糊地。
是指两人吃完西瓜还没来得及洗的手,也是指此时的心情。
只是她也没拒绝,心也无限柔软下来,她现在需要安慰与陪伴,逃避不能根治创伤应激,爱与陪伴可以。
不一会儿,傅望舒一路小跑着穿过菜地,呼吸有些急促的模样。“妈妈,你看有鸡蛋,是咱们家的小鸡下蛋了。”
手里还紧紧护住鸡蛋,生怕掉了。
苏晚赶紧起身,手上的力道也是一松,回头看了眼傅白榆,他耳根肉眼可见地红,偏偏还顶着张清冷脸,有些违和。她微笑着径直将小孩拉到屋檐下,一脸温柔地用手帕给他擦汗,“天这么热,干嘛跑这么快。”
她的侧脸此时格外柔和,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打在小平房上,潮湿的空中形成了一抹小彩虹,显得那样美好,竟叫人生出几分不真实的错觉来。
傅白榆耳根的红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望向母子俩的温柔。
跟在后面的苏聪不紧不慢地闲散走来,看到这一幕,眸底带着不明显的羡慕,心底却又真真实实叹了一声。
苏晚什么时候能带着小侄子回家看看啊,爸妈都盼好久了,现在回家也有地方住的了,虽然还有几家人赖着不走,不过爸妈给了赖在二楼苏晚房间的那家无赖一笔钱,把苏晚的房间收了回来。
苏母也早就把房间收拾出来了,每天都会去打扫。
哎,他们一家几个都是脾气很倔的人,苏父倔,苏晚更倔,谁也不肯低头,如果他们俩有一个人软和一点,像他一样厚脸皮一点,关系会好很多吧。
苏聪捏了捏拳头,在心里下定决心:姐姐现在看来并不讨厌他,之后缓和家里的关系,看来只能靠他当中间人了,他后面要更厚脸皮频繁地骚扰苏晚他们才行。
不过他的心理活动没人知道。
傅白榆打了水过来,苏晚带着傅望舒去洗手,苏聪走了过去站在他们身边,睁大眼睛小心翼翼问道;“星期一,你们会去医院吧?”
苏晚回神,那闪烁的星星眼,可怜巴巴望着她跟个小狗一样,苏晚迟疑了两秒,还是点了下头。
“那就好,对了——”
苏聪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摆。
苏晚毫不客气地吐槽,“有什么事直说吧,还有你的手也洗洗好吧?衣服弄脏了你洗?”
“行,弄脏了我给你洗,不过我现在想要带小望出去玩。”不等她回答,苏聪伸出手指了指外面,“就去门口竹林那里捉点竹笋虫喂鸡,让它们下跟多的蛋。”
苏晚在傅望舒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不要带着他跑跳,不要走远了,不要去河边玩,还有不要带他晒太阳。”
傅望舒在这里没有朋友,也没有同龄人跟他玩,也是挺无聊的,虽然她也一样从小没什么朋友,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可对于傅望舒,她私心里是希望他能多跟别的小伙伴一起玩,希望他是快乐的,别当个他爸一样的安静小老头。
苏聪小声吐槽,“哦,知道了,要求真多。”
搞得他像是多不靠谱一样,他不要面子的吗?
傅望舒望向爸爸,傅白榆也点了点头,“去吧。”
得到同意后,苏聪快步出门了,但也没跑起来,傅望舒跟在他后面,跟屁虫似的。
两人那兴奋的样子,苏晚轻笑一声,回了房间,她准备把简单的一些小提琴曲目的谱给写出来以后方便教给傅望舒,他有天赋又有兴趣,后续可以好好地练练。
苏晚忙着的时候,傅白榆也没闲着,端坐在桌子前拆一块坏掉的怀表,表盘又老又旧,拆出来后,苏晚分神看了眼那一堆精密的零件,只觉得密密麻麻地眼睛都开始疼了,可傅白榆耐心把它拆开又一一组装起来,那认真的神情更添了几分清隽。
苏晚安静坐在一旁看了会儿,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之前他看的书也都是关于机械的,如果她和家里关系不是那么糟糕,他应该跟苏父能聊得来,苏父是工业自动化研究所里面的教授级高工,有很多藏书,只是特殊时期弄丢了,以后也没有机会给傅白榆看了。
不过等有机会她想带他去个好地方——
申市最大的回收站。
那里应该有不少书和旧东西,也许买些旧机械回来让他试着修修可以挣点小望的手术钱,她恢复的记忆里关于他未来挣的第一桶金就是靠回收旧机械翻新。
申市的旧货更多,市场也更大。
她的话。
国际机场快到招工时间了,售票员每个月工资应该不少,平时休息的时候她也可以继续卖点小东西,至于她一直准备考的高考也要等小望以后手术做好了再说吧。
收回视线,她准备继续做发绳,这东西不管现在还好不好卖,苏晚准备先把手里剩下的材料处理掉再说。
苏晚忙了起来,傅白榆眸光转向她,静静看着她的动作并仔细记下,随后清瘦骨感的手拿起布条,苏晚轻扫过去,见他似乎是要帮忙,被她制止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先忙你的吧。”
傅白榆漂亮的手微顿,目光划过她露出的如软玉般白皙的纤细手腕,抿紧薄唇,“我已经修好了,你先拿着这个旧怀表看时间,等后面我再给你买一个手表。而且这些发绳我已经记住了,可以试着做,不会弄坏的。”
虽然孩子的病棘手,但也一样要给老婆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钱他都可以自己去挣,他不想她辛苦,他发过誓的。
这旧怀表是他从小带着的,外婆传给他的,时间也停在了她离开那天,傅白榆后来一直不愿意再修。
苏晚很多年不戴手表了,不习惯不说,也不想花这个钱。
“不用了,就用这怀表就行,能看个时间就挺好的了。”见傅白榆发绳做的挺好挺细致的,苏晚没再拒绝他的帮忙,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等等,我现在给你画个东西,你等会儿用家里的硬铁丝试着做一下。”
她记得家里还有前几个月装晾衣绳剩下的铁丝。
后天就是小望四岁的生日了,她突发奇想地想做个他上次在西餐厅很喜欢的奶油蛋糕给他,所以就想着让傅白榆做个打蛋器,剩下的材料等明天去城里买,正好院里有装修时,杨梅姐弟几个帮忙用剩下砖砌的窑,可以当个烤箱。
明天顺便带傅望舒去动物园逛逛,小孩应该都挺喜欢的。
说做就做,苏晚在纸上飞快画好图形,跟傅白榆大致讲解了一下,他目色专注地听着。
苏晚抬眸,与他对视,“听明白了吗?”
“嗯。”
她点点头,放心了,明白就好,她小时候学过国画,画的还不错,讲的也算明白。
等苏晚找出铁丝,傅白榆就一个人在门外敲敲打打,完工速度很快,拿着成品进屋,“好了,晚晚,你看是这样的吗?”
苏晚回眸,看了眼傅白榆又看了眼他手中的成品,瞪大眼睛,满是惊喜,“对,是这样的。”
傅白榆还挺厉害的,她只觉得自己内心的喜欢更深了。
傅白榆抬眼,视线落在苏晚脸颊上,那里红了一个小印子,她肌肤白皙,被蚊子叮了,就比较明显。
他走了过来微微弯腰,指腹轻摸在那一块,他的眼睛离她很近,神色专注道:“你这里好像是被蚊子咬了,家里有药酒吗?”
苏晚踮起脚来,对准他的嘴唇,把脸颊发痒的地方贴了上去,傅白榆那眸子带着一点惊诧。
苏晚贴了几秒就松开了,眼神飘忽,缓慢往下移,“奖励你的,好了,不痒了。”
其实苏晚被蚊子咬过的地方突然有些止不住的痒,痒痒的,麻麻的,脸颊那处变得更红了透着浮想联翩的暧昧旎旑。
第51章 第 51 章
屋外。
两小孩儿蹲在一根腐烂的竹子面前, 苏聪用小刀划开,费了一番功夫取出里面白胖的虫子,“小望, 你看我又捉到一只了。”
苏聪递给蹲在一旁的傅望舒看,一边说道:“这么大一只呢, 我厉害吧?你帮忙把竹筒递给我一下, 我装好了你别碰啊,小心它咬你。”
傅望舒乖巧地把东西递过去,一边小声说道:“它不会咬人的, 我以前也捉到过。”
他从小生活在农村,就算因为心脏病的缘故被爸爸小心养着,但也不是娇气的,对这些东西,他从小就不怕,经常捉来喂小鸡。
“那你还挺厉害啊。”
“对了, 小望, 你病好后, 你和你爸爸还回老家吗?”苏聪试探地问道, 他也不好直接问他们离没离婚, 再说了小孩子哪里懂这个概念。
“不知道,但我想一直和妈妈在一起。”傅望舒半垂下眼, 浓密的眼睫几分精致之感,眼睛真的很像他妈妈。
“那你妈妈怎么说?”
小孩儿低头不说话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 而且他也不想跟别的人多说家里的事。
苏聪察言观色的能力还行, 看出了傅望舒不想多说,换了个长辈最喜欢问的, 也是小孩最讨厌的问题,“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都喜欢啊,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傅望舒反问,“对了,哥哥,你妈妈会亲你吗?”
“不会,怎么了?”
傅望舒满意地微眯了眯眼“没什么。”可我妈妈会亲我啊!看来妈妈是真的喜欢他的,曾经被苏晚抛下的那些彷徨不安逐渐消失。
“切,小屁孩,不说算了,还有我是你舅舅,不是哥哥。”苏聪当场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小屁孩在跟他炫耀。
傅望舒则是高高兴兴地“哦”了声算作回应。
“舅舅,你们家还有谁啊,他们凶吗?”
他们一定很凶欺负了妈妈,跟他很凶的奶奶一样,所以妈妈才不喜欢他们。
“不凶啊,家里除了我还有你外公外婆,都很和蔼的,也很想你和妈妈回去的。”苏聪回答着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感觉这小孩儿不像是好奇,反而是话里有话在试探他一样,现在小孩儿都这么聪明了吗?
苏聪轻咳了声,不信邪地半引诱半哄骗着,“你想不想去我那玩?只要你跟你妈妈说一下就行,我那里也给你准备了很多好玩的玩具哦,还有好吃的……”
一般小孩儿肯定会被他说的东西诱惑,更别说刚从乡下出来的傅望舒,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好,妈妈会生我气的。”
说完便侧过头不想理他了,苏聪摇摇头,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孩,见问不出来什么,也拉拢不了,只好作罢,又抓了几只虫子就带傅望舒回去了。
走到门口,苏聪低呼了声,连忙把小孩护在身后,“小心,墙那边有蛇。”
可能因为下了场大雨,把它从洞里冲出来了,注意到两人,它缩在墙根,头直起戒备着,一副准备随时攻击他们的姿态。
苏聪拽住傅望舒的手,他怎么感觉小孩有点蠢蠢欲动地想跑过去呢,虽然是没毒的菜花蛇,但也吓人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干嘛去啊?”
傅望舒轻声道:“舅舅别怕,我有办法。”
苏聪默了下,露出一脸“就你?”不信的表情。
“你个小屁孩有什么办法,走,先回去,让你爸爸来赶走它。”苏聪强硬地拉着傅望舒的衣领,生怕他跑过去。
被拎着有些不舒服的傅望舒,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一条很有民族特色的七彩手帕,“我有武器的,你看。”
“这是什么?”苏聪接过去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上面是绣的奇怪图腾,似乎散发着特殊的香味。“这就是你的武器?不就是张手帕嘛,能有什么用?”
“它很有用的,我爸爸说在蛇蛇面前晃几下,就会吓跑了,我亲眼见到过。”傅望舒湿漉漉的水眸纯净透着真诚,一眼见底,不像是撒谎。
“真的假的啊?那我去吧。”苏聪神色微凝有些好奇,半大小子还是小孩贪玩的心态,胆子也大。
苏聪半信半疑地在路边找了根木棍把手帕系在上面,凑到蛇面前晃动,没成想真的溜走了,苏聪愕然看向傅望舒,这东西还真的是神奇。
傅望舒微微抿着上扬的唇点头,其实心里偷偷松了口气,爸爸不在身边他其实也有些不确定,小孩子也有好胜心,只想把自己的好东西拿出来展示一下,还好没再他第一个朋友面前丢脸。
苏聪盯着傅望舒看了两秒,又看了看手里的手帕。心里猛然蹿出个荒诞的猜测,他记得苏晚下乡的地方地处西南,那里少数民族多,各种奇门异术……而且当时苏晚收到那封电报不得不回去时,他能看出来她明明还很抗拒的,没成想回去一趟还把人带了回来,和那男人感情还很好的样子,之前都离婚了以前的感情能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