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异种还没有苏醒，只有这处的异种，因为异种源的血肉早早积累了能量。
湖水连接地下河，深入这片领地的每一处水源，那里蛰伏着无数异种。
程怀微想将战场控制在这里，
在各地的异种苏醒前，将异种源销毁。
待军医检查完伤口，确定没有感染风险后，程怀微将遍布疤痕的手臂收回来。
视线落在带回来的那块肉上面。
巴掌大的一块异种肉，流出来的血液却是红色，肉眼看不出异常。
程怀微想用仪器进行简单检测，
只是刚起身，
临时营地传来警报声，
不一会，天空上方传来更多飞行器的轰鸣。
程怀微意识到什么，起身走出医疗室，同时打开光脑。
南亦在三十分钟前请求紧急通讯，只是她那个时候在水里，忽视过了。
[南亦:凯德率领军队，正在接近卡姆湖!]
程怀微看着天空盘旋的“同盟”，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几息之间，手中的光刀又换了一颗新的能源核心。
第124章 终章上
刚才的动作对异种源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它随着“拥护者”一同坠入湖水深处，任由人类再挑衅也不露面。
凯德来时，战场陷入难得的休战期。
他这次没有时间摆架子, 目标明确寻找程怀微的身影。
他们之前有约定, 只要实验出现进展, 边境的控制权就要再次商议。
凯德大摇大摆走进临时营地，士兵正在有条不紊地战后休整, 他们借助地形优势驻扎在雪山半山腰的一处崖壁之上。
卡姆湖就围着山脚逐年扩大。
开运星港驻军擅长修理器械，第一军的士兵便清扫战场，操控高级战斗机甲，将异种尸体就地烧毁。
浓烟升起, 又被寒风吹向远处，盘旋在上空的战机在风雪硝烟中模糊了身影。
被销毁的不止异种的尸体, 还有那些死在异种爪下的战士，因为身体接触到异种, 有异变风险, 他们连遗体都不能留下。
战斗局势瞬息万变，无数战士倒下，身体重重落地, 数不胜数的异种突破护具，撕咬内里的血肉又被冲上来的战士挡住。
在那种情况下，恐惧，悲痛, 全都不那么清晰，唯有恨意让他们坚定的踏在冰雪上, 站在战友尸体前。
只是挥动的刀刃，滚烫的炮口终于停歇时, 那种难言的痛苦才后知后觉席卷而来。
程怀微迈着大步走向停靠的飞行器，袅袅烟雾同样吹拂在她的脸上，隔着一层防护罩，她看到了烟雾被风雪裹挟着散开，很快消失在远山处，连逗留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的气氛里，一道有些高傲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边境线这么轻松，也需要你驻扎这么多人?”
军靴踩在冷硬的地面，那人不紧不慢巡视着四周，没有得到程怀微的回答，他有些不满，视线瞥到正在进行清理作业的机甲兵，这种不满达到了顶峰。
“莫拉蒂，德瑞你们在做什么?”
凯德皱起眉，
这是他熟悉的下属，他只能记住这个队伍里精神力最高者的名字。
被叫住的两人停下动作，先是看向程怀微，见指挥官没有阻止，这才上前对着凯德问好。
凯德脸色发青，
两架机甲接近，同时传递出两道机械音，这是两架B级轻型战斗机甲，擅长飞行和短距离爆冲，本应在战场上驰骋，如今却用炮口的火焰清理营地。
“我是派你们来做清洁机器人的吗？”
“堂堂B级精神力者，不去解决异种源，反而在这给她一个无精神力者当狗?”
凯德指了指山谷下的湖泊，
语含讥讽。
说着还顺势在燃烧到一半，看不清样子的火堆上狠狠踩了几脚。
一瞬间，空气安静了。
凡是看见这一幕的士兵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死死盯着他。
“中尉……”
德瑞想开口辩解什么，便被莫拉蒂阻止，
她还是第一次抬头看自己的长官。
郑重出声:
“您刚才踢的，是第一军战士的尸骨。”
凯德只听进去了后半段，神色不渝:“第一军的战士?他们躺在这里都是因为你们的无能!”
而后又想到什么
“第一军牺牲人数有多少？”
莫拉蒂如实禀报:“八百一十五人。”
凯德:“星港军队呢？”
莫拉蒂:“七百零四人。”
凯德听后只冷哼一声，“他们是普通人，把他们挡在后面是应该的，这些清理战场的活不该你们做，有时间就多去训练，什么样的能力就该做什么事。”
第一军牺牲人数的确多于星港驻军，凯德早有心理准备。
他至今任然不相信无精神力者在这场战斗里能有什么作用。
凯德自顾自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原本属于他的军队里，也没有一声附和的声音。
程怀微看他训话完毕，这才出声打断，
由她说出了凯德的来意。
“中尉，第一军的精神力提升药剂成功了?”
“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有能力解决异种源吗？”
凯德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只是面罩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看到他的眼睛瞬间眯起来。
“是这样，我们成功让一名双A级的战士，进化为双S级。”
双S级，体能精神力高度均衡，他的□□突破正常人类的范畴，不惧异种感染，精神力链接高阶机甲，战斗力也有保障。
不会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这个由第一军实验诞生的人类英雄，很快就会将这只异种源斩杀，第一军也将带领人类走向下一个统一。
他们的交谈完全展露人前，在场所有人都蒙了，大脑一片空白。
实验……成功了?
反应不能，他们将寻求的视线放到指挥官身上，就见她没有任何惊讶激动的情绪。
程怀微对着她的副手勒宁下令，
“加强湖面警戒，做好后勤工作。”
身后的士兵瞬间找到主心骨，连同第一军士兵一起，继续战后休整，像实验的事他们不知道一样。
只是他们的动作明显不如刚才迅速。
“中尉，你不会想就这样取代我吧？”
程怀微看向远处盘旋的几架战机，从更加精锐的武器上面划过，最后将视线落在凯德身上。
凯德冷哼一声，
比她先一步走进临时指挥帐。
程怀微坐下后，先是联系孙啸，
她需要确定这批二次进化的异种有没有沿着地下河进入基地。
凯德并不催促，他相信这里的指挥权最后一定落在第一军手中。
程怀微所有的挣扎在他看来都是徒劳。
这里的信号似乎不稳定，程怀微联系许久，孙啸才接听通讯。
最先传来的是炮火声，几乎是在身边炸开，让程怀微的耳朵也受到了牵连。
如此开场，
她不需要问什么了，
人类驻地的战斗也已经开始。
孙啸没听到程怀微的声音，在指挥战斗的空隙，极其默契地向她传达这里情况。
“一星时前，城市开始遭受小规模异种入侵，普通异种占大多数，二次进化后的异种只有少部分结束休眠……我们的预测是正确的，二次进化后的异种感染能力更强，他们会很快感染普通异种，让其进化。”
“目前异种潮还处于可控范围内。”
程怀微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人类阵营出现变数，异种全面苏醒后，星港即使守住，也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们必须在异种潮全面爆发前，杀死异种源。
她开口，“你接到消息了吗？第一军成功用精神提升药剂制造了高阶精神力者。”
凯德不待他俩说什么，扬声道:“我知道城市已经出现大规模异种潮，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好这里所有的普通人，包括你的体能者下属，第一军很快会解决异种源，这场战争最终会由双S级人类强者结束。”
话落，
孙啸那边的信号有片刻空白。
炮火声减弱，断断续续传过来。
紧接着是孙啸对着部下命令，“休整，检查伤患，就地焚烧尸体!”
他先是回答程怀微的问题:“南亦和我说了。”
慢一步才惊讶凯德竟然已经到底卡姆湖战场
“凯德你就就这么迫不及待?”
凯德:“形势严峻，第一军已经拿出了我们的诚意。”
孙啸打断他冠冕堂皇的话，
“你现在能联系到总指挥部吗？”
他指的是，远在中央星独立于战场之外，发号施令的第一军指挥部。
“你什么意思？”
凯德内心隐隐不安，
程怀微抱臂看他联系指挥中心，那个一直耀武扬威的中尉，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没有害怕，只是疑惑，眉毛皱在一起。
有些不耐烦的抱怨:
“通讯兵呢？都死光了，信号这么差……”
程怀微突然开口问了孙啸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第一军答应的物资都送到了了吗？”
孙啸笑了声，
目光看向远处，也明白了程怀微话中的含义。
“都送到了，不仅如此，同盟军还额外送了一批高级阻隔药剂，专门为这种特殊异种研究的阻隔药，效果很好，给你的补给也正在路上。”
凯德失声:“不可能!”
什么物资?他们一开始就没想给星港军队物资，更别说针对二次进化异种的阻隔药剂。
他们拿到的样本等级过低，药剂研究重心又放在提升精神力上面，对于二次进化后的异种只有依靠精神力者这一个方法。
“别再徒劳挣扎了，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两个人想打乱他的阵脚，
真是搞笑，指挥中心怎么可能出问题?
中央星只有第一军的驻军，那几个声称支持实验的边际星高阶军官，早就被他们控制住，军队也被吞并。
中央星坚不可摧，
他们搜刮贵族的资源为自己打造了一个严丝合缝的巨型实验室，整个中央星都是实验室的载体。
凯德极力否认，脑海中却出现了某个人的身影，旧派贵族制式的军装在眼前一闪而过，又很快被他压下去。
他们从未将卡森家族那点微不足道的军队力量放在眼里，
更别说他们的继任者也将重心放在精神力研究上……
凯德思绪卡住了，猛地抬头，对上程怀微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坐姿笔挺，那身破旧的外骨骼还没来得及修理，左手手臂就这样露在外面，狰狞的伤疤，蓄力隆起的线条，让这具报废的外骨骼拥有了另一种攻击性。
程怀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正午的雪山总是白的刺目。
鼻尖仿佛嗅到了水汽，
那是一种具有温度的触感，预示着湖泊将要彻底融化。
一把短小的匕首握在掌心间把玩，通身呈现黑色，由灰金属锻造而成，这种金属是锻造机甲最好的材料。
程怀微看向凯德的眼睛，不出意料在他的虚张声势下，看到了恐慌的情绪。
“凯德中尉，请您，现在，联系北部灰松基地，让你的战友将双S级人类英雄送到这里。”
第125章 终章
凯德有些烦躁的给第一军将领发信息, 这时，他才发觉和苏泽最后一次联系已经是几天前，他被苏泽臭骂了一顿, 苏泽表示会派人来接手他的任务。
只是几天过去, 来接替的人他一直没有出现, 凯德直到今天，都还侥幸以为苏泽的话只是恐吓他。
凯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只是他认为那些事一定不会发生。
“灰松基地药剂实验成功后第一个通知我，你们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灰松基地实验成功后，他立刻得到了通知, 他得到消息的时间在南亦之前。
程怀微只是看着他，并不催促。
直到凯德放弃联系总部, 面色紧绷地向北部边境的灰松基地发起通讯请求。
通话会议变成了视频会议。
驻扎在北部的第一军将领是平民，精神力只有B级, 这在第一军位于中层, 只是他军功卓越，凭借过硬的指挥素养，硬生生在高级军官的阵列里加上自己的名字。
凯德和他走了平民军官晋升的两条路, 一个恭维贵族，成为附庸，一个远离总部，在战场上积累军功。
凯德虽然厌恶这个平民同事, 却知道，有他在, 北部边境绝不可能出事。
直到画面里出现了那个人的脸。
脸部皮肤下垂，干瘪的眼袋占据眼下很大空间。
双目浑浊, 呈现灰色，褐色交织的絮状，压在帽檐下的两鬓，斑白干枯。
凯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喊出他的名字:“柏伦萨!”
联邦民众平均寿命一百五十岁，生命走到三分之二时，身体机能会逐渐衰退，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人类会用很长时间步入老年。
柏伦萨，四十七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