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爷爷真的没说谎。
他又夹了一筷子回锅肉。
肉鲜嫩有弹性，一点都不软趴趴，居然真的能有肉撑过爷爷的手。
了不起！
“爷爷，好吃，真好吃，”李城真心实意称赞，“您也吃。”
李大爷看孙子吃得开心，眼中笑意更盛。不用李城问，就竹筒倒豆子把肉的来处说个明白。
“那个小妹儿说，她要去你工作的那个博物馆公园摆摊。”
李城越听越不对劲。
这熟悉的五轮车，这熟悉的性别……
“她长什么样啊？”
李大爷用贫瘠的语言尽力描述：“个子挺高的，皮肤挺白的，长得挺好看的。”
李城：……
这样的描述能匹配到好多人。
“具体点的特征？”
李大爷回想了一番，认真道：“看上去像个好人？”
这个说法也很笼统，但李城却有强烈的感觉，他和爷爷遇到的是同一个人！就是景婳！
对了，合照！
李城拿出手机找出照片，指着站在最中间的景婳道：“是她吗？”
老爷子眼神儿不错，一下子认出来：“对，就是这个小妹儿。”
意料之中。
李城想起爷爷说的“像个好人”，这种形容也是没谁了。
他们爷孙俩都是三观跟着五官走。
李大爷得知孙子打包回来的菜都是景婳做的，心痒痒得很。
他道：“我要去城里给小妹儿捧场！”
李城：……
他想说，很多人买景老板做的菜，不用您大老远过去捧场。
但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儿啊！他可以趁机把爷爷拐到城里去住。
“好，爷爷，我们一起去捧场！”
…
景婳回到房车。
明天要做什么好呢？
练习刀工的话，要不做旋风土豆？公园里有小孩子，这个应该好卖。
只有这个当然不够，她打算再个什锦菜。
什锦菜在一些地区是过年菜，不过，现在也不用过年才吃上，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说成拌杂菜也行。
夏天的菜蔬多，这个凉菜正好合适。
那还缺一个肉菜。
没灵感，景婳打开时手机。
她平时习惯用手机搜索美食，大数据推了好多类似视频给她。
这时，她刷到海城某农贸市场有个婶子做手工春饼，特别厉害，日卖几万张。
景婳忍不住发出感叹：“哇！”
春饼女王啊！这不得上致富之路？
很多网友慕名而去。
景婳瞬间有了灵感。
她找到春饼女王的账号，按简介的电话打过去，订了200张春饼。
明天吃杂菜卷饼，还有京酱肉丝卷饼！
…
翌日一大早。
景婳骑着五轮车去逛附近的菜市场。
土豆，买！
拌杂菜讲究一个色彩缤纷，红色的有胡萝卜，黄色的有千张、豆干、油豆腐，白色的有藕、豆芽，绿色的有芹菜、菠菜、豌豆尖。干货选了黄花菜、香菇、木耳，腌菜有咸菜、酱瓜，都买买买！
林林总总，景婳把菜市场都逛遍了，顺便买了好几个摊位的里脊肉。
她看到猪腰不错，也买了好多猪腰，明天打算做个炒猪腰，切猪腰也很锻炼刀工。
一出菜市场，她就把系统格子空间里的铜钱腾出来，把猪腰放进去保鲜。
接着她紧赶慢赶去拿春饼。
一到手，景婳就拿出一张。手感是有一点点厚度的，微黄的饼上零星几点焦黄，一看就知道是手工烙出来的。
卷饼柔软，跟纸一样，但在手里揉也不会破，柔中带韧。
卷饼女王名不虚传！
景婳干吃了一张，谷物香味浓郁，余味是麦香的甘甜。
好的东西就算是干吃也很美味。
景婳骑动车子，下次再买来自己吃！
途中路遇一位老奶奶担着一箩筐新鲜薄荷，她买了几斤。
主要是考虑到旋风土豆是油炸，要是小孩子来买，送点薄荷水，喉咙不会出问题。
今天这么丰盛，有菜有肉有碳水有小吃有饮品，她都被这么贴心的自己给感动到了！
景婳骄傲，年度良心摊主必有她姓名。
“叮叮叮……”
是她定的闹钟响了。
十点前赶到公园，为了不迟到，她特地定了一个九点的闹钟提醒自己。
得赶过去了。
博物馆公园风景依旧，却多了一个人。
李大爷摇着葵扇，在树荫下伸长脖子张望。
孙子上班前，将他安置到景老板昨天摆摊的地方。
“怎么还没来呢？”
景婳打了个喷嚏。
应该没感冒，那就是谁骂我？还是想我？
景婳厚脸皮地觉得是后者。
小摊车顺滑溜进公园。
还没到目的地，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眼睛唰一下睁大。
“李大爷？”
第15章
“您怎么来了？”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
她寻思着李大爷当时只是客气。但随意许下的约定话却被兑现了，这种感觉很不错。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今天我请您。”景婳开心道。
“你这孩子，不用你请，”李大爷潇洒摆手，“不是说好了要给你捧场的吗？”
其实，就算没有那一斤肉和那两个菜，他也会来。醋店他自己做主，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
他本来就常来探望孙子，再走过来，不是几步路的事儿？
但有了那一斤肉和两个菜，就更有缘了。
他心里这样想，也就这样说：“我跟你说，小妹儿，咱们有缘哪！”
景婳情不自禁笑了。
嚯，又是有缘论。
昨儿丛阿姨才说有缘，今儿李大爷又这样说。难不成长辈们集体去进修过“缘分”这门课，没告诉她？
李大爷激情道：“你说巧不巧，我孙子昨天来吃过你做的菜！他还打包回去给我吃了！”
景婳端详了一下李大爷的脸。
李大爷特地站定没动，任由景婳辨认：“认出来了没？”
景婳脑中忽地浮现出李城那张脸：“有个小哥和您倒是长得有些像。”
李大爷咧出一口缺了门牙的笑，
这句话显然取悦了他。
待他说出和李城的关系后，景婳一脸“果然如此”。
“哎呀，你是那小伙子的爷爷啊？”
有道声音忽然插进来。
景婳一看，另一个“有缘论”的分享者丛阿姨来了。
还真是有缘！
丛阿姨澄清：“我没偷听，就是恰好听到了。”
李大爷不在意，只问：“你知道我孙子？”
“那可不，你孙子和你简直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李大爷对孙子跟他长得像这样的话毫无抵抗力，笑得更开心了。
“你是？”
“我是景老板的老顾客了！”丛阿姨十分骄傲。
“你昨天没来吧？那亏了！哎，不对，我记得那小伙子打包回去了。”
李大爷对孙子的孝心很自豪：“我吃到了！鱼香肉丝和醋溜土豆丝儿嘛。”
丛阿姨：“那还是现炒出来的好吃！”
李大爷：“打包回去的也不差，小景的醋还是从我那儿买的！”
两人仿佛进入大型攀比现场，但李大爷这句话一下子终结了攀比。
丛阿姨眼睛冒光：“啊，醋是你卖的？我昨天就觉得景老板的醋好香！”
“那肯定香，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李大爷一说到醋，脸上是止不住的嘚瑟。
丛阿姨变了称呼：“老哥，那咋不把醋拿来这里卖？”
李大爷僵住。
他能说，他没想到吗？
丛阿姨用力拍掌：“可惜了！”语气好像错失了一个亿。
李大爷心头抓狂，是啊，可惜了！
景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听两位长辈拉扯。
就很好笑。
不过，一旦干起正事，她就没了别的心思。
她先不开系统按键自己切。
今天比昨天进步好多，虽然早有预感，但也很高兴。
系统按键就像是大师手把手教她，她从中领悟到的都是学霸的经验。
这样下去，相信七天之后，她必定神功大成！
练了十五分钟，景婳正式按下系统按键。
她今天打算把所有菜一次性切好。
李大爷本是用正常声音和丛阿姨交谈，听到有节奏的“剁剁剁”声，不由循声扭头。
一看，原来是景婳旁若无人地切菜。
她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他不敢打扰。
就像是自家孩子努力学习，恨不得全家人都不出声，生怕误了孩子。
还有就是，刀太快了！
真怕一有动静，惊到景婳，害她受伤。
“我们要不要小声点，不要打扰到小景？”
丛阿姨立即压低声音：“昨天就这样，景老板刀工好着呢。”
两位长辈不知不觉消声，只安静站着。
光是看这一手刀功，就赏心悦目。
景婳渐入佳境，她有预感，自己的刀功进度又往前拉了一大截。
时间不知不觉消逝，等练习时间结束，她缓缓舒出口气，这才感觉到脖颈发酸。
脱下手套，按揉脖子，一抬头，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
景婳定住。
“怎么了？”她眨眨眼。
“姐姐，你这是硬核切菜吧？剁剁剁的，跟机器人一样！”有个小男生捧着手机崇拜道。
这话打破了围观群众的沉寂。
“真的好快！”
“我刚才录到了！专门练过吧？”
围观的多是长辈和小孩子。
景婳问一开始说话的小男生：“你不用上学吗？”
小男生有点嫌弃地答：“姐姐，现在放暑假！”
景婳：……
好吧，她好久没过暑假了，忘了有这回事。
“那你家大人呢？”
正好闲聊放松一下，景婳和他搭话。
“我爸在那儿呢！”小男生指着卖棉花糖的王叔道。
景婳：“原来你是小王。”
小王很快接受了这个称呼：“姐姐，你能教我练刀吗？太帅了！”
“这个有点危险，”景婳祭出糊弄话术，“等你大了再说吧。”
担心小朋友执着于这个话题，她起身：“我要开始工作了。”
炸个土豆串，转移一下这位小孩哥的注意力吧。
土豆切好了的，只是没撸开，现在顺着签子两边一拉开，形状就出来了。
“旋风土豆！”小王同学惊呼。
这一嗓子特别有号召力，附近的小孩儿跟听到召唤术似的蜂拥而至。
小王同学还特别有责任心，维持秩序：“别靠近，当心飙油！”
景婳：……
台词被抢了。
小孩哥牛批。
有纪律委员，景婳不用分心，做得更得心应手。
土豆串裹上炸粉。油温升高，旋转的土豆在油的逼迫下，慢慢吐出水分，而后，在澄黄的油锅里突突冒泡，逐渐定型。
景婳看准火候，夹出放凉复炸。
焦黄的串串堆在盘在上，特别有冲击力。
旋风土豆不负其名，金黄传说一出，不愧是夜市最靓的仔。
“哇！”小朋友们发出感叹。
这反应，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请了气氛组。
小朋友们不停咽口水，眼睛粘在上面，根本挪不开。
小王同学雄赳赳气昂昂，迈步上前：“姐姐，多少钱一串？”
“四块一根，”景婳挑眉，示意他看向他的老父亲，“你要吗？”
小王举起手，扬起脸：“看到了吗？”
“我的电话手表。”
“里面有零花钱！”
王叔走过来，听到儿子这嘚瑟的语气，很想捂脸装作不认识。
小屁孩儿！
“能不能好好说话？”
小王同学立即站直，语气乖巧：“姐姐，我要两根，扫码给钱。”
王叔微微皱眉：“一根就好了。”
“可是，”小王同学仰头道，“另一根是我卖给您吃的啊。”
儿子语气理所当然，传达出毫不遮掩的爱意。
王叔心头忽地柔软下来，嘴上却道：“我不用，你吃。”
“不行，我的零花钱我做主！”小王梗着脖子，露出小孩子执拗的一面。
景婳已经撒好了一串旋风土豆的调料，她记得王叔能吃辣，所以没省蘸料。
金黄的土豆上覆盖着层层鲜红，有番茄酱，有用辣椒粉、孜然等做成的秘制蘸料。
“王叔，来，这是你的，”景婳扬声强调，“你儿子给你买的！”
“好咧！”王叔朗声大笑，也不说不要的话了。
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
王叔露出矜持的笑，特地慢悠悠转了一圈。
“哟，老王，这就享了孩子的福了！”
“哎呀，小孩子乱花钱！”
和认识的摊主都聊了一两句，其实是单方面听别人称赞，最后才心满意足回到自己摊位上。
王叔第一次吃这玩意。
他闻了闻，香！辣肯定少不了。
王叔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咔嚓。”从声音就能知道土豆的酥脆。
咸辣味蔓延，王叔咬下，外壳嘎嘣脆，里面软糯，还有一种拉扯感。
这就是儿子口中的旋风土豆。
原来土豆片也能做得这么好！
他珍惜地吃，认真地吃，每一口都品味得很仔细。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土豆片。
景婳摊位边，小王同学在等待他的专属旋风土豆。
“小王同学，加番茄酱和沙拉酱对吧？”
然而，这套话术并没有糊弄到小孩哥。
小王坚定道：“我要爸爸那样的蘸料，辣的。”
说最后两个字时，他还说了重音。
景婳道：“那个太辣了，我给你撒点椒盐，再给你撒一点点，好不好？”
小王也不是不识好人心，点头说好。
